第34章 年輪5
渝江記憶是一家重慶老火鍋，這裏最出名的莫過于火辣辣的九宮格，這當然也是川渝兩地的特色。
所謂九宮格，就是将整個鍋底平均劃分為九個小隔層，依次為中心格，十字格以及四角格，不同的格子代表不同的溫度和不同的牛油濃度。不同的食材切成不同的厚度、形狀，或片、或塊、或條，用不同的方式煮制，然後獲得不同的口感，這就是重慶九宮格火鍋的奧秘，也是重慶火鍋獨特的烹饪方式。
元麗澤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奇特的火鍋，不禁多看了幾眼，然而當他看見服務員取來了鍋底，那紅紅火火的牛油湯上，漂浮着滿滿當當的辣椒與花椒，他下意識地蹙了蹙眉頭。
他是不能吃辣的，尤其他的胃因為經年累月的工作性質，也不大強悍。
偏頭一看，季薇兩眼盯着熱氣騰騰的火鍋，小臉上挂着明顯的“垂涎三尺”，元麗澤終究是忍了忍，只是筷子依舊整整齊齊地擱在面前，完全沒有動筷的打算。
“元先生不愛吃火鍋嗎？”江允楓夾了一片毛肚放入了中心格，狀似漫不經心地說：“薇薇最喜歡吃的就是重慶火鍋，元先生不要嘗嘗嗎？還是說元先生有潔癖不願意與我們一同吃飯？”
及其明顯的挑釁，聽上去充滿了濃濃的□□味。
季薇秀美蹙了蹙，不解地偏頭看着江允楓，她知道江允楓對元麗澤有偏見，只是沒想到向來都很體貼的江允楓，此刻卻表現得如此不客氣。
氣氛又一次陷入了僵局，季薇咬住嘴唇想要出聲制止江允楓的不友好行為，元麗澤卻早她一步發聲：“怎會？娃娃愛吃的我自然是喜歡的。”
語畢，拿起筷子學着江允楓的模樣，也夾起了一片毛肚，依葫蘆畫瓢地涮了幾秒，放入口中。
火辣辣的滋味從舌尖直竄進心肺，元麗澤覺得他的口腔也好，心髒也好，瞬間被麻痹得失去了知覺，白皙的臉頰也在剎那間泛起片片紅雲。
季薇忙倒了杯酸梅汁給他，元麗澤接過來，感激地朝她彎彎唇，也顧不得酸梅汁是不是冰涼，端起杯子一飲而盡。
這樣的做法委實有些過分，季薇忍不住怨怼地直視着江允楓，接到她的眼神，江允楓黯然地笑了笑，端起一杯啤酒一口悶掉。
大家的興致都不高，只想着趕緊吃完這頓尴尬的晚餐，然後各奔東西，省得被這難捱的郁悶氣息給感染，讓自個兒更加添堵。
過了一會兒，季薇的手機鈴聲歡快地跳躍着，打破了一室的尴尬。
是季薇的媽媽佟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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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薇，你現在在哪裏？”佟青梅一大早就跟女兒通了電話，送上了生日祝福，她聽說季薇今天跟江允楓以及幾個朋友出去玩，到底還是有些不放心。這會兒忙完了，趕緊打電話問問情況：“現在已經六點半了，你們還沒回嗎？”
“媽媽，我和允楓哥哥他們一起吃飯呢，馬上吃完就回去了。”
佟青梅在那邊說：“嗯，你允楓哥哥給你過生日，是該請人家吃頓飯。你卡裏的錢夠嗎？媽媽一會兒給你發個紅包，吃完飯記得自己結賬。”
“嗯，我知道。”
“行，你把電話給允楓，媽媽跟他說幾句話。”
季薇愣了愣，只能點頭應了，把手機遞給坐在對面的江允楓：“允楓哥哥，是我媽。她要跟你說話。”
江允楓一愣，拿過了手機，語氣放柔了許多：“阿姨，是我，您最近好嗎？嗯，我知道，您放心，薇薇我會照顧好她，也會時時提醒她。對，我們在一起吃飯，我的兩個朋友，還有薇薇的朋友。好的，您放心，不會讓她在學校談戀愛的，好，好的，明白了。阿姨您別客氣，薇薇跟我一起長大，我自然是疼她的。那好，阿姨您也保重，再見！”
電話足足通了五分鐘，大部分都是佟青梅在說，江允楓洗耳恭聽。季薇聽到媽媽在電話裏囑咐“明令禁止”她的戀愛，她的心不由沉了幾分。側首看看元麗澤，他也整好看着她。兩人都有一瞬間的失神。
季薇心裏泛着一種無言的苦澀，默默地移開了視線，就連最喜歡的火鍋都在一瞬間，失去了滋味兒。
裴安琪期間出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手裏多了一盒10寸的生日蛋糕，“來來來，壽星趕緊吃蛋糕許願吧，吃完了咱們就原地解散了，今天玩兒的夠high，姐姐我骨頭都快要散架了。”
羅貝貝也趕緊說：“是啊是啊，明天周一又是一天的課，大家趕緊吃蛋糕吧。”
季薇默默地坐在椅子上，任由裴安琪将蠟燭插上，點亮。
元麗澤看了季薇半晌，眉頭忽而一蹙，起身說道，“抱歉，我出去接個電話。”語畢，也沒有多餘的解釋，随手拿起了挂在椅子後背的風衣，徑直出了門。
季薇心神恍惚地盯着他的背影，又默默地轉移了視線。
江允楓看了看季薇，嘆了口氣說道：“薇薇，對不起，今天原本是想要給你開開心心過生日，結果卻惹得你更加不痛快。”
“……沒有。允楓哥哥，謝謝你們給我過生日。我、我很開心，真的。”
騙人！
衆人心裏都默默地吐槽着：明明臉上挂着笑容，但眼睛裏卻好像快要哭出來一樣，哪裏開心了？
“來來來！壽星先切第一刀！”
季薇勉強地笑了笑，開始分發蛋糕。
等了許久，也沒等到元麗澤回來，季薇正想給他發條微信，打開微信界面，一條微信率先彈跳了出來。
來自Arthur：娃娃，抱歉，公司有急事，必須馬上處理，可能沒辦法為你慶祝生日了。
季薇僵住了，好半晌才回了個：沒關系，你先忙。
等了一會兒，他才回複：娃娃，生日快樂。
接着，他發來了好幾張照片，都是他在夢幻王國裏拍的她的個人照。季薇收到照片後，驚呆了，沒想到他居然偷偷拍了這麽多張照片，心頭的苦澀拌着甜蜜，讓她陷入了冰與火的兩重世界。
十月中旬的夜風已然開始泛着微微寒意，元麗澤把車停在路邊，半趴在方向盤上，他一手握着手機，另一只手捂住絞痛不已的胃部。
手機裏傳來蕭璟焦急的聲音：“元總，您現在在哪裏？發個定位給我，要不要給您叫救護車？”
豆大的汗珠兒從他白皙的面上滑落，元麗澤強忍着劇痛，給蕭璟報了個地址，将車子熄了火，有氣無力地趴在方向盤上。
季薇在包間裏吃着蛋糕，火鍋店的服務員敲了敲門，得到應允後，服務員進來說道：“請問哪位是季薇季小姐？”
“我是。”
跟在服務員身後的是78°cake的工作人員，他還穿着蛋糕店統一制服，見季薇站起來，他朝季薇笑了笑，說道：“季小姐，我是78°cake的外賣員，有您的一份蛋糕，需要您簽收一下。”
季薇楞了一下，“蛋糕？但我沒有在你們那裏訂——”
“是位姓元的先生訂的蛋糕。”
“……哦。”心裏有些許甜蜜，季薇走近外賣員，“簽收卡呢？”
“在這裏。”外賣員趕緊掏出卡片，恭敬地遞上了簽字筆，“您簽在這裏就好了。”
裴安琪好奇地問：“蛋糕呢？”
外賣員攜着神秘莫測的笑容：“麻煩季小姐前廳移步，蛋糕在大廳。”
季薇：“……”
“你們家的蛋糕不負責入室配送？”這是什麽邏輯？都已經送到大廳裏了，拿到包間又有什麽問題。
“不是的。”外賣員耐心地解釋：“因為蛋糕比較特殊，室內門是無法承載蛋糕的高度，所以只能送到大廳裏，還請季小姐諒解。”
跟着外賣員一路出了包間，還沒到大廳，就聽到大廳裏議論紛紛。
“這也太誇張了吧？第一次見到這樣子的蛋糕，簡直閃瞎人眼的節奏。”
“不知道是哪個腦殘定這樣的蛋糕，花樣秀恩愛嗎？”
“我看你那是羨慕嫉妒恨吧？”
等季薇看到擺放在大廳中央那個堪稱疊羅漢一樣的巨型蛋糕時，她不知道她除了幹瞪眼之外，還能做出什麽表情來。
裴安琪終于忍不住，爆笑出聲：“哈哈哈哈！果然像他的做事風格！哈哈哈哈！好、好高、好大、好上的蛋糕——”
季薇滿頭黑線：“……”
就連江允楓也是極端的無語：“……”
那個Arthur·元若不是極愛顯擺，就是根本有病！江允楓咬咬牙，在心裏拼命吐槽他。
季薇對着蛋糕拍了張照片，發給了元麗澤：……你送的蛋糕好有創意……【尴尬】
等了好久，也不見元麗澤回應，季薇想，大概人家正在公司開緊急會議吧。
她想了想，紅着臉忍不住又發了一條：……謝謝！
元麗澤從急診室出來的時候，已經淩晨4點鐘，護士小姐給他重新紮上了液體，并囑咐着蕭璟在飲食上多加注意。
蕭璟應了，給溫蒂去了個電話，讓溫蒂早上從酒店帶些軟糯的粥來。他剛被遠在倫敦的元倩影兇了一頓，深覺着助理這活不好幹，甭說助理，他覺得他跟個老媽子沒什麽兩樣。最關鍵的是，他家大boss還時不時地就搞出些狀況來，讓他一次又一次抓狂。
才想着，元倩影的電話又打了過來：“蕭璟，阿澤現在怎樣了？”
“已經從急診室出來轉入普通病房了，醫生說是急性腸胃炎，挂幾天水就好了。”
元倩影眼圈都紅了：“臭小子，一點都不讓人省心，談個戀愛都談進醫院去了。明明就不能随便吃東西，還敢好死不死地吃辣椒！”
蕭璟：“……”
因為這是賭上了作為男人的尊嚴啊，尤其是在情敵面前，哪裏能丢臉。
“蕭璟，照顧好阿澤，我忙完這邊的事情就回國。”
“明白。元總，您回來後，我們是不是就可以功成身退了？”蕭璟小小期待了一下下。
元倩影：“……蕭璟，如果你想失業的話，我也是不介意好心成全你的。”
蕭璟：“……”
這對姐弟果然腦回路都不正常，他覺得他簡直是自讨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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