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靈寂沙漠
一行人坐在雲笙背上向着不歸城進發,在齊雲霄的保證下,林虞暫時被勸回去了。只是陸凝遠成為鬼修,已成定局,無可更改。
“五弟,剛才多謝了。”齊雲鏡緩過神,開口道謝。她沒想到一向與她關系不睦的齊雲霄會這麽幫她。
“我也沒幫上什麽忙,只是答應了虞姨會看好你,把你帶回去。”齊雲霄慶幸林虞是個理智遠遠大于感性的女子,如果是四姐她娘,恐怕沒有這麽容易。
齊雲鏡聽到要把自己帶回去的話,臉色一黯,倒是沒有哭鬧。經歷此事,她也成長不少,知道世事不是她哭一哭、求一求就能全部實現的。
比起齊雲鏡,對于陸凝遠,齊雲霄反而沒有這麽擔心。他了解陸凝遠,現在的他只是一時想不開,可很快他就會重新找到自己的道心。不論前路多艱難也會一直走下去,只要給他時間。
不歸城位于荒天大世界極西處,建立在無回海邊。是不願進入無回海的鬼魂栖身之所。
并且那裏也是佛門所在,佛門坐落于靈寂沙漠中。靈寂沙漠是一片廣袤的沙漠,這片沙漠對于凡人來說是片死亡沙漠,太大、沒有方向。可對于修真者來說卻是一處寶地。雖然靈脈不盛,但裏面生長有不少獨特靈異的天材地寶。
而佛門就四散在其中,佛門是個統稱,實則和大自在天一般,佛門也分為大大小小許多個寺廟分支。佛門弟子最愛幹的事情就是建廟,每個佛門弟子出師後就會在靈寂沙漠中一磚一瓦,不用真氣建造一座寺廟,以示誠心。
故而随着時間推移,靈寂沙漠對于凡人也變得友好起來。每年有大批凡人通過一個個沙漠中零星的寺廟歇腳,然後前往心目中的聖地朝聖。當然還有相當一部分的人是來挖寶的。
靈寂沙漠在許多人看來靈脈不盛,實際是因為這裏的靈脈不夠清靈,對于佛修來說問題不大,可對于道修來說就很要命了。另一方面是這裏的靈脈規模小,分布散亂。不像其他聖地的靈脈都是一座巨型靈脈統領許多中小型靈脈。
佛修随遇而安,沒有用秘法聚集散亂的靈脈,而是依勢而建,任憑寺廟七零八落地分布。而剩餘那些實在太過細小的靈脈就造福了凡人了。因為在那裏只要往下挖就能挖到金礦、寶石、玉石等等名貴之物。
所以靈寂沙漠變得越來越熱鬧,凡人用他們驚人的毅力在沙漠中建造了一座座沙漠之城。
“還有多久到翡翠城?”
“快的話,今天傍晚就能到了,夫人。”
這是一隊行走在沙漠中的商隊,商隊規模不小,拉拉雜雜綿延老長的隊伍,幾乎有近千人。說話的人坐在隊伍中間的一輛馬車上,這輛馬車乍看毫無異樣。可仔細看就能發現,何為低調的奢華。
馬車的顏色雖然特意塗染過,可還是能看出質地乃是玄沉木。此木堅硬如若鐵銅,且入水便浮,是世家貴族才能用的上好木材。還有馬車四周的護衛,一看就是武道高手。
“娘,我們不回燕京了嗎?”女子一手牽着女兒的手,一手摟着年幼的兒子,說:“會回去的,我們一定會回去的。”
“夫人請下馬車,變天了!”護衛在馬車外焦急地禀告。對沙漠中的旅人來說,沙盜、妖獸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沙暴。沙盜、妖獸不會趕盡殺絕,總有人能逃出去,可沙暴一來,卻是全軍覆沒,毫無生還的可能。
女子帶着一雙兒女下了馬車,擡頭就見原本豔陽高照的天空突然暗沉下來,黑壓壓的天空直欲擇人而食。
整支商隊慌作一團,有組織防風牆的、有跪下祈禱的、有呆立痛哭的,卻沒有人逃跑。因為在這裏,逃跑只有死路一條。
“夫人,冒犯了”護衛拿着一捆繩子走來,這繩子也頗為神異,隐隐閃爍着金光。
“都這時候了,不用計較冒不冒犯了。”女子果決地說,搶過繩子就往女兒腰間紮。等到所有人都被連成一串,沙暴也來了。
強勁的風席卷過路途上所遇的一切事物,漫天的沙礫如同一個巨大的絞肉機,将所有東西都粉碎殆盡。女子藏在高大的馬車後面,盡管被沙暴吹得眼睛都睜不開來,雙手還是死死握緊一雙兒女的手。玄沉木不愧是修士所用,在這樣強勁的飓風面前還是牢牢挺立着。
只是随着沙暴的漸漸臨近,馬車還是搖晃着抖動起來。
“娘——”在這樣的風暴中,女子根本聽不見女兒的呼喚。可是牽連在一起的手卻能感覺到女兒的危險。
女子死命拽着女兒的繩子,可是養尊處優的女子哪兒有什麽力氣?被一起吹了起來。
女子本以為這次就是命喪之時,她不怕死,只怕一雙兒女無人照顧,只怕血海深仇無人知曉。
突然,漫天的沙暴止歇,模糊的視線重新變得清晰。女子抖着身子抱着女兒,一下一下摸着她的頭安撫着她。
耳邊卻聽到:“笨蛋!你這樣,法力能夠支撐多久?”
“你行你來呀!”
“我是劍修,只攻不守,只會一劍劈開這道沙暴。現在不是救人要緊嘛!再說我傷還沒好吶!”
“那拜托你有點傷號的樣子,你再這樣無形劍會哭的。”
“哼——”
女子不是尋常婦孺,見多識廣,聽這話音心中一跳,認出了來人身份。睜開眼睛一看,果然臨空虛立着五男一女。六個人都是衣帶當風、仙資絕豔,不似凡塵中人。
所有人顧不得劫後餘生得喜極而泣,紛紛跪下大呼:“是,仙人!”“仙人來救我們了!”
這一行就是向着不歸城而來的齊雲霄等人,他們見到沙暴中的凡人順手幫了一把。當然出手的,毫無意外是齊雲霄。
墨染、齊雲鏡修為不夠、陸凝遠魂不守舍,剩下兩個又是劍修。當然穆瀛桓這等修為,即便是劍修,救人對他來說也是舉手之勞。可齊雲霄不知是出于對長輩的尊敬還是別的什麽,不願意讓他出手。
齊雲霄一道水幕天華罩着衆人,沙暴絲毫突破不了這道接天水幕。那些結結實實砸在水幕上的沙礫,也被水性柔韌地包裹住,連一點聲音都沒發出。
“你對水道真意的理解長進不少。”穆瀛桓品評着齊雲霄的道術,眼光銳利地指着一處水紋,問道:“你這是天道玄紋?”
“對,偶然學得了幾個天道玄紋,晚輩又沒有趁手的畫符工具,便現學現用先試試。”齊雲霄不好意思地摸頭,他在穆瀛桓面前總是顯得不夠成熟,這話說得像是讨要表揚的孩子一般。
穆瀛桓失笑:“我是劍修,這天道玄紋不是強項,不過你能如此化用,足見悟性過人。”
“好了,這是我師尊不是你師尊,要問,問你師尊去。”戚煊狀似吃味地打斷齊雲霄,齊雲霄也沒介意,見沙暴已經離開,就收了道法。
“哎,下面這些人怎麽辦?你出手的就你來應付哦!”
“你不是凡人俠客出身?不是應該駕輕就熟的嗎?”
戚煊有些害羞?地說:“我原本就不會應付的,當初我都是救了人就跑的。”
齊雲霄左右看看,其他人他也不指望了,只看着墨染。墨染無奈下去應付一二,不愧是主角,他就說嘛,哪有主角不會應付這等場面的,這可是最好的英雄救美的機會啊。
果然齊雲霄低頭就見墨染和兩個女子在說些什麽,其中一個雍容華貴,儀态端方,另一個青春年華,明眸皓齒。
“神霄子,下面這位夫人似有隐情,不妨下去一觀?”墨染傳音道。
齊雲霄心中一動,冥冥中感覺一縷機緣牽連在她們身上。示意幾人落下,走到墨染身邊。
“妾身顧氏,謝過幾位仙長救命之恩。”女子恭謹行禮,她知道面前這些都是修真者,雖然面貌年輕甚至年幼,可不能以常理度之。誰知道是不是已經活了幾千年?她記得夫君曾經說過,修真者中面目越是年輕越是修為莫測。故而話雖然是對所有人說的,可面對的卻是其中看起來最年輕的齊雲霄。
“不客氣,不過是舉手之勞。”
“雖然對幾位仙長來說不值一提,但于我們來說就是再造之恩。妾身無以為報,只希望幾位能給我一個機會設宴款待一二,聊表謝意。”
齊雲霄和墨染對視一眼,又看了看穆瀛桓沒反對,就應下道:“也好,我們趕了許多天的路,正好修整下。”
顧氏欣喜地笑了,臉上的緊張忐忑也消減不少,說:“前面不遠就是翡翠城,城主乃是我娘家兄長,若是知道幾位仙長要去,他一定欣喜若狂。”
既然答應了要去作客,幾人幹脆徒步随着商隊行動。商隊的人誠惶誠恐地邀請幾人坐上馬車,也被他們婉言拒絕。最後還是顧夫人出面,邀請幾人坐上自己的馬車,才算解決。
當然幾人不是不屑與凡人打交道,而是因為陸凝遠。和鬼修相處,對凡人來說堪比慢性自殺。還好那輛馬車以玄沉木所制,玄沉木既是靈材,便可承載修士法力。齊雲霄在上面畫符,才算暫時隔絕陸凝遠鬼氣。
“那位夫人是怎麽回事?”
“尚不清楚,不過我的玄天廣牙算籌有些動靜,待我算一卦看看。”墨染說做就做,在馬車上就拿出算籌,蔔算起來。
只見九根算籌呈九宮陣勢懸浮,每根算籌上有一根根因果線交織成網。有的因果線金光璀璨,有的明滅不定,忽實忽虛,有的閃爍着不詳的紅光。墨染掐着六爻卦決,頌道:“天同二世天變五,地同四世地變初,……”
随着墨染的口訣,虛幻不實的因果線徹底泯滅,雜亂無序的因果線慢慢歸于一處。一個明滅不實的虛影浮現,不等幾人看清,墨染就噴出一口鮮血,因果線開始扭曲糾結。穆瀛桓當機立斷,一劍切斷墨染和玄天廣牙算籌的聯系,很快一切都消失不見。
“你們太魯莽了,什麽都不知道就敢直接蔔算,差點兒遭遇反噬。”穆瀛桓疾言厲色地教訓道。
幾人不敢支聲,乖乖聽訓。好在穆瀛桓一向高冷,不過幾句就閉嘴不再多言,
戚煊左右看看,試探道:“所以……剛剛那個圖案到底是什麽意思?”
墨染和齊雲霄對視一眼,心有靈犀地一起點頭道:“是帝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