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一美人
聽說三個兒子今天要回家,邺宗堂別提多高興。
特別是這小祖宗,一年上頭在那窮山惡水的地兒打打殺殺,搞得老爺子即使自摸胡牌時,心裏頭兒都只有九分快活,還有一分硬生生被對小兒子的惦記給占據了。
所以,邺宗堂早早地就來到了火車站候着。
等到邺天爵的那班車到時,車門打開,一窩人湧出來,老爺子見誰都洋溢着一臉幸福的笑。
這可把諸位乘客給吓壞了。
誰不認得上海青幫的老大啊。
自己突然被瞅着這麽一笑,哪天怎麽嗝屁的都不知道。
所以,衆人在努力擠出一個回複的微笑後,各個腳底像抹了潤滑油似的,一溜煙地跑散開。
最後,只剩下了門口的四個人。
“老大,三胖子!”
邺宗堂臉上開了朵花,左臂攬着邺天澤的背,右手搭在小兒子的肩上,高興道,“這一年沒見,可把老爹我給想壞了!”
“老頭子,都說了,別叫我小名。”邺天爵眉角抽搐。
“是是是,老爹聽你的!”邺宗堂極其好說話,“叫你土匪頭子總成了吧!”
邺天爵:……
“天昊。”邺宗堂往二兒子的方向看了一眼,笑容平緩了許多,卻不失禮貌喊道。
“父親。”邺天昊客氣地回應。
“這位是……”邺宗堂盯着一身白色西裝的蕭艾,神色突然變得很奇怪。
又是震驚,又是詫異。
“邺前輩您好,”蕭艾微笑着鞠了一躬,“我叫蕭艾。”
“哎呀哎呀,我就說!我就說!”邺宗堂把兩個兒子推到一邊,大步流星地來到蕭艾面前,如獲至寶地用雙手捧住了面前這小年輕的右手,感慨道:“我就說怎得這麽眼熟,真的是我家宛兒的小芙蓉啊!”
宛兒。
秋宛兒。
邺天爵心下疑惑。
這不是自己母親的名字麽。
“當初你突然失蹤,我還派了一幫人好找,可惜一直沒有頭緒,現在見到你平平安安回來,真是太好了!”邺宗堂和顏悅色道。
“老頭子,你剛才那話什麽意思,我媳婦兒跟我母親扯上啥關系了?”邺天爵問。
“你媳婦兒?”邺宗堂看了邺天爵一眼,又看了蕭艾一眼,又看了邺天爵一眼,臉上寫了個大問號。
“沒錯兒,你捏着的那人就是我媳婦兒。”邺天爵解釋,似乎沒有哪裏不對勁。
邺宗堂盯着蕭艾的眼神頓時凝重了許多。
蕭艾屏了口氣。
果然,這個年代的人還是接受不了同志。
不過木已成舟,邺天爵把話都這麽說了,解釋再多也沒有用。
于是,蕭艾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當作是肯定了邺天爵剛才說的話。
“唉,傻孩子。”邺宗堂語重心長道,“改天我派人給你物色全上海最好的男人,我這小兒子一天到晚只知道瞎折騰,你要是跟着他,這日子肯定不好過的。”
“可以啊。”邺天爵扯長了嗓子,幽幽說道,“你找一個全上海最好的男人,土匪頭子我就幹掉一個,總歸有那麽一天,會輪到我是那個最好的男人。”
“爹。”
邺天澤酥雅的聲音總能夠使劍拔弩張的現場平靜下來。
“就不要再為難三弟和那位公子了吧,他們二人的事,他們心裏自然有定數,旁人管太多也不好。”
看了兩個兒子一眼,邺宗堂吃了軟,但還是不放心地對蕭艾問道:“你當真是喜歡那臭小子?我可不希望宛兒在乎的人在我這裏得到什麽虧欠。”
望了邺天爵一眼,蕭艾微微彎唇道:“他,挺好的。”
邺天爵臉上神色波瀾不驚,內心感動得一抽一抽的。
媳婦兒太給力了!
寒冬臘月,火車站臺四面通風,把人凍得直打哆嗦。
邺宗堂早就叫人備好了車,幾個人寒暄了一會兒後,便上了車。
車內,在邺天爵的追問下,邺宗堂解釋了蕭艾的身份。
蕭艾這具身體的主人原是上海戲班子裏的四小花旦之一,因為年齡是四人中最小的,所以都叫他“四公子”。
四公子三歲開始登臺唱戲,從小相貌就水靈俊秀,而且越長大越好看,弱冠之時,比全上海最漂亮的女人還要美上幾分,算是應了那句古話: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所以,四公子又被衆人稱為“水芙蓉”。
四公子天資聰穎。兩歲時,其他同齡小朋友還在牙牙學語階段,他就唱得一首好的《金玉奴》。而且極有詩詞音律的天賦,四歲時就能自己作詞譜曲。深受當時名冠上海的傾城美人——戲曲演員秋宛兒的喜歡。
當年邺宗堂在追求秋宛兒的時候,宛兒經常在他面前提及這個小孩,還讓這個小孩在邺宗堂面前表演過幾次,确實是可愛聰慧,十分讨喜。
宛兒去世之後,邺宗堂也時常會關注一下這個小孩。
後來四公子憑借着外貌與唱功迅速在上海灘竄紅起來,名利雙收。邺宗堂覺得此時的四公子應該也不需要外人的幫助了,便也沒有再去過多理會他的事。
直到一年前,四公子突然消失了。
有人說是被劫走了,邺宗堂還派人好找了一番,但始終沒找到,後來也就不了了之。
上海灘關于四公子的讨論,也由當初的沸沸揚揚變成了現在的風平浪靜。
娛樂終歸是娛樂,其本質也不過是逗人一樂。這種即時性的東西,太容易産生替代品,所以衆人的目光又紛紛轉向了其他公衆人物身上。
“這麽說,你在我出生前就同我母親相處過幾年?”邺天爵盯着蕭艾,雙眼眯起審視道:“那你今年多大了?”
“估計比三胖兒你大個十來歲吧。”邺宗堂坦白地作出直男式回答,“按道理,你們三都應當叫人家一聲哥哥。”
蕭艾沉默。
要是車上有個洞就好了。
“不是吧?”邺天爵還處在震驚的狀态當中,“那我當初說你比我小,你怎麽沒有反駁啊?”
“我不是說我失憶了,以前的事情都不記得了嗎。”蕭艾不耐煩道。
“哦。”邺天爵乖乖打住。思量了一會兒,然後安慰道,“放心,你看着可年輕了,頂多十八歲,一點都不像三十歲的大叔。”
大叔。
蕭艾努力地控制着自己呼吸的力度。
車上,有點安靜。
“快要到家了呢,好久都沒有在邺公館裏面好好轉轉了,要不等下就由我作為東道主,帶着四公子熟悉熟悉環境?”邺天澤打破僵默,聲音溫和道。
看了邺天爵一眼後,邺天澤淡淡一笑,又道:“還是說,就由從小在邺公館裏面長大的三弟來帶路呢。”
“我帶吧。”看到蕭艾好像不高興了,邺天爵心裏堵的慌,于是便毛遂自薦:“我媳婦兒自然是我帶了,你們誰搶我跟誰急。”
“不敢不敢。”邺天澤耐心地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