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媳婦孩子
到于府坐了沒多久,楓璟安的本意是想了解更多于夕情生前之事,但最終也沒能得到什麽有用的消息。
本想着或許能去見一見那殘害于夕情的小厮,誰曾想于夫人說那小厮早在兩日前,在當地官府牢房中服毒自盡。
楓璟安唉聲嘆氣的離開了于府,沒想到到頭來還是白跑了一趟,并未掌握到任何可用的消息。
不過那于家公子倒也搞笑,但以那輕浮的性子來看,不難看出平日裏的為人。
“師兄,我們來這裏是給人辦冥婚的,怎麽反倒像是查案來了。”白簫與他行走在雪地中,寒風呼嘯而過,驚的他打了個冷顫,連忙拉緊了厚重的披風。
楓璟安雙手環胸大步流星走着:“不把事情弄清楚,卦象不允婚,我們怎麽給他們辦冥婚?”
白簫歪了歪腦袋,似乎在思考着什麽,想了一會兒,還是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擡頭一看,楓璟安已經闊步走到前面,與自己拉開了有一段距離。
白簫拍了拍手,引導着瀾塵加快腳步跟上去。
身後的腳步聲十分輕緩,楓璟安不禁回頭看了眼,只見凝光一手牽着小寶,亦步亦趨跟在後面。
此時的小寶也頭頂一只小帷帽,方才剛出了陳府的大門,就碰到一位推着滾輪車的小販,那小版的帷帽便是從他那兒買來的。
凝光步履輕緩的一步步走着,刺骨的寒風吹動着他的發,柔順的輕飄在空氣中,竟憑空生出幾分凄美之意。
內心不知為何有些動容,即使是知道屍體不畏嚴寒酷暑,但仍舊在心中憐惜了一把。
他一身素衣如雪,渾身上下盡是慘白之色,似乎與這冰天雪地融為一體,惟有那依舊烏黑的發絲,襯着一張慘白貌美的臉,格外風華絕代。
“道師!兩位道師等等我!”身後傳來急促的呼喊聲,兩人一回頭,只見陳裕之腳步艱難的在雪地中狂奔而來。
楓璟安當即便一下笑出聲。
不是故意想笑話他,而是陳裕之那奔跑的姿勢,實在是有些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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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地上積雪太厚,陳裕之可謂是一步一個腳印,步步驚心而來,途中甚至不小心将腳給陷進了雪地中,導致他現在兩手抱着那條腿往外拔。
白簫嘴角抽搐着,面部表情十分搞笑,憋笑憋的十分難受。
“道師!”好不容易狂奔到兩人面前,陳裕之大口的呼吸着冷空氣,一連串吐出的熱氣飄散在空氣中。
他先前被于老夫人留下來交待了幾句話,到現在才追趕上來,也實屬不容易。
陳裕之固然神情憔悴,但頭腦仍然很清醒。
“為了感謝兩位道師千裏迢迢趕來我雪城,不如今日我做東,請兩位道師到此地最有名的食芳齋用午膳?”
白簫看了眼楓璟安,靜靜等他發言。後者則是一如既往的不客氣:“也好,那便多謝陳公子。”
“不謝不謝,之後還要多勞煩兩位道師,請。”陳裕之倒也會做人,說出的話令人十分舒心。
他做了個請的手勢,便領着他們前往食芳齋而去。
大街上來往之人不在少數,在雪城落地生根,早已熟悉和适應此地的本地人,并沒有因為天氣的原因而選擇待在家中。
他們似乎沒有平常人那般畏寒,或許說是已經習慣這溫度。
人聲鼎沸,給雪城這日複一日的冬季,增添了幾分趣味。
走在街道上,或許是行人太多,一位行動魯莽的大漢橫沖直撞過來,楓璟安剛想将凝光拉到自己身邊,卻早已來不及做出反應。
那大漢壯實的胳膊猛地撞了他一下,凝光一個猝不及防,一手拉着小寶,腳步往後幾個踉跄,卻不小心踩到了一位婦人。
那婦人還挺着個微微凸起的肚子,看起來已有四月餘,并未被傷到哪裏,她身旁的男子卻不滿起來,一邊護着自己夫人,指着楓璟安便大聲道:“喂兄弟!看好你媳婦兒!”
楓璟安連忙過去扶穩凝光,先是将他頭上即将晃落的帷帽給戴正,又聽到那男子這麽說,一時間怔愣住了。
那男子見他不說話,便自顧自說了起來:“剛才就想說你了,一個人直直的往前走,把媳婦兒和孩子丢在後頭,出了事可怎麽辦!”
楓璟安猝不及防便被人劈頭蓋臉指責了一番,有幾分懵,還有幾分無法辯解的無力。
媳婦兒和孩子什麽的……大哥你誤會了!
想來這麽冷的天氣,楓璟安和白簫身上都穿着厚厚的披風,掩住了裏頭的道服,否則無論如何也不會被人誤會成是有媳婦兒孩子的人。
周圍已經有一些人駐足圍觀,此番情景下容不得楓璟安解釋什麽,只能讪讪的點頭:“是是是,我一定看好……我媳婦兒和孩子。”
語罷,楓璟安緊握住凝光冰冷的手,拉着他便快步往前走去,趕上已經走到前頭的兩人。
凝光則拉着小寶跟在他身後,沉默寡言滿臉冰冷,不知心中在想什麽。
小寶奶聲奶氣的在楓璟安耳邊問道。
【大哥哥,他說的孩子,是我嗎?那媳婦兒,是小哥哥嗎?】
楓璟安低睨他一眼:“小孩子別多嘴。”
陳裕之和白簫見他現在才追趕上來,不禁疑問。
“道師,你方才幹什麽去了?”
楓璟安擺了擺手,一臉一言難盡,連忙轉移話題:“那食芳齋在哪啊,怎麽走了這麽遠還沒到。”
聞言,陳裕之指了指前面:“就在前頭,道師請随我來。”
食芳齋中的飯菜,號稱是雪城味道最好的,而楓璟安随着陳裕之來到這裏,也的确認同了這一說法。
為了照顧到兩位道師,陳裕之特地點了一桌子的素菜。
雖是素菜,倒也色香味俱全。
光是前菜就令人胃口全開,食指大動,更不用說之後陸陸續續上的一些味道鮮美的主菜。
然而味道再好的菜,也有被吃完的時候,食用過午飯,三人滿足的出了食芳齋,誰知一出門,便碰上了個眼熟的人。
“兄長?”陳裕之看着對面的于祁莫,對方似乎喝醉了,面色酡紅的喘着粗氣。
聽到他對自己的稱呼,氣惱的一揮衣袖:“別叫我兄長!我不認你這個……嗝!”
白簫抿唇撇了撇頭,對方打的那個酒嗝,味兒可真令人感到不适。
“嗝……別擋我道!給我滾開!”這于祁莫似乎很不待見陳裕之,說起話來都毫不留情面,此時借着酒勁是更甚之。
陳裕之也不太看好他,默不作聲正準備離開,卻忽然看到從他衣袖中掉出一只耳飾。
他瞪了瞪眼睛,連忙蹲下身将之拾起,放在眼皮底下瞧了又瞧,驚訝道:“這不是夕情生前的耳墜嗎,她以前和我說掉了一只,怎麽會在你這兒?”
一股魯莽的力道襲來,于祁莫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那只耳墜,緊緊握在手心生怕人搶去,借着酒勁,甚至出手用力推了他一把:“滾開!”
陳裕之被他推得一個踉跄,白簫眼疾手快的連忙扶住他。
望着于祁莫拂袖而去的踉跄身影,楓璟安一手摩挲着下巴,深沉的眼眸中劃過一抹暗光。
……
距離陳府請那班道士來做法已經有兩日的時間,第一晚便鬧的凝光小寶心神不寧,楓璟安雖對其不滿,但也束手無措。
畢竟是自己種下的果,再有意見也不得不憋着,第二日晚上,楓璟安把小寶蒙在被子裏,特地用棉花做了兩只耳塞給凝光。
這下,那些做法之聲就擾亂不到他們了。
夜晚靈堂前是要有人守夜的,楓璟安正想出門叫上白簫一起去看看,誰知一直不願主動與人交談的凝光,忽然攔住了自己。
【……那具女屍,有陰氣。】
不算靜谧的空氣中,一道幽幽的男聲傳來,楓璟安第一次覺得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不過,聽到他的話,卻是一怔:“有陰氣?”
屍體與屍體之間的感應更為敏感,有些死屍身上微弱的陰氣,或許陰陽道師一時間察覺不出來,但同為屍體卻能迅速感應到。
只不過……剛死不超過十天的女屍,屍體居然這麽快會有陰氣?
楓璟安不得其解,凝光卻是不願再多言,默默轉了身坐回床邊。
即使沒有講的十分清楚,楓璟安也認為自己與他的關系,應該是更近了一點,相比較平日裏的相對無言,此時他的主動開口相告,或許也是願意助自己一臂之力。
注視着那絕美卻清冷的容顏,低聲道了句。
“多謝。”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