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祁鐘三天沒來學校。
齊成耐心等了三天, 第三天晚上, 他耐心耗盡, 徑自去找了12班的班主任。
“他在哪。”
早已經去過祁鐘的家, 但家裏沒人。
12班的班主任看着他,實話實話:“他媽媽給請的假,我不知道。”
齊成擰眉回了教室。
手機聯系不到,找也找不到,他能隐約猜到祁鐘幹了什麽事,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會耐心等待三天時間。
可時間天天下去,祁鐘都沒有出現。
直到周末的晚上,他家的門鈴被敲響,伴着冷風吹來的,就是站在門外燦爛笑着的祁鐘。
他的腳邊堆放了件行李箱,看上去精神很好,“好久不見啊。”
齊成撐着門的手用力握緊, “你怎麽樣。”
“挺好的,”祁鐘把圍巾解開,“就是想你了。”
等待多麽焦急, 沒有比這更煎熬的事了。
齊成松開了門,上前抱住了他。
祁鐘疼得嘶了聲,卻也是暢快笑着抱住了他。
“怎麽了?”齊成僵住,不敢動了,“我碰到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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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 ”祁鐘更緊的抱住他,頭埋在齊成頸窩,剛剛燦爛笑着的人,現在卻肩背顫抖,低聲嗚咽了起來,“我他媽,我他媽以為我要見不到你了。”
祁鐘父母連夜帶他到了鄉下老家,收了手機電腦,把祁鐘關在房間裏,告訴他怎麽能喜歡同性。
祁母作勢要打他,棒子擡起老高,但顫抖着手揮不下去。
這是自己的兒子,開始上勁的兒子,懂努力了,長大了,知道學習了,現在為了自己的愛情,開始和父母反抗了。
同性可婚就可婚,關他們什麽事?
就這個兒子,就這個兒子。
祁鐘朝她棒子低鑽去,那下作勢砸到地上的棒,就狠狠砸到他的身上。
“媽,你要是打我痛快點,那就多打會,”祁鐘疼得彎腰,卻還是忍着,“我能挨。”
……
祁鐘窩在齊成懷裏哭,12月初的寒風從樓道裏湧來,齊成帶着祁鐘進家門,把他的行禮拎進來。
坐到沙發上時,齊成抱着祁鐘,祁鐘好似突然爆發出滿腔的委屈,眼淚越來越多,哭聲越來越豪放。
十歲,跟父母出櫃,誰他媽不怕啊。
誰他媽想挨棍子想讓爸媽失望啊。
但祁鐘太想齊成了,吳游說他是倔死要撞南牆的牛,祁鐘覺得他之前說的這句話太對了,祁鐘對着哭起來的他媽的時候,都在想自己怎麽這麽倔呢,怎麽就這麽狠心呢。
在父母面前忍下來的害怕和愧疚,全鼓作氣地灑到齊成懷裏。
齊成不敢碰他的背,就松松環着他,嘴裏哄着人,“不怕不怕。”
他把他頭上戴着的帽子扔下來,又把外套脫下,這麽冷的天,大衣裏面就穿了個短袖。
齊成扯過旁邊的毛毯,蓋在他身上。
“頭發都油了,”祁鐘帶着哭腔道,“直沒洗。”
齊成嗯了聲,“會洗,不嫌棄。”
祁鐘他媽說,我不攔着你,你去,你去了就不要回來。
這是氣話,把大門打開,行李箱扔他面前,也是生氣下沒過腦子的舉動。
祁鐘明明知道是氣話,但太想齊成了,他沒有孝心,他就是個白眼狼,提着行李箱就往外跑,跑了段路才發現冷,就從行李箱随便拽出了衣服帽子圍巾。
“他們真的不要我了怎麽辦?”哭着道。
“不會的。”
齊成說:“我明天陪你去找他們,你看看,行李箱裏準備的這麽全,你媽媽肯定是故意的。”
祁鐘:“真的嗎?”
“真的。”
“可是我不敢回去,”祁鐘的眼皮越來越低,“萬打你了,我護着還是不護。”
說完這句話,他徹底睡過去了。
齊成維持着被他壓着的姿勢,等祁鐘睡熟了,他才小心翼翼地出來,掀起祁鐘的上衣,給他背上腫起來的棍痕上了藥。
力度都不敢重,心裏的情緒很複雜,祁鐘到他身邊就睡了覺,那是因為放下了心。
齊成有些喘不過氣,心難受,他拿了包煙,到了陽臺抽,根接根。
包煙見底的時候,他給江鳳打了電話,直奔主題。
“我交了個男朋友。”
手機那頭的呼吸聲猛地變重,過了好久,江鳳才出聲,“我知道。”
齊成低聲咳嗽了幾聲,江鳳說道:“降溫了,天氣冷,多穿衣服。”
“……你喜歡就夠了,家裏的人都支持你,”江鳳的聲音開始顫抖,好似在努力平穩,“包括我。”
齊成沉默了好久,“謝謝。”
江鳳終于泣不成聲。
祁鐘醒來的時候,只覺得渾身舒服的動也不想動。
周身溫暖,香噴噴的都是齊成的味道,他吸了吸鼻子,閉着眼睛當個蠶寶寶。
暖洋洋的,好舒服啊。
飯香彌漫,齊成走過來,把祁鐘的腦袋掏出毛毯,在額頭親了口,低聲道:“起來吃飯。”
“不想動,”祁鐘說,“犯懶。”
“我喂你?”齊成。
祁鐘想了想,還是掙紮着起身,“我們倆塊吃。”
他之前哭得太厲害,眼皮應該都腫了,但是醒來後卻不覺得眼睛難受,應該是齊成給他敷了眼睛。
看到菜的瞬間,祁鐘都笑了。
飯店的菜,齊成給弄到了盤子裏,這樣看起來,好像真是自己家做的飯菜似的,祁鐘都能想象出來齊成笨手笨腳弄得手油的畫面。
年紀輕輕的兩個人吃着飯,彼此對視眼,覺得在這個年紀,體會到了什麽叫幸福的感覺。
等吃飯完,齊成又收拾好了桌子,才上了沙發,祁鐘鑽到他懷裏,兩個人抱着看着電視。
窗外的風聲呼呼,吹起陣飄零響亮的聲音。
“我也和家人說了,”齊成突然道,“他們支持我們。”
祁鐘覺得整個人好像泡在了溫泉裏,心髒滾燙,眼裏也覺得滾燙。
還有點突然的迷茫,“你會和我分手嗎?”
齊成,“你會讓我和你分手嗎?”
祁鐘說不可能。
齊成笑了,“所以別擔心。”
這個月下旬就是聖誕節,聖誕節之後,就是過年。
年後再來五個月,就是高考。
他們窩在沙發裏算着時間,時間分明地擺在他們面前,祁鐘又有點急,“之前那幾天,能做多少試卷啊。”
齊成今天笑的次數,比前周加起來的還多。
明天是周,齊成原本想要請假去見祁鐘的父母,被祁鐘攔着了,“別耽誤學習。”
但齊成也很堅持,“必須見面。”
祁鐘看着他的表情,躲陽臺上給他父母打電話去了。
最後的結果應該挺讓他驚訝,因為他從陽臺回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恍惚了。
齊成藏住緊張,盡力讓自己看得鎮定,免得祁鐘也慌,“怎麽?”
“我媽說先不見了,”祁鐘重複着他媽的話,“讓我好好在你這住着,等你什麽時候不要我了,再讓我滾回去。”
“……”齊成,“我要是直要你呢?”
祁鐘:“她說那就等過年,讓你來我們家吃頓年夜飯。”
齊成呼了口濁氣,朝着祁鐘張開手:“抱下?”
祁鐘埋頭紮了進去。
時間在埋頭學習過得最快,祁鐘開始急,齊成也急,邬元也只能跟着急。
雖然是天天住在塊,吃在塊,但反而親密的接觸少了很多,因為所有的空閑時間,都被白花花的試卷占滿。
這天祁鐘和邬元從試卷擡起頭的時候,才恍惚發現外面下雪了。
兩個人懵逼地對視眼,換上厚衣服,出門下了樓。
鵝毛大雪紛飛,整個世界亮堂的吓人,腳踩下去,積雪能埋住整個鞋面。
所有的東西都覆蓋上了層雪。
“……卧槽,”祁鐘,“已經冬天了。”
冬至已經過去,但直到現在下雪,才這麽清晰的知道原來冬天降臨了。
祁鐘忽然嘆了口氣,“齊成要是在這裏,就浪漫了。”
旁邊的邬元瞥了他眼,懶得跟他廢話。
小區門外,有人提了兩大袋東西往這邊走了,邬元還沒看清是誰,旁邊的祁鐘已經嗷嗷叫地跑了上去,“齊成!”
齊成張開手讓他抱,手裏的個袋子被祁鐘拿走,“買的什麽買的什麽?”
“火鍋,”齊成空出來的手圈着他的大羽絨服,“下雪吃着火鍋再喝點酒。”
“太幸福了,”祁鐘感嘆,“我讀書都要讀瞎了。”
走進了,邬元正好聽到這句,當即反駁,“你點也不瞎。”
這麽老遠就在冰天雪地裏面認出了齊成,你點也不瞎。
不過讀書這麽久,難得趁着下雪放松下,也就不怼了。
外面雪花飄灑,走進屋內四季如春。
三個人脫下羽絨服,把圍巾手套摘下,合夥坐起了飯。
飯道半程,門鈴聲開始響,齊成去開門,打開看,果然是韓安幾個。
“卧槽,好香。”
幾個人餓虎撲食樣狠狠吸了鼻子,擡起手袋子給齊成看,“我們生怕不夠,還多買了好多肉,齊成,醬料你都買了嗎?我們沒買。”
“買了,去幫忙,”齊成給他們分配工作,看着個個人都忙起來之後才滿意,“表現都很積極啊。”
“能不積極嗎?”夏立和祁鐘吐槽,“能不能吃這頓飯,他說了算啊。”
祁鐘手起刀落,“我也是能說的算的。”
夏立副“我還不知道你”的表情看他,“……”
祁鐘矜持:“我也是能吹吹枕頭風的。”
夏立給他豎起大拇指。
今晚是平安夜,夥人吃的盡興,肚飽溜圓地回家。
剩下的三個大胃王又吃了頓,直到解決完桌上大部分的菜了,祁鐘才打個飽嗝,跟齊成拽了句英語,“Merry Christmas!”
齊成嘴角勾起,“拼下這個聖誕快樂的單詞。”
祁鐘:“……”
旁邊的邬元嘲笑地看了他眼,哼笑聲。
齊成的視線轉移到他的身上。
邬元:“……”
快樂,還是被學習打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