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全葷宴中
仇澤海拿了高分，積分再度超越範霄，這讓範霄很不開心。他坐在角落裏，陰沉地看着電視屏幕，似乎下一秒，屏幕就要被他盯爆炸。
邱錦川是下一位，他依然自信非凡，畢竟在這所有人中他去年獲得的名次最高。只是幾分而已，他有把握追回來。
不過他這次學聰明了些，沒有指揮評委們做這做那。一碟碟大肉腸被端到評委面前，肉腸表皮烤得金黃，泛着瑩瑩的油光。
羅辭文拿起刀把肉腸對半切開，裏頭的肉汁順勢流出，看起來美味無比。
屏幕前的唐語咽了口口水，正巧晚飯沒吃，現在有點餓了，她雙手抵住腹部，希望肚子不要被勾引地叫喚。
這是她今天看到最正常的食物，她自己做的都不及這份肉腸，那熏人的酒味肉絲，真是令她頭痛。
羅辭文插起一片肉腸，準備送入口中，他的鼻子動了動，似乎聞到了一種不祥之感。他問得很委婉：“這裏面熏熏的味道是來自于哪裏？”
邱錦川自信地微笑着：“自然是來自大腸本身，我往大腸灌肉前，只是用清水将大腸簡單沖洗一遍，完全保留了他天然的韻味。”
羅辭文擺擺手表示不想再聽了，他嫌棄地扔開叉子，在打分器上按出了3分。
其他評委的臉色也不太好，他們也沒有品嘗，不過他們打分客氣些，多給了1分。
臉色最難看的就是站在臺上的邱錦川，他怎麽都想不到自己會再次失誤。
在後臺的唐語小聲自語：“總算有評委不敢吃的東西出現了，不過沒洗幹淨的豬大腸，誰要吃啊。”
說完她腦補了一番，一陣犯惡。
邊上的伍笙笙卻一臉失望到：“沒想到我最喜歡的徐岩大大這麽沒有職業素養，比賽上連選手的作品都不嘗，就直接打分。”
唐語：？
“這跟職業素養有什麽關系，是人都會有底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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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笙笙認真道：“上學的時候，老師就說，美食評審是世界上最令廚師尊敬的職業，因為他們不管你的菜品做得好壞，都會去品嘗。”
唐語問：“那麽那道菜你願意吃嗎？”
伍笙笙思考了很久，鄭重回答：“不願意的，可我又不是美食評審。”
好理由。
分數出來後，臺上還是臺下氣氛都特別怪異，兩位主持人在那拼命救場，但感覺就像兩個人在尬聊。
徐岩給他們做了個安靜的手勢，他對邱錦川說：“烹饪最重要的是平心靜氣，不能帶着勝敗欲，我看得出來你太想贏了，這會讓你走進死路。你很有潛力，其實有機會的。”
邱錦川太年輕了，才二十多歲，比賽經驗不算足，不過一路順風順水。第一年拿到了第四，第二年把第二的獎杯捧走了。今年是第三年，他想着，贏過他的朱思遙不在了，怎麽都得輪到他拿冠軍了吧。只是第一場的積分賽讓他慌了，他覺得只有做出別人都不敢做的料理才能拿到高分，可惜他想差了。
後臺又添了一道落寞的身影，有他墊底，範霄的心情開始轉好。
伍笙笙站了起來，跟唐語說她要上場了，唐語向她說了一句加油，半分鐘後，她就出現電視裏。
她做的是碗肉醬湯，肉剁得碎碎的，又熬了很久，肉沫早就化進湯裏，可能加了很多調料，整碗湯看起來黑紅黑紅的。
徐岩端起碗，喝了一口，他震驚地睜大了眼：“這是魚的味道？”
伍笙笙說：“我先用魚頭熬的湯底，只放了少許鹽，為的是還原魚頭最本身的魚味。”
唐語支着頭的手一軟：那不就是一鍋魚腥味很重的湯，說好的普通呢，這一點都不普通啊！
畫面轉到陳佳悅身上，她咕嚕咕嚕地喝完魚湯，仰頭呼了口氣：“我仿佛回到了我剛結婚的時候，我記得我跟我老公是在威爾群島度的蜜月，那時候我們說，未來要在島上買塊地，建個農場。”
她的眼角泛着淚花，神色低落：“可是這些年我們兩個忙于工作，早就忘記當初的約定，若不是你這碗湯我可能一直想不起來。”
唐語換了個姿勢，面無表情地看着電視。她擡了擡眼皮：“這是要開始上演八點檔了嗎？”
“不，這是感動到評委了。”仇澤海羨慕地說，“優秀的食物能夠引起食用者的共鳴，這樣的作品一定能得到高分，前輩不愧是前輩。”
果然如同仇澤海所說的，陳佳悅在詢問伍笙笙作品靈感後，就給出了9.5的高分。
其他人給的分就一般了，可她上一場的分數高，加上上場的積分，最後總分高達92.5分，暫列第一。
“我就說你可以的嘛。”唐語在伍笙笙回來後與她如是說。
伍笙笙小小謙虛道：“運氣好，讓我碰巧了而已。”
她嘴上這麽說，心裏是十分開心的，臉上的笑容根本遮掩不了。
之後等待評價的是賈航。
他做的是烤肉。不是燒烤店裏的小烤肉串，也不是某雞排店裏的大肉串，他的肉很大一塊，插在一根削得一點都不平整的樹枝上。肉不像切的，看它的邊緣猜想，可能是用極大的力氣直接從動物身上撕下來的。
唐語關注的不是肉，而是那幾根樹枝。她問身邊的伍笙笙：“他那些樹枝是哪來的？食材區我也看了一圈的，沒看到有放樹枝的架子。”
伍笙笙說：“他自己帶的呗。”
唐語好奇了：“還能自己帶？”
“嗯，不過只能帶餐具，食材不行。有時候，有些作品必須用特定的餐具才能搭配出美感，賽事組不可能準備所有可能出現的餐具，現場有的都是比較常見的，所以有時候選手會選擇自己帶。”
好的餐具能有點睛作用，至少賈航準備的樹枝評委都很喜歡。
東方博是評委中最年輕的一個，他拿着樹枝在手裏頭轉來轉去，等玩累了才咬了一口。
外邊的肉很鹹，吃到嘴裏還能感覺到粗鹽的顆粒感，裏面就沒什麽味道了，因為肉很厚，裏面還帶着點淡淡的血色。
有了上一場的意外，這種沒什麽怪味道的菜品讓評委們尤為放心。他們沒說好吃，也沒說不好吃，一小口一小口地很快就把肉串吃完了。與其說評委是在品嘗作品，倒不如說他們是在壓驚。
“各位評委老師應該非常滿意這道作品吧，不知道接下來老師們對這道菜會有什麽評價。”男主持一邊化解場上的尴尬，一邊提醒評委們不要只顧着吃。
評委們倒沒有覺得自己失态，他們是真想不出該如何評價這道菜，真的太普通了。
還是徐岩經驗老道，如果在菜品上看不出什麽，還能問問其他的。
“我見你做菜時又唱又跳，是在做什麽呢？”
賈航在臺上早就等累了，就是想回答這個問題，他興奮地說：“我是在模仿原始人感謝天神。原始時期，人類狩獵不易，他們會以部落形式一起生活打獵，每次打獵回來，都會有讓圍在一起唱、跳，并把最好的肉獻給天神。”
東方博一臉寫着原來如此，“怪不的我剛剛吃的時候，能感覺一陣來自遠古的風在我耳邊呼嘯，能聞到篝火的氣息，還能聽到熱鬧的誤區。啊~太幫了。”
等他說完，真個人仿佛已經沉醉在那副場景之中。
“你剛剛明明不是這麽說的，變臉也變得太快了吧。”唐語已經無法忍受嗎，她指着屏幕中的東方博咆哮道。
伍笙笙立即按下唐語的手，看了看坐在身後的其他人，兩個坐在角落裏要死不活，一個看了她們這邊一眼，可能覺得自己資歷淺，不敢說話。還好。
伍笙笙小聲說：“這不是變臉，這是評委感受到了那道菜品的靈魂。”
靈魂嗎？
明明是根據選手發言合理想象。哦，在加上戲精的表演。
東方博又說：“我想在感受一下你的舞曲可以嗎？”
唐語：好過分的要求。
賈航：“沒問題。”
唐語：竟然答應了。
之後賈航在舞臺上足足表演了三分半鐘的祭祀舞曲。一開始他像一只慢放的，在原地奔跑的企鵝，雙手在身體兩側胡亂拍打空氣，兩條腿的步伐極其不協調，他嘴裏還喊着“啊嗚啊嗚”的奇怪叫聲。後來他幹脆像猩猩一樣拍打着肚皮，在原地不斷轉圈，原來的“啊嗚啊嗚”聲也變成了“呼啦啦”。
幾乎全程，唐語都是捂着眼睛。
伍笙笙關心地問：“你怎麽了，眼睛疼嗎？”
“沒，就是有點辣。”
賈航的表演把現場的氣氛帶到了最高潮，在觀衆們的陣陣歡呼聲中終于評委們打出了今天的最高分。
9.8、9.6、9.7、9.7。
四位評委的分數達到了38.8分，加上現場觀衆的9.9分，他本場積分為48.7分。
坐在後臺後排的三位選手全部伸長了脖子，不過那兩個窩在角落裏的很快又縮了回去。賈航獲得高分，意味着他們想得到好名次更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