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放不下的遠方
我殺了江岸他爹,還砸了他老婆骨灰盒
我潭寶不高興了
我提前喝了解藥,然後把安眠片碾成粉末摻在酸奶裏,酸奶裏加了香蕉,氣味很濃,我坐在江岸懷裏,吃一口就喂給江岸一口,唇齒相渡,沒哪裏惡心,我覺得很甜。
我在他懷裏睡着,他将我抱回卧室,我躺在他的臂彎裏,他摟着我共眠,二十分鐘後,我輕輕掙脫了他。
兒子也好,侄子也罷,我早就說過,什麽身份都阻擋不了我愛他。
即使他不愛我。
玫瑰喜歡夏天,可寒風還是破門而入了,我的世界裏飄了雪,這跟江岸帶來的冬天沒關系。
我感謝他藏了我這麽多年,所謂的爺爺我能感覺出來,不是變态就是人販,早年要是不慎落在他手裏,我可能會英年非常早逝,所以我依舊感恩我天神降臨一樣的父親。
我懂得他的糾結了,所以也懂得他的糾葛。
我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吻,他的嘴唇變硬了,可頭發卻變軟了,我說不準,畢竟我只拿着一根摸過。
我為他點亮了他放在衣櫃裏的七盞星星燈,他都有好好收着它們,連點灰塵都沒落到,他還是在乎我的,沒有爸爸會不疼自己的兒子,除了他爹。
我叫不出叔叔了,也喊不出爸爸,不知道他當初為什麽會不肯認我,也不知道他現在想不想認回我。
星星燈的燈絲變暗了許多,不知道是這兩年內他有用過,還是廠家的質量保證不過關。
江岸,我給你留了星星,夜晚的時候,你就別獨自孤寂。
我在廚房裏挑了把刀,突然感覺自己又回到殺蛇那年了,我失笑,昂首挺胸從宅子裏走出去,我依舊沒錢打車,于是我返回去從車庫裏開了一輛最小最便宜的,我是個敗家子,我一回來就造錢。
但我爸有錢啊!抗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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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暗了,我把車裏的車燈打開,暖光色的光一瞬間照下來,鋪滿了整個空間,像我多年前第一次打開的星星燈一樣。
我開了一點點暖氣,開了一會兒又覺得熱了,于是直接關掉,過了一會又覺得冷了,于是再次打開。
我早已反複無常。
兩年沒開車有些生疏,加上一冷一熱來回跳轉,我額頭冒了些汗,我去木盒裏抽紙,紙巾劃過鬓角時,我聞到桂花的香味。
我不可置信地從裏面抽了一張紙出來,放在鼻間聞,那麽熟悉的味道,第二張,第三張,第四張,我猛然抽了十幾張出來,都是一個味道。
我回頭看那個盒子,它的邊緣撒滿了被紙帶出來的新鮮桂花,像一封多年都不曾寄出去的信,靜靜等着回來的主人開啓。
我覺得眼睛酸疼,脊柱變彎,我把那些紙捏成團塞進嘴裏,用力地嚼碎,牙齒被纏住,我砍出一條血路将它咽下,我的喉間被舊時的利刃劃出了血。
這算什麽,江岸,這到底算什麽,我在你眼裏到底算什麽?
眼角許久不曾濕過,它督促我将它擦幹,我把車窗降下來,加了速往前走,窗外的風吹進來,将盒子上的那幾朵花吹走,散在車裏的某個角落,我再也沒機會找到。
我把臉吹到面無表情,好在關鍵時刻可以戰略性地叫一聲爺爺。
我駛進了一處小別墅,停車下人,姿勢酷的像賬戶裏存了八個億,其實我連張中國郵政的銀行卡都沒有。
門衛沒人,不知道那個老頭有沒有在周圍埋伏,還是真的想跟江岸做個交易。
但從他們的語氣和他在這九年的出境頻率來說,我斷定他們父子不和,而且他是個終極渣貨,因為他跟我的母親,也就是江岸老婆,糾纏不清。
傷風敗俗的東西。
我毫無畏懼敲了別墅門,反正賤命一條,随便他怎麽着。
他絕對在方圓十裏放了監控,媽的還裝模作樣,一打開門見到我後十分吃驚,像改革剛剛開放一般。
“你是小潭?”
那他媽我還能是小岸嗎,不能一見面就崩,我忍着點了點頭。
他親切地拉着我的袖子進門,像個剛得孫子的爺爺一樣,我不想要這件衣服了。
“別來無恙啊,小潭。”
別你媽啊,老子見過你嗎?
他好像學過讀心術,也可能是我表情暴露了,可我明明把臉吹僵了。
“你剛出生的時候我見過你的,可惜你被壞人搶走了。”
他斷定江岸沒有把所有事情告訴我,因為今天是我只身前來,我不知道他話裏真假,我只想早點完事,因為再過會家裏那頭吃了安眠藥的豹子就醒了,到時候別說老頭怎麽,我怕他把我活剝了。
“我媽在哪?”
有些人這種情況可能叫不出媽來,可我不一樣,在我眼裏叫媽媽和叫waiter沒什麽區別,所以我叫的很自然。
“她那麽狠心把你扔了,你管她幹什麽,這些年她跟着我吃香喝辣,稍微受點折磨,也對等吧,畢竟福不能白享。”
我感覺有蟲子在我手掌爬,順着我的那條事業線,我很想把蟲子摁死在他那張老臉上。
“人都不在你讓我過來跟你換?”
他給我倒了一杯茶,“對不起啊小潭,你媽媽她,已經去世了。”
我臉上肌肉都在抽搐,我對着他笑,“那你把老子叫過來玩吶。”
他失笑,“別急啊,你媽的骨灰盒還是在的,我想,你爸就是一只骨灰盒也會毫不猶豫地拿你來換的,畢竟,你媽媽在他眼裏是個寶貝,而你,就是個玩具。”
他刺痛我了,我心裏在流血,我覺得我媽死的好,江岸十四歲就給她了,她要是活着還不反了天,把江岸後宮搞得血雨腥風。
我捂頭,但其實我疼的是心髒,可能腦子有話要說,我使勁想了想,真的想起來一件事,我那巧妙的喉結抖了一下,我問他:“她,她什麽時候死的?那個女人。”
“啧啧,太見外了吧小白眼狼,好歹養你了,不過抱歉了,她死的時候我在外邊跟情人吃牛排,所以具體時間忘了,但是好像在六月下半旬。”
指甲陷到我的肉裏,他以為激怒到我了,但他錯了,她死的時候慘不慘跟我屁關系沒有,我哈哈笑了,我說,“既然她死了的話我就放心了。”
這次我看到他嘴角抽了,他有些惱怒。
“你爸是個戀母的神經病,對着像他媽的你媽連自己的下體都控制不住,我本以為他已經是個怪物,沒想到你也是個怪物,看來你遺傳的全是他的精華啊。”
我聽的腦袋疼,叫嚣,“什麽他媽的你媽的,你能不能把舌頭锊直了說。”
他幹笑兩聲,我挺放心,胸悶氣短,印堂也有些黑,看來活不久了。
“是,我也沒想到能遺傳到這個,你說我真是命好,居然全遺傳優點了,對了,你日夜盯着我們家看,那你有沒有看到我和我爸在滾床單?”
我笑的好像我真的跟江岸上床了一樣,我看到他臉白了,可我還沒說夠。
“照我爸那雄風,估計他到你這個歲數都能讓我浪叫上一天,射上好幾回。”
我瞅着他褲子下幹癟的那一團,“不像你,軟着還比不上我幼兒園的時候。”
可能我戳到了他的心肺,他将手下那杯茶潑我臉上,我依舊靈活,但他已經愚蠢多日,我躲過去了,水滴在肩上落了兩顆。
“亂倫的下賤東西。”他說。
我抖掉我身上的兩滴水,勸他,“好歹是長輩,別這麽自稱。”
他氣的肩膀抖動,可能受人追捧久了,沒聽過這種客套話。
“那就把骨灰盒給我吧,我拿回去放在卧室供着,我心疼心疼她,就讓她看着我和我爸做,在我們那個大床上,我還給她星星燈看,那是我爸買來做愛助興的,希望她喜歡,可能的話我會往她遺照上射點液體,我海綿體調皮,我控制不住它。”
我給江岸道個歉,我嘴奸了他,我不是個好兒子,可我說不了慌,我就是想在這個女人面前挽回些面子,母憑子貴,她也能沾光。
老頭盛怒,他指着我大罵:“你和你爸兩個畜生。”
我都沒脾氣了,活到這個歲數,又是江岸的爹,也算有點背景,怎麽見的人都沒我這麽青春活力嗎,這麽點話就受不住了。
“是,他龍我虎嘛,不算人,這叫獸,神獸那種,你們禽獸界有眼無珠就算了,不怪你們,但別瞎逼逼,我爸那麽有文化,我也勉強學富五車,你怎麽跟個地痞流氓似的,放養大的啊,吃的那座山頭的草,太沒營養了吧,全是水。”
老頭終于炸了,他将桌上的煙灰缸向我身後砸去,舊技重施,我當然毫發無傷,不過嘩啦一聲,一個瓷瓶碎了一地,撲了一地的石灰粉,啊不,應該是骨灰。
原來沒瞄我啊,早說啊,我往邊上挪了挪,摔了下腳把鞋子上的灰抖掉。
“拿我媽出氣你算什麽禽獸。”
他接受了新的身份,還在琢磨別的,我等他,看他能放個什麽東西出來。
“你把你爸的念想毀了,你不怕他殺了你嗎,啊?天天跟你睡又如何,還不是準備拿你來換你媽,不過是個替代品,你跟他做的時候他不會看着你突然失神嗎?或者,他根本不看你的臉,都是從後邊上你的。”
絕招不錯,确實挺厲害,我心裏疼也沒處說,我連心酸的條件都達不到,我都沒和江岸滾過床單,滾的那一次還被他懲罰一般咬的一嘴血。
可我疼也是我自找的,別人不能評判的,否則我會生氣。
“又不是我毀的,你就是瞎也別睜着瞎啊,還沒進棺材就兩眼黑了,你死的時候可怎麽辦啊,哎,算了,既然毀了那我不要了,奧對,我今晚回去還要跟我爸上個床,後背式,你要不要視頻,我給你錄一段,特刺激,沒準你看着就能立起來兩毫米了。”
我看着他的下體,依舊平平如也,我懷疑的問:“你該不會是女扮男裝吧。”
壞了,老頭真怒了。
都說不能說男人不行,果然我有些放肆了,看這架勢他要魚死網破,不過我本來就沒抱着能回去的心思。
我摸到後背去取刀,他拍掌叫出來一位殺手,出場十分老套,可是……
鼻梁上一顆痣,天生兔唇,這他媽不是應雪嗎?
“小雪?”
我試探着叫了一聲,她眼睛仔細盯着我,忽然大喜。
“應潭?”
她歡喜的沖過來抱了我滿懷,“小潭,不會吧,真是你,我真的好想你啊,你都不回來看我們。”
“我也好想你。”我拍拍她的背,露出和煦的笑容。
大型認親現場讓老頭兩眼發直,他大吼一聲,向我們扔了個花瓶,應雪餘光察覺到了他,瞬間将我撲倒在地躲過襲擊。
“小潭你沒事吧?”她喘氣望着我。
“我沒事,但是小雪……”我安慰着她,嘴角依舊漾着笑,“是不是該把我的刀還給我。”
她眼裏的悅色消失幹淨,舉起我的刀就往我臉上插,狠的和頭母豬一樣,我對不起母豬。
刀還沒下來我就一把将刀柄握住,五指捏在她的雙手上,我給她聽了個骨節錯位的聲音。
她沒料到我一個花瓶少爺居然還會這個,趁她失神,我在她褲裆狠踹了一腳,她疼的跪下,我腳下一蹬瞬間側翻起身,然後從我的短袖刺繡上拔下兩根毒針插進她的兩個手腕裏,刀落下來,我在接住的同時用三角絞固住她,将刀送進她雪白的脖子。
她還睜着眼不瞑目,我拍拍她的臉為她送別。
“我跟空那場決鬥你沒用心看吧,我當時贏了空,用的就是這招,還有,作為曾經的同僚,你真是太差了一些,我丢人丢到你姥姥家了。”
我把應雪的腦袋扔在地上,向一邊踢過去,站起身來歪頭看着被三秒反殺吓呆的老頭。
“你也是個呆瓜,就這個程度的你也敢叫過來保護你,不過躲個花瓶就開始喘了,她是不是為了讓你開心假叫習慣了,哎,我看你真是黔驢技窮想打親情牌了,就她這本事,但凡我當初在基地裏多待幾日,她都活不到過年。”
老頭三番五次被抓痛穴,已經被氣傻了,開始說胡話,“我周圍有人,我可以叫。”
“你周圍的人?你周圍還有人嗎,你叫一個試試。”
他有些慌亂地看着我,匆忙拿出手機,啊,真他媽傻了,這樣也行!
我把剩下一根毒針在他低頭的瞬間彈進他的眼珠,鮮血直濺,糊了手機一屏幕,他疼到扔了手機抱着眼哀嚎,我撐手越過應雪的屍體,落地一腳踢開那個手機,加了個回旋踢讓他的下巴徹底錯了位。
這麽多年都不學點護身術,怪誰,平時不吃腦白金現在腦子變成這樣,又怪誰。
我本來想撕他的頭發,可我覺得油膩,于是撕了他的領口,我手裏甩着從一開始就順下的應雪的刀子,一刀捅在他胃上,手指溫暖了許多。
“你兒子劃過我的眼睛,還打過我的胃,兒債父償,你也試試。”
他疼的流口水,下巴合不上,在那裏像條落水狗一樣惡心,算了,不惡心狗,我對動物們太狠心了。
我把刀拔出來,血滴還沒滴到地上又插進他的大腿,他疼的整個身子顫抖不停。
“你害怕來的是江岸,害怕他舍不下我,所以在周圍布了殺手,但你又怕江岸半路察覺出來當場跟你火拼,所以把人安排挺遠,以電話為聯系是吧。”
“你也是蠢,剛剛你就可以甩手機砸玻璃給外邊提醒,而不是打電話确認,看來你清閑日子真的活太久了,以前一直靠家庭吃老本吧,就你這飯桶智商,你連我蒙不過你還想害他,我真懷疑江岸是我奶跟別人一起生的,江岸是不是姓王。”
我指了下應雪,我是真的毒舌,但僅限對我不好的人。
“那女的,應該是你床伴吧,生疏成這樣還留在身邊,就她你也下的去嘴,怪不得軟成這樣,是不是好看點的都不跟你,你看,錢真的不是萬能的,你這樣的,就是豁出命人家也不肯跟你共度春宵。”
“我不知道江岸留着你有沒有用,先不殺你,江岸也快來了,他自己處理吧,我就先行一步,我比較內向,這個場面我不太好跟他相認。”
我吹了吹眼前的劉海,拍拍手起身潇灑往外走,第三次吹起的頭發還沒落下來,彭彭兩聲,我體內射進了兩顆子彈,它們太涼了,我的神經都痛了。
我吐出一口血來,血裏帶着香蕉牛奶的味道。
媽了個雞雞爆,那個死老頭他媽的居然藏了槍。
幸虧他媽瞎了一只眼,否則這玩意就射進我心髒了,後悔沒紮他的手兩刀,還是太缺經驗,一刀致命就完了,還給江岸留剩飯,管他媽那麽多。
我這個優柔寡斷的男人。
死老頭還在射,我沒來得及跑,結果我聽到槍空膛了,哈哈哈哈哈哈,太好了,媽的我真是上天庇佑,他要是滿膛,我今天可能會變成篩子,一點不威風。
我捂着傷口笑的扭曲,這下該換我了。
其實這種情況我應該跑,因為槍聲也是信號,可我就是個神經病啊,哪能按道理辦事,我們是有職業道德的,不能給院裏丢臉。
我回去,捂着胸腔,拔出應雪身上那只刀,走近看着我陰笑實際大腿在抖的那老頭,形勢容不得我挑剔,我撕着他的頭發把刀送進他的喉嚨,我插了五次,我指縫裏都是血,可以做毛血旺了。
我報複心強,我還把他的手切了,整整齊齊,然後我把他踹飛到應雪旁邊,我把他的兩只手塞到他們兩人嘴裏,像院長養的仙人掌,蓬勃生長。
我是個善良的人,我從小就喜歡看人健康團圓。
我從小道逃跑,幸虧一身黑看不出來,只可惜了江岸的車,那車牌可值錢了,哎呀,老忘了他有錢,可能一直沒做好繼承人的準備。
我倒在一個小巷子裏,周圍沒有一個人,地面有可愛的小水坑,我喜歡這個地方。
我望着天空,血液從嘴角垂落,我歡喜,我靜谧。
我所愛之人在遠方,我所藏之情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