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貪心
李嬷嬷心疼的替徐錦瑟揉捏着肩膀，情緒有些失落的說道：“小姐，老奴有負夫人的交代，讓你受了那麽多的苦。”
李嬷嬷口中的夫人是徐錦瑟的親生母親。
李嬷嬷心裏有些疼，丞相府的小姐們，哪一個不是錦衣玉食，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百般受人呵護着，可是她的小姐卻從小就孤苦無依的被人送到了別院，在那個沒有親人的別院裏孤苦的承受着大人給她帶來的傷害，帶來的冷漠，這是一種如何的傷害，才造就了小姐今時今日的性子？
李嬷嬷不是覺得徐錦瑟現在的性子不好，可是她同時也明白如果不經歷過一點的挫折坎坷，一個原本單純無辜的女孩子不會學會運籌反擊的。
李嬷嬷打從心底為這樣子的徐錦瑟心疼。
李嬷嬷越想越心疼，她不能想象在她不能保護的地方，小小的女孩子在別院裏受到的是如何非人的折磨，李嬷嬷只要想想就想流淚，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她其實并不是很想哭，可是她就是忍不住的想要流淚，為這個堅強的女孩子。
“小姐，老奴竟是不知道你以前受了那麽多的苦，要是老奴知道，老奴，老奴……”
李嬷嬷說到一半竟不知如何說下去了，就算她知道了又如何？不能如何，就算把別院裏的丫鬟仆婦都給趕走，徐錦瑟也是不可能出別院的，就算不得寵，徐錦瑟仍是徐府的嫡出大小姐，她一個卑微的奴仆是不可能擅自把徐錦瑟帶出府的，因為她不夠格，也不夠地位。
徐錦瑟笑了笑，漆黑的珠眸裏襲染着淡淡的笑意，漫不經心的說道：“不，嬷嬷，我并不覺得那是在受苦，如果沒有以前的經歷，也許我現在還編織在自己的夢裏不想走出來，也許就會傻傻的立志當個好女兒，然後在他們的安排之下嫁人，然後做個好娘子，一心一意的為自己的丈夫謀取一切，然後等到他功成名就取得一切的時候，我就像所有人老珠黃的正室一樣，剩下的只有正室這一軀殼，丈夫的心已經不知不覺跑到了別的女人身上，我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活着，即使生活優渥，可是生命裏卻獨留一具軀殼罷了。”
李嬷嬷眼裏閃過一絲的訝異，她怎麽也想不到徐錦瑟會說出這一番說辭，因為像徐錦瑟這樣的少女提及未來的婚姻總是會露出絲絲的羞赧，可是她沒有，反而冷靜自持的說出了一番大道理，李嬷嬷不知這是好還是不好。
李嬷嬷遲疑了一下，道：“小姐，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
李嬷嬷本來是想問這句話，可是最後仍是沒有問出口。
徐錦瑟仿佛猜到李嬷嬷話中的意思，輕笑道：“嬷嬷，你別擔心，我心中自有打算。”
李嬷嬷嘆了口氣，說道：“小姐，你這樣早熟，老奴看着很難受，自覺對不起已經故去的夫人，覺得有負了她的托付。”
“嬷嬷，你沒有對不起我，我是真的很感激以前的經歷，如果沒有那段刻骨銘心的背叛，我到現在仍然只是個愚昧無知還抱着永遠不可能實現的幻想活在虛幻裏，所以我現在很好，現在的我不僅回家了，事情也朝我所期冀的那樣發展，所以我沒有什麽好怕的。”
上輩子的她枉做了好人，枉做了賢妻良母，一片真心付諸東流，既然好人做不了，那這一輩子她不介意做個惡人，如果惡人可以讓她活得好，可以讓她在乎的人活得好，她不介意做個在別人看來是蛇蠍心腸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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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嬷嬷心裏酸酸的，不過也不由得被徐錦瑟的這番話所折服，确實在這龍蛇混雜的徐府裏如果太過于單純軟弱可欺，那最後剩下的不過是渣渣。
所以李嬷嬷的心情其實挺矛盾的，她一邊希望徐錦瑟能夠單純快樂的生活着，可另一方面又希望她能夠精明有心計一些，也省得被人欺負了還替壞人找借口。
現在聰明如徐錦瑟，李嬷嬷是看在眼裏記在心裏，一邊擔心着，一邊又覺得欣喜。
“小姐現在回家了，又有老夫人護着，以後定是沒人欺負的了。”李嬷嬷随口說道。
“對。”徐錦瑟點點頭，放松的閉上了眼，享受這難得的沐浴。
泡了差不多半個時辰的澡，差些皮膚便皺的時候徐錦瑟才起身，缇西等人手腳利落的擦拭掉她身上的水珠，替她穿上了衣服，簡單地梳妝一番，徐錦瑟才慢悠悠的走出了澡房。
回到自己的院子，音雲迎了上來。徐錦瑟看了一眼，徑直的往屋內走去。
“小姐，夫人剛剛着人送來了幾套衣服，小姐不在，奴婢就做主給收下了。”音雲微低着腰，小聲道。
徐錦瑟輕抿了剛剛泡來的龍井茶，挑了挑眉，“夫人送來的？”
“是。”
徐錦瑟有些驚訝，按理說她與蘇氏已經撕破了臉皮，蘇氏怎麽說也不會往她院裏送東西，這次送來東西又是為何？
徐錦瑟凝眉想了想，舒眉一笑，她想這次蘇氏送東西明顯示好的動作只怕是蘇青的提議。
蘇青确實是個了不得的對手，不動聲色，一個大男人卻能把所有的事都給想好了，外表俊朗，心思卻細膩的比女子還甚，一個男人，粗中有細，戲中有粗，了不得能夠在戰場上所向披靡。
“端上來我瞧瞧。”徐錦瑟朱唇輕啓，說道。
音雲應聲而去，少頃捧着三匹錦緞進了來，一件橘黃，一件淡紫，一件粉紅，都是異常美麗的，讓人看了忍不住的賞心悅目。
徐錦瑟讓音雲将錦緞擱在桌子上，說道：“把它拿起來給我瞧瞧。”
音雲依言行事，兩手拿着一一的給徐錦瑟展示了一遍。
徐錦瑟只是掃了一眼，朱唇輕啓，低聲道：“把它給我扔了。”
音雲目露訝色，有點支支吾吾的說道：“可是小姐，這可是夫人送來的啊。”
徐錦瑟黛眉輕揚，說道：“既是送予了我，那便是我的所有物了，我怎麽處理也不為過吧？”
音雲呆呆的點點頭。
“那便扔了。”
音雲有點不舍的看了看手中上好的錦緞，移不開腳步。
“怎麽，你想要？那便賞賜予你好了。”看出了音雲眼中的不舍與貪婪，徐錦瑟随口一說。
音雲從不舍中恍然蘇醒，眼裏閃過一絲的驚慌，結結巴巴的說道：“小姐，奴婢……不敢。”不敢而不是不要。
徐錦瑟眼眸一冷，只是臉上笑得越發的輕快，道：“賞你便是了，下去吧。”
音雲又是下意識的看了看手中的錦緞，吞咽了一下口水，怯怯的應道：“多謝小姐。”
徐錦瑟擺擺手，道：“下去吧。”
音雲福了福身，心滿意足的帶着三匹錦緞走了。
李嬷嬷在旁冷眼看着，湊上前，說道：“小姐，這個音雲簡直是太不是好歹了。”
徐錦瑟只是淡淡一笑，說道：“人總會貪心的，人之常情。”
李嬷嬷蹙着眉頭，低聲道：“小姐，要不要老奴……”
徐錦瑟臻首輕搖：“不了。”
李嬷嬷心有不甘的看了門口一眼，退至了一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