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
喬一隔着玻璃看着那個剛剛降生的小寶寶，他還那麽小，早來了這個世界兩個月，還閉着眼睛在睡覺。喬一的心裏，突然湧出一股溫柔，好想他快點走出育兒箱，想把世界上所有好東西都放到他面前。
新生命啊，多麽讓人喜悅！
陳琪拉着藺勿遲走到一邊：“兄弟，謝謝你今天趕過來。還有——對不起。之前我太着急了，可能有些地方沒顧及到喬一的情緒，你幫我跟她說聲對不起。”
“沒關系，我們都理解。好在現在一切平安。”藺勿遲的眼睛始終扣在喬一的身上。他看見她笑了，雖然眼睛還是紅的。明明隔着玻璃，卻還是那麽小心翼翼地看着小寶貝。
“她今天也吓得不輕，回去好好安慰安慰她。”
“我會的。你照顧好小安和孩子，缺什麽告訴我們，我讓喬一明天給你們送過來。我明天早上還得趕回去。”藺勿遲松了松領帶，之前都沒顧得上。
“好！辛苦了！”陳琪伸手給了藺勿遲胸口一拳，“還有，謝謝你！”
藺勿遲友好地回了他一拳，“是兄弟就別那麽多廢話！”
陳琪笑開了。
藺勿遲領着喬一回去的時候已經快接近十一點了。出租車裏正在放一首老歌，藺勿遲給師傅報了地址，而喬一自上車起就靠在藺勿遲肩膀上，什麽話也沒說。
下了車，喬一走在前面，開了門，藺勿遲走在後面，關了門。喬一疲累地坐到沙發上，藺勿遲給她倒了杯水。喬一捧起，一口氣喝完了。直到聽到肚子裏一陣響，喬一才反應過來自己到現在還沒吃晚飯。
“餓了吧，我去弄點吃的給你吃。”藺勿遲其實也餓了。從接到電話到現在，他連口水也沒喝。坐在飛機上光顧着擔心了，什麽也沒吃。
“嗯，廚房櫃子裏有面，還有雞蛋。”喬一坐起身，想了想，“還是我去弄吧，你也吃點。”
“你坐着，我去弄。”藺勿遲不由分說地按下正要起身的喬一，松了袖子走到廚房。
……
喬一看着藺勿遲端上來的熱騰騰的雞蛋面，覺得更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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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食堂經常吃這個，就會弄了。你吃吃看，看喜不喜歡吃。”藺勿遲擦過手，也坐在桌邊。
“喜歡。”喬一說了聲，就開動起來。
藺勿遲笑了，還沒吃就知道喜歡？不過也确實是餓了。
吃過飯已經接近午夜了。
喬一沒下逐客令，藺勿遲指了指客廳裏的沙發。“我在這睡一晚行嗎？趕着回來，我連家門鑰匙都沒來得及帶。明天早上還得趕回去，下去兩點還有個研究會議。”藺勿遲估計是真累着了，眼睛都已經帶上紅血絲了。
喬一沒說話，自顧自走到卧室。藺勿遲單手枕頭躺到了沙發上。過了會兒，就看見喬一抱着床棉被，還帶了個枕頭過來。藺勿遲爬起來，從喬一手裏接過被子枕頭，給自己布置了下臨時居住的地兒，朝喬一笑了笑，“你也累了，去睡吧。”
“嗯”，喬一答應着，回了卧室。藺勿遲關了燈，閉着眼睛，漸漸地有了些困意。
迷迷糊糊地，藺勿遲聽見身邊好像有人輕輕呼吸的聲音。剛開始他還不知身在何處，突然間反應過來這是在喬一家裏。
他正準備伸手去開燈，就聽見喬一的聲音。“別開燈！”
“喬一？”藺勿遲眯着眼睛，看到喬一坐在地上，“你怎麽坐這兒？”藺勿遲停下了去開燈的手。他能感覺到，喬一此刻的心裏并不平靜。
“藺勿遲，為什麽你今天要趕回來？”藺勿遲沒能看清喬一說這話時臉上的表情。
藺勿遲從沙發上起來，挪到喬一對面的地上坐下，借着一點光亮握住了喬一的右手。不知道喬一坐在這裏坐了多久，她的手已經有點涼意了。
他輕輕笑了，“因為我知道，這裏有個人需要我。”藺勿遲的眼睛适應了黑暗，窗外的燈光照進喬一的眼睛裏，他盯着喬一黑亮的眼眸，緊緊握着她的手，“我知道她會害怕，她怕會失去那些重要的人。我也怕。我怕她害怕的時候沒有人陪在她身邊，不能抱着她，告訴她一切都會沒事的；我怕她會再一次将我推得遠遠的，我怕她會痛、會哭、會孤單……”
喬一的眼淚倏地落下，泣不成聲。
藺勿遲輕輕将她抱進懷裏，左手輕柔地順着她的背。喬一猶豫了半晌，終于放棄般地将自己的全部重量都靠在了藺勿遲懷裏。
“藺勿遲，你不知道我當時有多害怕。我看見小安的時候，地上全部都是血，我慌得連電話都拿不住。我怕……我怕小安會出事，孩子會出事，我怕，我怕陳琪會怪我。如果他們有三長兩短，我不知道該怎麽辦？”喬一哽咽着一字一句地說，說着說着眼淚又落下來。
“我知道，我都知道”，藺勿遲輕輕拍着她的背，“都沒事了，一切都會好的。孩子和小安，現在一切都好，陳琪也沒怪你。我們都在你身邊。”
喬一拿過藺勿遲遞來的紙巾擦了擦眼淚，可擦着擦着卻又忍不住哭了，喬一不好意思地從藺勿遲身邊退開了一點，“謝謝你。”
“不用說謝謝這個詞”，藺勿遲松開了還放在喬一肩上的手，“你知道我為什麽會回來，僅僅只是因為你。因為我愛你，所以，我不會讓你孤單地去面對。所以，喬一”，藺勿遲靠在了沙發沿上，“別對我說謝謝！”
喬一愣住了，她看着藺勿遲疲累的樣子，想着他明天早上還得坐飛機趕回去。她還記得在醫院裏看到藺勿遲那一刻心裏的感覺。好像已經快要被海水淹沒的人，突然抱到了一根浮木，而且還帶着讓自己心安的氣息。已經由不得她不承認，藺勿遲對她的影響，從來如此之大。
“早點睡吧。”喬一從地上站起來，作勢要回卧室，“是我打擾你睡覺了，對不起。”
她聽見黑暗裏藺勿遲輕輕笑了笑，雖然是笑着的，卻讓人覺得他心裏苦澀無比。而後，他的聲音從自己的背後傳來，“又要逃避嗎？喬一，每回說到這個你都要逃避嗎？你究竟……要逃到什麽時候？除了‘謝謝’、‘對不起’，你就沒有別的，要對我說的了嗎？”話語裏竟然帶着一絲祈求。
喬一也沉默了，聽見藺勿遲笑聲的那一霎，她的眼淚不由自主地又落了下來。她知道，她心疼了。，兩個人的客廳，卻是空空蕩蕩的，只有夜裏的風在孤單地刮着。
藺勿遲閉上眼睛，躺倒在沙發上，他用一只手臂蓋在了眼睛上。如果注定得不到回答，那他寧願不要看到她離開時的背影。
喬一站在原地站了很久，久到藺勿遲以為她已經離去了。卻突然，藺勿遲覺得嘴唇碰上了一個同樣溫軟的東西，然後是喬一輕輕柔柔的聲音：“早點睡吧，明天早上還要起早趕路。”
藺勿遲像是一下子吃了蜜一樣，從心裏甜到了喉頭。他哪裏肯再放過喬一，左手從喬一的腰上穿過，如饑似渴地攫住了喬一的唇。
喬一一開始的主動漸漸地被化成了被動，她被藺勿遲大力地壓在他的身上，耳邊是他溫熱又有些急促的呼吸，鼻腔裏都是他的氣息。喬一漸漸有些呼吸不穩，在她第二次輕輕推了推藺勿遲的時候，藺勿遲才慌忙停了下來。
“你不喜歡？對不起。”藺勿遲壓抑着急促地呼吸聲。
“沒”，喬一的臉都燙了起來。藺勿遲聞言也赧然地笑了笑，手裏仍舊握着喬一的手，不想放開。
“你早點休息吧！”喬一掙脫了藺勿遲的手，扔下這句話就往卧室跑去。
藺勿遲突然失去了手裏的溫度，一下子失落起來，而後突如其來的喜悅卻又瞬間吞沒了他。他的心裏蕩起一股巨大的想要傾訴的熱情，他想要和喬一說，說這些年自己對她的想念，自己的生活，說自己對她的愛。他躺回沙發上，伸手大力地按住了胸口，心跳聲“噗通噗通”像是擂鼓一樣。涼涼的夜風吹在他的臉上格外舒服，藺勿遲忍不住想要笑的沖動。
隔着一扇門的喬一此刻正趴在床上，也是夜不能寐。她的唇，此刻像是要燒起來一樣，時刻提醒着她剛才主動吻了藺勿遲的事實。雖然懊惱自己的主動，可是喬一不覺得後悔，甚至心裏是那麽的喜悅。在和藺勿遲接吻的一霎，她的心裏居然是輕松的、雀躍的。這種感覺，她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了。
如果心裏的疙瘩與愛他、和他在一起的快樂相比只是細微末塵的話，如果他仍舊愛她如舊，那麽，喬一想，她或許依然可以和生活賭一次。一個吻好像已經打破了她刻意僞造出來的平衡，或者說……在很久之前，她所僞造的平衡就已經被藺勿遲打破了。
誰叫，他是藺勿遲呢？
喬一迷迷糊糊地睡着，偶爾覺得唇上有點幹燥，輕輕舔一舔唇瓣。睡夢裏，居然也會覺得有些甜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