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
喬一翻出一張紙，上面一個呲牙裂嘴的小人，旁邊另一個小人卻縮在一邊委屈得很。喬一忍不住微微一笑。
“沒想到這張小紙條居然也夾在這裏。”藺勿遲也看見了喬一手裏的那張小紙條。
喬一小心翼翼地展平了那張小紙條，“對啊，當時還以為被你毀屍滅跡了呢。沒想到原來是漏在了這裏。”喬一想起那次在課堂上看小說被老師逮到時的窘迫，心裏一下子輕松起來。回憶起許久之前的事情，原來還有那麽單純的時候，總是讓人高興的。
“是啊，那本小說是我借你的。我可沒叫你上課看，結果被語文老師逮到，你居然還生我的氣了！”藺勿遲從喬一手裏接過那張小紙條，輕輕摸着上面那個呲牙裂嘴的小人，“看我畫得多生動啊！要不是這張紙條恐怕你還得和我冷戰一天呢！”藺勿遲驀地笑出聲來，笑着笑着，鼻頭卻有些發酸。
喬一看着藺勿遲的笑，心裏也有些難受。說起來，那時候怎麽就能在藺勿遲面前毫不遮掩小性子呢？明明不是他的錯居然也能理直氣壯地去生他的氣。藺勿遲居然也願意哄她，甚至還動手畫了這幅小畫主動承認“錯誤”。
那個時候，也許，也許......
也許什麽呢？人總是對自己最愛的人最無理，卻也最包容。喬一想，也許，藺勿遲那個時候的确是有點喜歡她的吧？她心裏的熱度一下子冷了下來！突然有些愠怒，自己現在和藺勿遲在這裏回憶過往是為了什麽呢？敘舊？她從沒聽過兩個已經分手的戀人會聚在一起回憶往事的。太暧昧，所以她拒絕。
喬一一下子合起了那本書，卻仍是舍不得放回書架上。她擡頭看向藺勿遲，“你知道老板在哪裏嗎？我想要去找書店的老板，買下這本書。”喬一并沒有自己去找老板的意識，那麽多年的習慣，讓她總是第一時間去向藺勿遲求答案。好像只要又這個人在身邊，那麽一切都會沒問題。或許時間久了，喬一也忘了自己對藺勿遲的這份依賴了。
藺勿遲也感受到了喬一情緒行的變化，他并不知道喬一的心裏想了些什麽，只好伸手指了指前面，說“我帶你去找他。”喬一點了點頭，跟在藺勿遲後面，兩個人都看不見彼此臉上的表情，所以誰都沒有瞧見彼此的慌張與無措。
藺勿遲帶着喬一走到了書店裏面，有個青年看見了他們，迎面走了過來。
“藺先生，你來了啊。怎麽樣，今天這書店看起來不像你前幾天看到的那麽亂了吧？”青年比藺勿遲稍稍矮了一個頭，年紀大概三十多的樣子，身上帶着股很濃的書卷氣，一看，喬一心裏一笑，一看，就像是開書店的。“雖然沒有讀者，但是好歹重新開張了！”
“小齊老板，這是喬一。我們以前經常來這裏的。”藺勿遲沖小齊老板笑了笑。
喬一朝小齊老板伸出了手，“你好！齊老板。”
那位齊老板的眼光在喬一和藺勿遲之間轉了一下，了然一笑。也伸出手去和喬一相握，邊說：“你好！想必你就是我父親嘴裏常說的那個言情故事的女主角了！”
喬一想不到老齊老板居然和別人說起過他們，又看到小齊老板臉上善意卻狡黠的微笑，一下子有些不自在，只能笑笑。藺勿遲倒是一副安然的樣子，甚至還沖小齊老板點了點頭确認了喬一的身份。
“這家小書店，前幾天才重新開門，東西都是原來的樣子。你和藺先生還是這裏的頭兩位客人呢！”小齊老板領着喬一和藺勿遲走到了書店的借閱處，那裏放着幾把藤椅，還是原來的那幾把，桌子倒是新的，不過和椅子倒很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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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一習慣使然地坐在了靠窗的位置，藺勿遲也極其自然地和她坐在了一邊。小齊老板端來茶水的時候，自覺地坐在了兩人的對面。
“這是我新得的白牡丹茶，嘗嘗看味道怎麽樣？”小齊老板将茶水遞到二人面前，“我粗人一個，茶倒不是很懂，二位不要見笑啊。不過這白牡丹可明目，書店裏放這一味茶倒也适合。”
喬一沖小齊老板笑笑，端起茶盞聞了一下，“湯色杏黃明淨，聞起來也很清香!”
藺勿遲看了眼喬一，開口向小齊老板道：“她很喜歡喝茶，這白牡丹茶看來要成為她的新寵了！”
喬一微微一愣，她雖然喜歡喝茶，卻從來沒有告訴過藺勿遲，不知道他是怎麽知道的？況且，兩個人已經好多年沒有在一起了。
“是嗎？”小齊老板有些驚喜地看向喬一，“我正缺一個茶友呢，這下真是得來全不費.....”小齊老板估計也意識到了自己用詞不當，連忙改口，“真是相逢恨晚啊！”
喬一搖了搖頭，“沒有沒有，微盤對茶不是很了解，只是單純很喜歡茶的味道罷了。”
小齊老板輕輕一笑，頗有些自負地對喬一說道：“這才是茶人該有的！在我看來，那些講究什麽茶藝的都是虛把式，最樸實的不過是喜歡茶味。雖然有人說這是膚淺，是貪圖口腹之欲卻不深究茶內裏的精神道理。但是，懂不懂茶道只有喝茶的人知道，那些外人知道什麽？！喬小姐這句話甚合我意，就不要謙虛了。”
喬一被這位小齊老板說得很是汗顏，只能埋頭淺淺喝了一口茶。藺勿遲聽着小齊老板說他那些“歪理”也忍不住笑了，如果不是知道眼前的人是怎麽樣的一個人，倒真有些敬佩他的這份與衆不同的茶道了。可惜，誰叫他看見了小齊老板“調戲”一只小狗呢？也算不上調戲吧，只不過是拿着一把狗糧在手裏滿書店跑着讓那只小狗追卻偏偏不給吃。非要等到那只小狗已經累得趴在了地上才送到人家嘴邊，美其言說是在進食之前讓小狗加強體育鍛煉。
藺勿遲去看喬一的時候，發現喬一正在發呆，藺勿遲推了推桌子上的茶盞，“喬一，你不是有事和小齊老板說嗎？”喬一這才回過神來，沖藺勿遲和小齊老板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連忙将放在旁邊的那本書小心地放到桌上。
“小齊老板，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就要冒昧開口，我想買下這本書。”喬一帶着征求看向他。
小齊老板看了眼書名和封面，轉頭看了眼藺勿遲，輕輕一笑，“這不是我的書，我無權做決定！”說完，雙手交握靠在藤椅上，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喬一一聽一下子急了起來，“那這是誰的書？我很喜歡這本書，我真的很希望能夠擁有它，拜托了小齊老板！”
小齊老板一下子嚴肅起來，“喬小姐，你為什麽這麽希望擁有這本書？如果你沒有足夠充分的理由，我想，書的主人是不會願意将它給你的。畢竟，據我所知，那是個極愛這本書的人，是不會允許自己的書淪落到旁人手中的。”說完，小齊老板探究地看向喬一。雖然從父親和藺先生那裏偶爾得知了喬一和這本書的淵源，他也願意成全一段跨越了數年的人書之戀，可看着眼前這兩個明顯在彼此煎熬的人，小齊老板還是決定讓喬一好好問問自己的心。
“我......”喬一的手裏還捏着那本書，沒敢用太大的力氣，只是輕輕地握着，明明很輕，卻一下子變得重起來。
“你什麽？這本小說的确寫得好，可市面上絕不止這一本。喬小姐如此執着于這本，作為這本書曾經的主人難道我沒有權力知道嗎？”
“不是，只是私事。只是我...不想談罷了。”喬一擡頭看向小齊老板，不用轉頭，她也能感受到藺勿遲的眼光落在她的身上，熾熱的、期待的，承載了太多，她就快要承受不起。
喬一沉默，小齊老板似乎打定主意要套出喬一的答案，終于還是藺勿遲忍不住。
“小齊老板，當初這本書是老齊老板送給喬一的。我在想，你口中的這本書的主人，不會就是喬一吧？”藺勿遲坐在那裏，朝小齊老板了然一笑，小齊老板就知道自己的把戲被識破了。不過孤軍奮戰的滋味真難受！當事人都不忍心再逼問，他能怎麽樣？！
喬一開始還沒明白過來，怔愣過後是驚喜，“小齊老板，你的意思是？！”喬一充滿期待地看向小齊老板。
“別叫我小齊老板，我比你們大，叫我齊大哥！”小齊老板被人戳穿了也不端着了，頗有些氣急敗壞的意思了，終于沖喬一點了點頭，“我們家老頭子把書送給你了，那書就是你的了！”
喬一愣了一下，開始不是還說“我父親”的嗎？一下子怎麽變成老頭子了？藺勿遲搖了搖頭，看向喬一，見到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那就多謝齊大哥了！什麽時候有時間我和喬一會去看望齊老板的。”
小齊老板站起來，沖喬一和藺勿遲擺了擺手，又一個人走到書店裏面拿起剛才看到一半的書接着看了。
喬一還沒來得及說謝謝，好象就被小齊老板冷處理了。她看了看藺勿遲，藺勿遲沖她安撫性地一笑。
“小齊老板随性得很，我遇見他的時候他正在逗一條狗，哪裏是你剛開始看見的那副書卷氣很濃的樣子！他肯露出真面目，想來是拿我們當自己人了。書你拿着就是了！”藺勿遲低着頭湊近喬一輕輕說。
喬一條件反射地縮了一下，藺勿遲微不可查地笑了笑，背着手，看着喬一仍舊不放心的樣子，只能沖着裏面說了句：“小齊老板，那書我們拿走了！改天再來關顧你的書店！”小齊老板連頭都沒擡，只是揮了揮手，像是在忙什麽很重要的事情。喬一這才放心地将書收進了包裏，沖着根本沒有看她的小齊老板笑了笑。
小齊老板在忙什麽呢？喬一沒看見，藺勿遲可看得真真的！他正在對着一本菜譜冥思苦想，神情很是嚴肅。不知道的只當他在看什麽诘屈聱牙、深奧難懂的古籍呢！
藺勿遲跟在喬一後面走出了書店，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幽深的小巷裏行人三三兩兩，格外冷清，卻也清淨，讓人覺得涼爽異常。那盞紫檀宮燈終于放出全部的光亮來，籠罩出一片只屬于它自己的天地。
喬一和藺勿遲一前一後地漫步在夜裏。月光一襲，行人一雙，晚風溫柔如水，吹得人心也軟了幾分。
“這家書店，算起來開得也有些年頭了。如今又重新開張，許多學生又有了個好去處了！”藺勿遲在夜色裏緩緩開口，語氣是少有的輕松。怕是想起來當初自己與喬一和這安穩書店的淵源吧。
“也許吧。不過未必人人都能找得到這家書店，齊老板将它藏得很深，如果不是有心，估計就只能生生錯過了吧。”喬一攬着肩上的包，沉甸甸的。如果不是藺勿遲還在眼前，也許她會迫不及待地拿出那本書仔細翻看。喬一，向來是個念舊的人，更何況這還是自己曾經最喜歡的那一本書。
“有心，便不會錯過！”藺勿遲說這句話的時候，站在了喬一身邊，直直看向喬一，眼裏映着月光，映在了喬一來不及避過去的眼中。喬一沉默了，她知道，藺勿遲他，話裏有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