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一晃，都十多年了，喬一還記得那時候的自己對于能和藺勿遲一起走一段路心裏有多麽開心。可那時候有多麽開心，現在心裏就有多麽憋屈、多麽難過！年少時的愛情，也許正是因為它的美而被無數人念念不忘，也正是因此，那些快樂或是悲傷，也才來得那麽綿長。
喬一攏了攏手臂，如果那時候藺勿遲沒有來還書，他們之間是不是就會像無數段最終被遺忘的青色暗戀一樣最終歸于平靜。也許喬一會因為沒能和藺勿遲在一起遺憾，但至少也比現在這種結果好得多，至少，兩個人之間不會有遺忘與傷害了。
喬一甩了甩手，慢慢加快腳步，三兩步跨出操場加快腳步跑到辦公室，猛地一把甩上了門，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一把拿過那盆仙人球扔進了垃圾桶，又扔了好些廢紙蓋在了上面這才舒了口氣坐在了位子上。仍完了才想起來那到底是恩師送給自己的，于是又扒拉着廢紙将那盆仙人球撿了起來。
喬一無奈地坐定了才發現辦公室還有今年新來的一個老師坐在那裏，喬一有些尴尬，卻還是裝作鎮定地拍了拍手，站了起來，說：“李老師，我先走了哈！”剛畢業的女老師看着這個有些“不正常”的前輩愣愣地點了點頭。
喬一邁步走在街道上，夜晚的街道傳來陣陣涼風，熨帖身體吹過，帶走一天的燥熱。喬一還沒回到家就接到了陳琪的電話。關于陳琪，喬一想，這或許是自己現在唯一聯系的一個初中同學了。中考的時候，陳琪沒考上高中，上了個職高，後來又一個人出去打拼，等到喬一搬家了，他們也就漸漸地失去了聯系。直到去年喬一才又在這座城市遇到陳琪的，陳琪如今在城北開了一家小飯店，自己當老板，一手做菜的手藝倒是讓人贊不絕口。
兩個曾經的好朋友在數年重逢之後居然還能和過去一樣，喬一不得不感謝上天的安排。雖然陳琪已經結婚成家，但是喬一還能和他無話不談，他知曉她的一切過往，包括和藺勿遲那一段無疾而終的愛情。喬一把他當做親人，也當做兄弟姐妹。
“喂，姐！”喬一接了電話，笑着打趣陳琪。這個總喜歡操心她的一切的兄長，讓人無奈，卻也讓人覺得貼心。
“哎，我說喬老師，你能別叫我姐嗎！”那邊的陳琪有些惱羞成怒了，“你叫我姐，叫你嫂子叫姐夫是吧！”
喬一大笑起來，“哈哈哈，幫我問我姐夫好！說吧，大晚上的找我什麽事？”雖然偶爾喬一會和陳琪一家會聚聚，但是能讓一向讨厭打電話的陳琪親自打電話來說，肯定是有什麽大事。
“沒事！”陳琪又沉默了會兒，“周三你沒課是吧，來我家吃晚飯吧！你嫂子說要給你包餃子！”
“行！”蹭飯還有不樂意的？再說陳琪的手藝是一絕，嫂子的手藝也是不得了的！一家子的大廚，不會做飯的喬一最喜歡做的就是去他家蹭飯了！
“那行，老時間，我們在家等你。”喬一點了點頭，又想起陳琪看不見，開口說：“行！有什麽要我買過去的嗎？我順路帶過去免得你們再跑一趟！”
“行，你負責買點餐後水果吧，別買多了，回頭吃不完。”陳琪頓了頓，吸了口手上的煙，“喬一，那.....行，挂了哈。”陳琪想了想還是選擇了沉默。
“嗯，拜拜。”挂了陳琪的電話，喬一對周三有了些期待。只是，喬一想，遇見藺勿遲的事還是別讓陳琪知道了，到時候，陳大姐肯定又要啰嗦了。喬一現在是真不想再談那些事了。
在沒遇到藺勿遲之前，喬一或許還能讓自己選擇性的遺忘藺勿遲和賀穗給予自己的傷害，還能對未來的自己和藺勿遲存有一份希冀。可是，真等遇上了，喬一卻覺得自己心裏有一根刺，戳在那裏，讓她心裏連看都不想看見藺勿遲。奈何，眼睛卻不随她，妹妹瞥一眼藺勿遲，她都覺得，心被尖細的針狠狠戳穿了。說不上痛，卻讓她連四肢百骸都僵硬起來。那滋味，并不好受！
于是，她想，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你藺勿遲愛的是賀穗也好，你賀穗愛的是藺勿遲也好，于她喬一又有什麽關系呢？左不過，左不過什麽呢？喬一頭疼，索性不去想。不回頭去看，有時候，反而能讓自己舒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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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不要回頭去看吧......
藺勿遲自那一晚之後再也沒騷擾喬一了，喬一有時候會想，這樣一個人是不是真的存在過。在她的生命裏，她曾經帶着滿心的歡喜守望着的人，又帶着滿心的悲傷選擇離開的人，一個曾經說過愛她卻在之後卻又......喬一嘆口氣，藺勿遲，他好像從來沒有看透過。
喬一的日子也就不緊不慢地過着。對着辦公室裏那一群熱心于她的終生大事的老師們，喬一拿出萬能借口，只說她和藺勿遲兩個人性格不合，談不來，好說歹說才搪塞過去。性格不合？喬一想起自己原來而後藺勿遲在一起的時候，他們的性格真的不合适嗎？
一個活潑多話，一個經常沉默不語，好像，真的是性格不合呢。喬一也想不通怎麽那時候的自己對着藺勿遲就有那麽多的話說呢？可能這就是年少時的女生面對自己喜歡的男生時的狀态吧。想要将最好的自己展現在他面前，所以總是恨不得将自己所有想要說的話全都說出來。等到獨處時，才會後悔自己剛才說的話：會不會讓他覺得我是個不完美的女生？會不會讓他對我的印象不好？
其實，有誰是完美的呢？他對你的印象又哪裏是幾句話就能破壞的呢？可就是忍不住在那裏輾轉反側地糾結着、擔心着。大抵，忐忑暗戀着的女生，都經歷過這樣磨人煎熬卻又偷偷甜蜜的時期吧。至少，喬一那時候，就是這樣。
周三下午，喬一上完最後一節課的時候都五點四十了，她收拾了點東西就往陳琪家去。陳琪家坐落在一條老街上，前面是一條蜿蜒的青石板路，直直通向他家，看起來幽靜得很。進了門，裏面是一個不大的院子，被陳琪小兩口種滿了各種花草，賞心悅目得很。喬一進院子的時候，陳琪正在院子裏清洗晚上的菜。看見喬一來了，他放下手裏的活兒，接過她手上的袋子，卻不像往常那樣調侃，欲言又止的樣子讓喬一很是驚奇。
“怎麽了你？有話直說！那天在電話裏就覺得了，陳大姐，不要因為我叫你大姐你就真變成了大姐好不好？”喬一伸手從陳琪洗好的蔬菜裏拿過一個小番茄扔進嘴裏。在陳琪面前，她還是原來那個有什麽說什麽的喬一。
陳琪瞪了她一眼，又無奈地說：“那誰，那啥.....家裏來了別的客人。”
喬一瞄了眼客廳的門，看着陳琪一副心塞的樣子，“難不成是你前女友？嫂子修理你了沒？”還沒說完，喬一自己倒呵呵笑起來。
陳琪真想狠狠呼喬一一臉，忍不住破口而出：“是你前男友！”這話一說，喬一的臉就冷了下來。
陳琪也意識到了，連忙解釋：“不是我叫他來的！真的！我保證！就是那天給你打電話之前遇上他的，沒想到今天他居然找到了我家，你嫂子知道我和他是同學就問他認不認識你，說是......說是要介紹你們認識。”陳琪被喬一看得有些冷，“你也知道，小安從懷孕以後就閑下來了，整天......我那天想着要是你們遇不到那我就不提了，誰想到他居然找到這裏來了......”
喬一看着陳琪手足無措的樣子，這倒少見，她微微笑了一下，“你跟嫂子說一聲，我先回去了，還有作業沒改呢，下回再來吧。”
陳琪正準備阻止，就看見自家媳婦從裏面出來，“哎，喬一，回來！都來了又走？！你真以為嫂子我這是想走就走的啊？！”
喬一轉身，一眼看見的就是站在小安嫂子背後的藺勿遲。今天他穿的一件白襯衫，底下一件深色的牛仔褲，看起來倒和上學時的氣質有些像了。如果第一次重逢時他也是這樣打扮，喬一想自己也不至于坐那兒那天都沒認出來。那樣，自己或許也就不至于會踏進那家店，不至于坐在他的面前。
“嫂子，我還有作業沒改呢！我來就是答應了陳琪買點水果來，我現在真得回去了！”喬一沒再去看藺勿遲的眼睛，只是含着笑看着嫂子。
陳琪老婆跨着身子往喬一走去，喬一連忙迎上去，陳琪先一步扶住了她，“哎哎，你慢點，小心腳下。”
喬一也不好意思看着已經懷孕七個月的孕婦為自己操心，擺了擺手，“好吧好吧，我留下來還不行嗎？”喬一只狠狠瞪了瞪陳琪，陳琪無奈地摸着鼻子表示無辜。
喬一挽着小安進了屋子，越過藺勿遲的時候刻意側着身子看着小安，避過了藺勿遲的視線。
小安熱情地給喬一介紹：“喬一，這是你哥同學藺勿遲。藺勿遲這是喬一，也是陳琪同學，一中的語文老師，也是本地人。你們認識嗎？”
喬一地看着熱情地張羅着的小安，沒去理會藺勿遲玩味兒的眼光，“認識，聽說過他的大名。”
藺勿遲聞言臉上一僵，卻還是沖小安笑了笑，眼底有些落寞。
小安有些不能理解現在這種微妙的氣氛，晃了晃腦袋，“你們先坐着，我去看看陳琪弄好沒。”說着又撐着不算臃腫但絕對夠沉的身子走進了院子裏。
客廳裏就剩下藺勿遲和喬一了。
喬一不說話，坐在沙發上，沉默的客廳裏，氣氛有些尴尬。喬一想了想還是拿出手機刷起微博來，藺勿遲坐到喬一身邊的位子上，沒有離得太近卻也不遠。
“真沒想到，我們三個還有再見面的機會。”藺勿遲看着低着頭的喬一說。
喬一的手頓了下，“嗯。”
“前幾天遇見陳琪，他說嫂子都快7個月了，想着要來拜訪，沒想到剛好遇見你。”藺勿遲拿過小安剛給他泡的茶捧在手裏，他沒有說在這裏遇見喬一他有多麽高興。
“是啊，真羨慕他。”或許是談到陳琪和小安，喬一也不再那麽拘束，“那時候哪想到會有今天這樣子的生活呢？”
“你.....你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和我見到的，很不一樣。”藺勿遲盯着喬一。
喬一擡起頭，看着藺勿遲，“是嗎。”平淡的語氣，顯示着喬一不想再開口，只是随口敷衍着。她沒說，她也沒想到她和藺勿遲也會有今天這樣的局面。
“那種态度，和你現在對我的态度，完全不一樣。”藺勿遲直直看向喬一，帶着點小心翼翼，卻又絲毫不退讓。
喬一看了眼藺勿遲，站起來，抿嘴笑了笑，也不答話轉了身往院子裏走去。藺勿遲站起來，挽留的話還沒來得及開口客廳裏就剩他一個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