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突然，坐在窗子邊的學生發現教室外面站了一個男人，高高大大的，差不多一米八的樣子，一身合身的衣服趁着，沒戴眼鏡，周身的氣質一看就不是他們學校的老師。旁邊的女生無聲地碰了碰同桌的手，用嘴努了努，像是在說：“快看！帥哥！”
一時間，靠窗而坐的那一塊兒窸窸窣窣的，待到衆人一起轉頭時，那男人卻早已不見了。
喬一在想什麽呢？此刻的她并沒有意識到教室裏短暫的異動，她的心裏很亂，毫無頭緒，無意識地再用右手的中指去摳弄拇指指甲。
她想起第一次見到藺勿遲時的場景。初中的教室，一如那個夢一樣的情形，歷歷在目。現在回想起來，好像那天就剩下他們兩個人了，連陳琪也好似被忘在了遙遠的時光裏。那麽多人的教室，她卻覺得只有她和藺勿遲......
直到現在，哪怕已經用四年時間上完了大學，又工作了一年多，卻還是忍不住在這間教室的那兩個位子的地方徘徊。毫無意識的行為，如果不是聽學生們抱怨怎麽自己老在一個地方走，她至今還不知道自己還會有那樣的習慣。
無意識的、根本不由她控制的習慣。
那時候多青春啊！水嫩嫩的面孔、水嫩嫩的心，一掐都像要冒出水來似的。那時候的自己才高一，人生後面的路單純美好，前面的路有着無限的可能，一切好像一場夢一樣，朦胧、美麗卻又虛幻得如同泡沫。每一個泡沫在陽光下都泛出五彩的光來，每一束光裏，喬一的每一個泡沫的每一束反光裏，都在她的心上折射出一個人的臉龐——藺勿遲！
藺勿遲！藺勿遲藺勿遲！！藺勿遲藺勿遲藺勿遲！！！
喬一的心裏都是這個人的名字，漲得滿滿的，好似就要戳破她的心髒，她猛地一把将語文書扔到講桌上，“咚！”的一聲，底下的學生紛紛從書本裏擡起頭來看向她，喬一才恍過神來，尴尬地笑了笑，“沒把握好力道，同學們繼續看書吧。”
說完這句她就捏着書跨步從教室裏走出來，輕輕合上了門，站在門外恍惚了好一會兒才擡步往前走。
喬一并不想回辦公室，且不說藺勿遲還在不在辦公室，就是那些熱衷于幫助單身老師解決終身問題的前輩都夠讓她頭痛的了。總是不停地問：“小喬老師，你有對象了嗎？”、“準備什麽時候找對象啊？”、“我們小區裏有個博士後啊，學問好，人又長得帥！和你肯定談得來！”
......
無休止的這些善意的盤問與介紹從她進入到這個學校開始就每天都在上演，喬一也被迫地接受過幾回好意去相過親，可總是不合心意。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找的是什麽樣的人，可卻絕不是每回相親看見的那幾個。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家裏的人也催，喬一有時候恨不得拿着喇叭告訴那些操心的七大姑八大姨她這輩子就不結婚了！
可哪裏由得了她呢？！結婚結婚！沒畢業的時候問你找什麽工作，工作了之後問你什麽時候結婚！好像，總是在被人催着走，步伐從來不由自己做主，喬一覺得有些倦累。
喬一拿着教科書，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操場上。夜晚的操場，昏暗的燈光照着近處的人影影綽綽，喬一慢吞吞地在操場上走，身邊不時跑過正在跑步的人。
“喬一？”突然喬一聽見有人叫她的名字，很熟悉的聲音，因為，因為一個小時前才剛剛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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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藺勿遲！
等喬一反應過來想要借着昏暗的燈光裝作他認錯了人從旁邊繞過的時候已經遲了。藺勿遲一把抓住喬一的手腕，将正要從他面前繞過的喬一一把拉到自己的身邊。
“你是準備裝作不認識我了？”
喬一掙了一下，未果，才在黑暗裏輕輕笑了笑，“又是你啊！我還沒認出來呢！怎麽還不回去？”被逮住了，喬一索性老老實實地問他，語氣裏卻是不耐的。她很少用這樣不客氣的語氣對人說話，可對着藺勿遲，卻總控制不住自己。
“呵呵”，喬一聽見藺勿遲從胸腔裏發出的幾聲悶笑，轉而像是在啞着嗓子說：“我不是說要請你吃飯嗎？喬老師有時間一個人散步，卻沒時間陪老同學吃頓晚飯？”頓了會兒，像是在自言自語：“一頓飯，也不行嗎？”
喬一的眼睛漸漸适應了黑暗，她看見藺勿遲直直地看着自己，恍惚間有種被他窺見了內心的窘迫與不适。
“沒，就是有點忙。”喬一壓低了聲音，她可不想被人看見和藺勿遲在這裏拉拉扯扯。糾葛總是越少越好的。
“好吧，”藺勿遲放開了喬一的手腕，垂下又手，撚了撚右手拇指和食指，将手伸進了口袋，那上面還有喬一手腕的觸感與溫度，總不忍讓它被風吹走。
“沒時間吃飯，那我陪你散散步總是可以的吧？”你沒時間，那換我來陪你，總是可以的吧？
藺勿遲擡頭看了看天空，初夏時節，天上繁星點點，一條銀河橫亘其中，像一條美麗的光帶。曾幾何時，他也和身邊的人一起看過這樣晴朗美麗的天空，不過幾年而已，星河如舊，他和喬一——他曾經的女孩，竟已經是這番景象。
藺勿遲嘆了口氣，喬一聽他這樣失落的語氣，也有些感慨。她又何嘗不記得曾經和藺勿遲在這裏的場景？當初在幾家學校中間選擇了母校，她只對父母說是因為舍不得母校，可其實，深層的原因她對誰都沒說過。
她只是懷念得太厲害了，她舍不得。
或許，只是想要在原地等待一個人，一個可能永遠都不會回來的人；或許，她只是為了懷念那一段歲月，即使有過痛苦，即使那麽艱澀，可她到底還是不忍舍棄，只是為了懷念在之後的無盡苦澀裏微存的那一絲絲的甜蜜。
喬一嘆了口氣，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雖然已經入了夏，可夜晚的風還是讓人覺得有些涼。她攏了攏手臂，跟在藺勿遲後面圍着操場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