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VIP]
丁書涵見對方不上自己玩笑他的套, 掃興地癟了癟嘴收會目光,看向他手裏拿回來的各式餅馍。
她自然是沒有興趣的,這餅馍涼了不說, 這些個軍嫂嬸子們又是出了名的實在, 做的餅馍也如她們人一般紮實、實在。
當然也噎人。
“咦——”
“你這吃的是什麽啊!快吐出來!”
突然張桂蘭的大嗓門響徹了整個軟卧車廂,立馬吸引了整個車廂人的注意。
所有人的眼神都看向了她, 在軟卧隔間躺着休息的人也趕緊起身将身子探了出來。
丁書涵也不例外, 看着站在過道的張桂蘭還有她家那個年紀稍大的兒子面前。
那張桂蘭蹲在小孩面前,雙臂張開用手鉗制着小孩的肩膀。
她腳上的布鞋鞋底本就磨得只剩薄薄一層,她那雙腳用力總感覺那布鞋的後跟随時和鞋底被崩開一般。
可那小孩卻雙唇緊閉, 故意不看自己面前的母親,表情俨乎其然。
像是被嚴刑拷打也不張口的戰士一般。
張桂蘭見他這般, 用手使出全身的勁兒都掰不開他的嘴,急得直接打了小孩兩下。
“腦子壞掉了吧!你怎麽能吃粑粑啊!”
一聽這話, 車廂其他人立馬露出了想笑但極力壓制上揚嘴角的表情。
好些個跟張桂蘭關系好的軍嫂嬸子們雖不做聲,但也沒憋住将自己的頭埋在自己胳膊裏失聲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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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車廂裏其他幾個小孩坦率, 聽到“吃粑粑”三個字後立馬哄笑成一團。
丁書涵自然不會像其他人那般掩飾笑意,但她還沒來得及笑出聲, 突然右眼皮快速突突跳了兩下。
聽到自家母親說這哈,那小孩着急忙慌地趕緊咽下口裏的“粑粑”,解釋道:“娘!那不是什麽粑粑!”
大概是咽下去太過着急的緣故, 他說話時牙齒上還沾着棕褐色的不明物體, 看起來更像是剛吃完“粑粑”。
其他人見他這般,臉上憋的笑就再也繃不住了,整個車廂瞬間哄堂大笑。
張桂蘭看着自家兒子這般, 哪裏還顧着別人的笑聲,趕緊将自己手旁不知道是誰的搪瓷水缸拿過來, 放到自家兒子嘴邊就要往他嘴裏灌。
“快快快,快喝下去!”
那小孩也犟死活不願意張嘴喝下,“是糖!這是糖!是上午漂亮姐姐,不對是漂亮阿姨給的糖!”
“你別騙我,哪兒有糖長得跟粑粑一樣!快把水喝了用手摳出來!”
眼瞅着張桂蘭她那手指頭就要伸到自家兒子的嗓子眼裏把那“粑粑”給摳出來。
“那就是糖! 不信娘你聞聞!”他趕緊沖自家母親哈了口氣。
張桂蘭皺着鼻子聞了兩下,果然不是那“粑粑”的臭味,而是甜滋滋的味道還有口腔裏淡淡的酸味。
将自家母親沒有推開自己,那小孩趕緊說:“娘,我沒騙你吧,就是糖!”
但一想到剛剛兒子吃的埋汰模樣,張桂蘭還是有些嫌棄地皺着眉頭,“你那吃的糖咋恁惡心,”
“我也不知道!”語氣很是委屈。
“漂亮阿姨給了我兩顆這個,我吃了一顆還不是這樣的,特別甜特別好吃,在嘴裏就自己化掉了,從來沒吃過這樣的糖。”
他還不忘指着站着一旁看自己笑話的弟弟,“他也吃了,不信你問他,是不是糖!”
他那弟弟點了點頭,咬着手指頭像是回味一般,“娘,糖糖,是甜的。”
“他一下子全都吃完了,我只吃了一顆,另一顆我就沒舍得吃,就給放兜裏了。”
“一放兜裏我心裏就光惦記這糖,一會兒伸手摸摸,一會兒伸手摸摸,就怕這糖沒了。”
“可是沒想到這糖在我兜裏越來越軟,我打開一看就變成這稀粑粑樣,我就趕緊給吃了。”
那小家夥的臉上又急又委屈,眉毛都擠成了帶有喜感的八字眉。
他這話一出,車廂裏其他人更是笑得前仰後合的。
雖然大家都知道這糖果手一直摸容易化,但是這小家夥把自己剛咽下肚子裏的東西說成粑粑。
屬實惡心中帶着些好笑。
雖然這小孩只說是“漂亮阿姨”給的糖果,但車廂的其他人都心知肚明他說的是誰——最是講究矯情的資本家小姐。
除了她誰還有這種“古怪”的糖果。
那些人臉上帶着笑,止不住地看向從軟卧隔間探出半個身子的丁書涵。
雖然沒有說話,但是他們的眼神和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搞得像是她剛剛當着衆人的面吃了那化掉的巧克力一般。
面對這種低級趣味,丁書涵當然會想如他們願尴尬躲回卧鋪隔間。
這巧克力對他們來說可是新奇的稀罕玩意兒,是原主的二哥從國外專門讓漂洋過海回國的朋友幫忙捎帶的,所以很多人都沒見過這巧克力。
她笑着沖那小孩子招了招手,動作自然又大方。
“那個糖是巧克力,不耐熱,容易化。”語氣輕柔顯得她少有的耐心。
說着又從自己包裏拿了兩顆巧克力給他,“阿姨再給你兩顆,你記得及時吃,不要用手摸它,到時候又鬧出笑話了。”
那小孩接過她手裏的巧克力後,就很是聽話的剝開一顆放到嘴裏。
那巧克力絲滑地在他嘴裏慢慢化開,甜味從舌尖一直彌漫到整個口腔。
平日裏他想吃顆糖都難,只能偶爾帶着弟弟偷偷用手指蘸別人送給父親的麥乳精吃。
這巧克力的滋味讓他回味無窮,剛剛因為母親的緣故品味被打斷,現在他忍不住閉上眼睛仔細品味。
甚至還輕微地搖頭晃腦,旁人見了雖然沒吃到,都能感受到這巧克力的美味。
他這副饞人的模樣,大人看了還好說,無非就是咽一下口水,扭頭就忘了。
可是小孩就不一樣了,看着他吃得這般美味,哪裏還管這巧克力剛剛被稱為“粑粑”。
車廂裏,一時間熱鬧了起來。
“媽,我也想吃那巧克力。”一個看起來比丁美琪差不多年紀的小姑娘拉着自家母親的手。
母親看了眼哀求自己的小姑娘,又快速瞟了眼挑起事端的丁書涵,“有什麽好吃的,剛剛桂蘭嬸不都說嗎,那是粑粑,你想吃粑粑啊!”
“我就是想吃,想吃粑粑!”小姑娘可是不管什麽“粑粑”不“粑粑”的,此時的心裏只想吃那巧克力。
聽到她這麽一說,車廂裏的其他小孩也不約而同地看向自家父母喊着要吃“粑粑”。
他們看着扯着自己衣服、拉着自己手喊着要吃“粑粑”的自家孩子,又瞧瞧丁書涵的方向,不知道何時她已經躲進了卧鋪隔間之中,早就不見身影。
他們如何都不好意思張口向她低頭要一顆巧克力哄自家小孩。
那“吃粑粑”的嘲笑一下子就被她一個大方的舉動輕松轉移,留下車廂的其他人頭疼。
丁書涵自然覺得有些得意,輕挑眉頭看向對面眉頭微皺的男人。
模樣像極了那耀武揚威、得意洋洋到翹尾巴的小貓咪。
他那副表情丁書涵可再熟悉不過了,肯定又覺得自己制造了些小麻煩,影響不好。
“是桂蘭嫂子先說這巧克力是粑粑的。”有理有據,絕對不是她故意想要挑事。
對面的男人看着她這般模樣,明明闖了禍卻還要像惡人先告狀一般振振有詞地狡辯,可偏偏拿她沒辦法。
她這個理由一說出來,自己還真是沒辦法說她。
生生把陸文曜給氣笑了。
見這陸文曜被自己氣笑了,丁書涵怕自己這般狡辯玩脫,又說了兩句增加信服度。
“我這不是為你面子着想嘛!你總不想其他人看我都一副我吃粑粑的眼神吧!”
“你肯定也不想讓別人知道你小時候吃土吧!”
聽到“吃土”二字陸文曜臉色瞬間一變,立馬起身下意識地捂住了她的嘴。
不讓她再說下去。
他的眼神也變得十分警惕,審視着四周,生怕剛剛有人在自己隔間的周圍聽到了她剛剛說的話。
幾秒後,确定沒人聽到,陸文曜才放松了自己的神經。
一股帶着淡淡幽蘭香水味的氣息往他鼻子裏鑽,而自己的手心還一抹無法分辨是自己還是對方的潮濕。
他低頭看向被自己捂住嘴的丁書涵,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此時自己的姿勢。
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而丁書涵只覺得自己柔軟的嘴唇觸碰到了對方掌心的硬繭,看來是平日裏拉練、訓練磨出來的痕跡。
對方的手掌沒有奇怪的味道,只是有些粗粝的指腹碰到了自己的臉頰。
并不讨厭。
對上對方有些無措的眼神,丁書涵更是變本加厲地緊盯着對方的眼睛,像是要用眼睛将對方逼退到牆角一般。
反應過來後,陸文曜趕緊松開手,将手握成拳頭放在欲蓋彌彰地輕咳了兩聲,“我,我去,去抽根煙。”
然後便快步離開原本還不覺得狹小的卧鋪隔間。
丁書涵看着他腳步節奏淩亂的背影,露出了狡黠的狐貍笑意。
找借口都不會,明明就不抽煙。
她如此篤定并非是上午他那些個戰友抽煙沒有喊他一起,更是因為他的指間沒有殘留一絲煙草燃燒後的味道。
陸文曜謊稱去抽煙“逃”走後半天都沒有回來,丁書涵想着他現在肯定在車廂的某處尴尬得渾身發熱,就覺着有意思。
她也發現了對方雖然皮膚被曬成健康的深麥色,但是卻特別容易害羞,血液流動也快。
那紅色從深色的皮膚中透出,再配上他棱角分明沒有表情很是冷俊的臉,只覺得純情從他那堅不可摧的硬漢身軀溢了出來。
但當事人不在自己面前,再有趣也只能想想,便也沒了意思。
見他遲遲沒有回來,丁書涵便從自己放在桌上的背包裏拿出了自己的小毛毯、真絲枕巾,還有耳塞和真絲眼罩。
從吳媽用嶄新單子鋪好的下鋪起身,利落地爬上了上鋪。
雖然下鋪方便,但是丁書涵屬實不太喜歡讓別人穿着外衣外褲坐自己的床,心裏總覺得多少有些膈應。
但如果睡在下鋪也不好說不讓別人坐自己床鋪,便選擇了還是上鋪休息的好。
她也不雙标,特意讓吳媽将下鋪鋪上一層嶄新的單子,這樣即便中途有人上車,也不挑不出太大的錯來。
一切睡前準備就緒後,丁書涵朝空氣中噴了兩下香水,帶上眼罩和耳塞,蓋着自己小毛毯躺下了。
不知道是火車輕微晃動的緣故,還是今天起得有些早,她躺下沒一會兒便睡着了。
等陸文曜平複好心情會到卧鋪隔間的時候,丁書涵已經躺在上鋪不知道睡了多久。
他站着正好可以微微低頭看到躺在上鋪的丁書涵,此時她帶着個碩大的眼罩上半張臉幾乎都被遮住。
只露出她小巧的下巴還有紅潤的嘴唇。
看着她露出來的下半張臉,陸文曜只覺得自己剛剛脖頸耳根才消散的熱又要有湧上來的勢頭。
趕緊移開了目光。
低着頭走進卧鋪隔間在下鋪坐下,坐姿依舊挺拔端正,雙手放在自己成九十度的雙膝上。
掌心的汗默不作聲被褲子的布料吸幹。
丁書涵再一睜眼,摘下眼罩,那太陽已經落山了。
車廂的燈和軍區家屬院的路燈一樣,昏暗。
她頭頂着眼罩,睡眼惺忪地趴在床上防掉下去的護欄上看着下鋪陸文曜,“幾點了?”
因為剛睡醒,她說話有些含糊不清,聽起來有點像羽毛撓癢癢。
“快八點了。”陸文曜依舊在下鋪坐着,聽到她說話微微擡眸。
“啊?”丁書涵沒太睡醒地正揉着眼睛,也沒有聽清對方的回答。
陸文曜大聲了點又說了幾遍,但丁書涵還是聽不清,只能看見對方嘴巴在動,可聽起來卻十分模糊。
“我不會聾了吧!”丁書涵眼睛瞪圓驚呼道。
自己只是睡了一覺,不至于就直接失去聽力了吧!
陸文曜見她這般,也趕緊起身查看。
可他起身後就看見丁書涵耳朵裏正帶着耳塞,那耳塞的裝飾流蘇正在她臉旁晃蕩着。
陸文曜無奈地嘆了口氣,輕輕一扯她那耳塞的流蘇,“耳塞忘記摘了。”
他聲音不大,但丁書涵卻聽得很清楚。
不知道是不是突然“恢複聽力”的緣故,聽到這話的瞬間丁書涵的心髒竟然漏跳了一拍。
等她整理好從上鋪下來後,才完全清醒,看着陸文曜還跟白天那般端坐着才想起來問他。
“都八點多了,你吃完晚飯了嗎?”
問完,還不忘偷瞄一眼他的坐姿,他不會這樣坐了一下午吧,那也太可怕了。
陸文曜搖了搖頭,“還沒。”
聽到他這話,丁書涵有些意外,因為現在明顯過了飯點,卻不想他還沒去餐車吃飯。
其實等不等她對丁書涵而言,其實無所謂,但聽到他的回答後,嘴角立馬帶上了笑意。
忍不住故意問他,“等我?”
對方沒有說話,但丁書涵只當對方是不好意思承認專門等自己。
丁書涵因為睡了一覺,再加上中午吃得确實不多,肚子還真的有些餓,便沒有故意窮追不舍地反問逗他。
二人一起去餐車吃了晚飯,還是和中午一樣丁書涵分了大半的飯菜給陸文曜,這一次陸文曜沒有像中午那般強烈拒絕。
像是習慣了她的飲食份量一般。
回來的路上,快到軟卧車廂的時候,丁書涵突然喊住了他。
“有件事要麻煩你一下。”
不知為何陸文曜只覺得對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懷好意。
卧鋪隔間挂起了一個不透光很是密實的黑色絲絨窗簾布。
陸文曜站在隔間外的過道上,襯衫袖子被挽到小臂一般,低頭看着自己腳上的解放膠鞋。
而卧鋪隔間內窗戶的窗簾被拉上不說,還想是不放心般的還挂了塊和隔間門口一樣的黑色絲絨窗簾布。
而丁書涵正在這隔間裏挽起袖子和褲腿,用浸濕溫水的毛巾仔細擦洗着身子。
丁書涵當時知道自己很有可能要去西北後,一想着這四天三晚的長途火車不能洗澡,她只想昏厥。
所以陳穎和吳媽一塊兒幫她想出了個能解近渴的法子。
雖然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但也比真的擦都不擦洗一下,強忍四天強些。
剛剛陸文曜聽了自己的請求後,他的眉頭直接就擰成了“川”字形,開口便是,“我可以幫你打熱水,但是在隔間擦洗不太好吧,火車上有衛生間。”
火車上有衛生間她當然知道,可是火車上人多流動性又大,乘務員雖然會清掃幹淨,但總歸不及時。
那衛生間衛生不過關不說,味道更是一言難盡,解決三急還能稍微忍忍,但是在那裏擦洗身子。
不如要她的命。
見陸文曜這般不情不願,丁書涵撅着嘴往他身體靠了靠,不滿地嬌滴滴道:“你忘了你是怎麽答應我哥哥的嘛?果然一坐上去西北的火車,你就什麽都不認了~”
“這都不願意,我去西北還怎麽過啊!果然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啊!”語氣很是自怨自艾。
該把大哥丁嘉年搬出來的時候,自然要搬出來。
果然她此話一出,陸文曜眉頭微微松動,但表情有些為難。
丁書涵自然知道軟硬兼施,見他眉頭松動了,趕緊說幾句軟話,“我也沒有影響別人,我們這個隔間就是沒有其他人啊?”
果然她當時說完這話後,陸文曜就看向她,他眼神雖然遲疑,但丁書涵也知道對方幾乎已經動搖了。
“你放心要是後面有其他人上來,我絕對不給他們添麻煩!”她順勢舉起三根手指作發誓狀。
她這才可以在卧鋪隔間安安心心地擦洗身子。
陸文曜站在外面,他本就敏銳自然能感受到車廂的其他人都在偷看自己。
那些個軍嫂嬸子們本以為這丁書涵今天這身衣服、往車廂噴香水還有那像粑粑一樣的巧什麽力,作派已經夠嚣張了。
卻不想她們還是想淺了,這資本家小姐直接使喚這小陸連長幫她打水不說,還幫她站崗!
雖然看不慣這丁書涵的作派,但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卻酸溜溜的,眼睛也忍不住要狠狠瞪一眼自家丈夫。
自己那口子別說站崗、接水了,在家的時候吃完飯連碗都不帶收一下放到水池的。
和這小陸比真是差遠了!
而好些個跟陸文曜關系好的戰友更是帶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從他身邊拍拍他肩膀,再輕嘆口氣。
有些膽子的甚至還會低聲調侃句:“哥都懂,自己娶回來的媳婦可不是得不寵着嘛!”
陸文曜只低着頭看着自己腳上的膠鞋不去反駁他們,他們覺得沒意思便也不逗留了。
這些調侃和視線對于他來說都不算什麽,只是一簾之隔的裏面時不時發出毛巾擰水的聲響。
不知道為什麽每聽到簾子後面稀稀拉拉水滴落入鐵盆的聲音,陸文曜心跳總會莫名跳亂了節奏。
腦子裏也不自覺地跳出她親昵挽着自己胳膊時她那白皙的脖頸,或者她那白皙有纖細的手腕。
讓他的耳朵從耳根一直紅到了耳朵尖。
可偏偏對方一個女孩子家家卻完全不覺得羞,自己剛剛給她遞水的時候,甚至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卻鎮定自若地接過他遞過來盛着溫水的水盆,拉好簾子後,就有條不紊地擦洗着身子。
陸文曜不知道聽了多少次毛巾擰水的聲響,丁書涵終于結束了擦洗,只覺得一身清爽。
“陸文曜?”
她聲音不大,本身又軟軟糯糯的,她這麽确認性地一喊更是讓陸文曜本就發熱的耳朵溫度更是燙了些。
他咽了下口水,才回應道:“我在。”
“那,個我洗好了,你要不要也打點熱水,換我幫你看着,你也擦洗一下,身體也舒服些。”
話雖聽起來像是關心,但其實丁書涵的潛臺詞是希望他好好擦洗一番,她不想跟髒兮兮的男人同處一個相對密閉的空間,
聽到她這話,不知道是不是在為自己考慮的緣故,陸文曜還沒有平複的心髒跳得更加嚣張,遲遲沒有開口。
見對方遲遲沒有回應自己,丁書涵拉開了隔間的簾子。
陸文曜聽到聲響看向了她,空氣來彌漫着雪花膏的味道,她額間的碎發微濕貼在額頭上。
看起來像那清新的出水芙蓉。
兩人四目相對。
下一秒,陸文曜立馬低頭移開了自己的視線。
遠沒有和丁書涵第一次見面時移開視線的冷靜。
然後他趕緊彎腰拿起那地上的水盆,一言不發地快步走出隔間。
每一個動作都洩漏着他的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