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離開成王府的時候, 天色還亮着, 天邊橫亘着幾道絢彩的雲線,金紅、暗紫交織, 瑰麗動人。
“阿靈, 我回四明街去了,後日記得過來, 我擺菊蟹宴。”苾棠扭頭叮囑了一聲, 往常蕭玉靈愛出門,尤其愛往四明街跑,不用叮囑她也來得勤快,現在苾棠卻擔心她到時候找個借口不來。
“放心吧, 會來的。”蕭玉靈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怎麽變得這麽啰嗦, 一個菊蟹宴都叮囑了好幾次了,見她臉頰邊搭着一絲碎發, 她伸出手指幫她撥到耳後,卻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
沈書遠穿着一身雨過天青色錦袍, 墨發用一根白玉簪绾住,靜靜地站在對面的馬車旁。連中三元的狀元郎不見往昔跨馬游街時的意氣風發,倒像是被冬天的風雪洗禮過的青松,內斂而沉靜,他只是默默地站在那裏, 就讓人覺得他身上有種引而不發的張力。
四目相對,不過一瞬間, 卻好像過了一輩子。
兩人的目光都是平靜的,至少在別人看來,那不過是兩個人正好面對面站着,所以目光不經意地碰到了一起。只有他們自己看到了,也看懂了彼此眼中平靜下面掩藏的痛苦。
那絲痛楚像是通紅的炭火,燙傷了彼此,兩人都垂下了眼眸。
想到以後再也不能常常見面,即便見面他也是別人的夫君,蕭玉靈又迅速地擡頭,她想多看他一眼,哪怕只是遙遙相望,她也想貪心地記下他的樣子。
沈書遠的目光卻看向了蕭玉靈的身後,她尚未轉身,就聽見苾棠招呼道:“表姐,袁姑娘。”
蕭玉靈的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旁人沒有察覺,一直用眼角的餘光注意着她的沈書遠卻發現了,修長的手指緊緊地捏了起來,他沒有動,只是看着沈書嫣走了過來,看着丫鬟把她扶進了馬車,他朝着袁靜珍點頭致意,騎上馬,和沈書嫣一道離開了。
身子一陣陣冰涼,蕭玉靈竭力維持着臉上的平靜。一只溫熱柔軟的手握住了她,耳邊是苾棠嬌軟的聲音,“阿靈,我想起今日還沒有喂阿金呢,咱們一起回宮去吧。”
蕭玉靈的眼睛飛快地眨了幾下,把那點濕意憋了回去,“你還是回四明街去吧,好好準備,後日的菊蟹宴要是不能讓本公主滿意,小心挨揍。”阿金是苾棠的寶貝寵物,每日不知道多少小宮女精心照顧着它,什麽時候需要苾棠天天惦記着給它喂吃的了,不過是苾棠看自己難過,想要陪自己回宮罷了。她是好意,蕭玉靈卻不想折騰她,她要是陪自己回了宮,還要趕着今天回四明街,天都要黑了。
“可是,我想——”苾棠有些猶豫,她不放心蕭玉靈,剛剛見了表哥,她的臉色白得吓人。
“你再磨蹭,三哥該着急了。”蕭玉靈用下巴點了點一旁,“三哥可是看了你好半天了。”
苾棠扭頭一看,果然,蕭昱琛正站在她的馬車旁,他依舊是一身玄衣,負手而立,空中最後一絲溫暖的餘光落在他修長挺拔的身子上,更加顯得豐神俊朗。
見苾棠看了過來,蕭昱琛微微一笑,小丫頭卻沒理他,又把頭扭回去了。
蕭昱琛:“……”
“阿靈,你——”苾棠拉着蕭玉靈的手,還想再啰嗦幾句,蕭玉靈卻把她輕輕一推,“快走吧。”
苾棠見袁靜珍已經邁步走開了,成王大婚,馬車早就排到兩條巷子之外了,能停在門口處的都是高門顯貴家的,禮部侍郎家的馬車自然要靠外,袁靜珍要走出巷子才能到自家馬車。
“照顧好你們公主。”苾棠不放心地又叮囑了一遍蕭玉靈身邊跟着的宮女,這才走到蕭昱琛身邊,“琛哥哥,你也走得這麽早麽?”男客一般要喝酒到很晚才是吧,他是成王的弟弟,不應該幫着成王擋酒的嗎?
“嗯。我明日還有事,不能醉飲。”蕭昱琛淡淡地應了一聲,“我送棠棠回去。”
車凳已經放好,苾棠踩了上去,蕭昱琛扶着她的手,把她送進了馬車,顏奕在一旁立着沒動,有王爺在,服侍姑娘上馬車的事就輪不到他了。
苾棠剛剛坐穩,蕭昱琛也鑽進了馬車,大馬金刀地坐在她身旁。
“琛哥哥不騎馬嗎?”苾棠有些疑惑,雖然說兩人定了親,共乘馬車也沒什麽錯,可一般男子都是騎馬的。
蕭昱琛踢了踢車壁,馬車粼粼而駛,“我飲了酒,有些醉了,騎馬怕會掉下來呢,還是坐馬車更好些。”
苾棠嘴角一抽,他身姿穩健,目光澄澈,一點兒醉酒的樣子都沒有,還什麽騎馬怕掉下來?
“棠棠今日在喜宴上遇到什麽事了嗎?”蕭昱琛的手探了過來,把她的手握住,拇指在瑩白的手背上輕輕摩挲着,指腹的薄繭擦得苾棠有些微微的癢。
“嗯……沒遇到什麽特別的事,就是碰見和表哥定親的袁侍郎嫡女了,我還是第一次見她。”
“還有別的嗎?”蕭昱琛對袁侍郎不感興趣,他早就發現了成王對小丫頭有着別樣的心思,今日到成王府來,他可是十分戒備,除了顏奕亦步亦趨地跟着,他安插在成王府的釘子也出動了,不動聲色地守在她周圍。
苾棠黑白分明的眼睛無辜地眨巴兩下,“沒、沒別的了啊。”小丫鬟故意潑茶水的事她不想告訴蕭昱琛,他心機深沉,恐怕一聽就能明白這裏面的道道,蕭昱霖對她那點隐秘的心思,她怕說出來會引他誤會。
蕭昱琛修長如玉的手指捏住了她的衣袖,“這是什麽?”
不過是兩滴不起眼的茶漬,怎麽人人都能發現?小丫鬟發現也就罷了,畢竟她一心想騙自己跟她去更衣,可蕭昱琛怎麽也發現了?“這個啊,倒茶的小丫鬟粗手笨腳,不小心濺上了。”苾棠不敢說謊,顏奕當時就在附近,肯定看得一清二楚。
“大哥府裏的下人真是疏于管教。”蕭昱琛的指尖在那兩滴茶漬上撫着,“這樣沒調|教好的下人,我擔心他們會怠慢了棠棠。以後棠棠少去成王府,好不好?”
苾棠點點頭,“若非這種必要的大事,我不會去的。”她本來就打算離成王府遠遠的,不過有些事也免不了,像是成王大婚,包括以後王妃的孩子生下來要慶祝什麽的,她做為肅王妃,必然要去的。
見她如此乖巧地應了,蕭昱琛心裏莫名的郁燥好了些,他張開雙臂,把她攬進了懷裏。
他身上有些酒味,混雜着他原本清冽的男子氣息,倒也不難聞。可苾棠坐在晃晃悠悠的馬車裏,和他這樣親近地抱在一起,總有些不安心,好像随時會被人發現似的。
她輕輕掙紮了一下。
“別動,就是抱一抱。”蕭昱琛聲音低沉,“再動就親你了。”
苾棠頓時不敢動了。她伏在蕭昱琛的懷裏,臉頰擦着他柔軟的玄色外衣,能聽見他強勁有力的心跳聲,“咚、咚、咚……”沉穩的心跳聲讓她覺得莫名的安心,她的臉在他胸口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雙臂環上了他勁瘦的腰身。
馬車從大街上駛過,外面的吆喝聲叫賣聲傳進馬車,陣陣食物的香氣也透了進來,不用看也知道是個熱鬧喧嘩的街市,馬車裏卻是靜谧的、溫馨的,年輕的男女抱在一起,他們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感受着對方,享受着這熙熙攘攘的天地間溫情安寧的角落。
蕭昱琛果然沒有親她。小丫頭還不是很放得開,在馬車裏會讓她緊張,更何況馬上就要到四明街,他可不想下馬車的時候身體出現什麽尴尬的情況,要是遇上姚世南或者沈諾岚,肯定以為他唐突了小丫頭。
天色已經擦黑,四明街的燈籠已經亮了起來。
蕭昱琛目送着苾棠進了家門,這才跨馬而去。
成王府
夜已經深了,喜房裏的夫人們早已離開,兒臂粗的龍鳳喜燭照得屋裏一片紅亮,大紅的床帳用金鈎挽在兩邊,喬慕柔盤膝端坐在喜床上。
她繁複的嫁衣繡工精美,裏外足有八層,即便是在這樣的秋季,也讓她覺得身上發熱。頭上的鳳冠鑲嵌了無數的珍珠玉石,足有十斤重,壓得她脖子酸疼無比,可是她不想取下來,她在等着她的夫君,想讓她的新郎看到她完美無暇的樣子。
一個丫鬟站得太久,犯了困,她的腦袋一點,差點摔倒,倒是這一下讓她猛地清醒過來,看看喜床上的喬慕柔,輕聲問道:“姑娘,您一天都沒吃東西了,要不要吃點什麽?”
喬慕柔的目光落在屋裏的大桌上,上面擺滿了食物。成對的燒雞、成對的醬鴨、成對的清蒸魚……都是成對的,她不想破壞,更不想破壞自己的口脂,她抿了下唇,悄悄咽下口水,堅定地搖搖頭,“不,我不餓。還有,以後不能再喚姑娘了,要叫我王妃。”
“奴婢記住了,王妃娘娘。”丫鬟驚覺自己又一次喚錯了,忙打起精神,站直了身子。
不知過了多久,龍鳳喜燭爆了一個燈花,丫鬟看了看,那喜燭燒得只剩一小截了,她忐忑地看了一眼喜床上的喬慕柔,她的身體已經沒有剛開始那樣端正了,“王妃娘娘,要不要奴婢找人去前院看看?”屋裏太過亮堂,看不清外面的天色,即便如此,光是看喜燭所剩不多,也知道天快亮了,就算男客要飲酒,也沒有通宵的道理,總得給新郎倌洞房的時間吧。
喬慕柔緩緩搖頭,“不用了,咱們第一天來王府,不要亂打聽,你要是累了,就去歇了吧。”
“奴婢不累。”丫鬟壓下心中的不安,她總覺得自家姑娘的洞房花燭夜恐怕就這樣過去了,“王妃要不要靠着歇一會兒,要是王爺來了,奴婢就喚您?”
喬慕柔剛想說什麽,就聽見院子裏傳來腳步聲,她的身子立刻坐正了,纖細的手指正了正頭上的鳳冠。小丫鬟的臉上也露出了喜色,低着頭退後了幾步,站到不礙事的角落。
腳步聲停在了門口,沒有進屋,內侍的聲音響起,“王妃娘娘,王爺讓您梳妝好,該去宮裏了,半個時辰後王爺在門口等您。”
丫鬟臉上的笑瞬間不見了,她擡眸飛快地掃了一眼喬慕柔,王妃還是端莊地坐着,她的臉上沒有一絲波動,“告訴王爺,半個時辰足夠了。”她的聲音也很平淡,可服侍了她多年的丫鬟還是發現,她的手指在輕微地顫抖着。
平常人家成親次日是要認親的,新娘子把男方親眷認一遍,皇家則是去宮裏,給皇上和皇後請安。丫鬟心裏一陣酸澀,自家姑娘這王妃當的,還沒有平常人家的媳婦歡樂,也不知道将來能不能改觀,總不至于就這麽過一輩子吧?
院子裏的腳步聲遠去了。喬慕柔把盤着的腿伸展開,許是因為盤坐時間太久,她的腿也在顫抖,搭在床沿好半天沒有緩過來。
聽到內侍動靜,另外幾個去休息的丫鬟也過來了,看看幹淨整齊的床鋪,有的氣憤有的擔憂,但都沒有說話,七手八腳地幫着喬慕柔把鳳冠卸下來,一層層大紅的嫁衣脫掉,沐浴是來不及了,喬慕柔換了一身正紅繡翟鳥王妃常服,洗掉臉上的妝容,坐在梳妝臺前,指揮着丫鬟梳了個朝雲近香髻,好在丫鬟手巧,很快就給她打理好了頭發。
喬慕柔自己動手,剛想給臉上施一層脂粉,好遮住徹夜不眠後臉上的疲憊,想了一下,又放棄了,只畫了眉毛和口脂,眼下淡淡的烏青特意卻留着沒有管。不管自己的洞房花燭夜是怎麽過的,至少要讓別人以為她“忙”了一整夜。
眼看着已經過了一刻鐘,喬慕柔不敢再耽擱,起身整了整衣襟,出門去了。
蕭昱霖卻還沒有到。她在馬車邊等了一炷香的時間,才見他大步而來。
畢竟是新婚,他沒有穿平日裏喜歡的玉白錦袍,換了身绛紅色親王常服,四爪金龍迎着早晨的陽光,張牙舞爪,威風凜凜。
成王的目光在喬慕柔臉上一掠而過,他沒有開口解釋什麽,翻身上馬,兩腳在馬肚子上一磕,駿馬立刻邁開長腿,輕快地跑了起來。
一隊侍衛立刻上馬,追了上去護衛在他的左右,喬慕柔的丫鬟慌忙取了車凳,扶着她上了馬車,追在成王的身後。
……
苾棠今日沒有去皇宮,她安排了家裏的管事,去采買螃蟹和菊花。正值菊黃蟹肥好時節,螃蟹好買,普通菊花也好買,珍品的卻不好找。
高大的銀桂樹下擺着石桌和四個石墩,苾棠坐在鋪了錦繡坐墊的石墩上,一手托着下巴,一手無意識地撥弄着石桌上飄落的銀桂花瓣,細小潔白的花瓣讓她撥到一起,那纖細的手指卻比花瓣更要白嫩。
顏奕已經看了她好一會兒了,見她托着下巴皺着眉頭,嫣紅的唇瓣微微抿着,顯然不太開心。白露和秋霜給她端茶倒水捧來點心,她看都沒看一眼。
“姑娘苦惱什麽?”白露終于忍不住問道。
苾棠身子趴在石桌上,下巴擱在手臂,嘆了口氣,“明日要辦菊蟹宴,卻沒有好看的菊花。”
秋霜道:“以前姑娘不是去過那個菊園嗎,裏面全是珍品菊花,奴婢還跟着姑娘去過的。”
苾棠又嘆了口氣,“菊園的菊花是不出售的。”
白露和秋霜沒了辦法,顏奕上前一步,“姑娘,那菊園的菊花是可以借出來的,姑娘只用一日,再還回去就行了。”
“真的?”苾棠有些不敢相信,那麽漂亮的菊花,必然是花了心血精心培育的,主人怎麽舍得出借?
顏奕很有信心,“用肅王府的名頭,一定可以借來。交給奴才去辦吧,明日一早送到府裏來,等姑娘的菊蟹宴辦完,當天就還回去,沒問題的。姑娘要用幾盆?”
苾棠也不想太為難那菊園主人,“就借五六盆就行,家裏已經有好多菊花了,還有,要是主人不肯借,就算了,不要用肅王府的名頭壓人,要是肯借,該給多少銀子要一兩不少。”
“姑娘放心。”他轉身走了,快出院門又回來了,板着俊秀的臉叮囑道:“奴才去去就回,姑娘不要出院子,等奴才回來。”他要時刻守在她身邊的,大門外自然有肅王安排的人随時聽他調遣,他吩咐下去就行,就怕姑娘這一會兒工夫出個什麽意外。
“知道了,去吧。”苾棠笑道。
顏奕這才去了,秋霜吐了吐舌頭,“他可真是小心謹慎。”
“小心些總沒錯。”苾棠去了外面也是很小心的,在自己家自然放松了,不過對顏奕來說,恐怕只有在肅王府才能放松。
有了顏奕幫忙,苾棠的菊蟹宴總算是準備很充分,沈書嫣圍着那六盆珍品菊花看了又看,“紫龍卧雪、瑤臺玉鳳、白鷗逐波、草舍如籬、飛鳥美人、兼六香黃……棠棠,可以啊,哪兒弄來的這幾盆菊花,真是天姿國色,就算不吃螃蟹,我也滿足了。”
苾棠笑道:“這是借來的,表姐只能看,不能掐哦,要完好無損地還回去的。”雖然菊園主人并沒有叮囑要完好無損,但這菊花定然是人家的心愛之物,要是被人攀折了,想必會心痛得滴血。
“傻丫頭,我是那種焚琴煮鶴的人嗎?”沈書嫣在她的額頭上點了點。
苾棠順勢握住她的手指,拉着她走到擺在院子正中的花梨木大桌邊,桌上已經擺上了蒸好的螃蟹、香橙肉泥、香醋、百花釀、幹果、點心、葡萄、切好的西瓜等等,粉彩的瓷碟燒制得精巧可愛,“表姐,這次的螃蟹特別肥,你嘗嘗。”
沈書嫣笑着坐到桌邊,袁靜珍聽說這珍奇的菊花是借來的,更是碰都不敢碰,後退了兩步,離得遠遠地賞玩了一會兒,也坐到沈書嫣身邊。
“棠棠,你這府裏的廚子不錯哦,這一品玉帶糕做得比宮裏還好吃。”蕭玉靈先是捏了塊點心,嘗了一口。
苾棠點點頭,“這廚子做點心是個好手。除了這幾樣,她還會好些呢,下次你來了,我讓她提前做出來給你嘗嘗。”
秋高氣爽,涼風習習。四個姑娘也不講究食不言,邊吃邊說笑,沈書嫣的聲音清冷,苾棠的聲音嬌軟,袁靜珍的聲音溫柔,蕭玉靈的聲音則是清脆悅耳,說笑聲越過院牆,随着風飄向遠方。
誰也不知道,院牆外面站着一個人,他似乎站了很久,銀桂潔白的花瓣落在了他的墨發上,變成了白玉簪的點綴,更多的則是落在他雨過天青色的錦袍上。沈書遠恍若未察,只凝神聽着那清脆的聲音,嘴角慢慢翹了起來。
沒有外人,四個姑娘都很放得開,百花釀太過香甜,又無人管束,她們都有些微醺,話也變多了。
沈書嫣抱怨着父母逼她盡快議親,她卻實在不感興趣。苾棠嘻嘻笑着,說定下親事的感覺也不錯,尤其是未婚夫君位高權重,還可以拿來吓人。蕭玉靈則是嘆氣公主也不是為所欲為的,她倒是羨慕棠棠了。袁靜珍則是抱怨有了後娘就有了後爹,父親對她和弟弟很是苛刻,只讨好後娘,哦,對了,還有個十分厲害的小妾,那小妾每個月十五都要去善覺寺上香,哪家的小妾這麽自由高調的,跟主母也差不多了。
不管是抱怨也好,嬉笑也罷,反正她們都很開心,這是她們四個人最歡樂的一次相聚,至少,袁靜珍是這樣認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