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爽完了,就被他按着吃東西,我太長時間拒絕正常飲食,一開始他只敢給我吃各種營養糊糊,那味道真不敢恭維,我都不是故意要惡心他,真的控制不住,吃完就吐,吐完再吃,又吐,幾個來回後,我的食道粘膜就被胃酸給腐蝕了部分,他再不敢折騰我,喊了醫生給我打營養針。
媽的,他做的所有事情中,最糟心就是這玩意兒,莫名其妙的東西注入你的血管,那種濃稠黏膩的感覺我這輩子也不想再體驗,大校很快就發現我極其厭惡營養針,就拿這個威脅我讓我好好吃飯。
醫生給我檢查完了,複雜看我一眼,說要單獨跟大校說幾句,我還是好奇自己身體到底糟蹋成什麽樣了,就躲起來偷聽。
醫生說:“抑郁加營養不良,大校,這真的是你的omega?”
我粗略估計,這個醫生離當場暴斃就差我小指尖那麽一點點距離。
但光看大校這臉色,我能就着下好幾晚白幹飯。
我笑得打跌,偷偷摸摸從門後移出來,踮起腳尖快樂跑走。
這天晚上,大校就把保姆從廚房趕走,自己進去在裏面待了一個小時,我被他強制性安排坐在餐廳裏,就聞到那誘人的飯菜香越來越濃,從門窗每個角落裏鑽出來,勾引人食欲大開,我并非故意不吃飯去叫他難受。
是真的吃不下,但聞着這濃香,久違的食欲騰起,他把三菜一湯端出來後,我就拿起筷子挨個兒嘗了。
他坐在我對面,自己面前沒擺碗筷,只定定看我吃飯。
味道很不錯,我不騙人,我還記得他的愛好就是料理,大校委實是個人才,什麽都要做到極致,自己的喜好,自己的愛,永遠都貫徹到極致。
我吃了小半碗,就放了筷子,他立刻道:“怎麽不吃了?”
我通常是懶得搭理他的,離席而去,大校伸手拉住我,命令我再吃幾口,我瞥了他一眼,笑了起來,很聽話地再次捧起飯碗,大口解決掉剩下的飯菜。
夜裏,我吐到胃出血,他跪在我旁邊,拍着我背脊的手都在發抖,驚駭之下終于抱起我,帶我回了醫院。
他跟醫生說我不聽話不老實,不願意吃飯,醫生将信将疑,柔聲問我有沒有什麽想吃的,我說燒烤,他勸我吃點清淡的,我想了想,說玉米棒子。
醫生轉頭就去罵大校,這哪裏叫不聽話,明明就是你逼的。
大校覺得委屈且莫名其妙。
我抱着去路邊攤上買來的玉米棒子,又樂了。
這有什麽好莫名其妙的,只要不是來自他之手,吃什麽我都樂意。
排洩物除外。
我在醫院裏痛痛快快整了一頓病號飯,病床上躺着的時候還覺得有點撐,他一直站在我床尾,靜靜望着我的一舉一動,我縮到被子裏去,大校上前,摸了摸我的臉。
我說:“你不想今晚的一切努力都白費,就離我遠點,別碰我。”
他動作就頓住了,本來他不是會善罷甘休的人,實在是被我這些天折磨得沒有與我對抗的力氣了,真的縮回了手,只撚了撚我的發尾,道:“我明天早上就來接你,有什麽需要就給我打電話。”
說完這句話,他面色就詭異了起來。
顯然是剛剛才想起我到底丢了他多少個手機。
我精神也很疲憊,就放過這個可以大肆嘲笑他的機會,把臉往枕頭裏揉了揉,閉眼睡覺。
我知道他站了很久才走。
攻略:他現在心情很低落,換個人,可能就要對着你哭了。
我心想,關我屁事。
睡到了淩晨時,突兀地醒了。
花了好幾秒,才看見有個人靠着窗,站在月光下,在夜裏清寒的風裏沉默地看我。
“呃……”我扶着床邊的欄杆坐起來一點,張開口,沒發出聲。
我翻下床……
他靠着窗座,動也不動,比雕塑還要寂靜,還要美麗。
我不敢說話,拼命忍住自己想要抽泣的沖動,怕把這個夢吓走了。
他低頭想了片刻,對我溫和笑了笑:“這麽快?”
我不懂他是什麽意思,他碧色的瞳孔映出我瘦得像個鬼的影子,一時間我自慚形穢後退了退,藏身于月光外的黑暗中。
他喃聲道:“我還以為他在騙我,原來不是啊。”
我臉色頓時慘白下去,手也下意識捂住了後頸。
空氣中alpha 與omega的氣味纏繞,本該相得映彰,可omega那天生柔和的味道在半途就被硬生生截斷,生殖腺已遭到标記,其他強大的入侵者以自己的氣息,牢牢裹住了那方香甜的皮膚。
千人斬擡頭,輕輕嗅了嗅,又重複道:“原來不是啊。”
我試圖找回自己的聲音:“你為什麽在這裏?”
他無言看着我,忽然,張開了雙臂。
我幾乎是下意識就上前想進入這寬厚溫暖的懷抱,在這樣寒冷的夜晚,他對我的吸引太大了,就像蝴蝶眷戀香花,飛蛾迷戀明火,我不受控制上前一步,才停在原地。
他看見我想要靠近他的動作,笑容更深了:“我很久都沒有看見你了,不可以抱一抱嗎?”
我注視着這樣的千人斬,心中生出了一個極其可怕的念頭。
——他癡傻了嗎。
“我是肖潇的男朋友,不是嗎。”他眉眼彎下,金發被月光渲染成銀白,“抱一抱我的戀人,都不可以嗎?”
空氣中,大校殘留的,宣誓主權的味道,始終萦繞在我們之間。
他就像完全聞不到一樣,見我不肯走近了,自己從窗邊離開,将我輕輕抱入懷中。
千人斬撫了撫我的發尾,又丈量過手下的腰身,說:“肖潇,你為什麽會瘦了這麽多?”
我硬邦邦站着,聽到此句,淚如雨下。
他柔聲道:“能跟我說說麽?”
經歷了這麽一場煉獄般的噩夢,我以為自己要永遠迷失在那個雨夜,夢醒來,他還是站在我身前,用我熟悉的那種口吻,說出熟悉的話。
不,寶貝,我不能和你講。
你已經受了足夠的多的苦了。
不要因為肖潇,變成瘋子啊。
我平鋪直敘:“先放手,咱們先說說,你是怎麽來的這裏。”
他的掌心依舊停留在我的腰上,一只手就能握過來那樣誇張,聞言,淡淡地笑了一下:“翻牆進來啊。”
又不好意思的:“我和門口那些守着的人打架了。”
因為太暗,我沒能看到他臉頰上擦傷的痕跡,他指節爆裂,嘴角淤青,我不知道大校在我門口派了多少人守着,也想不出來他到底要怎麽才能通過這些人,我一時間只有一個念頭:我讓一雙畫畫的手沾上血,受傷了。
他又摟了摟我:“瘦好多……”
自從那夜後,我其實已經有很久沒有正經理過攻略,當它不存在,攻略則一改老和我怼的态度,簡直是瘋狂在讨好巴結我,什麽主意都在給我出,但我不理它,也不想用這些馊主意。
現在卻沒辦法了。
光靠我,是無法應對眼前這個局面的。
攻略見我終于松動心思要啓用它,閃耀得亮瞎人眼:別擔心,潇潇,我肯定幫你好好安慰千人斬,讓他接受這件事,千人斬性格可好,只要你願意,他什麽都能為你做。
我将臉埋在他溫涼頸窩內,貪婪吸着屬于他的味道,心裏漠然地想,不需要他原諒我,能讓他徹底放棄我,過回自己的生活就行。
攻略猶豫:潇潇……
你要是沒有用,就給我滾。
它立刻:跟着我說。
我低聲道:“之前的确是我不懂事,跟你鬧着玩,耽誤你這麽久,我心裏也很過意不去。”
他小小地搖了搖我,想我不要再說了。
“事實是怎樣,你也看見了,我已經被标記,那個人雖然不是我的未婚夫,但和我的關系也頗深,不好和你解釋太多,無論如何,我跟你都不應該再有什麽關系。”
我掐着自己的掌心,緩慢道,“謝謝你來看我,最近我腸胃不好,沒什麽毛病,很快就回學校了。”
聽完這番話,他給我唯一的回應是:“怎麽腸胃不好,是着涼了嗎?”
我都要佩服還能應答的自己了:“不清楚,也許吧,不是大問題,勞你挂心了。”
他沉默了兩秒,按住我的後頸,逼我擡頭。
頭上是月亮,浮雲,還有夜風裏晃動的窗紗,以及他落下來的吻。
深深地,纏綿地,不間斷地吻住我發抖的嘴唇,其他人的信息素被他壓在掌心下,他只顧着伸出舌尖,舔舐進我啓開的牙齒間,那些滾燙氣流都被他吞入口中,他咬着我的舌頭唇瓣,很多次都想用力,我能感覺到他在施壓,可沒有一次真的咬下去,只是珍惜地交纏,在彼此的口腔中共享氧氣血液。
他無法共享別人的omega。
所以千人斬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