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GAME 41
艾俪感覺腦子裏一直有個聲音在嗡嗡響, 仿佛有一個水箱将她罩在裏面，外界的一切嘈雜都無法傳達進她的耳朵。
從奧托與蜘蛛俠墜落的那一刻起她的世界就失去了聲音, 眼前所有的畫面像是被人突然按下了減速鍵, 她可以看清每個人臉上的細微表情變化, 每一步動作将産生的影響, 每一粒灰塵随之浮動。
每個人都被紅線連接在一起，每一根紅線都歸結至她的手心。而她站在懸崖邊緣，只要動動手指，所有被紅線牽扯的人都将掉下萬丈深淵，她的面前是平行的狹窄獨木橋，兩座，或許遠不止兩座，正對她的這座在途中就被截斷，于是她轉而選擇了旁邊的那一座——它看起來沒有盡頭, 卻布滿荊棘, 腐朽得搖搖欲墜。
可她已經無法回頭了, 因為所有人都跟着她踏上了這座獨木橋，有人不慎失足滑落，有人被荊棘紮破血流不止, 有人在哭喊，有人在怒罵, 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哀嚎，可艾俪聽不見一切聲音, 她沒有退路，只能硬着頭皮繼續向前。
只有她擁有選擇的權利，因為她掌握着所有人的紅線。
——為什麽她掌握着所有人的紅線？
艾俪以為自己發呆了很久，可等她反應過來時間又似乎只過了一瞬，喚醒她回到現實的是一位警探沖到她面前來拍打了一下她的肩膀，鋪天蓋地的聲海猛然向她襲來，令她頭痛難忍地捂住了耳朵。
“你還好嗎…？”警探關心地伸手過來想扶住她，艾俪搖着頭往旁邊退開，拒絕了他的幫助。她沒聽清警探說的話，她的腦中充斥着警笛聲，救護車聲，尖叫聲，攝像機的快門聲，奔跑時的鞋子踏地聲，強忍疼痛的呻|吟與急促的喘息聲，機械觸手高速運轉時的細微摩擦聲——
“——小心！”艾俪用力推開警探，自己也因為反作用力往後摔倒在地，奧托的機械觸手隔了老遠便伸長過來，奧斯本的反應也很敏捷，矮身躲過這一擊，又迅速退至警方的盾牌之後。
奧托本人這才從那個地面龜裂的大坑中緩慢爬起來，摘掉防護眼鏡随手甩到一旁的地上，他的額頭在往下淌血，可他毫不在意。機械觸手支起他的身體托至空中，帶着他一步步朝這邊靠近，艾俪摔在一片碎石礫上，艱難地翻了個身，奧托已經近在眼前，卻目不斜視地越過她的頭頂，徑直朝奧斯本攻過去。
艾俪看着他的背影頓了一秒，撐起身子爬起來，不顧旁邊重新投入戰鬥的警探在大聲呼喚，拼命奔向那片廢墟。
蜘蛛俠還躺在那裏。
“不……”
仿佛一瞬間被抽離了全身的力氣，艾俪腿軟地跪倒在地，她覺得有點呼吸困難，雙手止不住地顫抖。
他在流血，他被奧托的機械觸手擊中了很多次，他從那麽高的樓層摔下來，甚至撞碎了地面……他好像沒有呼吸了。
她不該……她不該将他卷進來……
她就應該聽X教授的話，不擅自妄圖改變未來，她果然讓事情變得更糟了……奧克托維斯博士被機械觸手吞噬了理智，羅莎莉小姐死了，就連蜘蛛俠——
“…咳咳……”艾俪渾身一顫猛地擡起頭，看見蜘蛛俠掙紮着擡起上半身想爬起來，“別擺出這幅表情…我還沒這麽容易死——”起身的動作做到一半，他又吃痛地倒了回去，“——就是有點痛……嘶…非常痛。”
艾俪呆呆地看着他:“你……”
“我還活着。”她剛吐出了一個音節，蜘蛛俠就毫不猶豫地打斷了她，“我知道你現在心裏肯定又在想——‘都是我的錯，如果我沒有給蜘蛛俠發那條短信——’那我也會注意到這裏的騷亂，趕來救援的，你的預告至少讓我提前做好了準備……”他一邊喋喋不休，一邊又嘗試着爬起來。
“你不要亂動！你有可能已經腦震蕩了！你需要去醫院做個全面檢查！”艾俪慌張地去扶他，想阻止他亂動重新躺下，然而蜘蛛俠已經撐着她的肩膀借力站起了身。
“你可千萬別把我送醫院，我沒事……”他的動作頓住了，随即語氣變得更加輕快起來，“……好吧，目前看來也不用蜘蛛俠出面了。”
艾俪愣了一下順着他的視線回過頭，發現那邊已經有趕來的超級英雄加入了戰鬥，是霹靂火和一個沒見過的渾身白色的新人，他們與警方互相配合，正在與奧托進行纏鬥。
“……你都傷成這樣了還想去戰鬥？！”艾俪不可置信地回過頭來，卻忽然感覺肩膀一沉，蜘蛛俠癱軟地栽進她懷裏，她下意識擡手将他抱住，卻無法支撐他的重量，頓時整個人都被濃重的血腥味所包圍，“…蜘蛛俠……？”
蜘蛛俠的腦袋無力地垂在她肩膀上，沒有應答。
艾俪的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蜘蛛俠的重量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小心地去觸碰他的後背，卻摸到滿手的鮮血——就像那天在她懷裏逐漸失去溫度的本叔……艾俪猛地回過神來。他的身體還是溫熱的！他還有心跳！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她架住他的肩膀扶着他站起來，艱難地一步步朝救護車靠近。
她又頓住腳步，偏頭看了一眼蜘蛛俠被面罩遮住的臉——不能去醫院。
她剛遲疑了一下，忽然聽見強尼在大聲叫她，緊接着奧托便伴随着一陣狂風停在了她面前，艾俪擡起頭來，對上奧托冰冷的目光。她張了張嘴:“博士……”
奧托看着她，露出了笑容。
“博士！不！”兩只機械觸手伸過來分別扣住了艾俪與蜘蛛俠的腰，帶着他們大步攀上奧斯本大廈，蜘蛛俠還在昏迷着，艾俪擔心他的傷勢會加重，慌亂地扭動着身子，腰上的金屬抓手紋絲不動，腳下逐漸遠去的地面令她更加驚恐，兩位超級英雄都負了傷，持槍的警察們紛紛瞄準着這邊，卻礙于人質不敢開槍。
奧托将兩人從牆壁的破洞裏扔進去，艾俪重重摔在地上，滾了幾圈才停住，覺得渾身的骨頭都要散架了，她吃力地撐起身子，蜘蛛俠就倒在離她不遠處，艾俪朝他爬過去，面罩掀到一半，卻猶豫着停下了，僅露出口鼻讓他得以順暢地呼吸，又俯身側頭去聽他的心跳。
沉重的腳步聲緩慢地靠近，艾俪立刻回身警惕地盯着他，将蜘蛛俠護在身後。
“……這麽在意他？那你不想知道他的真面目嗎？”奧托在她面前蹲下，他的懷裏緊緊抱着羅莎莉已經冰冷的屍體。
艾俪不忍心地移開目光:“我不知道…我不确定……”她回頭看了蜘蛛俠一眼，他已經恢複了平穩呼吸，“我還需要更直觀的證據……”其實她一點都不想要什麽證據，她一點都不想證實自己的猜測，她更希望自己的直覺是錯誤的。
奧托盯着她看了一會:“看到臉就是最直觀的證據——”說話間一只機械觸手伸向了蜘蛛俠的面罩。
“不——”艾俪撲過去護住他，機械觸手停在距她近在咫尺的位置，她連眼睛都不眨一下，“他還沒有做好準備……”她固執地不肯讓開，“…我也是。”她望着奧托皺着眉的臉，緊張地咽了咽口水，“你是……你還是奧克托維斯博士嗎？”
奧托笑了笑:“不，奧托·奧克托維斯已經死了，”他低頭去看懷中的羅莎莉，溫柔地擦掉她臉上的塵土與血污，輕輕撫起她的頭發，“與羅茜一起——”機械觸手忽然又動了起來，艾俪害怕地往後退了退，它卻并沒有攻向自己，而是拐了個彎探進旁邊的房間，拿了幾瓶藥水，扔進她懷裏，“給他消個毒。”
艾俪忽然很想哭:“對不起…博士……”
“對不起什麽？”奧托冷笑起來，“為你阻止了一場爆炸，救下了羅伯特他們的性命？”艾俪的目光落在羅莎莉失去生氣的臉上，皺起眉閉了閉眼，又看向他的眼睛，奧托也靜靜地回視她，“我不會接受你的道歉，因為我并不認為你有做錯任何事。”他在艾俪肩上推了一把，令她往後傾倒，“我會殺了諾曼·奧斯本，如果再來妨礙，我也不會再對你手下留情——蜘蛛俠。”
艾俪一愣回過頭去，蜘蛛俠不知何時已經醒了過來，一手按着腰腹的傷口，一手攬過她的肩膀。
他咬着牙瞪回去:“…我很期待！”
奧托不置可否地嗤笑了一聲，他抱着羅莎莉站起來，轉身邁進大樓外面的那一片光亮。
“奧克托維斯博士！”艾俪着急地想起身追上去。
機械觸手合并成利刃，威脅地點在她眉心逼迫她坐回去:“我說過，再也沒有奧克托維斯。”蜘蛛俠反應極快地抓住刃尖将它彈開，卻還是在艾俪臉頰劃出了一道血線，奧托甩掉他的拉扯，縱身從牆壁的缺口處跳了下去。
樓外立刻響起了警察的吶喊，接着是密集的槍聲，子彈接觸到金屬而被彈開的脆響，與奧托瘋狂的大笑。
“我是——章魚博士！”
作者有話要說： 卡了一天…努力沒虐！
啵唧每個留評論的小天使！
以及大家可以叫我阿迩的……大大太太地叫都對我心髒不好_(:з」∠)_
麽麽我滴紛！！
機智的紛紛扔了1個地雷
2017.12.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