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
“……硯兒,硯兒你怎麽了,你醒醒。”
熟悉的聲音在敬硯姝耳邊越來越響,她努力睜開眼,正對上冷枭言擔憂又躲閃的目光。
“硯兒,我知錯了,只是事已至此,唯有求你原諒。”
并非她臨死前的漠然,這時的冷枭言對她仍是敬重的。他努力放低姿态低聲下氣:“硯兒,那到底是我的孩子。還有雲氏,在幽州等了我整整八年,我總要給她一個名分的。”
思緒漸漸回籠,敬硯姝摁了摁太陽穴,勉強露出一個苦笑:“你讓我靜一靜,真的,突然發生這樣的事,我腦子裏都漿糊了。”
冷枭言心知敬硯姝驕傲自尊,一時半會無法接受自己曾經的“權宜之計”,需要時間冷靜冷靜純屬正常。卻不知這會兒敬硯姝心裏直罵娘——她死都死了,為什麽就不能體面的入土為安,非得蹦跶回來重活一次?
便是要重生,也麻煩往前推個十年八年的,她第一時間帶着家丁兵勇把尚未成氣候的冷枭言給滅了,說不定拼一把還能混個開國女皇當一當。到時候自有美男環繞,總好過被人掏空了家底縮在深宮,步步退讓到堂堂中宮皇後比冷宮還不如。
“大概沒有比我混的更慘的穿越女了。”敬硯姝默默吐槽。八年前她一眼相中冷枭言,家中積累的資財人力供他亂世角逐,而冷枭言也确實沒有辜負她的期待,結束亂世問鼎天下一統中原。
可誰會想到這個信誓旦旦說要與她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男人,在登基為帝封她後位之後,與她說的第一件事,是他早有妻兒在家鄉。而此時她的家底兒早被掏空,又拿什麽阻攔他的決定?
上輩子她哭鬧掀桌冷戰,失去所有驕傲與盔甲,換來的是他的歉意漸漸變為厭棄。清麗皎潔的白月光熬成了礙眼的飯粘子,坤和宮是她唯一她的城池——而在別人眼中,那座奢華的宮宇,已然成為人人都能踩上一腳的冷宮。
十年時間,她蹉跎歲月,如一個局外人一般看他妻妾環繞兒女成群。而最讓她覺得可惜的,是直到她死時,也沒看到他遭報應。
“你可是說過,這輩子除了我再無二心的。”敬硯姝喃喃自語,嘴角慢慢勾勒出一摸涼薄的微笑:“那時你的誓言是什麽來着?如若違背,定叫你日夜忍受惡鬼蝕骨,最終死無葬身之地——”
可惜了,現在還不是讓他實現誓言的時候。敬硯姝垂眸,有些惋惜的嘆了口氣。這江山初定是多少人的鮮血堆砌而成,實在經不起動蕩。當年若不是為了大局着想,以她的脾氣又怎會忍氣吞聲?
“難道是老天爺也覺得不公平,特意放我回來有怨抱怨有仇報仇麽。”她輕笑,耳邊卻突然聞得一句柔和女聲:
“準确的說來,是你為這位面的歷史前行做出了許多貢獻,卻并未享受對等的功果。所以位面系統才将你召回這個關鍵時刻,給你重新選擇的機會。”
小小的身影慢慢靠近,圓溜溜的黃綠鴛鴦眼直視她的雙眸:“我是帶你回來的系統觀察員,你可以叫我——”
“好圓好可愛,你叫圓圓吧!”敬硯姝驚喜的抱起腳邊純白色的小奶貓,将臉埋在她毛絨絨的肚皮裏:“純種無雜色鴛鴦眼的臨清獅子貓呀!好乖~”
雪色的毛皮柔順蓬松,圓滾滾的鴛鴦眼裏滿是無辜。四只小爪子裏藏着粉色肉墊,被敬硯姝捏一捏,本能的往回縮了一下。
敬硯姝愛的不行,又是揉耳朵又是蹭臉,突然被吸的系統觀察員無可奈何的抖了抖耳尖:“……好吧,你可以叫我圓圓。”
趁着一人一貓親密接觸,圓圓簡單的做了個自我介紹,系統觀察員并不會對宿主的行為進行幹涉,也不會提供任何幫助,只是充當一個旁觀者的角色。
“因系統綁定,我們可以利用神念對話,而不需要通過話語。”圓圓解釋道:“這樣能有效的避免我被人當妖怪或者你被人當精神病看待,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敬硯姝笑眯眯的點頭,繼續肆無忌憚的對小奶貓上下其手。近前伺候的兩個大宮女也看過來:“哎喲,哪兒來的小貓?娘娘您先放下,可別被撓了。”
“這麽點兒大的奶貓哪裏會撓人。”敬硯姝側身避開她們的手,順一下倒一下的撸貓:“我從小就想養這麽一只小白貓,可惜一直不得閑,這會兒她跑進來,可見是我們的緣分到了。”
松明和佳楠哪裏不知道敬硯姝看似好脾氣,實則說一不二的性格。眼看這會兒主子心情轉好,松明大着膽子勸一句:“娘娘您可想好了怎麽應付陛下麽?那位雲氏……”
佳楠截口道:“那位雲氏都快三十了吧?人老珠黃沒什麽好忌憚的。只她生了陛下的長子,若是母憑子貴,恐怕還要給您添些麻煩。”
敬硯姝搖搖頭,心想雲淺杉可不是那麽好對付的。上輩子她盛寵不衰十多年,一把年紀了還能與年輕妃子争寵,憑的可不是一個陛下長子,而是她對冷枭言的了解和手段。
冷枭言起于微末,打江山時尚有謙遜恭謹,等成了江山之主,滿腦子的大男子主義也跟着水漲船高。敬硯姝通身驕傲不下于冷枭言,自不會對他伏低做小,反觀雲淺杉這朵純天然白蓮花,對他又是崇拜又是仰慕,可不就一拍即合,正合了這皇帝陛下的口味?
雖然對雲淺杉的套路心知肚明,敬硯姝卻不會走她這條路。哪怕上輩子全無底牌,她也能說出“你若無心我便休”,關了坤和宮十年不低頭;這輩子握着無數先手,更無感情羁絆,她自有辦法從冷枭言手中奪回自己的未來。
“你們去把陛下叫來,就說我有話與他說。”
……
冷枭言來的很快,神色間還有些忐忑。敬硯姝不禁撲哧一笑,目光卻看向窗外悠遠天空。
“我想了想,雲氏和孩子肯定是要接過來的。別的且不說,她養着你唯一的子嗣,僅孕養有功這一條,就該給她封個高位份。”
冷枭言露出驚喜的笑容,沒想到敬硯姝這麽好說話。他可是做好了打算與敬硯姝水磨工夫,實在不行先斬後奏,等人接過來再讓雲氏慢慢讨好硯兒的。
敬硯姝并不看他,只悠悠道:“你如今登基稱帝,之前咱們的玩笑話便不必當真;且設立後宮并非是貪戀美色,實則後宮是前朝縮影——”
她瞟了冷枭言一眼,看他不自覺的跟着點頭,便又轉過臉去,繼續說道:“之前是我疏忽,忘了這一茬。今日說起來,我倒要問問你,你準備什麽時候把蘊玉和雅娴接進宮來?”
這個話題跳躍的有點大,冷枭言愣了愣才反應過來:“陳家姑娘與薛家姑娘?”
敬硯姝點點頭,臉上帶出些自嘲與苦笑:“陳太尉和薛将軍早有将兩位妹妹奉入宮中的想法,只礙于咱們那個玩笑,并不願得罪了我,才一直沒開口說罷了。”
冷枭言與敬硯姝伉俪情深,允諾一生一世一雙人早已傳成佳話。若是沒有雲淺杉這一樁,陳家薛家再有心也不敢觸敬硯姝的黴頭,背上個害皇帝破誓的罪名;可一旦雲淺杉入宮,這誓言不攻自破,便再也無需堅守。
實則上輩子的四年後,也就是文熙五年,皇帝陛下允丞相張靖亭之奏,開啓選秀充實後宮,陳、薛兩位姑娘就在中選之列。原本宮中雲氏獨大的局面就此打破,進入雞飛狗跳熱鬧非凡的宮鬥大戲。
想想還真是懷念呢。敬硯姝眼神飄忽了一瞬,又重新收拾好情緒:“既然要納妃,不如先納這兩位,也是給陳太尉和薛将軍一個面子,好穩固朝臣之心。”
與丞相張靖亭不同,陳太尉和薛将軍并不是從一開始就追随在冷枭言左右,而是最後大勢所趨“投降”過來的。與他們同樣情況的朝臣在少數,手中勢力亦不小。如敬硯姝所說,若是陛下願意納妃示好,對穩固朝堂肯定有幫助。
眼看冷枭言陷入沉思,敬硯姝抱着圓圓閉目假寐,沒再提起雲氏的任何話題。上輩子宮中只有她和雲淺杉,自是不會讨好人的她落在下風。可年輕貌美小意溫柔又知書達理體貼聽話的小姑娘先占據了好位置,雲淺杉再入宮時,只怕就沒有那麽好的命了。
“對了,我恍惚記得你在幽州還有幾門親戚,要不要一同接過來?”敬硯姝突然擡頭,眼中閃過一絲惡趣味的看向冷枭言:“還有你書房那位女官,幹脆也封個封號塞後宮來吧,藏着掖着騙誰呢。”
冷枭言難得的老臉一紅,露出一個讨饒的表情。
敬硯姝卻是正襟危坐起來,認認真真對他道:“冷枭言,我十四歲時一介孤女,卻敢将身家性命萬般家財托付給你,跟着你南征北戰替你穩固後方,就絕不會是個只知拈酸吃醋的小女人。你外頭的女人也好,書房的女官也好,我并不放在眼裏,更不會放在心上。可你心裏得明白,我與她們是不一樣的——她們是父兄跟前嬌養着長大,只與你共富貴的女人。而唯有我,也只有我才是與你一同走過艱辛,是你絕不可辜負之人。”
作者有話要說: 據說宮鬥文都需要排雷……emmmm……
看文案也知道咱這個不是1V1,不是破鏡重圓小甜餅了吧
女主的人設是不是略眼熟?比如呂雉,比如陳阿嬌,比如郭聖通,掏心掏肺掏家底,最後成就的卻是戚夫人衛皇後和娶妻應娶陰麗華。
想想挺虧的。
所以女主被命運敲開了腦殼,決定給渣男一個大大的套路,畢竟自古情深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女人被騙了那麽多次,總要有翻盤的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