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新帝登基後，銮駕從城中街道經過時，丁宇軒曾在人群中看過。
很多年前，他記得父親也是前呼後擁，但死後只不過是一堆白骨。金錢富貴、大官貴胄，即使擁有又有何意義。
他這四年是他人生中很快樂的四年，在這四年，他認識了蘇子浩、林雲升兩位義弟，他不再覺得孤獨。
這一日，在練武之後，陳苛對他道：“宇軒，你到我房間來一下。”
進了房間後，陳苛轉身看向他，眼神深邃，實在料不出他的心裏在想什麽。
終于忍不住，還是丁宇軒先開了口：“不知師傅要和我說什麽？”
陳苛道：“不錯，不錯。”
丁宇軒道：“什麽不錯。”
陳苛道：“我果然沒看錯，你是一塊極好的練武材料，這四年來，勤奮刻苦，武藝不斷精進，年方二八，但以你今日身手，莫說燕國，便是整個天下，也罕逢敵手。若能再經歷練，假以時日，絕不會輸與你的父親。”
丁宇軒道：“比一個人如何？”
陳苛道：“誰？”
丁宇軒道：“宇文元平。”
陳苛聽到這個名字後，以他之能，神情竟也變得震驚：“你是說，當今的庫莫奚第一勇士、複綿王兼大将軍宇文元平？”
丁宇軒點頭道：“是。”
陳苛微微一笑，道：“你要聽實話嗎？”
丁宇軒神色不變，道：“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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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苛淡淡道：“你現在還不是他對手。”
丁宇軒一怔，眼中露出痛苦之色。
為什麽？這些年來的努力，還是遠不如他。
陳苛道：“宇文元平今日的身手，決不在你父親當年之下。你父親畢竟早死了很多年，而他這十多年來多經歷練，武藝大有長進。”
“連契丹第一勇士耶律嘯那樣的英雄，”陳苛嘆了口氣，“也死在他的刀下。”
丁宇軒道：“我什麽時候才能勝過他？”
“或許五年，”陳苛從容地看着弟子，“也或許二十年，也或許永遠不能。”
丁宇軒嘶聲道：“不。”
陳苛道：“或許在他老了的時候，而你正當壯年，你會有機會。”
丁宇軒道：“他的武藝，比師傅您如何？”
陳苛的眼中也露出痛苦之色：“我不如他。”
丁宇軒也怔住了。在他心中，一向驚為天人的師傅，竟然親口承認他在武藝上不如別人。那需要比韓信受胯下之辱更大的勇氣。
“所以，”陳苛的自信仿佛也弱了下去，眼神變得清澈，“你想要擊敗宇文元平，會很艱難，或許付出了你的生命，也不能辦到。”
丁宇軒面無表情地注視着師傅，突然嘴角露出一絲笑：“我會親手擊敗他。”
他轉身走出房間。
他到了游屏武館大門口的時候，蘇子浩還在那裏等他：“三弟家裏有事，他先回去了。”
丁宇軒點了下頭，朝大門外走去。
他并未朝家裏走去，而是去了離家不遠處的一條街。
妹妹丁雨涵也已七歲了，不再是哭哭鬧鬧的年齡，也在幫忙做着家務。他的養母史悅也清閑了許多，在街上賣包子賺些錢。
史悅年屆中年，不是他當年四歲初見她時的新婚少婦了，她已不再年輕。所以他曾勸她不要賣包子了。而養母卻說，他年紀不小了，過幾年也是要結婚的，若是連新房子都買不起，難不成還要人家閨女和他們幾個擠在一起。
丁宇軒卻只是一怔。他這幾年來想過許多事情，但結婚這事，他卻從來沒想過，在他的夢中，總是想着宇文元平和宇文思雅這兩個名字。他一定要殺了他們兩人。
史悅今天賣了不少包子，天色也近黃昏，她數了下袋裏的銅錢，向身邊的女兒笑了笑，正準備收攤回家。
十幾個士兵走了過來，大聲喊道：“別忙走。”
史悅道：“官爺，什麽事？”
一個領頭的隊長道：“交保護費。”
史悅道：“你看我這小本經營，哪有錢交保護費。”
那隊長将她錢袋搶來：“這不就是嗎？雖然很少，我們就當你交了。”
“官爺，那錢你不能拿走。”史悅要将錢袋搶回來，但隊長一腳将她踢開，“去你的。”
丁雨涵沖了上去拉着那隊長的衣服：“把錢還給我們。”
那隊長手向前一推，弱小的丁雨軒就跌在了地上。
他笑了笑，正要向前走去。
“等等。”丁宇軒走了過去，“把錢還給我們。”
那隊長道：“管你什麽事？”
丁宇軒指着史悅，道：“她是我母親。”
那隊長回頭看了史悅一眼，才道：“我說你們這刁民，我們為了維護平安費了多大的力，交點保護費又怎麽了。”
丁宇軒伸出右手，道：“把錢還給我們。”
“喲嘿。”那隊長笑了兩聲，其餘十幾名士兵已圍了上來，“看不出你還是個找茬的主。”
丁宇軒皺了皺眉頭。看來今日之事已不能善罷。
這時二弟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各位且慢。”
那隊長就見一個風度翩翩的貴公子打扮的人朝自己走來。
他望了好一會兒，才一拍腦袋：“這位是蘇大公子吧！”
蘇子浩道：“是我。”
他指着丁宇軒道：“他是我的朋友。”
“原來如此，”那隊長笑着将錢袋遞給丁宇軒，“早說你是蘇公子的朋友嘛！誤會，誤會，哈哈！”
蘇子浩掏出三十兩銀子，笑道：“給兄弟們買點酒喝。”
那隊長笑着接過：“蘇公子如此豪爽，怎麽好意思。多謝啦！”
他對十幾名士兵道：“走了。”
史悅早已站起，丁宇軒上前将妹妹扶起。
“媽，回去吧！”他對史悅道。
史悅點頭。
丁宇軒将東西收拾後，帶着母親和妹妹一起回到了家中。
他長長嘆了口氣：“自新帝登基以來的這一個月，當兵的到處收取保護費，不給就搶。若是其它地方倒算了，龍城乃是燕國首都，這樣下去，新朝會逐漸失去民心。”
蘇子浩道：“大哥說的是。”
丁宇軒道：“二弟，你先回去吧！明日武館見。”
蘇子浩道：“我想留在大哥家中吃晚飯，有些事要給大哥說。”
丁宇軒道：“好。”
蘇子浩道：“三弟一會兒也要來。”
丁宇軒道：“他也要來，好。”
晚飯前，林雲升趕到了丁家。史悅忙去廚房多炒了幾個菜。
蘇子浩道：“史媽媽，麻煩你了。”
丁戶殷道：“哪裏麻煩了。”
蘇子浩道：“我和雲升過來麻煩了你們，想給點飯菜錢，大哥也不準。”
丁宇軒開口道：“若你們在我家吃個飯還要錢，我們還算是兄弟嗎？”
蘇子浩點頭道：“大哥說的是。”
丁宇軒道：“你下午時不是說有事要給我說嗎？”
蘇子浩道：“還是三弟說吧！”
林雲升道：“這件事嘛！其實我和二哥并無多大興趣。不過我想，大哥可能會願意…”
丁宇軒問道：“什麽事？”
林雲升道：“前帝慕容熙死後，新帝登基，大肆鏟除忠于前帝的餘黨，所以這一個月來城裏的治安有些亂。”
丁宇軒嘆道：“自古政權更替，遭殃的始終是百姓。”
蘇子浩望了一眼三弟林雲升一眼，才道：“大哥如此憂國憂民，應該對一件事有興趣。”
丁宇軒道：“何事？”
蘇子浩道：“不知大哥對入朝為官可有興趣？”
丁宇軒沉默了一會兒，眼中閃過複雜的眼色。
自己只是普通老百姓，複興呼延家族不過是鏡中水月而已。父親的舊部雖然不少，但自己若貿然回到庫莫奚，十分危險。
而若能在燕國為官，說不定真是一個機會。
丁宇軒道：“你家有什麽門道嗎？”
蘇子浩道：“家父不願與朝廷官員深交，他曾說過，于朝廷官員結交，利益來的快，去得也快。”
丁宇軒道：“伯父說的很對。”
林雲升道：“之前的變亂中，禦林軍死傷了不少人。新帝已經下旨，從民間年青男子中選撥強壯之人充入禦林軍。對大哥來說，這是一個機會。”
丁宇軒道：“所以你們的意思是，讓我去做禦林軍？”
林雲升道：“一般情況下，禦林軍都是從地方精銳中選拔。目前新帝剛登基不久，還不是太信任地方軍隊，所以才用民間新人充實禦林軍，于是有了這樣的旨意。”
丁宇軒低頭沉思了一會兒才道：“你們也去嗎？”
林雲升道：“我和二哥倒是無所謂，如若我倆不去參軍，再過幾年就要學經商。大哥若去禦林軍，我和二哥自然和大哥一起去。”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