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陳苛道:“馮鞥的功夫是不錯的,你跟着他學的這幾年,根基打的很紮實。”
丁宇軒道:“馮師傅說他無法再教我,讓我來這裏。”
“既然是馮鞥的弟子,人品絕對差不了。”陳苛将頭轉回,“所以你真的想在我這裏學武嗎?”
丁宇軒道:“對,我很誠懇地想讓陳館主教我。”
陳苛笑道:“就算入我武館學武,也不一定是我親自教。”
丁宇軒道:“若非陳館主親自教,其他人也沒資格教我。”
“哦。”陳苛神色從容,端起茶盞,“你小小的年齡倒很自負。”
丁宇軒道:“我見過的武人中,除了陳館主,沒有人比馮師傅還高明,我相信我不會看錯。”
陳苛點點頭:“游屏武館收下你了,我親自教你。四天後,你再來吧!”
丁宇軒道:“好。我先走了。”轉身走出館主的房間。
他來到之前和義弟分別的地方,見義弟還站在那裏,見自己走來,正親切地望着自己。
蘇子浩道:“哥,陳館主和你說了什麽?”
丁宇軒道:“陳館主說将我收下,讓我好好修習武藝。”
蘇子浩喜道:“這樣真好,對了,哥,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丁宇軒道:“什麽人?”
蘇子浩道:“我的一個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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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宇軒随義弟來到了城郊一個圍獵場,場子裏有一個人正騎在馬上。馬行的速度雖然快極,但那人卻如同坐在平地的椅子上,十分穩健。
只見那人擡起手中弓箭,右手扣住的弓弦手指一松,箭向前疾射而出,一個兔子中箭。
丁宇軒贊道:“好箭法。”
蘇子浩道:“哥,怎麽樣?”
丁宇軒道:“這就是你說的,你的朋友?”
蘇子浩道:“對。”
他向場子裏大聲喊道:“雲升。”
此刻陽光照射在騎馬射箭的那人身上,在一片陽光下,他從容的掣馬轉身,看向了這邊。
蘇子浩伸出右手一招:“這邊。”
那人駕馬走進:“子浩哥。”
蘇子浩道:“你剛才那箭射的不賴啊!”
那人笑道:“你又不是第一天見我射箭了。”
他看向丁宇軒:“這位是…”
蘇子浩道:“他叫丁宇軒,我和他已結為兄弟。”
丁宇軒道:“你好。”
那人道:“你就是丁宇軒?”
丁宇軒道:“是。”
那人立刻翻身下馬:“子浩兩天來看我的時候,把你的功夫吹到天上去了。”
丁宇軒譏诮地道:“哦,你是想試試嗎?”
那人笑道:“豈敢,連子浩哥都甘拜下風,我哪敢試。”
蘇子浩道:“哥,這位是和我一起從小長大的朋友,叫林雲升,是城西林員外的公子。”
林雲升伸出右手:“幸會,幸會,不知丁兄的父親是哪位?”
他知道以蘇子浩的家庭背景,結交的向來不是達官貴胄便是豪門大戶的公子,所以便這樣問。
丁宇軒本也伸出右手,聽他把這句話說完,手抖了一下,神情變得有些不自然。
他父母都出自庫莫奚的名門望族,自己更是大将軍之子,本是富貴之極,怎奈現在卻害怕別人問他的出身。
蘇子浩咳嗽一聲:“丁兄他…”
丁宇軒卻已開口:“我父親是一名鐵匠。”
他将這句話說出口後,便感到心中一片坦然。和富家公子結交給他帶來的壓力也瞬間煙消雲散。
鐵匠又怎樣?義父靠自己的雙手賺錢,既沒偷也沒搶,有什麽不好意思。
他的胸還是挺得很直,但還是覺得自己仿佛比之前仿佛矮了幾分。
若是尋常富家公子聽他說自己的父親是一名鐵匠,便會立刻露出鄙夷之色。但林雲升的确不一般,他想,子浩哥知道他是一名鐵匠,以他燕國第一富戶的長公子身份,竟願意與他結拜為兄弟,則此人必有過人之處。
家中錢財萬貫又如何,財物散盡之後和普通人也沒什麽兩樣。
林雲升再次仔細地注視着丁宇軒,發現他身上散發出的那股勃勃英氣,連自己都感到了自卑。
林雲升開口道:“丁兄已經與子浩哥結為了兄弟?”
丁宇軒點頭。
林雲升道:“不知再加上小弟如何?”
丁宇軒愣了一下,和蘇子浩對望一眼,然後笑道:“榮幸之至。”
三人就在圍獵場外再次結拜,林雲升比蘇子浩小,自然是三弟了。
結拜完畢之後,三人順着圍獵場外的小路散步。蘇子浩和林雲升一路說說笑笑,但丁宇軒說了幾句後就不說話了。
他畢竟和另外兩人不是同一類人。
他們兩人出身富戶,向來是予取予求。而他每天除了和養父母、妹妹間簡短的寒暄外,其它的時間大都是在獨自一人。
獨自打鐵,獨自練武,獨自沉思。
他難以融入到同齡人之中,他和他們沒有共同語言。所以,在他遇到蘇子浩前,幾乎沒有朋友。
很長一段時間,他覺得自己很孤獨。
但他從來不覺得寂寞,他已習慣享受孤獨。
每當夜晚,他在窗前仰望月亮的時候,仿佛看到了草原的那一片綠色,想起了父親、母親、奶奶、叔叔的笑容。
林雲升終于覺得不對了,停下了腳步:“大哥,你怎麽了。”
蘇子浩也看見了丁宇軒那張充滿着憂郁的臉。
丁宇軒負手身後,看向遠方的山川:“當今天下不平,這幾年我燕國本就收成不佳,慕容熙卻還四處征伐。去年進攻高句麗不利,致使損兵折将,而發動這場戰事的原因,竟然只是為了哄皇後高興。”
月色淺淺地映照在他身上,将他與周圍的山川、樹林隔絕開來,顯得與衆不同。
他此話一出,另外兩人齊齊吃了一驚。
蘇子浩和林雲升雖然年少,卻也知道慕容熙乃是當今燕國皇帝,義兄此刻竟然直呼其名,他們倒還罷了,若有旁人在附近,那還得了。
慕容家是燕國皇族,多年前,皇帝弟弟慕容垂因受排擠,離開燕國,去了秦國,秦國皇帝苻堅對他極為重用。
秦國宰相王猛死後不久,苻堅統一了北方,他發動了對晉國的征伐戰。
淝水一戰後,随苻堅南下的七十萬大軍慘敗,只有幾千人逃回北方。
而後,之前投降秦國的許多舊國王族宣布獨立,而此時的苻堅已無力鎮壓。秦國在極短的時間內土崩瓦解。七年後,苻堅被部将所殺。
慕容垂也趁此機會重建了燕國,并和西邊的魏國展開激烈的戰争。他死後,在一場殘酷的皇位争奪戰中,七子慕容熙坐上了皇帝的寶座。
慕容熙雖然并不是荒淫無道之君,但他挑起對周圍各國的戰争,讓人民生活于水深火熱之中。早有流民揭竿而起,但畢竟難敵正規軍隊,被一個一個鎮壓下去。
龍城是燕國首都,自然是重兵布防,所以依然是歌舞升平之景。
蘇子浩和丁雲升詫異起來。
大哥所思考的,竟然是國家大事嗎?
晚上,三人又聚在丁宇軒家。丁宇軒摸着妹妹的臉蛋,笑着說道:“雨涵,他們兩個也是你的哥哥了。”
三歲的丁雨涵道:“怎麽會突然多出兩個哥哥呢?而且都比我大,我想當姐姐。”
三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蘇子浩道:“大哥,你妹妹可真可愛,不像我妹妹,刁蠻地緊。”
丁宇軒道:“我們小戶人家的女兒,沒那些公主病。”
蘇子浩臉色一變。
話剛出口,丁宇軒便覺得不妥:“我沒其它意思。”
蘇子浩又笑了起來:“無妨。”
丁宇軒道:“三弟怎麽不去游屏武館學武?”
林雲升道:“家父為我請了武藝師傅,或許及不上陳館主厲害,但對我來說,也夠了。我再怎麽練,也趕不上大哥和二哥的。”
蘇子浩道:“大哥,三弟他不喜歡魏國人。”
游屏武館的館主陳苛正是魏國人。
四天後,丁宇軒和蘇子浩正式拜了師,由館主陳苛親自教他們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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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光陰似箭,丁宇軒十六歲了,在游屏武館已學了四年武藝的他,比四年前的身手更強上許多。
或許沾染上中原的習氣,他雖已成年,但依然看着并不像草原男子那樣健壯,反而略顯瘦弱。
一個月前發生了一件大事,皇後病死,皇帝慕容熙在城外奔喪之際,前任左将軍馮跋與皇族慕容雲謀反,将慕容熙誅殺。
馮跋擁立慕容雲為帝,慕容雲本是慕容熙哥哥的養子,他恢複本姓“高”,改名為高雲。
新帝高雲任命馮跋為上将軍,領尚書事。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