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一夢。
陽光明媚,布景精致的小花園裏,一位十六七歲的少年躺在躺椅上曬着太陽。
墨發披散在躺椅上,将那本就身體不好的少年襯托得更加蒼白脆弱。微風吹過,花瓣飛舞,瘦弱的少年身處其中,好似不是這凡間之人,随時都有可能乘風歸去。
這樣美好的場景偏偏有一陣不和諧的聲音将其打破。
“聽說大少爺要回來了。”
“大少爺這回回來就要繼承顧家的家業了吧。”
“可不是小少爺才是……”
“小少爺的身體情況,誰都懂的……”
顧家是當地有名的富商,顧家有兩位少爺,大少爺秦明悠乃是顧老爺收養的故人之子。小少爺顧塵是才是顧夫人所出,顧夫人難産而亡,小少爺顧塵體弱多病,從小湯藥就沒有停過。
“那張家小姐真是好福氣……啊!大少爺!”
秦明悠冷着一張臉,看着那兩個嚼舌根的侍女就像在看兩具屍體,“拖下去。”
“大少爺――唔!”跟着秦明悠身後的侍從立刻上前,捂住那兩侍女的嘴将人拖了下去。
秦明悠看着不遠處已經被人驚動了的少年,塵兒自幼身體不好,但五感卻遠比常人敏銳,況且那兩個侍女根本就沒有壓低聲音!
秦明悠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再睜開眼,他的眼睛裏已經不見之前的冷漠,他擡腳走向顧塵,身後的侍從自覺地退下了。
顧塵做起身子,乖巧地喚了一聲“兄長”。
秦明悠坐在顧塵的腿邊,将手伸到毛毯下,握着顧塵的膝蓋輕輕地揉着,“前幾日下雨,身上感覺可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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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好多了。”
“今日的藥喝了嗎?”
顧塵有些心虛,那藥被他偷偷到了,但在兄長的面前他又做不出撒謊這等事,只能左顧右盼,就是不敢看秦明悠的眼睛。
秦明悠嘆了口氣,一看顧塵那副樣子,就知道他沒有老老實實喝藥。
顧塵滿眼委屈,就差沒對手指了,“大夫說我要保持好心情,那些湯藥那般苦澀,再好的心情也沒有了。”
“藥必須吃。”秦明悠見顧塵跟貓兒似的沖他撒嬌,心裏告誡自己不能心軟,逼迫自己硬起心腸,“來人,重新為小少爺熬一碗藥。”
一直躲在暗處的影衛,顯出身形,按照秦明悠的命令去吩咐廚房。
顧塵抿着嘴巴,他到不是真的怕喝苦藥,常年把藥當水喝,他已經對苦麻木了,他不過是想找個借口與兄長親近親近罷了。
秦明悠看着顧塵低落的樣子,“好好喝藥,明日我得了空閑,帶你去游湖泛舟。”
聽到能出去玩,顧塵的失落一掃而空,眼睛都亮晶晶的,“真的?”
“一會把藥喝了,免得明日出游,你身體又受不了。”
“嗯!”
夜晚,秦明悠與顧塵睡在一張床上,他将顧塵的雙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讓顧塵的雙腳蹬在自己腿上。顧塵體弱,無論穿多少衣服,四肢總是冰涼的,用暖爐又容易燥的慌,秦明悠只好用自己身軀幫顧塵溫暖四肢。
秦明悠見顧塵因為興奮而一點睡意也沒有,就伸手在顧塵的睡穴按壓着。顧塵很快便睡着了。
秦明悠将顧塵往自己懷裏摟了摟,顧家老爺待他宛若親子,當初他懷着感恩的心思對這個體弱多病的弟弟格外的照顧,可随着時間的流逝,這份感情便在不知不覺中變了質。
顧塵對秦明悠也不是沒有感覺的,不過以他這過一日是一日的身體狀況,他不敢也不願将這段感情挑明白。兩情相悅,生死相隔,活下來的那個人,才是最痛苦的。
第二日上午,秦明悠幫顧塵将披風籠好。兩人坐着馬車來到湖邊,發現已經有位美人等在那裏,美人一身粉色羅裙,見到秦明悠,立刻提着裙擺走了過來,卻被侍衛攔了下來。
“抱歉,張小姐,家弟不喜歡胭脂水粉的味道。”秦明悠說完,就摟着顧塵的肩膀,帶着他登上了船舫。
顧塵單手撐着腦袋,看着岸邊那久久不肯離去的粉色身影,扭頭看着秦明悠,“張姐姐知書達禮,倒是與兄長十分搭配。”張家小姐與秦明悠是親梅竹馬,年齡又比顧塵大,顧塵叫她一聲“姐姐”并沒什麽問題。
“你若想看美人将人叫到家裏便好,出門在外,自然要看那些家裏看不到的東西。”
顧塵小雞琢米似地點點頭,心裏想着:若他真要看美人,看張小姐,不如看兄長。
秦明悠不喜歡別人太關注他的容貌,于是就漸漸養成了不拘言笑的性子。
唔,要看家裏看不到的美景,顧塵将視線從秦明悠的臉上挪開,移到波光粼粼的湖面上。
……
伺候顧塵的人換了一批,秦明悠接手了顧家,變得越來越忙碌。但無論有多忙,他都要抽段時間陪顧塵。
“顧家的事情真多,還好接管家族的人不是我。”
秦明悠皺着眉頭道:“我只是幫你管理,顧家還是你的。”
“我知道。”顧塵打了個哈欠,近段時間他格外的嗜睡,“好困……”
……
今日是張家小姐與顧家大少爺的,賓客臨門,衆人粉粉贊嘆這二人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送入洞房――”
秦明悠一身大紅喜服,他神色溫柔地踏進洞房,絲毫不見之前的醉意。
秦明悠走近那靠着床沿的新娘,像是說給坐在床上的那人聽,又像是在自言自語,“那女人一心想做顧家的大少奶奶,又怎會知道,我啊――只想做顧家的兒胥。”
秦明悠掀開床上那人的紅蓋頭,親吻那人冰涼的嘴唇,他反手打翻了桌上的紅燭,他任由火焰包裹自己與懷中的人,灼熱的氣息,使他懷中的屍體也不在冰冷,“塵兒……”
第二夢。
“爺,您回來了。”
“嗯。”顧塵将摘下的面具和脫下的披風遞給身邊的小四(小厮)。他擡手揉了揉眉心,跟朝廷上的那幫家夥虛與委蛇,真是比打仗還累。
小四看着顧塵那副疲憊不堪的樣子,小心翼翼地開口詢問:“爺,皇上賞賜下來的那對兄妹……”
“嗯……嗯?!”顧塵整個人一僵,“小四,你剛剛說什麽?”
“這回皇上賞賜的是一對兄妹。”小四繼續打擊顧塵,“現在京中有傳言,爺您不愛紅顏愛藍顏。”
顧塵抽了抽嘴角,他都恨不得一夜“禦”數女了,這傳言究竟是怎麽來的?!
小四見顧塵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或許,皇上只是想要爺換換口味。”
當今聖上年輕時也算得上一代明君,但人老了就容易犯糊塗,似乎是為了證明自己寶刀未老,人老了反而變得好色起來。皇上不僅好色,還要拉着顧塵這個大将軍一起色,每回物色了美人都要往顧塵的将軍府送幾個,美名曰:愛卿保家衛國辛苦了,如今回京就好好放松一下。
各方勢力都要趁着這個機會往他的将軍府塞人,每次都讓顧塵一個頭兩個大。
顧塵擺擺手,“讓他們下去,我今天沒這個心情。”
“還有。”顧塵往自己的房間走了一步,又回頭,“小四去打熱水,我要沐浴。”面聖之前,自然是要沐浴更衣的,但在皇宮裏轉了一圈,顧塵又沾染上了無數胭脂水粉的味道。就算他再累,也不可能帶着這股味道入眠。
撐着眼皮将自己收拾幹淨,顧塵将自己摔到床上就睡了過去,連自己床上多了個人都沒發現,或許是因為他對那人的氣息太過熟悉的緣故。
于是,第二日顧塵睜開眼睛就看到那人側卧在自己身邊,漆黑如墨的長發随意地披在身後,雙眼含笑地看着自己。
顧塵再低頭一看,自己衣襟大開,露出了傷痕累累的胸膛,他一臉淡定将衣襟拉好,“太子殿下。”
很好,昨日自己的慶功宴,這人以身體不适為由沒有出席,他還擔心了一下,現在看來他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
“孤聽說昨日父皇賞賜了一對兄妹給将軍,特來見識見識,不知道這回又是哪一方的人。”
“哦。”顧塵起身穿衣,“剛好我也要去找你,我那致幻香快用完了,你再送我些吧。”
秦明悠面上不快,“這麽快,我記得前不久才給你送了不少。”他沒管自己披散的頭發,而是走到顧塵身後接過他手上的發冠,幫他束好頭發。
這段時間,京城裏的明争暗鬥明顯變得更激烈,最直接的表現就是那幫家夥往顧塵身邊塞人的頻率明顯增加,現在更是傳言他喜好男色,估計就是想讓他連上戰場都帶着人,顧塵對此一向是來者不拒,所以顧塵的致幻香用得也格外的快。
顧塵聳肩:怪我呵。﹀<(-︿-)>﹀
沒錯,傳言中一夜能與數位美人颠鸾倒鳳的大将軍顧塵,實際上還是個處。
“聽說昨日丞相有意讓自己的女兒坐上将軍夫人的位子,還請父皇賜婚?”
“國未安定,何以成家。想我這種人指不定哪日便馬革裹屍,丞相也不怕自己的女兒守寡,還真是――唔!”顧塵看着面前放大的俊顏,瞪大了眼睛。
秦明悠将顧塵吻得氣喘籲籲,他放開顧塵,指尖在他紅潤的嘴唇上厮磨,“以後別在說這種喪氣話,再說,你若是戰死沙場,要守寡的人不是那丞相之女,而是我。”
“你你你――”顧塵的臉蹭就紅了,指着秦明悠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怎麽?”秦明悠歪着頭看着顧塵。
顧塵忽然收斂了神色,“太子殿下。”
“都說了多少遍,私底下你直接喚我的名便好。”
“明悠……”
“嗯?”秦明悠尾音上揚,如同小鈎子一樣撩動了顧塵的心弦。
“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又看了什麽奇怪的話本!”
“……”
作者有話要說: 致我逝去存稿箱,這是我所有的存貨::>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