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罰你啊。”杜文嬉笑着說。
翟思靜被他氣得夠嗆,賭着氣說:“論力氣,我是掙不過你,你要倚強淩弱,我也沒辦法,反正有沒有罪過都在你嘴裏。你打好了,我承受着就是。”
伏在榻上咬住袖子,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
杜文看她閉着眼睛賭氣的模樣,偷笑了一下,不做聲,只攔腰把她一抱一提,長裾的嬌豔紅色,襯着她雪白的肌膚,看得他一口一口地咽口水。
他一手控制着她的腰肢,不許她亂動,而上半身俯伏過去,在她耳邊邊吹氣邊說:“都說了舍不得彈你一指頭,你就是不信。我嘛……只是想換個新樣兒……”
翟思靜臉紅了個透,不由在他掌握下掙紮起來,可惜已經晚了,後頭的人瞧着她塌着腰,那曲線就格外誘人了,腰間佩囊裏麝香的氣息格外有催.情作用,杜文伸手将她的長裾繼續向上撩了撩,露出半個背,也不再問她意思,就從後面擠進去。
他是揮旗施令的将領,方向所至,千軍萬馬亦不能違。何況,剛剛一番熱吻和挑.弄,他是如魚得水,沒有遇到絲毫窒礙,順順溜溜就攻城略地,侵占了她的地盤。
這個樣子使她覺得羞臊,藉着褥子遮臉,低伏着不肯出聲。
可身體是誠實的。又潤滑,又緊致,像在包裹他。他激越得不行,又喜歡得不行。
翟思靜先還有些羞憤,但随着他毫不吝惜氣力的攻占,很快身體裏積聚起一股神秘的快意,朝脊椎方向漫射。到底害羞,她死死地咬着嘴唇,感覺呻.吟呼喚就要溢出口唇了,又張口咬住了面前的被褥,可胸腔裏的聲兒不受控制,一聲一聲滿溢出來,有了被子的阻隔,越發低沉動人,簡直叫到了小狼的心窩裏。
時間的流逝在此刻很難被感知,只覺得腰酸腿麻,又想停下來,又不想停下來。好容易他松開了她,兩個人汗流浃背地滾倒在榻上,深深地喘息。
杜文滿目是深情,看着她,伸手抱進懷裏撫慰着。她驀然想起他剛剛欺負她的模樣,莫名地就想作一作,于是“哼”了一聲,翻身背對着他。他的胳膊一下子從後頭攬住了她,毫不介意地親着她汗濕的後脖子,笑眯眯說:“哪兒去?你逃不掉了。”
翟思靜在他愛意的包裹中香甜地睡去,但是大概是翟量的事一直在心頭缭繞,她迷迷糊糊做了很多夢,晨起覺得有些頭疼,但也記不起自己夢見了什麽。
她從被子中慵慵坐起,正巧看見杜文披挂铠甲準備巡視軍營的身影。
杜文回眸,見她揉眼睛的慵懶模樣,笑了一下說:“你累了就再睡一睡。我這裏過不多久也要拔營了,到時候路上奔波會很辛苦,趁現在還能舒舒服服駐紮着,你好好休整休整。”
翟思靜也确實覺得困倦,點點頭又倒下睡了。惺忪間覺得他的笑容較往日生疏僵硬。她半睡半醒間有些疑惑,翻了個身,覺得腰上被什麽硌着,掏出來一看,是她的麝香佩囊,心裏頓時又安定了,握着那個佩囊貼放在肚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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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文到了外頭,那一絲絲笑意頓時消失盡了。
晨曦中,他的軍士正在操練。酒泉送來的一萬壯丁被分散到各營,衣衫各異,傻傻觀望的就是他們。
他望了望遠處五彩斑斓的朝霞,輕聲對身邊的親信說:“查一查,翟家、或者與翟家走得近的人中,有沒有一個叫‘長越’的。悄悄弄清楚,不許打草驚蛇。”
他面色如鐵,疑惑和嫉妒在心裏扭曲如兩條吐信的毒蛇。
昨晚上,他擁着翟思靜入眠,愛她愛得不行。
半夜裏,他覺得被壓在她脖子下的那條胳膊又麻又痛,但要抽手又怕驚醒了她,只能忍着難受,哄自己趕緊睡着。但将睡不睡的時候,他聽見她在呓語,是急切而恐懼的聲音:“長越!長越!快走!”
他當時就怔住了,這個名字,沒有一點女兒氣,分明是男兒的名字。
她在夢中叫的是誰?為何那麽急切和恐懼?
腦海中不由就胡思亂想起來,直至天明都沒有再睡着。
心裏憋着這股惡氣,處置什麽事情都看不順眼,中軍帳裏手揮五弦,先殺雞儆猴打了十幾個酒泉送來的壯丁,說道:“既入我軍中,就是要服從聽命的。還敢跟我這裏挑剔,大概是沒搞清楚自己個兒的身份!今日只是鞭責,省得人說朕不教而誅。等明白規矩還敢放肆的話,就給我剝了皮懸在轅門給大家夥瞧着!”
外頭凄厲的鞭響和嚎啕傳來。杜文眯着眼睛,心情愉快了一些。
其實這段日子來的盡是好消息:
翟量的信送過來,他已經順着牧人的指引,找到了柔然王庭的方向。
杜文的幾個兄長向他表忠,願意與他協作擒拿處置烏翰。
還有他布下的暗着:今日柔然汗的一個庶弟,将偷偷前來酒泉郡下,與他密商。
杜文打疊起精神,先國政,再家事,順序是不能錯亂的。
這位柔然藩王名為“檀檀”,矮胖黝黑,但大餅臉上骨骼突出、眉目森然,亦是一個亡命之徒的模樣。他走進中軍帳,看北燕汗王只是一個不足二十的年輕人,愣了一下,先就看輕了他三分。原定的禮節是檀檀要行跪拜,但此刻他只是雙臂交握在胸前鞠躬行禮,叫了聲:“大燕可汗!”
杜文的臉上飄過不易察覺的一絲怒容,但等檀檀擡頭,他又是一臉淡笑,擡手道:“栗水王客氣了!”對身邊人道:“上酒!”
三杯待客酒下肚,檀檀松乏了不少,開始大倒苦水,無非是他的長兄柔然汗忽律怎麽霸占着水草最豐茂的山川,怎麽驅逐他們這些庶弟如牛羊,又怎麽殘暴無道,曾在一場戰事中将怯場的親弟弟以大石擊首殺死……
他握着酒杯搖着頭:“大燕汗你的阿幹烏翰是他的女婿,現在頗為受寵,據說推進漢人的軍制,想改掉部族制,而以軍法統領全境——這叫我們日後還從何處求存?”
杜文冷哼一聲:“朕那阿幹,好像懂些漢制,其實呢,不過是半瓶子水!忽律汗聽信他的,只怕要逼死兄弟——就和烏翰一樣!”
檀檀用力一拍大腿:“對呀!地粟王兵馬多,忽律汗忌憚他,藉着秋季過節的時候,召他一道飲酒,地粟王醉醺醺倒在帳篷裏,醒過來身邊赤.條條睡着大汗的側妃。冤都沒處申就掉了腦袋,可惜了那花枝兒也似的側妃一道掉了腦袋。現在大汗傳喚我們去,誰都不敢了。”
烏翰的毒計也就是這三板斧罷了,杜文心下有了計較,親自上前為檀檀斟了一大杯奶酒,然後說:“何必受這樣的苦!忽律無道,廢了他就是。”
檀檀瞠目道:“我?……柔然兵馬,半數在他手上。”
杜文指了指外頭:“我有一萬酒泉兵卒,先給你用。占下菟園水,圍住燕然山,向東挺進瀚海,我這裏全部是你的後援。”
“只是,”他又露了點歉意,“我不能直接出面,我的母親還在烏翰手裏,不能逼到他狗急跳牆。柔然王庭占的是當年的匈奴故土,我也顧不過來,合作能成,你當柔然汗,我們世代為姻親,共襄偌大王土。”
檀檀滿臉放光,他點點頭說:“大燕可汗你果然是個爽氣人!我有一個嫡親女兒,丈夫死了還沒改嫁,等我功成,就送女兒給大汗!”
杜文看了看檀檀那張醜臉,想像了一下他的嫡親女兒可能的模樣,不由偷偷咽了咽口水,但該演的戲決不能松懈,瞬間就笑道:“好!我也有寡居的姊姊清河公主,事成之後奉于你!”
他要自己做女婿,輩分還低一輩兒,沒門兒!
檀檀瞧瞧杜文英俊無俦,烏翰雖然中平,也不失為端正——想必叱羅家的女孩兒長得不會太差,那黑黝黝的大餅臉頓時紅光滿面。
“好的!到時候我讓清河公主做我的可敦!”他信誓旦旦,接下來低聲一笑,“不過倒要請北燕可汗幫我個小忙。”
“你說。”
檀檀好像還有些害羞,聲音越發低了:“一路從栗水策馬過來,又怕我阿幹知道我往西涼來的事,全部走的山間道路。那個……憋得不行了……可汗這裏,有沒有女人讓我洩洩火?”
杜文愣了愣,想想自己軍中的女人,除了他的禁脔,大概也只剩囚禁着的翟家女眷了——但是這些個不能給這檀檀,思靜知道還不啃他的肉?!
他敷衍道:“軍中哪有!朕叫人到酒泉郡城找些漂亮女郎給你。不需多久,再忍耐一歇。”
檀檀知道西涼這裏商賈混雜,美人不僅多,而且各國各族的都有,不由哈喇子都要下來了。
杜文又帶他去看新招納來的酒泉壯丁,那挨了鞭打的十幾個正吊在木欄上示衆,背脊到腿都是血淋淋的。杜文笑道:“馴不過來,只管打殺。既然人給你了,就随你用!”
檀檀對這樣的血腥也有着本能裏的興奮,笑道:“好的!烏翰喊着要以漢法治軍,我也會!”
他一瞥眼,突然在一座帳篷後頭看見一個紅豔豔的影子,那影子大概也看見他飄過來的目光,轉瞬就隐到帳篷後面去了。
檀檀張口結舌,好一會兒說:“不是說,軍中沒有女人?”旋即對杜文笑道:“哈哈,你藏着人,我不會碰你的女人的,但何必騙我?”
杜文當然也看見飄飛的衣角,火氣已經沖到天靈蓋去了。強自對檀檀笑道:“我的女人,還沒有馴服好,回去該當教訓才是。我已經派人到酒泉城去要人了,栗水王稍安勿躁,一會兒就叫你滿意。”
檀檀猴急猴急的,杜文叫他身邊的近侍帶他去新搭的帳篷休息、等候。
送走了人,杜文也變得急吼吼的,嫌鎖子甲累贅,提起一角,甩着裏頭墊着的長襜褕,大步流星朝剛剛那帳篷後頭走。
胭脂色的衣角仿佛也害怕他似的,窺見他匆匆來了,躲貓貓似的轉過穹廬形的帳篷,又不見了。
杜文咬牙道:“你躲我做什麽?你在找誰?!”
翟思靜聽他聲音不對勁,反而倒不敢躲藏了,小步探出來,瞥了他神色一眼說:“我覺着你生氣了……”
“我是生氣了。”杜文捏着鎖子甲上的鐵鏈鎖,捏得“嚓嚓”有聲,壓低喉嚨說:“你過來!”
翟思靜沒動。
杜文冷笑道:“好得很。你別後悔!”轉身好像要走。
“等等!”翟思靜說,又朝他移了兩步,“你想去我家人那兒?”
杜文停下步子,然後轉身狠戾地盯着她,終于獰笑道:“不錯,荊條皮鞭,總有叫人服氣的法子。”
怎麽一夕之間又變成了這樣?翟思靜倔強地望了他一會兒,提着裙子慢慢走過去。他手一動,她就緊張地向後退了半步。
若是兩人膩歪的時候,杜文大概真會把她抱過來打兩下屁股什麽的,又是小懲戒,又是富有情致的調弄。但今天他完全沒有這個心情,拉過她的手腕死死地捏着,壓低聲音問:“你過來幹什麽?!”
翟思靜撇嘴道:“我是你的囚徒麽?天天只能關在那錦繡牢籠裏?”
“你要出來透透氣,我是願意陪着你的。”杜文說,“但這樣子一個人偷摸出來不行!”
翟思靜心裏有騰騰的惱怒,掙了幾下手腕,掙脫不開,賭氣道:“我知道了。現在可以回去了?”
“不行!”杜文繼續死死地捏着她手腕,“我不想聽你撒謊。說!出來做什麽?!”
翟思靜惱了,怒形于色,冷笑道:“外頭鞭撲聲那麽響亮,我自然擔心害怕。出來便是看到這麽多人血淋淋地挂着,殊不知仁君您想要做什麽?”
杜文挑唇笑道:“‘仁君’只想殺雞儆猴,叫那些想跟我翻天的人瞧瞧!”
他滿心的惡氣,此刻心裏沒譜,卻又不想提及那個“長越”打草驚蛇,只是氣要撒,怒要遷,少不得有人來承擔他的天子之怒。
他扭頭對身邊的親衛吩咐:“今日在軍中口出狂言的這幾個酒泉壯丁,枭首示衆!”
他的親衛知道主子脾氣,不敢說話——巴巴地痛打了一頓,卻是這些人倒黴,還脫不了一死。
翟思靜驚得求情道:“不過是些怨言,你都不讓人說麽?難道這一萬人,你不打算用?重典濫殺,就不怕鬧出嘩變?”
杜文咬着牙笑道:“怕什麽?反正這些人不是我用。他手中有鞭,腰間有刀,就無可畏懼。我今日心情不好,就想要他們腦袋來玩,不行麽?”
翟思靜不由淚下:“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杜文,你這是給我增加罪戾!”
“你的罪戾還少麽?!”杜文惡狠狠抛下這幾個字,然後扭頭對他的親衛說,“愣著作甚?那些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