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節
一來,薛王就走了。”
游夙斜了游容一眼,沒有講話。但是游容頓了頓又道:“我原以為你跟薛王的關系不錯呢。”
游夙挑眉問道:“何出此言?”
“是上個月吧?你不是還讓阿碧送了兩株木蘭去薛王府嗎?”游容答道。
游夙眯了眯眼,這事兒怎麽二哥也知道了。游容看着弟弟的表情,噗嗤一聲笑道:“那日我手底下的人看到阿碧一大早的就帶着人用車拉了兩株木蘭走在街上,他們告訴我說是我們家那個碧眼随從,那應該是阿碧沒錯吧?我後來也沒在府裏看到新栽的木蘭,就找了阿碧一問。”不過游夙沒事送薛王木蘭做什麽?阿碧對此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了,只說是游夙吩咐的。
游夙聽了随口應付道:“瞧着好看就送了。”
之前游容也沒多想,可現在跟游夙講起了此事,不知怎麽的,游容突然聯想到弟弟一貫的行事作風,他猛地心口一跳,皺着眉道:“你沒存什麽心思吧?”即便現在游家與薛王在一條船上,可也犯不着巴巴地挖兩株木蘭送去。
游夙笑了笑道:“我能存什麽心思。”
雖然游夙否認了,可游容還是狐疑地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仍沒從游夙的臉上看出什麽破綻,游容這才轉過頭道:“最好沒有。”與此同時游容又為自己方才的想法感到些許後怕,他了解弟弟,若是游夙有心,那沒有什麽事情是他不敢的,就算是薛王,該招惹的,游夙誰也不會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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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雖然從前為皇帝煉丹的是天竺來的能人,那金丹也是十分難得,可服用了一陣子後,也不見有什麽大功效。可這幾日皇帝服了賀歸真進獻的金丹後,便覺得身子更勝從前,不到半月,這初來乍到賀歸真倒比之前那個天竺方士更得皇帝青睐。
皇帝這才剛剛服下金丹,服食丹藥後不宜立刻就寝,皇帝便趁着這點工夫,跟賀歸真閑談了幾句。
看着皇帝服下金丹,孫貴妃從侍女手中取過扇子,親自為皇帝打扇。前些日子孫世輝明着升了官,可手裏的兵權卻沒了,不知道此事是否是因為收了韋蛟的牽連,雖然皇帝對自己一如往常,可孫貴妃心裏總有些不安定,好在太子引薦的這個道士讓皇帝很滿意。
“陛下這幾日覺得如何?”賀歸真十分清瘦,身着一襲道袍,在這金碧輝煌的宮殿中,倒顯出他有幾分仙風道骨來。
“天漸漸熱起來了,倒沒什麽胃口,不過朕也沒覺得有什麽不舒服的,反而身子松快了不少,想來應該是你的金丹起了作用。”古人曾說,那游歷在四海之外的仙人皆不食五谷,吸風飲露,自己又一直在服丹藥,吃的少了對自己來說未嘗不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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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歸真微笑道:“小道早年在外修行的時候,承蒙一位高人指點,小道進獻給陛下的金丹不過是起了輔助作用而已,真正能讓陛下延年益壽的關鍵在于內丹。”
李晔聽了這話,一下子來了興趣,以往的道士方士,都以金丹為本,今日賀歸真這話聽起來倒是新鮮:“內丹?”
“正是,小道以丹鼎煉就金丹,而對于內丹來講,陛下的龍體就是丹鼎,而所煉的藥物就是陛下`體內的精,氣,神,此乃三寶,當精氣神在陛下`體內合三為一,結成內丹時,那真氣便能在龍體內暢通無阻,從而達到經脈疏通,延年益壽,天人合一之功效。”
竟還有這樣的說法,李晔忙問道:“那朕該如何修煉才能使得精氣神凝結成內丹?”
“存思,氣法,靜功是內丹之道的根本,以精為本,以意領氣,以神為導,修身養性,再佐以小道為陛下煉出的金丹,便能事半功倍。”【注釋1】
李晔又聽了好一會兒,直到午後的困乏漸漸襲來,他才讓賀歸真先退下了,修煉結丹這樣的事情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做到的,李晔也不急于一時。
孫貴妃伺候着李晔在榻上睡下,可是李晔總隐約覺得還有件事情沒吩咐,但方才又與賀歸真講不少話,他一下子倒想不起來是什麽事情了。正當李晔要睡着的時候,朦朦胧胧間他反而突然想起來了。
本來見皇帝睡去,孫貴妃正要起身離開,她詫異道:“宅家怎麽醒了?”
李晔坐了起來:“方才有件事忘記告訴你了,皇後去歲年底的時候施了脂粉錢,在青龍寺造了座九層造像浮屠,過幾天皇後便要去看看,朕記得去年重陽太子将大慈恩寺的事情辦得不錯,這次就也交給他去安排吧,你派人去知會他一聲。”
孫貴妃還以為皇帝突然醒來是有什麽要緊事要講,不曾想是讓自己兒子去為皇後去辦事,心下便不怎麽願意,這佛塔是皇後要建造的,到時候風光的還不是皇後,憑什麽要讓太子去為她做排場。孫貴妃對游舒并不太忌憚,即便眼下皇帝對皇後是十分的關照,可皇後到底膝下無子,皇帝一旦龍馭賓天,太子繼位之後,那就沒游舒什麽事了。
“這事讓渂兒去做本是應該的。”孫貴妃笑了笑,又輕輕地為皇帝打起了扇子:“只不過方才午宴上,宅家不是才讓太子去接見在鴻胪寺的回鹘使節嗎?妾只怕太子分身乏術,回鹘向來與我朝交好,要是怠慢了回鹘使節,那便不成體統,況且皇後出行,也有不少瑣碎的事情要去安排,萬一太子忙中出錯,那對皇後也是不敬。”
李晔點點頭,孫貴妃這話不無道理,既然太子不得空,那就換個人去,這時孫貴妃又繼續道:“妾為宅家舉薦個人。”李晔看着她,示意她說下去。
孫貴妃繼續笑道:“妾覺得薛王倒适合。”
“薛王?”
“不錯,薛王性子素來安靜,又只任着散官,能得空去為皇後安排。”這種小事就讓薛王這樣的閑人去辦辦就可以了,何必要遣太子去。
李晔沉吟了一聲,薛王安靜溫和,倒确實挺适合去安排佛寺的事情,便道:“如此也好。”
李泱從宮裏出來後并沒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京兆府治下的萬安縣,鐘福一路跟着李泱,見他不是往王宅的方向而去,忙問道:“殿下這是要去哪裏?”
李泱從馬上回頭:“我要去萬年縣,你不必跟着。”
“萬年縣?殿下還是讓奴跟着去吧,奴也好伺候殿下。”
李泱還是擺了擺手道:“不必了。”說罷便揮了馬鞭,駕馬而去,鐘福望着李泱離開的背影,心道薛王一人出去了,黃永阿翁一定不放心,回去就又是他的不是了,雖然黃永是照料薛王多年的老宦官,卻從來不倚老賣老,對待其他奴仆也都很慈祥,可這樣回去鐘福難免總要被數落幾句,想到這裏他嘆了口氣,只好先獨自回了薛王府。
李泱這一趟并沒有走空,此時萬年縣縣衙門口正聚集了不少人,人群擁擠,李泱也不上前,只在外圍觀望着。
“這位老丈,那堂上坐的是何人?”
那老丈打量着眼前這個好看的年輕人,問道:“郎君不是萬年縣人吧?”
李泱笑着搖了搖頭,老丈又道:“那怪不得你不認識他了,他就是萬年縣縣丞蘇謙。”
蘇謙這名字聽起來像是個文氣書生,可那堂上坐在的卻是個方臉黑面的高大漢子,看上去倒更像是個武官。雖然李泱從未見過蘇謙,可今日他就是為了此人而來。
堂中站着兩個人,其中一個背影有些佝偻,看上去像是個上了年紀的老人,而他旁邊站着的則是個中年人,那中年人側站着,十分不耐煩的樣子。李泱看了眼蘇謙,此案只是由縣丞來審案,可見這是件微不足道的小糾紛。
那老丈許是考慮到李泱是外來的,便主動講起了這樁事情:“左邊站着的是裘老漢,他是本案的原告,右邊那人叫錢六子。前些日子,那裘老漢不慎沒看住自家的牛,那牛就将錢六子家的一片小菜地給踩壞了,這本是裘老漢的不是,他也願意賠償,可那錢六子不要那點賠償,偏要将裘老漢家的牛牽走。那牛可比踩壞的菜地貴多了,裘老漢定是不肯啊,錢六子卻仗着人多勢衆,将牛強行牽走了,還将裘老漢打了一頓,郎君你說這氣人不氣人。”
錢六子沒想到眼前這個老不死的居然還敢告他,他輕蔑地瞥了一眼坐在堂上的蘇謙:“他的牛踩了我的地,我要點賠償也沒什麽不對吧。”說着他又狠狠地瞪了一眼裘老漢,要是不在公堂上,他怕是早就一腳踹過去了。
那裘老漢不停地向蘇謙作揖,他臉上的淤青還沒消,那淤血未化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