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第六輯)
森林鹿. 2014. 唐朝定居指南. 北京:聯合出版有限公司
《霓裳羽衣》部分參考自:劉漫. 2007. 唐代樂舞《霓裳羽衣》研究 (學位論文). 北京:中國藝術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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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的閉門鼓聲已經捶響,白天人聲鼎沸的朱雀大街也逐漸開始冷清下來,無論是長安百姓還是胡商外族都進了坊內,熱鬧的城池慢慢進入了夜晚獨有的安靜。
訓練有素的千牛衛邁着齊整的步伐在宮殿間穿梭而過,大明宮的高閣瓊樓在暮色下影影綽綽,夜色中,巍峨的含元殿格外壯麗肅穆,無聲講述着帝國的輝煌。
游夙卧在榻上假寐,他嘴角含笑,任由李泱把玩着他腰間的配飾。李泱取下那把精致的小刀,刀鞘上鑲嵌的各色寶石在燭火的映照下發出不一樣的光芒,碧玉的翠色,紅寶石的暖色和東珠細膩的白色勾勒出主人享有的富貴榮華。
李泱拔出刀柄,淩冽的寒光在他眼前閃過,雖然只是裝飾品,但是依然被賦予了十成十的心思,可李泱只看了一眼,就将小刀退回刀鞘,随手放在了一邊。
游夙側過身,對着李泱道:“殿下打算如何謝我?”他整個身子都躺在了榻上,頭靠在扶手上,堅硬的木質讓他不舒服地調整了下睡姿。
李泱支起腦袋,直視游夙道:“為何要謝?”雖然游夙平日裏就放`浪形骸,但是今夜李泱還是敏銳地嗅到了一絲不尋常。
“殿下剛才可是出盡了風頭,難道不該跟我這個勞心的人道個謝?”游夙眨眼道,他說的情真意切,再加上那張蠱惑人心的臉,要是換個人恐怕就要被他說得羞愧起來。
李泱似笑非笑地道:“今日出風頭的難道不是小舅舅嗎?我不過是陪襯罷了。”
游夙像是終于受不了那堅實的扶手了,他挪了挪身子,平躺在了榻上,依舊輕笑道:“今日宅家可算是對殿下刮目相看了。”
李泱微微皺了皺眉尖,今夜安排原不是他的本意,內教坊先前已經排了一曲高麗樂,只要游夙和李泱随意揀個樂器在樂隊之中共同演奏便可,可是游夙偏偏不滿意,非要跟李泱單獨合奏,現在想來這似乎有跡可循,像是他有意為之。
游夙重新睜開眼,發現李泱正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就道:“如何?”
李泱似乎察覺到了游夙是特意讓他在皇帝面前顯露笛技,跟衆人合奏相比,兩樣簡單的樂器确實更能凸顯出笛聲清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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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泱的衣袖随着手臂豎起的姿勢滑落至肘部,露出白`皙細膩的肌膚,男子恰到好處的結實感讓這截手臂格外好看,李泱勾起嘴角道:“那我便謝謝小舅舅了。”只是他依然不明白為何游夙突然如此,讓他這個矚目不多的薛王在皇帝面前長了臉。
不過游夙沒有直接道出原由,而是擡手握住了李泱露在外面的手臂。李泱垂眸看了眼那只節骨分明的手掌,跟他想象的不同,那溫熱的手掌除了嬌生慣養的細膩外,還有一兩處的薄繭,稍硬的觸感在柔嫩的內臂上分外明顯。
游夙修長的手指兀自摩挲着李泱的小臂,動作輕柔,帶着一絲暧昧不清的意味:“那殿下打算如何謝我?”
“小舅舅什麽珍稀玩意沒見過,我有的,想來舅舅未必看得上。”李泱擡起搭在身側的左手,按住了那只覆在他右臂上的手掌,兩人素手重疊,看起來像是有幾分缱绻。
游夙好似認真地沉吟了一下,随後又笑道:“那也未必。”說話間另一只手搭上了李泱的腰側,對方側卧的姿勢在腰間勾勒出一處凹陷。
李泱一只手支着腦袋,另一只手按着游夙放在他小臂上的右手,一時間竟難以分身再去管那只游離在腰部的手掌,只好任由游夙在他腰上輕撫。
削瘦窄致的腰部跟游夙想象中的一樣,他的手掌撫到李泱玉銙帶的帶扣上,兩根手指輕輕一按,帶扣便應聲而開,被打開的銙帶在李泱反應過來之前就從他的腰際上滑落了下去。情況忽然就超出了李泱的預計,他迅速抓住游夙的手,随即收了笑:“小舅舅逾矩了。”他的語氣夾帶了幾分冷意,不似往常那般和煦。
游夙被按住的手也不老實,手下用力,在李泱的腰上捏了一把,接着快速翻身将李泱壓在身下。原以為游夙剛才的動作已經是放肆了,李泱實在沒想到他居然還敢如此得寸進尺,身體被壓制着,李泱反而松了眉頭,收起不快,他知道對游夙硬着來沒有用,只輕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游夙半壓在李泱身上,他一只手按在底下人的腰上,另一只手撐在榻上,他們的距離極近,連鼻尖都快要貼在了一起,游夙低下頭,在李泱的耳邊輕道:“殿下難道看不出來嗎…”他的聲線慵懶輕柔,極具蠱惑,像是用春日長安城內最柔軟的柳枝拂在人的心尖上,似有若無地輕輕搔弄着,只叫人欲罷不能。
李泱沒有說話,稍稍掙紮了一下,他的耳尖就碰上了游夙的雙唇,柔軟溫熱從唇瓣傳遞到李泱冰涼的耳上,游夙微微張嘴,送出舌尖,在那人的耳上輕輕一舔舐,正欲含住那秀致的耳垂,卻不料這時候李泱突然發力,猛一翻身,兩人的位置被快速調換,李泱兩條長腿跨在游夙兩邊,而游夙毫無防備地被壓在了下面。
李泱的耳尖上還沾着游夙的津液,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同樣湊下頭,兩人的側臉相貼,李泱在游夙耳邊道:“小舅舅若願意這樣,那我也是肯的。”嘴唇開合之間的氣息撲打在游夙的肌膚上,像是在調`情般。李泱倒不是真心想跟他發生點什麽,只是剛才在不備間失了手,現在也該是要讨還回來的。
他壓得不算實,可是游夙也沒反抗,只見他笑道:“我不願意屈居人下。”
李泱挑眉道:“巧了,外甥我也不願意。”
游夙抽出被壓着的一條手臂,然後環在了李泱腰上,他的銙帶已經不在了,襕衫失去束縛,松松地垂了下來,游夙拉起他的下擺,然後靈活地把手伸了進去,滿意地撫摸着李泱的後背,輕道:“殿下若肯,我定将一物奉上。”
李泱好奇地“哦”了一聲,游夙的手上施力,讓李泱的身體更靠近自己一點:“太子之位,如何?”李泱愣怔了一下,兩人目光相接,李泱一動不動地打量着游夙,細細計較着對方的虛實真假。
這個突如其來的交易,聽起來實在是荒謬,李泱知道自己皮相長得好,但是也沒覺得已經好到能讓游夙為了片刻之歡就助他奪得太子之位,李泱反問道:“那你想要什麽?”
游夙的手不停,依舊逡巡在李泱的身上,不時停留在幾處,他笑道:“我方才的意思還不清楚嗎,我要殿下你呀。”
李泱猛地抓住那只游離的手掌,然後翻身下塌,揀起了那條玉銙帶,邊系邊道:“小舅舅今日放肆了。”他神情泰然,好似片刻之前發生的事情完全不存在。
游夙見他如此也不勉強,自顧自地翹腿躺在榻上:“我今日說的話,都作數,殿下可要記好了。”他的衣衫有些淩亂,但他渾不在意,一派自然,自有一種風流姿态。
李泱整理好衣衫,也不再看游夙,先行走出了門。游夙眼睛的餘光能掠到李泱挺拔的背影,直到那個茶色的身影完全消失後,游夙才慢慢地起身,然後不疾不徐地撫了撫袍子。他絲毫不擔心李泱會拒絕他的提議,李家的人對權力的渴望都是天生,誰也不會是例外,既然生在天家,此生就逃不開争權奪利,而這條路的盡頭,等待着勝者的将是屬于帝國最高統治者的萬丈榮光。
游夙回到宴席上的時候,蘭陵王入陣曲已經奏起,舞伎戴着假面,身着紫衣袍,腰上系着金銙帶,手執長鞭,舞姿慷慨激昂,晉安公主
認真地觀賞着樂舞,連點心都忘了吃了。
李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目不斜視地看着舞者,仿佛也是投入其中,但是游夙知道他心裏想的一定不是這起舞的蘭陵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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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容與游夙并排駕馬前行,游夙出來的時候,他二哥正在左金吾杖院門口等他,兄弟二人便一同回府。夜色中的朱雀大街寬闊異常,巡街的衛士停下來向他們行禮後又邁着步伐遠去,街道重新回歸寂靜空曠。
“今天你又出風頭了。”游容笑道,在皇帝宴會上的事情,現下已經傳遍大明宮,游三郎的琵琶明天恐怕就要在長安城內出名了。
游夙笑了笑:“為他人做嫁衣罷了。”
游容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