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雖敗猶榮
觀衆們的掌聲響起，那是對林可頌最為真誠的認同。
“你真的很棒。”安娜麗斯上前與林可頌擁抱。
這時候，十二位評審從後臺走出，當他們得知最後的結果時，都不約而同發出了一聲感嘆。
他們都在為林可頌感到可惜。
而這也讓維克特握緊了獎杯的手指用力到泛白。
“維克特，你很棒。你已經遠遠走出了所有人對你的預料以及期待。我們之中沒有任何一個人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達到了你的高度。但是這只是一個過度……你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溫斯頓想維克特伸出手，“随着時間的推移，你的眼界會比現在更加寬廣，而你也将……不再沉溺于此刻的勝負。”
維克特仰起了臉，用力地看進溫斯頓的眼中：“先生，你在暗示什麽？我不配握着這個獎杯嗎？”
溫斯頓笑了，眼底是一種時間累積而成的睿智：“如果你認同了自己，就不會對我這麽說話。”
維克特還想說什麽，溫斯頓的手掌卻輕輕覆在了他的胸膛上：“孩子，認識自己最好的方式就是去了解你的對手，去衡量你的對手走到了怎樣的程度，自己走在對手的前面還是後面，并不是來自旁人的評價，而是源于你自己的标尺。”
此刻，戴維握住了林可頌的手：“你做的很棒，就連上一場比賽失敗了的雞肝醬也很棒。當我知道江先生竟然也是這場比賽的導師之一的時候，我驚訝于他會教出怎樣的學生……但是看看今天的你，我會說，确實這是只有江千帆能教出來的學生。”
林可頌的眼眶是濕潤的，她原本以為戴維說這一切只是為了安慰他，但是他的目光卻顯得那麽地真誠。
這時候，潔西卡·昆廷走了過來，優雅而自信，那是比伊麗絲更加內斂卻強勢的美感。
她向江千帆伸出了手：“很久不見了，我對你的鹌鹑鵝肝一直念念不忘。沒想到你的學生也能有這樣的水平。不過很可惜，還是維克特的發揮更加穩定。”
“是啊。希望維克特能走的更遠。”
“維克特當然會走得更遠。只是不知道可頌，你将來有什麽樣的計劃嗎？江先生有沒有為你計劃好未來呢？還是說你今天的表現只是劃過天際的流星，已經燃燒殆盡了？”
林可頌當然能聽懂潔西卡·昆廷話語中的意思。她認為林可頌的前途是不會有維克特那麽長遠的。
Advertisement
“謝謝你的關心。我的路我會自己走，不需要別人來為我規劃。”
穿過潔西卡·昆廷的肩膀，林可頌可以看見正在離席的伊麗絲，她對自己說過的話，林可頌記得很清楚。
“嘿，我是盧克，你還記得我，對吧！”盧克朝林可頌伸出手來，與她握手。
“當然記得……很抱歉海選那天讓你嘗到了我的……地獄紅湯……”林可頌想起那場惡作劇頓覺不好意思。
“這沒什麽。我只是想說我在紐約有一家餐廳，當然它才剛得到兩副刀叉的評價，只是如果你願意，而江先生也沒有意見的話，我很期待你能到我的餐廳裏來。”
盧克取出了名片，送到了林可頌的面前。
這讓林可頌十分驚訝，雖然盧克并不是什麽廚藝大師，但作為美食家卻十分出名。他開的餐廳對于後廚團隊的甄選自然是十分嚴格，但是他現在……是在招募她嗎？
林可頌咽下口水，原本一直與潔西卡·昆廷以及維克特照相的媒體們不得不将目光投向她的方向。
原本他們有幾分懷疑林可頌最後的逆襲是來源于評審們想要比賽更加曲折起伏的心思，但是盧克竟然向林可頌伸出了橄榄枝？像是盧克這樣嚴謹的美食評論家，是不會用自己的事業來進行炒作的。
林可頌看向江千帆的方向，她不知道自己接下盧克的名片會不會顯得自不量力。
“可頌，你怎麽還沒有接下盧克先生的名片？這樣是很不禮貌的。”
江千帆的聲音是冰涼的，但語調中卻又有一絲柔軟。
林可頌急忙接下了盧克的名片。
盧克則笑着眨了眨眼睛，低下頭來小聲說：“我知道江先生很嚴格，但是我覺得只再需要多一點點的磨練，你就能獨當一面了。”
這時候，溫斯頓主編也來到了盧克的身邊，他伸出手來，然後朝林可頌使了一個眼色。
“江先生，溫斯頓主編就在你的面前，正要與你握手！”林可頌趕緊出言提醒。
江千帆伸出了自己的手，溫斯頓主編笑了：“老實說，一開始我就抱着你會拒絕比賽邀請的心情了，所以你答應下來的時候真的很令我喜出望外。你的廚藝高超，這是業內衆所周知的事情。但是越是水平高超的人，對廚藝就有着越是難以表達的理解。讓你的學生跟上你的，是一件很難的事情。所以……可頌能走到今天這一步，讓我很驚訝。”
“謝謝，我把你對可頌的認同當做是對我的恭維。”
“我的恭維也是有代價的。在polarlight預定我女兒的成年晚餐已經來不及了，所以我只能懇請可頌來到我家，為我和我的家人準備這場生日晚餐。豌豆蝦凍、鹌鹑鵝肝以及香草冰淇淋山楂，是我們夢寐以求的餐點。我想……你不介意吧？”
“聽起來這是很正式的邀請。”江千帆說。
在場的媒體不由得驚訝了起來。
溫斯頓的《美食家》雜志一直保持着嚴謹、公正、細膩的風格。其他的評審也許會當着這些大師的面說一些恭維話，但是溫斯頓絕不是那種人。
“我……溫斯頓主編，您覺得我真的可以嗎？”林可頌很認真地看向對方。
她知道自己成長了，甚至成長到最初她自己不敢想象的地步，她進入了一個她曾經未曾踏足的領域。
“嗯……”溫斯頓主編蹙起了眉頭，随即笑了，“三個月前的你肯定不行。但是現在的你，我相信會讓我女兒的生日晚餐很完美。”
“真的十分感謝！”林可頌沒有想到自己輸給了維克特，仍舊會有這麽多的人将注意力放到她的身上。
“那麽我把你的‘感謝’當做你答應了。”溫斯頓笑着走向媒體，回答他們的問題。
有媒體就要上前來訪問江千帆了，梅爾趕緊将他們帶離了現場。
在休息室的門外，宋意然單手揣着口袋，靠着牆，等待着林可頌。他将一整束滿天星和小雛菊按進了林可頌的懷裏。
“有那麽多的人想要邀請你，跟他們相比，我的餐廳只怕不值一提了。”
他歪着頭，目光瞥過林可頌被江千帆扣着的手。
“你的餐廳當然不一樣！只要你不擔心我把廚房炸掉，我……”
林可頌微微感覺到江千帆似乎在将她往身後拉。
宋意然笑了，他走上前來，低下頭，故意對着林可頌吹了一口氣：“你試試看能不能炸掉啊！”
林可頌摸了摸鼻子，聽見身後叔叔的聲音傳來。
他和他的朋友們來了。當林可頌看見跟在叔叔身後低着頭的林小雪的時候，不由得驚訝了。
“小雪？你怎麽來了？”
林小雪撇了撇嘴：“都決賽了，我不來給你加油……我是那麽差勁的人嗎？”
“走走走！這次可頌取得了好成績，我們要一起去慶祝！”
比賽結束，林可頌的心中本還有些落寞，可是在這樣的喧鬧聲中，一切又安然了起來。
一大堆人圍着桌子，他們不斷地問着江千帆各種關于烹饪料理的問題，幾個年紀四五十歲的廚師們像是小學生一樣端着本子記錄着江千帆說的每一句話。還是林小雪受不了了，大聲說一句：“還能不能好好吃飯了呀！”
宋意然起身，将所有的本子和筆全部收走了。
“那麽……江先生，你是真的和可頌在一起了？”林叔的一個朋友問。
“如果要戴上戒指才算在一起的話，我可以現在就去訂。”
江千帆的回答讓周圍一片安靜，他的姿态連變都沒有變過，而林可頌的心髒狂跳了起來。
那天晚上，林可頌挽着江千帆走過了長長的街道。
路燈落在他們的身上，江千帆的側臉寧靜而美好。
她的心中是忐忑的，因為她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麽。
腦海中徘徊着伊麗絲對自己說過的話，她不斷在心中估量着自己輸給維克特所帶來的影響。
而此刻，在一輛行駛中的車裏，維克特沒有絲毫笑意地坐在後座上，他的身旁是昆廷夫人。
“維克特，你的獎杯呢？我怎麽沒看見你帶着它？明天有雜志要采訪你，你得帶着它拍照。”
“我把它留給溫斯頓主編了。”維克特淡淡地說。
“你說什麽？你把它留給溫斯頓了？為什麽？”
“因為我确實不如林可頌。”
“什麽？”昆廷夫人露出難以理解的表情，“就因為溫斯頓對你說的那番話嗎？他就是這樣的人！”
“我覺得自己不如林可頌是因為我嘗到了她做的菜！”維克特猛地側過臉來看向昆廷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