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個戀愛，可好？

第29章 發生什麽好事

一醫院。

大清早，醫院的人就發現某人不太對勁。

太春風得意了！

張奕一直看着申漾，天知道他昨天到底經過了多美的一天，整個巡房過程中他的嘴角就沒有降下來過！

“喂！你站住！”

“嗯？”申漾還揚着嘴角，被張奕喊住後，他退了幾步回到護士站問張奕，溫聲問：“怎麽了？”

“……”張奕打了個哆嗦，做出被吓到的樣子，道：“你太反常了！”

“有嗎？”申漾不以為然，道：“我和平常一樣！”

“你笑太多了！而且太溫柔了！本來就招人，這一笑看起來像朵招蜂引蝶的花兒！”張奕嘲道：“不信你問，絕對所有人都覺得你今天很反常！”

花兒……申漾郁悶，竭力讓自己正常一點，道：“那我注意一下。”

“發生什麽好事了？”

“我早上吃到肉丸胡辣湯了，很暖。”

“……”張奕恍然大悟，一醫院的食堂裏并沒有肉丸胡辣湯，不僅食堂沒有，附近也沒有。他卻說大清早吃到了，那只有一個原因，有人送，并且是趁着熱大老遠的送過來！

她立刻跟他說恭喜，申漾略羞，道：“還沒定呢！定了我請你吃飯。”

想起袁華不知從哪兒弄了個保溫桶，大清早敲他窗戶，兩人一起吃肉丸胡辣湯泡馍後，他又趕回去上課，申漾想氣又想笑，大約就是因為這樣，才會在上班的時候也帶着私人情緒了吧！

這麽一想，申漾慢慢收斂起笑，恢複平常的淺笑模樣，正色道：“林溪昨天怎樣？”

“我跟你一起倒班的。”說起工作，張奕也正經起來，道：“我去打聽一下。”

“不必，我去看一眼。”申漾止住她，拉上口罩，自己走向林溪的病房。

林溪醒着，有護士正要給他換藥，見申漾過去，那人停了手，申漾打了個手勢，讓對方先去忙別的。關上門，他自己戴上手套，用鑷子夾起清潔球，一邊檢查林溪身上的傷口，一邊清潔。

林溪像只四腳朝天的烏龜，背着地，他四肢能輕輕活動，人卻動彈不得，只好以屈辱的姿态仰躺着，不一會兒，他抽泣起來。

申漾頓了一下，問：“我弄疼你了？”

“……”

“忍着吧，等傷口愈合的時候，會更難受。”

“……”

“你這是不打算跟我說話了？”見對方始終不言語，申漾騰出手擦了擦他臉上的淚，道：“做我的病人就這麽委屈嗎？”

“……”

林溪依舊不理他。申漾自嘲一笑，摘下眼鏡的那一刻就該知道這是必然的結果。即便張奕說過“小葉問過好幾次，他真的很喜歡你”，可他依舊和以前那些病人一樣，被他吓住了。林溪不敢再反抗他，不得不接受他的治療，只是因為他被他吓住了而已。

“林溪，你……”申漾擦拭着他身上的傷口，忽然停下了，他擡頭，看着林溪的眼睛，道：“你為什麽要騙人，說你叫葉夕夕呢？我真的以為你叫葉夕夕。”

“……”

一直得不到回應，申漾不再試圖和林溪說話。他心裏很明白，其實所有人都一樣，一邊被迫接受他的好意，一邊躲着他，康複以後恨不得永世不見，康複以前也只是被他逼着接受活和面對。

他低着頭繼續仔細的給林溪清潔傷口，小心的上藥，把他身上的傷口都弄好了以後，他拉上被子給他蓋好，徒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發現略燙，臉頰也格外紅，又給他物理降溫，降溫工作尚未完成，林溪已經不堪負荷，昏沉沉的睡過去。

張奕過來敲門，提醒申漾去門診時，申漾正要起身出病房。兩人碰面交換了個無奈的眼神，申漾聳肩，張奕安慰的在他胳膊上輕輕拍了一下，道：“別放在心上。”

“你別放在心上。”與此同時，申漾對張奕說。

“？”

“他騙你啊！”申漾在張奕肩上敲了一下，道：“并不是都那樣的，別絕望。”

“……”一時間張奕竟然不知道自己應該作何感想。并不是都那樣的……張奕忽然想起那個才說兩句話就對她坦誠的殷老師，以及自己下意識說的那句“謝謝”。

謝謝他讓她知道自己做的雖然是無回報的事，卻不是無意義的事。謝謝他讓她在被欺騙後立刻又被安撫了，謝謝他以實際行動告訴她：并不是都那樣的。

張奕回神時，申漾早已去門診坐班了。

絕望嗎？張奕也說不清楚自己究竟有沒有絕望。其實知道葉夕夕是假名，她并非對他知根知底，甚至連名字都不知道時，她來不及絕望，她的第一感覺并不是自己被騙了，而是自己的天真坑了自己的朋友。

她沒空想自己被騙的事，就像申漾不會想自己被坑的事一樣。

周一早上，袁華打着呵欠聽了一堂經濟學大課，瞅着課間和科任老師打了個招呼，問了幾個看書的時候沒看明白的地方，一下課他就背着包急匆匆的跑了。

趕到一醫院時，時間尚早，四處打量了一會兒，他發現醫院的白天不像夜裏那麽可怖，白天的時候，醫院人頭攢動，就像病人多如牛毛一樣！袁華避開熙熙攘攘的人群，直奔申漾的辦公室所在的樓層，相比下面，這裏安靜多了！

“……你好！”袁華伸手在眼熟的護士面前晃了又晃，把這走神的護士大姐喊回來。

“……”張奕回神，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又開始發呆的，她深深覺得新人必須快點到位了！

“你好。”張奕看着眼前的人，是那個大個子！穿着……申漾的衣裳！這件鐵紅色的連帽衫顏色很正，可是申漾很少穿，非說壓住了他的硬漢氣！

“你好。”袁華笑，往上聳了一下肩上的背包，自來熟道：“我找醫生，要登記對吧？”

“你……”張奕啼笑皆非，登什麽記！她道：“工作時間，謝絕來訪。如果你還是來拿鑰匙，我可以友情幫你傳個話，遞一下。”

“……謝絕來訪……”袁華略失望，看了看申漾的辦公室方向，問：“那我能在他辦公室坐着等嗎？”

“不能。”張奕搖頭，指着背後的工作制度，堅持道：“不可以，這不合規矩。工作時間，謝絕來訪。”

“……”袁華無奈，磨磨唧唧的退了幾步，轉身往電梯方向走。

張奕看着他可憐兮兮的背影，登時覺得這條制度有些苛刻了，多麽棒打鴛鴦，不對，棒打鴛鴛啊！

然而規矩就是規矩，更何況這并不是無理取鬧，刻意為難人的規矩。

可惜了，難得人都追上門了，哎！

張奕暗嘆，轉而又覺得不可思議，申漾居然真的在跟這個大個子約會！

真沒想到那麽多溫柔可愛的“小哥哥”都沒能得到申漾的青睐，反而是這個看起來沉穩兇悍，實際上幼齒知禮的大個子，能讓申漾眉開眼笑！

“……你好！”

“……”張奕回神，不知何時，那大個子又回來了，正滿懷期待的看着她。

“你好。”

“來看病人要登記嗎？”

“？”張奕訝，他來看什麽病人啊？

“我來看望林溪。”袁華興沖沖的四處看，道：“他在哪個病房？就在這一層對吧？需要登記嗎？我可以在他病房裏，對吧？”

“……”張奕失笑，這也太此地無銀了吧！

可他也好聰明啊！

“我替殷老師來的！”袁華見她不信，連忙又道：“殷老師忙，沒空，委托我來照顧一下，需要打電話核實嗎？”他連忙拿出手機，作勢要打電話。能不打自然好，可就算她要核實，他也不怕，他會說服殷寧的！廢話，他好不容易才想到這個留下等醫生的辦法的，才不會白白浪費呢！

“那裏。”張奕指了一下林溪的病房，道：“病人情緒不太穩定，你盡量別刺激他，如果他不讓你留在病房裏，就出來，別給醫生惹麻煩。”

“好！”袁華忙不失疊點頭，想到自己這麽做有可能給醫生惹麻煩，他就更重視了，做賊一樣，踮着腳往病房那邊走，一邊踮，一邊在心裏祈禱着林溪千萬別醒，也千萬別有任何不好，最好下午就能出院。不對，不能出院，他出院了，他就沒有理由留下等醫生了。

張奕愣愣的看着袁華背影，越看她越想笑，哈哈哈，原來……原來小漾喜歡這樣的小孩兒啊！

原來他喜歡像他一樣，平常很聰明，偶爾又軸軸的“小哥哥”！

申漾看着時間結束上午的門診工作，原本想直接去食堂買飯，然而張奕去打飯前，特意從他面前路過，讓他先回辦公室。

難道是哪個病人出了什麽意料之外的事？

申漾一頭霧水，心急火燎的回到樓上，挨個看過每一個病人，并無大礙啊！

難道是林溪？

想起林溪，申漾不由蹙眉，三步并作兩步走向林溪的病房，該不會真的是他吧！

“！”申漾推門打算進病房，門口卻站着一個人。

袁華杵在門口，沖他笑：“醫生！”

“你怎麽在這兒？”

“替殷老師來看望學長！”袁華背對着病床，沖申漾眨了下眼睛，轉身又一本正經的對林溪道：“你真別不信，殷老師多忙啊，可他說不能不管你，我又欠他點人情，這才來還的。你要是不想看到我，就閉上眼睛別看，總不能讓我一直欠着他吧！”

“你……”

“你跟駱骁是室友，當然也是我學長，沒毛病。”

“我……”

“好了好了，別你呀我呀的，”袁華大手一揮，不讓林溪再說話，自作主張道：“吃什麽？不對，醫生他能吃飯嗎？”

混賬！申漾恨恨的點了點他，懶得理他胡說八道，看來林溪剛剛醒，看到他這個陌生人坐在病房裏，正在抗拒呢！

他走到病床邊，看了看林溪的臉，沒那麽紅了，額頭也不那麽燙了，嘴唇有點幹，他轉身倒了杯水，用棉簽沾了水抹在他的嘴唇上，道：“這樣不行，你需要有人照顧，實在沒有家屬你可以請個護工，我在門診的時間長，不可能一直守着你。”

這是大實話，沒有人能一直守在他的病床邊，醫療上的事情醫生護士們不會怠慢，可生活上的事，他現在可不能靠自己，他需要有人照顧。

“……”

“請什麽護工啊，有免費勞力幹嘛不用！”袁華一步蹦過來，趕在林溪拒絕前開口，他搶走申漾手中的棉簽，學着他的樣子沾水往林溪嘴唇上抹，道：“是這樣嗎？雖然我不會，可我能學啊！好了學長，你都這樣了，還逞什麽能啊，反正這事是我還殷老師人情，你要記恩就往他身上記就行了，不用報答我，我也絕對不會挾恩圖報的，你就放心吧！”

“真的是……殷老師讓你來的？”

“當然了！”看到勝利的曙光，袁華哈哈大笑，得意道：“你才入院那天，他半夜三更接了電話就跑過來了，可擔心你了！也是他讓我去追你那同事，叫什麽來着，葉多，對就是他！他們兩個是我抓的！”

“……”申漾古怪的看袁華，你這麽亂帶節奏胡說八道，殷寧知道嗎？！

袁華才不管這麽多，繼續糊弄道：“他實在是太忙了，否則他就自己來了！”

“那……他怎麽沒帶你……去過我那兒？”

“……”

“……”你那兒？袁華轉了轉眼睛，那是哪兒？

算了，不管了，他靈光一閃，拍着手道：“我才剛入學，要不是他，我哪兒能半途入學對吧？都說了我欠他人情了，學長你就不要這麽多疑了嘛，你要是還不信我就給他打電話了啊！”

“別……不用打……”

“嘿嘿嘿嘿——”袁華得逞的嘿嘿直笑，要多陰險就有多邪惡，喜滋滋的沖申漾揚眉示意勝利，道：“醫生醫生，你跟我說說，我得注意什麽，走走走，去你辦公室說……”

“……”這才幾句話，他就給殷寧甩了那麽多鍋，這麽胡說八道真的好嗎？申漾無語凝噎，被袁華連拉帶拽的扯出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