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個戀愛，可好？

第8章 我可以在家裏等你

“殷佬放心吧，我們不會胡言亂語的。”申漾抵着袁華不讓他得寸進尺，正色道：“他也不會，我擔保。”

“我信你。”殷佬正色道：“其實我住在這裏的事并不是不能公開，我活到這個歲數，還有什麽好怕的？！只是我兒子怕我累着，也怕我再沒了清淨，這才不對外公開住處。其實說出去也沒關系，你們無需為這事不安。”

“那我就更不會說了！”申漾笑，道：“您的身體狀況還是不要過勞，不要被打擾的好！”

“我不說。我也不說。”袁華拍着胸脯保證後，立刻拉着申漾，問：“那我能跟着你了嗎？”

“你不是要賺錢嗎？跟着我你怎麽賺錢？”申漾苦惱不已，怎麽無論說什麽，袁華都能把話題轉到跟着他這件事上，他怄道：“想賺錢，你得跟着你哥，嫌你哥次了你就跟着陳皓清，懂不懂？”

“可我不認識陳皓清，他也不會誇我呀。”袁華理直氣壯，似乎申漾的誇獎對于他而言才是最重要的事！他道：“跟他一起我不開心，跟着你我高興。我願意跟着你，我就想跟着你，我喜歡——”

“……你可別說了！”申漾又又又擋了一次臉，恨不得捂着他的嘴讓他別再說什麽喜歡話了！真是要沒臉見人了！他真的不懂，為什麽袁華能沒臉沒皮的把這些暧昧不明的甜膩話挂在嘴上！

殷寧在一旁忍俊不禁，狹促的打量這二人，像是發現了什麽有趣的東西。

申漾更是無地自容，躲躲閃閃的看一眼極其反常的殷寧，他匆忙的收拾好自己的随身物品，連好評都忘記要，拉着袁華趕緊跑了。

“我餓了！”袁華一邊跑，一邊像個小孩一樣拍着肚子，大叫道：“醫生，我餓！”

“喊什麽！”申漾一邊換眼鏡，一邊把帽子戴好，袁華搶了他的背包，他樂的自在，一邊快步走下樓，一邊把外套的拉鏈拉好，轉眼他又像個來接女朋友去約會的帥哥了，他兇巴巴的警告道：“這事你記住，千萬別說錯，用辣椒水潑你的傷口你也不能說！”

“恩恩！”袁華連連點頭，還未開口，申漾的話又撲面而至。

“我出門不能帶你，因為很多病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像今天這樣！所以你以後不要再給我惹這樣的麻煩了！”

“哦哦！好好！”袁華疊聲應着，把背包背好，期待道：“那我可以跟着你了嗎？”

“怎麽聽不懂人話！”申漾大怄，不耐煩道：“我出門不能帶你！”

“那我可以在家裏等你。”

“……”申漾喟嘆，說什麽家裏，他的家憑什麽也是他的！他郁悶道：“宿舍呢？你不享受一下大學生活嗎？”

“不住，”袁華搖頭，不開心道：“剛剛去看了一眼，裏面全是心眼多多的小孩兒，沒意思。”

“一醫院在城東，X大在西南城角！”一醫院和X大之間，隔了半座城呢！申漾說着拐彎的拒絕話，快速穿過“玉蘭芳菲”。

冬天這裏比較荒涼，枝丫之間透着無限的寂寞。

袁華看了一眼熟悉的景，追着申漾跑了出去。

“沒關系，”袁華連忙道：“我查過了，一醫院在地鐵一號線上，X大在六號線上，我只要倒一次車就可以了。”

“……”申漾意義不明的瞅他一眼，不再言語。

走近車邊，申漾要回自己的車鑰匙進了駕駛室，袁華生怕自己被扔下，趕緊小跑到另一邊，跳上副座，不給申漾攆他下車的機會，他繼續自我推銷道：“醫生，我還會做飯，我在炊事班也呆過，學了不少老爺們兒飯的做法……”

炊事班……申漾若有所思，敲着方向盤，忽然他側手在袁華頭上摸了一下，變了個人一樣，他笑眯眯的看着他，溫柔道：“想吃什麽？你剛剛不是說餓了？”

“肉！”袁華舉着雙手興奮的大喊道：“我要吃肉，多多的肉，全部都是肉！”

“嗤！”申漾笑着發動車子，開出X大街口，右轉了兩次後他把車停在“開封菜”門口。

“……”袁華沒想到申漾會帶他來吃漢堡！

奇怪，袁華狐疑不明，一醫院在城東，和X大隔了半座城，醫生怎麽會知道這裏有家“開封菜”呢？

來治病的時候順便閑逛嗎？

兩人怔了一瞬，相視一笑，各自摩拳擦掌，像兩頭蠻牛一樣信誓旦旦的撞進去。

“你去找張桌子！”

“好！”袁華一吼，背着兩人的背包開始找座位。他們來的時間已經錯過了用餐高峰期，偌大的餐廳裏居然沒有幾個客人。他轉遍餐廳，左挑右選始終覺得不好，最後只得又回到一樓大廳，一個人占據了這間餐廳裏最大的六位圓桌，他放下兩人的背包，脫掉身上的外套，只穿着一件墨綠色的長袖T恤，斜靠在沙發位上看申漾點單。

申漾個子高，身長腿長，業餘最大的愛好就是打籃球，加上身上那件運動型的羽絨服，他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個坐在辦公室裏的文彬醫生，反而像個職業運動員，舉手投足幹淨利落，帶着一股子淩厲勁兒，精神得很。

“？”感受到強烈的目光，申漾扭頭。袁華立刻咧嘴笑，招手示意自己所在的位置。

不一會兒，申漾端着一個托盤回來。袁華立刻站起來接托盤，申漾空出手，也把礙事的外套脫了，轉身去洗手臺淨手。

白襯衣外是一件煙灰色的薄毛衫，下着黑色長褲，只是去掉運動型的外衣而已，他的氣質卻完全變了，這回他看起來不像運動員，而是像個金領精英，企業總裁之類的，反正他還是不像醫生。

醫生真好看啊，袁華支着下巴不由一嘆，一雙眼睛跟糊了502一樣緊緊地黏在申漾身上，他思來想去，心裏只有一個字，帥。醫生就是帥，戴精英眼鏡帥，戴時尚款更帥，穿外套帥，不穿外套更帥……他滿腦子裏像是只有漿糊，上面糊滿了各式各樣帥字，他被醫生的帥淹沒得快要不認識帥這個字了！

怎麽會這麽帥！

“？？？”申漾紮着已經烘去水的雙手轉身，發現袁華正看着自己嘆氣，又是一愣。

“……”

“你怎麽不吃？”申漾問。

“我也要洗手！你先吃！”袁華差點摸到面前的漢堡，又及時收手，沖起來急吼吼的跑去洗手間。

“……”申漾扁了一下嘴，獨自坐下，見袁華把兩人的背包并排放在沙發一邊，他把兩個背包往中間一推，放在身邊相對安全的地方。

想了想，他又勾着自己的背包，放在外側。拿起一個漢堡，他啊嗚一口咬下一半，恨恨的大嚼起來！

他讨厭一個人吃飯。

奶奶去世以後，他就被父母從鄉下接回城裏，回到父母身邊，可他們一家三口都很忙，沒人陪他吃飯，他只能自己吃食堂，直到後來他有師父了。然而，自從師父去世後，他又只能一個人去食堂吃飯。

雖然食堂裏并不是只有他一個人在吃飯，可他一個人吃飯。

申漾恨，沒想到好不容易有人約他一起吃飯了，他還是得一個人吃！

哼！

他越想越氣，一個人嗷嗚嗷嗚的猛吃一大氣，待袁華回來時，他已經連吃了兩個漢堡！看着滿臉淌水正驚詫的看着自己的袁華，申漾悶悶的打了個飽嗝：“呃！”

“……醫生，你在生氣啊？”袁華又抹了一把臉，見他面色不佳，他不由緊張，小心翼翼道：“為什麽啊？”

“我沒有！”申漾巴了巴嘴，立刻轉換話題，道：“你怎麽那麽久？我都吃飽了！”

“我剛剛想起來我還沒洗臉……”袁華從餐盤裏抽了一張面巾紙，擦臉上的水，胡亂解釋道：“我這個月在審訊室裏住，一出來就去報名了，沒，沒洗臉。”見申漾盯着他，袁華不由偏移目光。

撒謊！

“……”袁華嘿嘿笑，看着沙發位上的四個座位，依次是醫生的背包，醫生，自己的背包，兩人的外套。嗯，他把占了他的位置的背包往外套裏一推，和申漾相鄰坐在圓形的沙發位上，道：“你點了些什麽？怎麽這麽快就沒有了？”

“……”申漾意義不明的看了一眼特意推走背包坐在自己身邊的人，道：“所有的漢堡，還有雞翅。”

說着他又拿起一個漢堡，扒拉了一下桌面上的餐盤，将垃圾和吃食分開放在兩個餐盤裏，道：“所有的主食漢堡，三對雞翅，還有一大盒常規薯條，和一大盒波紋霸王薯條，兩杯雪頂咖啡。”說着他将放垃圾的餐盤端走，送到回收箱裏。

“！”袁華目瞪口呆，好多啊！

“還沒上完，”申漾指着面前的餐盤，一本正經的挑釁道：“慢慢吃吧，你……沒問題吧？！”

“當然！”袁華拍着胸口，他可不想第一頓飯就被看扁！他豪氣道：“再多一點也沒問題！”

“那我去改一下，讓他們上所有的主食！”主食和主食漢堡的範圍是不一樣的，“開封菜”的主食有米飯！

正說着，有兩名餐廳員工端着餐盤過來，不一會兒擺滿圓桌。

“別——”袁華連忙拉住申漾，示意真的不用了，這就夠了，他認輸，他寧可被看扁，也不想撐死！見那兩名餐廳員工并沒有當真要下單，并迅速離開，袁華松了口氣。

“哈哈哈！”申漾樂得直拍桌子，拆開一對烤翅，一邊往嘴裏塞，一邊道：“我沒吃過。沒想到會這麽多。”

“……其實我也沒吃過。”袁華拆開一個漢堡，像申漾那樣，一口咬掉一半，吭哧吭哧的大嚼特嚼，道：“我媽說快餐都是垃圾，不讓我吃。可她也不給我做飯，一門心思都在愛情的結晶身上，叫我想吃什麽找保姆，切！”

“保姆？很不錯了！”申漾道：“我天天吃食堂。”

“？”

“我是超生的小兒子。”申漾無所謂，像講別人的故事般，自然而然的對袁華說起自己的私事，道：“從鄉下回來的時候我哥正忙着高考，我媽請假陪讀給他做飯，我爸當時好像在弄哪個項目，不記得了，反正……他日日不回家，我就在學校裏吃食堂，這一吃就吃到工作了。”

“好可憐啊！”

“……”這種話為什麽要說出口！申漾無語，你才可憐呢！等了片刻不見袁華說話，心裏有些納悶，他已經說了自己的情況，為什麽袁華不說自己呢？申漾悶悶的喝了一口雪頂咖啡，太甜了，他撇着嘴推開，又開始吃薯條。見袁華還是不接話題，不肯對他說自己，只傻呆呆的看着他啃漢堡，申漾暗道這就是一個傻小孩兒，連天兒都不會聊！

許是覺得味道不錯，他把薯條便往袁華手邊推了一下，壞心眼兒道：“我還沒說你可憐呢！我爸媽好歹在一起，我還有個哥！他們只是工作太忙，都沒空理我而已。你再看看你自己，父母離異，後爹坑你，這麽一比，你是不是更可憐！”

“……”袁華一噎，這是大實話。他把手中揉成團的漢堡紙狠狠往放着垃圾的餐盤裏一摔，抓着面前薯條往嘴裏塞，思來想去，他哼哼唧唧的想到扳回一城的法子，道：“我哥對我還是很不錯的。”

“你哥嫌棄你！”

“醫生你好壞啊！”袁華側頭，擰着眉毛看申漾，後者正擋着臉偷笑，袁華登時覺得有趣，笑嘻嘻的看着他，假裝郁悶道：“你再說我可憐，我就哭的！”

“明明是你先說我可憐的！”申漾拒不承認錯誤，兩人梗着脖子針鋒相對，都似笑非笑的并不真的生氣，卻又真的互不相讓。

兩人對着瞪了一會兒，又都覺得是自己太孩子氣，才會在這裏吹胡子瞪眼，都沒忍住笑了起來，又各拿一個漢堡，各自大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