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二天, 起床後, 莊溪拉開窗簾, 天剛蒙蒙亮, 只有朝霞,太陽沒冒出頭。
在窗口伸伸懶腰,莊溪才想起來,他的手辦小人呢?
走回床邊,莊溪掀開被子, 才發現手辦小人無聲無息地躺在被子裏。
戳一戳, 一動也不動, 莊溪思索了一會兒, 想着可能是沒電自動關了。
莊溪一邊刷牙, 一邊打開游戲, 這麽早的時間三個小人竟然都醒了, 他們三個圍着小帽子,眼睛都不眨一下, 緊張地等待着。
莊溪也不由地看向小帽子。
小帽子看起來沒什麽神奇的地方, 只是一個黑色的,并不柔軟的帽子, 特別一點地方是有兩個可愛的小耳朵, 莊溪猜測, 可能和全息帽是同一個原理?
帶上全息帽,可以聲臨其境般地進入游戲中,而游戲中的小人帶上帽子, 可以來到現實,這是一個很有儀式感的小帽子。
漂亮,可愛,但對于紙片人來說沒必要?
莊溪眯眯眼,有必要有必要的,小人也是要有儀式感的。
洗漱完,莊溪買了早餐上來,手辦小人差不多充好電,莊溪一邊吃早餐,一邊偷偷看游戲裏的三個小人。
手辦小人被放在桌邊,把最後一口饅頭塞入嘴巴裏,按開小人的開關,安靜的眼睛緊緊盯着游戲屏幕。
按開開關的同時,游戲中小帽子邊緣的小耳朵亮了起來,莊溪剛看到一個小耳朵亮了一下,三個小人就激烈地打了起來,你死我活的那種。
遠遠被澤澤踹了出來,他撸起袖子飛快地再跳進去,沒一會兒,澤澤被遠遠和禮禮扔到地上,幾乎在同時,遠遠一秒不耽誤,抓住禮禮的小裙子把他扔到遠處。
遠遠正要飛撲到小帽子上時,澤澤天外一腳,再次把他踹飛,帽子到了他的手上,還沒來得及帶上,禮禮一躍跳到澤澤的肩膀上,用盡全身的力氣鎖住了澤澤的脖子,裙子亂七八糟地遮住了澤澤的頭。
遠遠當然要抓住這個機會,他跳過來拉住澤澤手裏的帽子,跟澤澤扯着,禮禮借助澤澤的力量,從高處一腳踢到澤澤的頭上。
莊溪:“……。”
太精彩太迅速,以至于嘴裏的饅頭忘記咽,也忘了要阻止。
短短兩分鐘,三個小人已經交手了無數次,莊溪反應過來時,三個小人早已髒兮兮不說,還鼻腔臉腫,變成了破破爛爛的小人。
莊溪連忙伸手,一只手按住禮禮,一只手按住遠遠,把禮禮從澤澤的肩膀上拉下來,把遠遠從地上撿起來。
被按住後,三個小人立馬變乖,安安靜靜地站在三個不同的位置。
禮禮背對着兩個人,垂着頭,看起來可憐了兮兮,剛才那種陰狠的勁勁兒消失不見,他甚至還摸了一下眼角。
遠遠:“???”
你可真棒,都會舉一反三了,當時教你碰瓷你不用,現在知道裝可憐博同情了?
遠遠眼珠轉了一圈,站不穩地跌倒,摟住自己的腿,在空蕩蕩的褲管上摸了摸,堅毅的側顏籠上一層悲傷,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澤澤:“……。”
莊溪:“……。”
按住小帽子,把小帽子塞到澤澤的懷裏。
兩個小戲精的演技還需繼續磨練。
會哭的孩子有糖吃在莊溪這裏不太管用。
【澤澤心情值+10。】
澤澤開心地嘴角上揚,微微垂頭,黑發黑衣黑絲帶,萦繞着一股寂靜的喜悅。
兩個小人看到這一切後,不用演技的悲傷和憤怒贏得了莊溪的注意。
看看時間,莊溪登錄小溪上游戲。
只有幾分鐘,小溪站在三個人面前給他們立規矩。
小溪:“不能打架,用拳頭說話不是在我們的小鎮裏。”
小溪:“一人一天,輪流戴帽。”
小溪:“時間也要控制,是出來玩,不是住。”
三個小人委委屈屈地答應了。
澤澤抱着帽子,腳步輕快地回到自己的房子。
沒一會兒,桌子上的小人動了,它踢踢腳,伸伸手,低頭看到小裙子後僵了一下。
莊溪眼裏裝滿笑意,他笑得無聲,但手辦小人好像感受到了,在他剛勾起嘴角時,小人立即轉過身,呆呆地看向他。
它看了好久好久都沒動作,身上的零部件僵硬了般。
莊溪打字轉成語音問他,“澤澤,你能看到嗎?”
手辦小人緩慢僵硬地點點頭。
莊溪笑着摸它的頭,“那可真好啊。”
那可真好?
手辦小人呆呆地看着他的笑,四個字圍繞着他旋轉,一個字一個字砸在他身上,砸得他僵硬無比,身體不聽使喚。
看看時間,莊溪帶着小人回到書房,小人被抱在懷裏,呆呆地擡頭看看莊溪的臉,又低頭看看自己的小裙子,更加僵硬。
書房的桌子旁,還放着莊溪去參加小鎮展時買的,以及賣家送的周邊。
從裏面找出的一條褲子。
手辦小人的大小只分大中小號,每個號的小人大小是标準的,所以買衣服很方便,這條褲子是莊溪自己花錢買的,因為沒有哪個賣家會以為他的手辦小人是個男娃娃,需要一條男褲子。
莊溪把小人放到桌子邊緣,讓它坐在桌角,雙腿垂下來。
裙子還蓋在腿上,莊溪拿着小褲子從小腳丫開始套。
他注意到了,小人出現這兩分鐘,看了好幾次小裙子,雖然臉上看不出表情,一定是很別扭的。
澤澤是最不會要糖吃的孩子,莊溪對他就會多一分注意。
在某些方面,他覺得三個小人中,澤澤是和他最像的一個。
褲子套到大腿處,一雙小手從裙子外按住裙子和裙子下的手指,頭歪向一邊。
莊溪笑笑,松開手,小人轉過頭,看起來有種松了一口氣的樣子。
“澤澤,你害羞什麽?你是我的小人啊。”
機械音傳來,可是對澤澤來說是帶着溫度的,一開始是溫溫的,脈脈地熨帖着他的心,接着溫度變高,渾身發熱。
懵懵地被抱着站起來,褲子被利落地提了上來。
接着,一雙手開始解開裙子上半部分的小扣子。
扣子太小了,不是很好解開,莊溪一粒一粒地解,眼看裙子即将從肩膀上掉落,一直呆呆的僵硬看着莊溪的小人,忽然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提着裙子,急慌慌地從桌子上跳下來,躲到桌子底下去了。
桌子底下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莊溪幾乎要笑出聲。
游戲中,在小溪離開,澤澤回到房間後,遠遠和禮禮暫時沒去幹活,兩個小人跑到澤澤房間的窗口,墊着腳趴在窗口上向內看。
或許是因為太激動,澤澤忘了關窗戶,遠遠和禮禮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房內的一切。
澤澤正坐在坐墊上,頭上戴着一個造型可愛的帽子。
看起來很正常,又有點不正常。
遠遠抓住窗沿的手用力到出現青筋,咬牙切齒地,“他怎麽臉紅了?發生了什麽?”
禮禮轉過頭,看着遠遠同樣咬牙切齒,“那你昨天傻笑什麽?發生了什麽?”
遠遠心虛,“我怎麽傻笑了?別胡說!”
禮禮:“就是笑得特別癡傻!”
游戲外,穿好衣服的手辦小人從桌子底下向外走,躲在一根桌腿後面,只伸出一個小腳,試圖引起莊溪的注意。
小jiojio左右滑動,沒人理他。
小jiojio上下移動,沒人理他。
安靜了一下,小jiojio畫圈圈。
還沒看到嗎?
手辦小人伸出手敲敲桌腿,發出了輕緩的聲音。
他剛敲了一下,面前忽然出現一個讓萬物失色的笑臉。
莊溪蹲下,手裏提着一件小上衣。
小人零部件好像承受不住過于激烈的情緒,咯吱咯吱,抓住上衣,捂在身前,歪歪扭扭地跑進桌底深處。
莊溪眼睛笑眯起來。
怎麽這麽可愛呢?
“澤澤,你穿好衣服,我帶你去學校,但是你要一直在我書包裏。”
換衣服的小手點點頭,想到他看不到,在桌子上敲了兩下,表示自己願意。
莊溪:“我在學校不能和你玩的時候,你可以回到小鎮裏。”
看到小人終于走出來後,莊溪把手指放在他的後脖處,“就是這裏,按一下你就回去了,等我有時間再按一下,你就來這邊了。”
澤澤點點頭,莊溪笑着把他放到書包裏,背着他下樓。
如果是遠遠,他還有點不放心,澤澤帶去學校沒問題。
上完上午第二節課時,莊溪打開書包,手辦小人安安靜靜地躺在書包中,沒有動靜。
莊溪打開游戲,看到澤澤正在礦洞中挖礦。
懂事到讓人心疼。
他其實是很想出來的,不然也不會那麽拼命地打架了。
好不容易出來,看到自己在忙,他又安安靜靜地回去挖礦賺錢了。
莊溪關上游戲,收攏了心繼續上課,打算等放學後一定跟澤澤一起好好玩。
快要高考了,班裏陷入一種緊張的狀态,每個人都緊繃着那根弦,一刻都不能放松,而莊溪正好和他們相反。
之前他一準備得密集,距離高考時間越臨近,他反而越輕松。
所有知識都熟練地掌握,能擴充的也都擴充好,充實地裝在腦袋裏。
他現在要做只有兩件事,認真聽課看,做題保持手感。
好不容易等到放學,莊溪還沒來得及從座位上站起來,收到了學校傳達室的消息。
一般有快遞,都是發消息到光腦,自己去掃描去取就行了,莊溪收到的是傳達室大爺的語音。
“莊溪同學,校門左邊這裏有你的快遞,你今天快來取吧,我們這裏沒辦法給你放一天。對了,多叫兩個同學和你一起來。”
莊溪一頭霧水,他想不到誰會給他寄快件,尤其聽起來不是很正常的快件。
兩個同學,對他來說還真的難。
莊溪先告訴梁森,然後聯系了貝印,本來麻煩剛認識沒多久的人,莊溪還很不好意思,看到貝印開心熱情的樣子,心裏的擔憂一點點退去,有點開心。
不記得誰說過,朋友就是相互麻煩,又不嫌棄你麻煩的人。
簡單地說了幾句話,三個人一起去傳達室取快遞處,還沒走到莊溪就看到了吸引了很多人目光的大快遞。
那個快遞實在引人注目,它特別大不說,還包裝得誇張。
你見過用布包裝的,和一輛車一樣大的快遞嗎?包裝的布看起來還很不簡單,粉色的,閃着淺淺的光,上面系着一個和人差不多大的粉紅蝴蝶結。
蝴蝶結下垂着很多亮晶晶的珠子,一顆顆在夕陽下,發着耀眼美麗的光芒。
好幾個女生站在蝴蝶結下,舉着光腦,激動興奮地拍着照。
“這個珠子好漂亮啊!不會是傳說中的珍珠吧?”
“有點像,可是你看那個,有我拳頭那麽大唉,有這麽大的珍珠?”
“這個布真的好漂亮哦,做成裙子一定很漂亮吧,竟然沒髒?”
“是誰的快遞啊?一定是個小公主吧,這麽這麽大,好羨慕啊!”
莊溪心裏有種詭異的感覺,這個不會是他的……吧?
梁森和貝印顯然也已經看呆了。
莊溪繃着臉囧囧地走到去,光腦一掃,果然是他的。
周圍的女孩子全部都看向他,呆了。
“唉,莊溪同學你來了,我叫你多帶兩個同學,你就帶了兩個同學啊?”大爺在快遞後面探出頭,看向莊溪和他身後的兩個同學,搖頭,“你們能帶走嗎?”
“能的能的,大爺您稍等啊,馬上車就來了。”貝印連忙說。
“唉!好!可是這麽大,車也裝不下啊,小同學你要不要先拆分一下?”
莊溪看向貝印,貝印立即說:“本來就有車來接我的,不麻煩。”
“要不,學長哪天幫叫我改正今天試卷的錯題?”
莊溪點點頭,安心了。
他走到禮物面前,還真不知道怎麽辦。
大爺從旁邊房內扛出一個梯子放在禮物上,“上去吧。”
莊溪:“……。”
梁森和貝印給他扶住梯子,莊溪哭笑不得爬梯子到快遞最上面的蝴蝶處,看到夾在蝴蝶處的卡片。
“來自禮禮的禮物。”
莊溪想起來了,禮禮被治好那一天,游戲确實提示他禮禮有禮物送給他,為了安全考慮,他沒填家裏的具體地址,而是填了學校的。
如果知道是這麽大的禮物……
握住蝴蝶結下的兩條絲帶,莊溪用力拉了拉。
拉不動。
莊溪坐在大大的禮物上有點懵。
他不得不雙手握住一條,用力地一條條地拉,蝴蝶結被拉開的一瞬間,最外層粉布緩緩退下,裏面東西露出一角,那一角足以讓女生尖叫。
粉布下,透明牢固的盒子中,是一個玻璃小花房。
莊溪認出這是薔薇花,花枝攀爬,把整個花房圍起來,美麗的,充滿生機的鮮花,一朵又一朵蓬勃綻放。
莊溪下來後,把粉布徹底掀開,小花房全貌展露出來,那不該說是一個單純的花房,因為只有牆邊種着花,順着牆爬滿,它們圍住的空地上,堆滿了一個個同樣系着絲帶蝴蝶結的精致禮盒。
這個花房太美了,仔細看,并不是普通的玻璃,像是冰雪砌成的,像童話世界裏的房子。
小花房有個門,門口挂着一個長長的牌子,上面的字跡清晰可見。
“把我心中的花園,送給我心中的至愛小溪,那裏盛開着薔薇,裝着我全部的愛。”
玻璃房門前飄落着幾片薔薇花瓣,莊溪映得臉上有點紅。
周圍的人都看呆了,一時只能長大嘴巴,不知道該說什麽。
人越聚越多,幸好這時車開進來了。
莊溪進了小花房,彎着腰把裏面的禮物,幾盒幾盒地朝外抱,梁森和貝印回過神,也連忙幫他朝車上抱。
在衆人豔羨和暧昧的視線中,三個人抱了好幾趟才抱完。
而這個小花房也沒讓莊溪為難,它是組裝的,可以分開,每一面牆和下面幾盆花相連。
沒再麻煩貝印,莊溪自己在光腦上了約了一輛車,跟着一起回家。
車上,莊溪還有點恍惚,梁森奇怪地問:“溪溪,是誰送回給你的啊,這也太多了吧。”
貝印激動地臉紅:“還用問嗎?當然是學長的追求者!”
莊溪更不好意思了。
牌子上那句話可能不止是他看到了。
花房牆一面面從門口進去,剛好有一個大陽臺,一面面放在陽臺上重新圍着欄杆組合。
禮物只能先堆在客廳和陽臺。
梁森還想說什麽,被貝印拉走了,“現在應該讓學長幸福地拆禮物才對啊。”
其實他們走的時候,莊溪還是懵的,連再見都沒跟他們說。
陽臺上傳來花香,一朵朵薔薇花為這個孤寂的家增了一抹生機和熱鬧,地上堆滿的禮物,填補了房間的空曠。
忽然就,很熱鬧,很充實,不像一個人在住。
莊溪換上脫鞋,坐在禮物堆中,被禮物背後的珍貴愛意包圍起來。
抱住一個禮盒,看着上面的蝴蝶結,莊溪眼裏溢滿笑,他從來沒收過這麽正式的禮物,沒想到一下收到了90個。
90個填補了18年的空缺,算算一年有5個,生日一個,新年一個,還有好個平日裏的小驚喜。
放下禮盒,把手辦小人從書包裏拿出來,按下開關。
小人幾乎立即就動了起來,莊溪把一個細小的蝴蝶結系在他的脖子上,笑眯眯地看向站在禮盒上的小人。
“澤澤,我好開心。”
少年眉眼彎彎地看向小人,小人愣在他的月牙眼裏。
“澤澤,陪我一起拆禮物吧,這些全都是我的禮物。”
小人呆呆地點頭。
莊溪給他理理歪歪扭扭地蝴蝶結,繼續打字,“澤澤也是我的禮物,從天而降,猝不及防的,最好的禮物。”
“壓軸留在最後拆。”
小人呆愣着,抱住莊溪的手,過了好一會兒才放開。
兩個人開始快樂地拆禮物。
莊溪包過第一個禮盒,上面系着一張卡片,“禮禮愛你”。
莊溪彎着眼睛,把第一個卡片裝進口袋。
莊溪拆開順滑的蝴蝶結絲帶,小人就把絲帶抱着放在一邊,每一個禮盒裏都裝着驚喜,第一個小驚喜裝在一個玉盒裏,是一個玉佩,背面刻着“玄禮”兩個字。
是禮禮。
莊溪摸摸這塊溫玉,放回盒子中,把拆開的禮盒放在另一邊。
就這樣莊溪收表達愛意的小卡片,拆開蝴蝶結,小人整理絲帶,莊溪打開盒子,兩人一起看驚喜。
有玉器,有字畫,有餐具、茶具,有花瓶,有首飾,有衣物,有的盒子裏裝滿顆顆圓潤,大小一致的珠子,還有各種莊溪不認識的,但每一個都很精致漂亮。
拆禮物的過程中,莊溪偶爾會打字跟小人說話。
“澤澤,我以前從來沒收到禮物,你呢?”
“我現在收到了這麽多,澤澤也會有的。”
“你不理我,是不相信嗎?我難道不能是你的禮物嗎?”
小人呆呆地看着他,歪歪扭扭地抱着絲帶走了,小步子磕磕絆絆,和早上時一樣,一點也不穩。
莊溪看着他的小背影笑。
“澤澤,自從我不能說話後,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朋友,爸爸媽媽也走了。”
“房子空空蕩蕩,好像有冷風能吹進來,我就會踩在凳子上,爬到洗衣機筒裏,那裏正好可以裝下我一個人。”
機械呆板的聲音在安靜的房子裏響起,帶出的不是冰冷,而是安靜和寧和。
“那時,我常常想要是有個人能陪我就好了。”
“現在竟然沒有這種感覺了,你現在不就是在陪我嗎?”
手辦小人走路都不會了,他倒在莊溪手上,抱住莊溪的手。
和你一樣。
我們一樣。
很滿足,不孤單。
最後一個禮物拆掉後,已經過了兩個小時,莊溪終于知道拆禮物是什麽感受,并且一次性拆得盡興。
把禮盒整理到儲物間,把餐具放到廚房,擺在桌子上,一個漂亮的茶杯和筆筒放在書桌上,摸摸花瓶上精致的花紋,笑眯眯地把它們放在客廳櫃子上、書架上。
一個個禮物在房間各個角落出現,充盈美化着房間。
莊溪住進一個熱鬧漂亮的房子。
手辦小人跟在他腳邊跑來跑去,看着房間一點點變得充實漂亮,最後拉住莊溪的褲腳,指指客廳中那一個大禮物盒子。
其他都處理了,剩下那個大的,莊溪不知道是不是忘了,而他的小身板搬不穩當。
莊溪笑笑,把手辦小人放到大禮盒,小人站在上面,可以到莊溪的肩膀了。
“還有最後一個禮物沒拆開。”
莊溪指指小人脖子上的蝴蝶結,“壓軸的。”
小人傻愣一下,立即緊繃站直,擡起小下巴,閉上眼睛,獻祭一樣把自己送上。
手指解開小脖子上的蝴蝶結,莊溪捂住小人的眼睛,搬過來一個高腳椅,把小人放上去。
“這個大盒子不能帶走,因為裏面裝着澤澤的禮物。”
手松開了,等着一會兒,沒有任何動作,小人緩緩睜開眼,眼前沒了莊溪的身影。
他看向面前的大禮盒,站在椅子上,一點點靠近,猶豫着把手放在禮盒蓋子邊緣。
幼稚,但好像有種神秘莊重的儀式感。
用力把禮物蓋子掀開,盒子裏蹲着一個笑盈盈的人,正仰頭看着他。
笑得那麽開心,眼裏裝滿星光。
他的禮物。
小人呆呆地看着他,世界上最好最亮的禮物,亮到是能照進他心裏的唯一。
小人心裏想不到任何東西,他只想……
站在高腳椅上的小人,向後退一步,終身一躍,一往無前地跳進了大大的禮盒中。
那個禮盒很深很大,即便再深,是深淵,小人也會毫不猶疑地向下跳。
莊溪在盒子中穩穩地接住小人,盒子裏确實有點點暗,莊溪把他捧在去眼前,仔細地看着他。
一個小東西被裝進了小人上衣的小口袋裏。
小人低頭,看到自己口袋裏發出的一絲微弱的光亮。
又一顆被放進去。
兩顆圓滾滾的小珠子擠在一起,在口袋裏晃蕩一下,光更亮了。
莊溪有兩個口袋,一個口袋裏放着滿滿“禮禮愛你”的卡片,一個口袋裏放着一把小珍珠,那個大蝴蝶結上的,他撿出最亮最小的一把。
小口袋裏又被裝進一顆。
一顆又一顆,黑暗的盒子裏,多了一團微微的光。
澤澤呆呆地看着,一顆又一顆,他的口袋裏裝滿了小星星。
和他的眼裏的一樣。
小人看着呆呆的,臉上表達不出任何感情,只是直愣愣地看着莊溪,小手摸着自己的口袋。
游戲裏坐在房裏的澤澤,黑帶遮住的眼眶,不再是枯寂一片。
幹涸的眼眶裏有一滴水珠誕生。
黑黢黢的眼洞裏迎來星光的栖息。
作者有話要說: 禮禮哭暈在花田,我的深海小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