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小時候生活在皇宮裏長大後生活在皇子府裏的大皇子這輩子在肉體上受過最大的傷就是幼時學劍練出了一手血泡。
然而,在這樣風餐露宿每日狂奔的軍營裏,他發現了自己的不足。
“我還是有很多地方要向将士們學習的。”他掀開帳門望着面前的軍營感嘆,“徐大人,你說他們每日在馬背上磨煉,久而久之是否那處也會磨出繭子?”
徐雙奕眼角微微有些抽搐,“老臣不知。”
大皇子自顧自的仰頭看天,“若真如此,該是何等的勇猛。”
老人沉默了片刻,開口道,“殿下,蘭将軍剛剛瞥了你一眼。”
“哦?您的意思是……”大皇子一臉嚴肅的點頭,“書裏說得對,人心比面容重要,蘭将軍巾帼不讓須眉,就是臉上有條疤那又有何妨。可是我已有皇妃,按照蘭将軍的性格,怕是不願意做小的。這事還是以後再議吧。”
徐雙奕深吸了口氣,大皇子哪哪兒都好,就是沒點腦子。
“老臣還有要事相商,您請進賬吧。”請不要繼續在外面丢人現眼了我的殿下。
大皇子便依言跟着進去,聽徐雙奕道,“您走前貴妃娘娘交代了要找準時機脫身回京,否則一旦皇帝……太子登基後,就難有機會了。
雖然形勢是偏向我們的,可皇後絕不會坐以待斃,晚了恐生變故。”
“可是敵軍在前,本殿若是棄三軍不顧獨自回京,日後何以服衆!”大皇子搖頭,“這事不行,得民心者才能得天下。”
“您說的确實有理,可民心日後能贏,上位的機會卻是只有一次,殿下,三思啊。”
大皇子看向邊上的老人,“徐大人,一直以來我都聽您的,可這次不行。
太子年幼殷氏勢弱,緩幾天無妨。但是大軍壓境,我身為大明的皇子,不能為了一己私欲一走了之。”
“從前我争,是為了母妃,如今我争,是為你們這些選擇了我的人。可是百姓呢?”
他目光清澈認真,臉上一片堅定,“為君者,如何能棄自己的子民不顧?百姓選擇我戚氏一族,是信任我們,我不能辜負他們。”
“定國□□,方稱為君,我不知道如何做一個好君王,可我知道一個君王的底線在哪。
如果只用身披龍袍高居皇宮來判斷的話,未免太狹隘了。于廟堂謀福百姓,于沙場護佑萬民,何必非要執着那一聲萬歲,拘泥形勢,卻不能做到本職,這是沒有道理的。”
徐雙奕愣怔的看着面前的青年,這是他從小看大的孩子。
從小這孩子就老實內向,被人打了只會哭,從來不知道打回去;頭腦也不聰明,一首律詩兩炷香都背不出。
那麽自己為什麽還會選擇他呢
是了,
因為赤子之心從來都難得啊。
他嘆了口氣,“好吧,只是您雖然留下,可武不能殺敵,文不能獻計,老臣先教你如何看地圖吧。”
“徐大人,您剛剛是不是在罵我沒用?”
“您多慮了,只是老臣還是第一次在兩軍交戰的時候教副都督看地圖,頗有些新奇。”
“徐大人,您是不是在諷刺我?”
“您多慮了。”
“徐大人……”
“您多慮了。”
同一時間,遠在京城的坤雲宮也熱鬧非常。
僚徽在尚酒居請了仵作驗屍妙音,從她胸口找到了條寸長的青黑色長條烙印。這個記號并不是什麽秘密,巫族許多人身上都有,代表着他們所崇尚的管樂。
京城裏的巫族人不多,可也不少,就是後宮之中也有太後和純妃。
僚徽的直覺告訴他,或許背後主使就在太後和純妃之中。
蘭沁禾皺眉,“她的房間如何?”
“火勢不大,大部分東西都無恙,可屬下并無查獲。”
“牆壁和地下都查過了嗎?”
僚徽搖頭,“一切正常。”
“不對,”蘭沁禾擡頭看向他,“她那般急着燒毀屋子,裏面一定有什麽重要的東西。繼續查,直到發現為止。”
“是。”
等僚徽出門之後,蘭沁禾依舊擰眉深思,妙音在自己身邊埋伏了六年,若不是銀耳出宮自己提拔她做管事姑姑讓她一時得意露了馬腳,恐怕她還能繼續隐匿下去。
可是這都六年了,什麽人這麽有耐心,六年了都沒對她出手?
或者那人已經做了什麽是自己沒有發現的?
這些年的小打小鬧确實不少,可出在自己身上的大事卻幾乎沒有。從前自己以為是因為自己幸運又小心謹慎,現在想來,大概是慕良一直暗中護着自己。
如今慕良遠征,她須得盡快把這件事處理好,免得消息傳到那人耳朵裏,徒添擔憂。
“主子,你去哪?”
“本宮去妙音的屋裏看看。”
銀耳不解,“您早上不是已經去看過了嗎?”
蘭沁禾:“一定有什麽是被我們疏漏的,再去看看,說不定能發現什麽。”
銀耳遂跟在後面一起前往。
妙音的屋子不大而且幹淨整潔,開門進去,除了一張床一張桌子和一個衣櫃再無其他。
蘭沁禾站在門口把整個房間收入眼簾,她閉上眼思索着,如果是她,最重要的東西會藏在哪裏?
櫃子?枕頭下?床底?
不不不,這都太普通了,別說是東廠了,就是前世的宿管老師都能找得到。
等等!
蘭沁禾猛地睜開眼,宿管!
她穿越過來的時候,剛是高二,住宿制的學校裏不允許帶手機,一旦發現後果十分嚴重,為了躲避嚴格的、突擊性的檢查,那些偷偷帶手機的女生們有一個比較隐秘的的藏機地點——廁所裏的衛生巾包裝袋。
不能是櫃子裏的衛生巾,必須是廁所裏的,和着餐巾紙堆在一起的夜用或者大包的日用衛生巾包裝袋,成為了校園絕佳的藏手機場所。
但是妙音……應該不至于放在月事帶裏。
不過這倒是提供了個思路,什麽東西裏面看起來不會有其實可以藏東西?
“銀耳,你找人把這裏的衣服鞋子被子全都拆了,這幾幅首飾也弄碎砸開,看看裏面有什麽。”
銀耳點頭招呼了幾個宮女太監開始行動。
然而,結果并不順利,依舊一無所獲。
蘭沁禾咬唇,不應該啊,那妙音急着放火燒什麽?還是說只是轉移她們的注意,真正的證據藏在別的地方?
她來回踱步,又走到床邊俯身伸手拍了拍內側的牆壁,突然腳邊發出哐啷一聲,蘭沁禾低頭,原來是自己踢到了床底的痰盂。
這些罐子僚徽早就搜查過,不過抱着僥幸的心态,蘭沁禾又把它拿出來了。
“娘娘,讓奴婢來吧。”銀耳急忙上前,卻被蘭沁禾擋住了。
她打量着面前這個痰盂,只覺得比自己這個皇貴妃用的都要新一些。打開蓋子後,皇貴妃和邊上的宮女嘴角有一瞬間的僵硬。
裏面放着兩條用過的月事帶,上面的血都幹涸的發黑了。
不會真的是衛生巾吧……蘭沁禾眼角抽搐了幾下,廁所裏的衛生巾已經夠殘忍了,這用過的……
總之還是死馬當活馬醫的把它們解刨了試試看。
“娘娘!”
聽見銀耳驚呼的那一刻,蘭沁禾扶額,不得不感慨大家原來都是同道中人。
“竟然藏在用過的月事帶裏,怪不得僚徽大人沒找到。”銀耳小心翼翼的把兩張薄紙展開,鋪平放到桌上的帕子上面。
蘭沁禾湊上去一看,看沒來得及看清上面的字,突然一陣頭暈眼花,心跳加快。
“主子您沒事吧?”銀耳急忙扶住差點軟倒的蘭沁禾,卻見她一把拿起兩張紙放進袖子裏。
“主子,這腌臜物還是奴婢幫您收着吧?貼身放着……不太妥。”畢竟是從那種地方拿出來的。
“幹你何事。”
銀耳愣了一下,她看着面前神色冰冷的蘭沁禾,差點以為剛才的是自己的幻聽。
主子……是說了“幹你何事”?
從小就溫溫柔柔的主子,還是第一次說了這樣的話,銀耳愣怔着,又聽蘭沁禾道,“準備轎攆,本宮約了純姐姐下棋。”
銀耳欠身應是。
她轉身出門,眼神冷了下來。
純妃……
“準備轎攆?”蓮兒眨眼,“奇怪,又不是從前去見九千歲又沒有什麽宴會,主子要轎攆做什麽,是哪裏受傷了嗎?”她剛說完就被銀耳捂住了嘴,“主子說要轎攆就要轎攆,哪那麽多話。”
“唔唔唔……”蓮兒委屈的點頭,本來就很奇怪嘛,主子從來都不喜歡坐轎攆的,只有當初那幾次夏天見九千歲怕臉上的妝花了才坐個轎攆。她就是問一句怎麽了,真是讨厭,就會欺負她。
或許妙音卧底生涯的最大敗筆,就是忘了告訴純曦貞——皇貴妃很少坐轎攆。
以至于後來,加快了走向噩夢的步伐。
作者有話要說:對不起,我要開始扯淡了請老爺們假裝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