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蘭沁酥還沒什麽反應,蘭沁禾就抓了一旁的毯子把她給裹嚴實了。
貴妃眼睛轉了轉,也不說讓人把九千歲攔在門外,故意扭着身子不配合蘭沁禾的動作,手臂推搡之間還嬌嗔道,“等等、姐姐你別這樣,太緊了……酥酥難受……”
話還沒說完,房間的門就別身着飛魚服的錦衣衛破開了,于是衆人面前是這樣的一副畫面。
衣衫半退的貴妃被姐姐從上面壓在榻上,兩人肢體交纏着,貴妃嘴裏發出陣陣輕呼。
僚徽看了眼慕良,飛一般的趕人退後關門。可顯然有些遲了,見自己倆個弟兄癡呆一般,他直接踹過去兩腳,“幹什麽呢幹什麽呢!趕緊給老子忘掉!”
兩人捂着被踹的地方嘶嘶的倒吸涼氣,愣愣的點頭扁嘴。
房裏的蘭沁禾有點懵,怎麽就這麽進來了?
腦子有點發懵,可多年姐姐的習慣讓她立刻把妹妹擋在身後,利索的拿毯子把她繞了三圈然後推進裏間的屏風換衣服。
蘭沁酥進去前瞥了眼慕良的表情,樂的差點沒笑出來。那人身上一股子黑氣,臉色陰沉的快要滴水,可望着蘭沁禾的眼神卻是委屈巴巴的,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這委屈等蘭沁酥出來後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
“皇上命賢貴妃前去行宮伴駕,立即啓程不得有誤。”九千歲聲音冷硬,“轎子已經準備好了,趁天色還早,貴妃早些出宮吧。”
僚徽在門外一聽,立即對旁邊的幾人使了個眼色,周圍的錦衣衛四散開去,有的報告皇帝九千歲将貴妃送來安撫陛下遇刺後受驚的心情,有的調集人馬去安排出宮的馬車。
蘭沁禾嘴角微抽,當然知道慕良是睜着眼說瞎話,要是皇帝真要貴妃出宮,這人肯定一早就告訴自己了,可畢竟是在外面,她又不好戳穿他,只能愧疚的摸了摸酥酥的腦袋。
蘭沁酥挑眉,“這天都黑了,九千歲也太強人所難了吧。”
“侍奉皇上還分早晚,貴妃好大的臉面。”慕良嗤笑一聲,然後看向蘭沁禾,“快到宮禁時間,娘娘還是早些回坤雲宮為好。臣可以順便送您回去。”
兩句話中間的時間間隔不長,可語氣天差地別。蘭沁酥氣的暗暗磨牙,然後直接當着慕良的面鑽進姐姐懷裏,側臉蹭着蘭沁禾的胸部撒嬌,“姐姐,人家又不能看見你了,酥酥不想要和姐姐分開嘛。”
蘭沁禾揉了兩把小姑娘,溫溫柔柔的勸她,“可是姐姐和酥酥一起走的話鳳印就沒人管了啊,兩個月很快就過去的,乖乖的,姐姐在宮裏等你回來。”
蹭夠了的貴妃挑釁的瞥了慕良一眼,“好吧,那姐姐要經常給酥酥寫信哦。”
兩個月的時間,還經常寫信,蘭沁禾好笑的應了。
待送走妹妹回到坤雲宮,她看向跟在身後生悶氣的慕良挑眉,“皇上如何了,可須本宮也一同侍駕?”
“娘娘。”慕良聽出了蘭沁禾的調侃,不高興的鼓了鼓腮幫子。
“臣已經許久沒見您了……”他眼神幽怨,語氣可憐,那麽大個人卻像個小奶狗一樣的伸出毛茸茸沒有指甲的爪子一下又一下的扒主人衣角。
蘭沁禾順着對方巴巴的視線看到了自己的胸部,她抿着唇笑了,二話不說的把廠督的右臉按了上去,一邊摘他的帽子一邊笑着問,“這麽小氣,妹妹的醋都吃?”
慕良紅着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斜歪着身體僵硬的不敢動作。
蘭沁禾揪着九千歲涼涼的耳朵肆意搓揉,問道,“皇上那邊怎麽樣了?”
“唔……”不僅臉紅耳朵也紅了的九千歲低低的喘息,“納蘭珏護駕有功,不日就會正式封賞。”
“我真是越來越期待那個孩子以後的樣子了。”皇貴妃感嘆着,“計劃沒失敗就好。對了,你把帽子扣到德妃身上,三皇子知道後有什麽反應嗎?”
慕良轉了轉身子,顫抖着把整張臉都覆了上去,見娘娘并無反對,緊張的呼出一口氣,只覺得整個鼻子都被香香軟軟的包裹了起來。
“痛哭了一晚,去醉花樓消愁了。”
蘭沁禾捧着某人的後腦勺往自己身上按了按,她拆了慕良的發簪,十指穿插其中,一下一下的梳理着那長長的發絲。
冰冰滑滑的手感很好,可她還是嘆了口氣,“我真不太看好他。”
慕良胸口緩緩的起伏着,不過是半月未見,卻不知為何難以平複心情。鼻子輕輕的滑動着,他勉強分出精力回話,“一切有臣,只不過借他的名義罷了。”
蘭沁禾笑了出聲,她把慕良挖起來捧着對方的臉頰對視,“這麽狂?你若不是宦官,難道還想篡位不成。”
慕良哼哼兩聲,低着頭又想鑽回去。
蘭沁禾松了手由他動作,她從那人的後頸順着脊柱往下,不得不感嘆,九千歲的身材真的是消瘦。
但配着滑溜溜的衣料,摸起來還挺順手。過了好久,她才聽到胸口傳來沙啞的聲音,“他對娘娘不好……臣、臣才是……能……”
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只剩下清淺的呼吸聲。
蘭沁禾一愣,捧着他的臉,見原本淡青的眼袋染了層黑。
這人……莫非是從行宮回來的時候都沒有停頓休息嗎?
她嘆了口氣,起身扶着慕良躺好。
倒不是什麽迫不及待的想要回來見她,更多的是因為抽不開身,京城這邊還有皇後和大皇子等人虎視眈眈,東廠的事物又多,離開一刻都不放心。
再者,慕良疑心極重,許多事都親力親為信不過旁人,他小時候乞讨稍大了點又進宮成了太監,現在算是出了頭,可沒日沒夜的忙碌,身體情況實在不能說好。
蘭沁禾真的擔心,長久如此不知道能撐到什麽時候。
看着面前人凹陷下去的兩頰和濃重的黑眼圈,她心疼的拿帕子沾了水點在慕良泛白起皮的唇上。
京城局勢緊張,自己卻什麽忙都幫不上,許多事還要拖累他。像是母親的喪禮,慕良都為了自己擠出時間到場。
她拉起那人的手,十指交扣。臉上是化不開的躊躇難受。
“好好照顧自己,別總是那麽累啊。”
女子輕輕的嘆息蕩在只有兩人的房間裏,頗的是愁腸百結。
沒有了皇後和貴妃的後宮充斥着安逸祥和的氣氛,不過最近的幾件事讓後宮裏的嫔妃們讨論的異常熱烈。
一是德妃想和皇帝殉情派人刺殺皇帝卻被誅族,二是大明出了位女将軍正在京城擺擂臺,揚言要大敗滿朝武将。
這兩件事不只是後宮,整個京城都津津樂道,每天納蘭珏的臺子下面都是人山人海,衆人墊着腳就想巴望一眼傳說中擊敗季國的女将軍長個什麽樣。
今日正午,只見一黝黑的絡腮胡子大漢上了臺,這人正是之前率先離開慶功宴的猛将張岳。
他為人粗犷莽撞,可力大如牛,當知道自己原先有些佩服的瘦小子是個女子的時候瞪大了眼睛。
“蘭珏!”他大喝一聲,“你一個女娃娃湊什麽熱鬧,我知道你厲害,可這麽多兄弟的拳頭哪個是紙糊的!我勸你還是早些放棄為好!”
納蘭珏一句廢話都懶得說,擡了擡下巴示意他先出招。
“嘿!”張岳氣憤道,“之前當你是兄弟才好心勸你,可你卻是不領情,就讓爺爺來讓你知道下好歹!”
他雙手握拳,一個猛子沖過去直對納蘭珏的鼻尖。衆人屏氣凝神,看着張岳碩大的鐵拳心裏都有些惶惶。
納蘭珏卻是一步未動,微微偏頭于側頸出扣住張岳的手腕順着他的力道向後扯去,偏轉身體右腿彈出踢在漢子的腰側。
重心不穩的張岳直接被她踢下了臺。
衆人拍手叫好,炸出一片歡呼聲。
納蘭珏依舊表情平淡,卻是跳了臺子把張岳拉了起來,“可有礙?”
黝黑的漢子推開她,喘了口氣粗氣,“方才不算,再來!”
納蘭珏轉身上臺,又開始了一場對峙。
蘭沁禾知道後每日派人打探消息,庫裏的傷藥每天流水似的送進蘭将軍的府裏,等幾乎無人向納蘭珏挑戰後,她立馬下了懿旨傳小姑娘進宮。
“又瘦了許多。”她拉着小姑娘左看右看,不只是瘦,納蘭珏的雙手上也纏着繃帶,臉上帶着兩塊青黑的烏青。
納蘭珏搖頭,“托福蘭相和父親,已經輕松了許多。”
不少和蘭國騎納蘭芝印交好的武将要不是放水要不是直接沒上擂臺,否則納蘭珏還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被打的只剩半條命。
她是來布陣殺敵的,又不是成為大明第一大俠,沒必要清高的自讨苦吃。
“等皇上回宮,你就是大明第一位女将軍了。”蘭沁禾抿着唇笑,“怪不得女工一竅不通,原來全擱在武學上了。”
“娘娘。”納蘭珏一邊嚼糖一邊象征性的反抗了一下。
“我聽慕良說,蕭國似是要發兵為季國讨伐我大明,你可會去?”
納蘭珏吞下嘴裏的糖,想了想然後開口,“需看皇上的旨意。”
“這不是問題。”蘭沁禾把自己這邊的蜂蜜牛乳推到納蘭珏手邊,“你若是想去,我派人和慕良說一聲。多加一個名字而已,不是什麽大事兒。”
她頓了頓又道,“自然了,我總是覺得你留在這裏安全些。”
納蘭珏剛張嘴就被蘭沁禾先一步開口,“我知道你不喜歡這裏,軍營更适合你,所以你放心,我不會攔着的。”
“多謝娘娘。”
“你……”話到嘴邊,蘭沁禾有些遲疑,“如今你可還恨貴妃?”
當時納蘭珏被打的遍體鱗傷廢了半條命被蘭沁禾送出了宮,雖然不是蘭沁酥做的,可她真拿不出什麽證據。
卻見小姑娘搖了搖頭,“我知道不是貴妃做的。”
她擡頭,黑曜石似的眼睛清澈見底,“就算是貴妃做的,我也不會對她下手。”
蘭沁禾一愣,“為何?”
“因為她是您的妹妹,您很在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