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消息
顧研岚就這樣每日風雨無阻地去大長老的院子裏學習。
三年之後。
種滿了海棠的院子裏，有一位妙齡少女躺在花旁的躺椅上，恬靜的臉龐散發出讓人溫暖的氣息。好像聽到有腳步聲靠近，原本就緊閉雙眼享受陽光的少女顫抖了一下她濃密的睫毛。緩緩睜開雙眼，在看到來人以後，她露出了一個極為甜美的笑容，彎彎的眼睛，淺笑得梨渦，除了左臉上的疤痕打破了一切美感。
阿離每次看到顧研岚的臉都會深深皺一下眉頭，如果岚小姐還保持着她原有的完美容顏……
這是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
顧研岚看到是阿離的身影，但是他并沒有說話，而是盯着她發呆。顧研岚順着他的目光，她摸了一下自己的左臉。呵，現在這種凹凸不平的觸感她已經習慣了，臉上布滿的“紅色泥鳅”并沒讓她感到惡心。
“有什麽事嗎，阿離？”要知道一般沒什麽事是不會有人到這個院子來的，就連按規定每月送衣裳的管事媽媽也是将東西都放到大長老的房裏，讓她過去拿。
“大長老讓我告訴小姐一聲，萍小姐的出嫁日子在下月初二。”好像很困難地才能說出這句話。
顧研岚聳了一下肩。她已經看開了，既然不是她的東西，她才不會去執着。
又躺了一刻鐘，顧研岚便懶洋洋地站起身擺弄了一下自己的裙擺，确定已經穿着妥當後她第一次跨出了這個從沒被外人打擾過的地方。
顧研岚哼着小調走着這個熟悉的小路，這些悅人的景色讓她今日原本有些堵的心瞬間舒暢了。只是路上遇到的奴仆們都有些驚恐地看着她。耳力極佳的顧研岚能聽到他們在竊竊私語。
“那個就是曾經被賊人傷害過的岚小姐嗎？”一位剛進府還沒有見過顧研岚的小丫頭低聲問着一同行走的夥伴。
“應該是吧。不然這府中哪裏還有這般醜的人在走動。”
“怪不得采薇姐姐說岚小姐已經精神失常了，你看頂着這麽醜的臉還有心情在哼歌呢。”
顧研岚聽到熟悉的名字，便停了下來多看了她們幾眼。這個說法倒是她前世沒有聽過的。
“快走快走，不然你的臉也可能會和她一樣被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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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細細碎碎的腳步聲，原本還能看到三兩個打掃的仆人，現在都已經不見了身影。空蕩蕩的路上只剩下了顧研岚一個人。她的好心情消失了。
從海棠居走到主院花了顧研岚一個多鐘的時間，她終于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還沒等她開口，那人就已經先出了聲。
“岚小姐，您怎麽來了？”采薇驚訝地叫了出來。
原本喜氣洋洋讨論這顧研萍的婚事的大廳瞬間安靜了下來，他們并不知道當初發生了什麽事。
笑着對采薇點了一下頭，沒等通傳顧研岚便跨進了花廳。“母親，二嬸嬸，三嬸嬸早安。大姐姐你也在啊？”
原本被各位嬸嬸打趣地滿臉通紅的顧研萍瞬間褪去了喜色，極為僵硬地應了一聲算作回複。
“你怎麽出來了？”顧家主母好像不是很樂意地看到顧研岚，要知道她自顧研岚被毀容了以後就三年沒見過她了，這次的突然出現讓她覺得有一種被打臉了的感覺。
“我聽到了大姐姐的婚訊，特意出來祝賀。”顧研岚好像沒感覺到她們的排斥，依舊一副笑臉的模樣。
“大姐姐已經領情了。你回去吧。”顧家主母沉下了臉，顧研岚看起來這些年過得很好，她不應該再出來礙眼。
“怎麽母親不同意我去看一眼大姐姐的嫁妝嗎？怎麽也要讓我沾沾喜氣好好羨慕一番，二嬸嬸三嬸嬸你們說是不是？”顧研岚裝傻似地問，她應該早就知道母親的心從來就不是一般的偏。
“這……”顧二夫人和顧三夫人為難地看着顧研岚母女三人，她們不想卷入大房之間的鬥争中。
“那是當然要的，母親怎麽會不同意呢？”原本一直沉默沒說話的顧研萍主動接過話語權，邀請顧研萍，“妹妹也該好好看看阿姐的嫁妝到底長什麽樣才能回去靜心休養。”
顧研岚挑眉看了顧研萍一眼。
“那母親我們就先退下了。剩下的事情你跟二嬸嬸還有三嬸嬸商量，女兒一會兒就回來。”在福了一個禮以後，顧研萍看似極為熱情地挽起顧研岚的手臂就離開了。
顧研岚倒是有些好奇顧研萍到底想做什麽事情了。
出了這個門以後，顧研萍便很快地甩開了顧研岚的手，“真髒。”
顧研岚覺得有點不可思議，這次可是她顧研萍先碰她的。
“真不知道你這個蠢貨還出來幹什麽。臉都花成這樣也不知道羞恥，跟我一同行走只會更加顯出你的醜來，還嫌臉劃得不夠花嗎？”
“那姐姐你又為什麽答應我的請求呢？”顧研岚覺得顧研萍的還是沒變，以前是她太小沒能力反抗，現在看起來是敵人太過愚蠢才對，不需要她的報複，顧研萍遲早也會有個悲劇的下場。
“讓你嫉妒，讓你明白只有我才配得上太子妃這個身份！”顧研萍已經憋得太久了。自從被太子府的教養嬷嬷管了三年以後，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發洩過了。
“那我可要好好看看你的嫁妝是多麽漂亮了。”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蠢。初二那天你一定要出來，讓你看看我過得多好。”
“是嘛，原來我不要的東西你還把它當做寶。”
顧研萍嗤笑了一聲，“你現在就只能耍耍嘴皮，這不是你不要的東西，而是它根本就不屬于你。”
“原來姐姐你是這樣想的。恭喜你終于如願以償咯！”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顧研岚毫不吝啬地釋放着笑容，這樣的顧研萍讓她覺得有些搞笑，“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兩姐妹的對話讓跟着身後的采薇覺得憂心，她有種預感，顧研萍遲早會栽在顧研岚的手上，并且很慘很慘。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她要不要另尋明主呢？
就在三人都各自在心裏各自嘀咕的時候，一個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現在顧研岚的眼前。
男子一身月牙色的白袍，上面只簡單地挂着一只玉佩。頭發一絲不茍的束與頭頂之上，雙眉中間出現深深的皺紋，至于其他地方，歲月并沒有在臉上留下太多的痕跡，一點都看不出其實早已是年過四十歲。
顧家家主在看到顧研岚之時，習慣性地皺了一下眉頭，“你怎麽出來了？既然受了驚吓就應該好好休養。”
顧研岚并沒有像上一世一樣地畏懼他，亦或者是恨這個身體的父親。她對着顧家家主福了一禮，“女兒的病早已好了，這次會出來也還是因為姐姐的婚期要到了。”
顧家家主在看到顧研岚的左臉以後，還是一如既往地皺着眉毛。其實對于他來說，哪個女兒嫁給太子都無所謂，只要他能坐上家主之位。
“嗯，那就去吧，不要再給我胡鬧就行。”他沒有這個閑功夫來管後院的小事。
聽了顧家家主的這句話，顧研岚有些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這眼神裏面的想要表達的意思讓顧家家主頗為不自在，他也不知道為何會在這個十三歲的女孩面前尴尬了起來。
略為嫌棄地回瞪了一眼，顧家家主并沒有再多說什麽就離開了。
看着他離去的身影，顧研萍好像想到什麽一樣，“對了，我要告訴你我親愛的妹妹，家主他還不知道你的臉到底是怎麽回事。他一直認為你的臉是因為反抗賊人才被弄傷的。”
“是嗎？”顧研岚并不介意顧研萍的話，只是随意地應了一句，她早已經知道她的父親并不是一個關心子女的人，他在乎的永遠都只是顧家家主的這個位置。
“走吧，姐姐。既然父親讓我不要生事，那我看完你的嫁衣以後就可以回去了。”顧研岚同樣用嫌棄的語氣跟顧研萍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