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蘇俊俠得了消息, 在深夜翻牆前來, 這條路他都快走習慣了。杜青臣這次沒有休息,而是坐在屋裏等他,見到他進來, 沒等他說話,就站起身道:“出去聊。”
蘇俊俠看了眼坐在床上望着他們的杜如林,點了點頭,杜青臣這就是不想讓弟弟聽到他們談話嘛!不聽就不聽呗,杜家人的事情,他才不管,也就跟着杜青臣去了待客的大堂, 反正現在是深夜, 整個飯館裏也就他們三個人, 哪裏都可以。
“你在縣城有認識的人嗎?有會輕功之類的嗎?溜門撬鎖的那種也行。”杜青臣一到大堂, 轉頭就對着蘇俊俠問了一通。
“有……有啊!你要幹嘛?”蘇俊俠可是鎮子上的混混頭子, 這樣的人怎麽可能只是在鎮子上混, 縣裏肯定也得有狐朋狗友才行, 他人脈其實還是很廣的, 只是他認識的人大都是混混流氓一類, 平時只能彼此連累而幫不了他什麽忙。
杜青臣聞言, “你可知道那位陶公子住在縣城的哪家客棧?能找人摸進去嗎?”
“這個……”這個對蘇俊俠來說,還真不是難事,“你要做什麽?”但一定要先問清楚杜青臣想幹嘛,才能決定要不要幫忙。
“我想把玉佩放在陶修德屋子裏, 讓他晚上回去的時候,就能看到!”
蘇俊俠瞪大了眼,“你要告訴他啊!你想清楚了?有把握沒有?!”
杜青臣點點頭,“想清楚了,只要放玉佩的人不被抓到,這事兒不管怎麽發展,都扯不到我們頭上,放心!”
蘇俊俠有點明白杜青臣的意思了,“你打算只放玉佩,不告訴陶修德是我們做的?引他去查,但這事兒跟我們沒關系?!”
“對!”
“可是你怎麽告訴他屍體在白溝?還扯到陳家身上?哦!你可以寫信,讀過書的人就是不一樣啊……”
“寫信可不行,人寫字都有各自的風格,他見到玉佩之後,第一個懷疑的人說不定就是我,陶修德肯定會讓我寫字,試探我的。”
“那你怎麽告訴他啊!”蘇俊俠攤手。
“這個。”杜青臣取出一張寫着歪歪扭扭白溝兩個字的紙張,“這個字不是我寫的,把這個跟玉佩放在一起,放在陶修德桌子上。他看見了,自然就知道去哪裏找屍體。”
蘇俊俠不知這紙條是羅清兒子劃拉出來的,而是有些猶豫,“你确定那位陶公子跟陳老爺有仇?萬一他們是一夥的……”
“我打聽過了,陳家在韓郡能把生意做這麽大,還能不被人打壓,依附的是一位叫做孔飛舟的将軍,而文武不和,職位上又是互相鉗制的關系,他跟陶太守是政敵,陶修德之所以留下來,也是想看看,有沒有機會可以砍斷孔飛舟的這條臂膀。”
蘇俊俠沉思了下,“不是很明白,官職上……什麽鉗制,什麽政敵的,我就看過戲文……像是戲裏的那樣嗎?”
“不重要!”杜青臣大手一揮,“你只要明白,我們只需給陶修德遞上陳家的把柄,然後不牽連到我們自己身上就行。”
蘇俊俠重重的點頭,“對對,不牽連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你一定要多想想,我腦子沒你好使,什麽事情都得仰仗着你來考慮,你就算不為我,也得為你過幾天就進門兒的夫郎想想啊!不能玩命。”
杜青臣微微一笑,“我知道。”
“說起你夫郎,看在我跟他同村同族的份兒上,你順便替我也想想吧!陳管家說了,後日還不解決私塾送飯的事兒,他就要我好看,我壓不住了,你知道,我這樣的小人物,能抗這麽多天,已經盡力了,我在陳家人眼裏算什麽?”蘇俊俠苦笑着撇撇嘴,若是再拖下去,他只能讓羅清不幹這個活了,或者,陳管家找外面的人來對付羅清跟杜青臣,那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杜青臣略想了下,“這個好辦,我馬上就要成親了,而玉佩的事情一捅出來,肯定也是滿城風雨,我想借着我成親的名義暫時關店,也躲開風波,做不在場證明。私塾的飯也暫時不送了,陳管家要你做的事情,不也就暫時解決了?!”
“對啊!你都關門了,陳管家總不能還找我麻煩啊!可是你成親之後還得繼續開店,還得繼續送飯啊!”蘇俊俠嘆了口氣。
“安心,那個時候,若陳家還在,只怕也自顧不暇了。”杜青臣道。
陶修德就是一匹餓狼,好不容易叼住了陳家的死穴,豈能不替他爹狠狠咬孔飛舟一口?滅了陳家?!
杜青臣将玉佩跟紙條碎布料一同交給蘇俊俠,告誡道:“只要你找的人不被抓到逼問,說出我們來,這事就跟你我沒關系,所以你這邊最重要!知道嗎?”
蘇俊俠重重點頭,“放心,陶修德現在住的那家客棧,小二是我兄弟,大搖大擺的就能進他屋子,這要是還被逮住了,我跟他就一頭撞死得了,還有什麽臉面混?!”
杜青臣:……
他竟一時間不知道該誇贊蘇俊俠交友滿天下,還是感慨這是什麽狗屎運。
杜青臣感慨道:“這樣就好,但還是要小心。”
“放心吧!他也不是第一次摸進客人房間了,老油條,抓不住的。”
杜青臣:……
“等事情了了,沒事我們可以聊聊你那位小二兄弟,最重要的是告訴我,他在哪家客棧,以後我也好躲着些走。”杜青臣拍了拍蘇俊俠的肩膀,真誠的道。
蘇俊俠笑罵着回敬了一拳,跟杜青臣又聊了幾句,确定了更細節的東西才離開。
次日,杜青臣又見到了來吃飯的陶修德,他倒是真的好上他做的那一口了,特別是加了辣椒之後的。
陶修德這次又是拉着劉臺來的,劉臺抵抗不住美食的誘惑,被陶修德抓住了弱點,每每被陶修德一約就約出來了,其實劉臺本人并不喜歡陶修德,他總覺得這個人心機挺深的,他不喜歡跟這種人打交道,但是他喜歡跟美食打交道。
人生總是要面臨兩難的抉擇,古有忠孝兩難全,今有劉臺為美食糾結,唉,我太難了!劉臺小大人一般的嘆息搖頭。
“劉賢弟,你今天有什麽想吃的嗎?我發現我們倆有個地方特別一樣,那就是愛吃,等你去省城考試的時候,我帶你吃遍城裏的酒樓啊!”陶修德托腮趴在桌子上笑着望着對面的劉臺。
劉臺一臉嚴肅,“不能總是吃的,人生還有更高的追求,還要看書,還要學習考試。”
“是啊是啊!”陶修德點頭,“愛吃跟這些不沖突,你看我,明年就要下場考舉人了,一點沒耽擱,劉賢弟你加把勁兒,說不定我們還能一起去考進士呢!”
劉臺默默擡頭,“還沒有考試,你就妄自菲薄,覺得這一次考不中舉人了嗎?你這樣不好。”劉臺搖搖頭。
陶修德噎住,“我的意思是……今年你考過童生,明年考秀才,後年正好趕上考舉人,我考中之後也要備考兩年,我們說不定可以一起去考進士,并不是說我今年考不中,我覺得能中的。”
“那你未免太高看我了,我并不能每年都通過考試,我也要備考幾年才行。”劉臺鄭重的道。
陶修德無語凝咽,只能默默點頭,“是我的錯,我說錯了。”
“唉,陶二哥,其實你人挺好的,就是有時候,誇人的時候,實在是讓人承受不住,誇的太過了。”劉臺無奈道。他這位陶二哥實在是太會來事兒,讓他這等鄉下出身,從未見過這種陣仗的人招架不住。
陶修德繼續點頭,無言以對,“嗯嗯。對了,杜老板,今天我們吃點什麽呀!你有什麽推薦沒有?”陶修德望着在一旁晾了半天的杜青臣,轉移話題。
杜青臣本來聽劉臺怼人聽的高興,陶修德突然叫他,也只得想了想回答道:“如果今天還有番椒,我還可以做幾道其他的菜給你們嘗嘗。”
陶修德精神一振,“那感情好!”說着,就又讓仆人把備好的番椒交給杜青臣。
杜青臣拿着回了廚房,先把籽兒扣了,才給陶修德兩人做菜,先來了一個剁椒雞蛋上去,又添了幹鍋土豆和辣子雞,也不能一直只吃辣的,杜青臣幹脆又弄了個油炸小黃魚和清炖魚頭湯,最後加一盤南瓜餅上去。
“好吃!”陶修德悶頭吃的極香,杜青臣其實手藝不算頂尖,只能說比較好,但是杜青臣做的菜卻總是十分新穎,跟其他廚子不一樣,還有在番椒的運用上,更是獨具匠心,堪稱一絕。陶修德是真心喜歡杜青臣做的飯菜。
杜青臣似是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好吃您就多吃點吧!明日我可能就要關門歇業了,您就是想吃,一時半刻只怕也不行了。”
聞言,劉臺跟陶修德同時擡頭,陶修德十分不舍的道:“為什麽啊?陳家又找你麻煩啊!要不我去跟他們說說,陳家總得給我這個面子吧!”
陶修德也不說替杜青臣滅了陳家的事情了,他這樣的人,越是要做什麽事情的時候,反倒越不會挂在嘴上,而不想做只是開玩笑的時候,反倒可能會很狂傲的說一說。
杜青臣也不深究,只是羞澀又幸福的笑着,“不是陳家,我們最近還挺安生的,也不知是不是陳家已經不在意我了,那樣就太好了!其實我是要成親了,過兩日就是,也該回去準備了,店一時間實在是顧不得,只能暫時關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