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厮殺
月牙白色的披風,帽子邊沿滾着絨毛,遮蓋住紫蟬雅致的面容。天際飄着細雪,零零散散的,落在她身上化作同一顏色。
“公主,将軍派小人們來接您,還說天寒地凍的,您若沒事了就請直接回府吧。”将軍府的侍衛上前将軟轎的輕簾掀了開。雖然對主子懷裏的嬰兒好奇不已,但還是畢恭畢敬地垂手立于一旁,只是一雙雙藏不住好奇的眼睛全都溜在了孩子的身上。
“那就直接回去吧。”她朝等候的轎夫吩咐了一句,斂了斂寬長的披風坐進轎子。轎子随即被輕輕擡起,循着來時的路規律地、輕微地晃動起來。紫蟬将身子整個往後靠,挨着軟墊,淡淡合眼,這一天真的好累啊!
突然間,轎子猛地停下來,砰然擱置在地上,紫蟬一驚,将懷裏的孩子抱緊,一把拉開了轎簾,對住前頭的背影叫道:“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保護公主!”十名護衛高舉手中的武器,厲聲喝道:“你們究竟是什麽人?!”
幾乎是同一時刻,兇悍又為數衆多的蒙面人擋在轎子前,驅着大馬刀起刀落,不由分說已砍下一名護衛的腦袋,一具血腥的屍體霎時癱倒在雪地上。
“啊……”街上許多行人見狀吓得四處竄逃,叫吼和哀鳴夾雜馬匹嘶叫,凄厲得如惡鬼降臨。
“殺!上頭吩咐,不留活口!”那些蒙面人和剩下的九名侍衛、四個轎夫厮殺起來,長臂舉刀一起一落,毫無手軟。
此時,轎身猛力一震,聽見重物連續擊在車板的響音,轎簾被忽然掀開,先是一柄大刀刺了進來,尖叫憋在喉嚨裏,紫蟬慌忙将身子縮在角落,躲過致命一刀,刀子砍入身側的木板縫中。
不能死,她不能死!紫蟬又急又懼,趁刀子砍入木板縫中不及拔出,她銀牙一咬,抱着孩子猛地撲出轎外。手指插向蒙面人的眼睛,接着擡腳猛力一踹,直接命中男子最脆弱的下體。那蒙面人始料未及,結實地吃上一記。
逮到機會,紫蟬拔腿便跑,發足狂奔,身後傳來凄慘的呼痛聲,還有連聲咒罵,那名蒙面人不放松地追上來,腳步愈逼愈近,近到幾乎要拽到她的長發。
太冰冷的空氣、太激烈的喘息,胸口好痛,她咬牙在混亂的人群裏穿梭,由于手裏抱着個孩子,體力畢竟不能久耐,不一會兒步伐踉跄,跟着就撲跌在地,想爬起時,蒙面人已經追上來。
“是誰派你來殺我的?”紫蟬哆嗦着問,滿臉是汗珠,“是趙合德嗎?她後悔剛才放我走了,對不對?!”
蒙面人嘿嘿嘿地發出笑聲,持刀一步步逼近。
“啊……”紫蟬放聲尖叫,死白着臉癱坐在地,下意識地蜷縮起身子,心想,這次死定了。就在大刀揚起的一瞬間,一張古琴猝不及防地砸向蒙面人的面門,“哐啷”一聲蒙面人手中的大刀被砸飛出去,而蒙面人也應聲倒地。
“公主!”一只手由身後死死扯住紫蟬的衣領,“快走!”
紫蟬纖弱的身子被某個人奮力提起,一張俊逸的臉龐印入眼簾,“張、張安世……”這一場災難來得突然,令人措手不及;而出手救她的人,也同樣令人感到意外。
張安世沒料到從琴行回家的途中會遇到眼下這碼事,而懷裏抱着的一把琴正巧派上了用場。他如今的自由是公主給的,他懂得大情大義,總想着借個機會報答她,這不,終于等到機會了,就算真的豁出性命,他也要确保公主毫發無傷!
“逃!公主,快逃!”他發出平生最大的聲量嘶吼道,同時飛身撲到正欲起身的蒙面人身上,兩人随即拳腳相向。
“來人啊,救命呀!”撕心裂肺的求救聲擴散在街道上,紫蟬拼命地跑,拼命地叫。永晞,你在哪裏?快來救救我們!
蒙面人從四面八方圍追堵截,跑呀!紫蟬的兩腿毫不停歇,氣喘如牛。她不能停下來,這麽多人犧牲性命,就是為了她能夠活下來。若是不跑,她将再也見不到永晞!
一聲聲的馬嘶聲從前方傳來,一隊騎兵正朝這裏奔馳過來。跑在最前方的男子,長發翻飛在風裏,青紫色的衣袂激蕩如潮,臉龐上燃燒着狂怒火焰。正是她的丈夫——喬永晞!
“永晞!我在這裏!”她扯破喉嚨狂喊着,眼前的人距她只剩百步之遙,她太專注于眼前的目标,忽略了身旁有個持刀的蒙面人正同時砍向她。
“紫蟬?”大老遠的,喬永晞一聽到呼喚聲,立刻向她的方向看來,“小心!”他發出如雷般的狂嘯,同時以鬼魅之速沖往妻子的方向。
“永晞,救我!”那名蒙面人揮刀砍向紫蟬,刀口就在她頸邊寸許,而永晞卻還差了十步距離。
“哇!哇……”懷裏的孩子突然縱聲嚎哭起來,紫蟬咬着牙,将哭泣中的孩子緊抱在懷中,用身體擋去将要來襲的攻擊,不讓那人傷到孩子半分。
雪花飛揚、鮮血四濺,她在聽到震動大地的蹄聲時,被人攔腰撈上了馬背。原本欲取她性命的蒙面人被一刀削去了半邊腦袋,紫蟬驚恐地倒吸口氣,喬永晞伸手扳住她的後腦,将她的臉轉向他的胸膛。
“閉上眼睛,別看!”
直到此時此刻,她才終于知道為什麽他會被冊封為骠騎将軍!他帶領的這一隊人馬騎術精湛,個個動作迅速、确實,而且有效,她不斷聽見那些窮兇極惡的蒙面人的慘叫,她吓得閉緊雙眼,聽話地縮在他的懷裏,不敢動彈。馬兒嘶鳴,嬰兒嚎啕,他持刀在馬上護着她,左一揮、右一砍,如入無人之境。
刺骨的寒風急急嗚咽着,打在手背上隐隐生痛,紫蟬一只手抱緊懷裏的孩子,另一只手緊緊摟着永晞的腰不敢松手,耳邊不斷響起凄厲的慘叫。他的刀在風中舞動着。就在她以為那種聲音永遠都不會停時,一切突然安靜下來,只剩下風聲,喘息聲,還有他的心跳。
“大哥,”副将司徒南策馬靠了過來,“全部解決了。”
“全都……結束了嗎?”紫蟬輕輕扯了下永晞的衣襟,将啼哭不已的孩子塞給他,“喏,孩子給你,還有,一定要救張安世……”交代完這一句,紫蟬驀地感到眼前一黑,她軟弱地昏了過去。在失去意識的剎那,只記得一雙堅定的臂膀,以及一雙溫柔而包含擔憂的黑眸,一顆懸着的心終于放下。
“夫人!”她怎麽了?看着她冰涼的小臉和泛紫的嘴唇,喬永晞的大腦頓時一片空白。
“大哥別慌,嫂子恐怕是吓得暈過去了,還有這孩子……唉,總之,先回府找位大夫開副藥方壓壓驚吧。”司徒南拍了拍喬永晞的肩膀。唉,女人就是麻煩,才死了幾個人就吓得挺不住了,而大哥的樣子更奇怪,仿佛大嫂暫時的昏迷會要了他的命似的。
聽到司徒南這麽說,永晞一震拉回心神,倏地一拉缰繩,馬兒立時四蹄齊揚奔跑起來,一隊人馬如來時一般疾馳而去。
“太醫,她沒事吧?”低沉的嗓音裏有着濃濃的關心。
“公主只是受到驚吓,導致精神過于緊張,呈現短暫昏迷的狀态;但身體并無大礙,等會兒就會醒了。只是接下來的日子裏千萬不要讓她再受到什麽驚吓,畢竟她的情況特殊啊。”似乎是皇宮裏胡太醫的聲音,帶着微微的笑意。
“她的身體……真的不要緊嗎?”詢問的語氣有些遲疑,蘊涵着極深的憐惜。
“請将軍放心,公主的體質雖然弱了些,但影響不大。”胡太醫發出收拾藥箱的聲音,“只要好好地休養,注意飲食起居,多讓公主吃些營養豐富的食物,基本上是不會有問題的。”
“多謝。碧珠,送胡太醫。”
“是!胡太醫請。”碧珠朝胡太醫行了個禮。
“喬将軍,老夫就先回去了,過些日子會再來替公主檢查。”緩慢的腳步聲踱了出去,之後房門被輕輕地關上。
紫蟬在那些聲音裏悠悠地醒來,睜開有些朦胧的雙眼,茫然地看向四周,頭頂上是精工雕刻的床梁,床頂帳幔上的紫色流蘇,在風中輕輕顫動。這是她和永晞的卧室,她正躺在他們的大床上,身上蓋着暖和的錦被。
記憶回到先前被蒙面人圍堵追殺的那一幕,她全身一顫,驚駭地猛然彈坐起來,卻突然覺得頭昏,“永晞,永晞——”她慌亂地呼喚着他。
“乖,我在這兒,沒事了。”寬闊的胸膛很快的擁住她,輕拍着她顫抖的背,給予她呵護與溫暖。
兩手抱住他的脖子,面頰和他頸間的肌膚相貼,她深深貪戀他的氣息。過了好一會兒,她輕輕地由他脖子上松開力道,擡起臉來求證似的問着他:“都過去了,對嗎?我們現在安全了,是不是?”
“嗯,放心,我會寸步不離地守着你的,她們休想動你一根寒毛。”感覺他的手把自己抱得緊些,安定的氣息萦繞周身。這是她的男人呵……瞬息,心中懼意消散,“永晞,你怎麽知道我有危險的?”
“我接到一封密報,有批宮中侍衛秘密出宮,我實在放心不下你,收到密報後就立即出來找你,沒想到果真出事了。那幫人不知道是受什麽人主使,簡直膽大包天,連皇親國戚都敢下手!”永晞輕輕揉弄着她的發。在看見她險遭毒手時,他幾乎不要命地策馬狂奔,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她的身邊,不敢再想那幅畫面,只差一點點,幸好,她沒事。
“他們……”
“娘!您沒事吧?吓死小慈了!”紫蟬正說着話,卧室的木門被撞開,奔進來的纖小身影往上撲去,惶恐無措地緊抱着她。“小慈不怕……”紫蟬輕拍着喬弘慈微微發顫的小身子,“你瞧,娘不是好端端地坐在這兒嗎,不哭不哭啊。”
“娘,小慈剛才見娘的衣裳上全都是血,好可怕啊!”
“乖,那不是娘的血,娘沒事。”喬永晞張開雙臂,将女兒嬌嫩的身軀護在懷裏,安撫她發抖的小身子。
“真的嗎?”她不放心地追問着。
“當然,爹什麽時候騙過你?”他撫着小慈的發。三個人在床上抱成一團,分享着彼此的溫暖。
“對了,小慈有沒有見過娘抱回來的小弟弟呀?”紫蟬愛憐地輕擰她小巧的鼻。
“有啊有啊,娘,他好小好可愛呀!”
“那以後小慈多陪弟弟玩好不好?好啦,現在時間不早了,你該回房睡覺了,娘今天好累好累,也想早點休息了。”紫蟬輕哄着小慈,今天她是沒力氣講枕邊故事了。
“嗯,那娘和爹早點睡吧。娘,小慈明天再來看您哦!Good Night!”她使勁親了一下紫蟬的臉頰,依依不舍地離開了卧室。
“這小丫頭,居然也學會說英文了,不錯不錯,孺子可教也。”紫蟬笑了笑,擡首看向丈夫,問道:“永晞,那個……嗯,孩子呢?”
“孩子我已經讓乳娘去照顧了,你将他保護得很好,一點都沒有傷着。不過,你得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麽回事?那個孩子又是誰的?”他微眯着眼看她,等着她給予解釋。
紫蟬把事情的經過大致地描述了一遍,提到在長信宮裏與趙合德的對峙,她仍有餘怒,“相書上都說相由心生,你說這蛇蠍心腸的女子,怎會生得一張芙蓉面?!哦,永晞,我真恨不得、狠不得……”她忿然地攥起拳頭,朝空中狠狠地揮舞了幾下。
“別生氣,小心氣壞了身子。”他勸哄着,将她冰涼的小手緊握在掌心中。
“怎麽可能不生氣,她差點叫人殺了我耶!若不是張安世突然從天而降,我的小命早就不保了,哪還能坐在這裏和你說話。對了,張安世呢?他有沒有受傷?要不要緊?”
“我已經派人把他送回家了,他臉上挂了彩,不過沒什麽大礙。”回想着張安世爆打蒙面人的畫面,永晞細長的眼底浮現些許淡笑,“你別看他平時看似手無縛雞之力,打氣架來還真不含糊。那蒙面人只是‘不小心’給了他臉上一拳,他卻把人家揍得估計半個月不能動了。”
“哇,真是看不出來,他居然有這種潛質,你可以讓他加入你們鐵蹄騎兵了,說不定還能立頭功呢!”
“今日多虧有他,否則我真來不及救你。”大掌握住的力道不自覺強了幾分,叫她感到輕微的疼痛。
紫蟬咬咬唇,看進他深邃黝黑的眸子裏,“你知道嗎,那群蒙面人的幕後黑手一定是趙合德!估計她後悔死今天放我出宮了,所以就想連同我和孩子一起幹掉!”
“我也想到是她了,可惜沒有證據證明。”
“證據?哼,即使有了證據又能怎麽樣?皇兄為了博取她的歡心,不惜親手扼殺兩個襁褓中的幼子和他們各自的生母,全無半點父子、夫妻之情!”紫蟬郁悶地直捶床板。
“乖,別氣了。”見她仍舊怒不可遏,永晞輕捏她小巧的下巴,“就算你不想聽我的話,也該替肚子裏的孩子着想,這樣生氣,小心吓着孩子。”他溫柔地看着她,一手緩緩蓋在她平坦的小腹上,隔着衣衫輕撫着。
孩子?紫蟬目瞪口呆!她沒聽錯吧?!
緩緩地垂下眼簾,她看着他拉起自己的手一同覆在平坦的小腹上,老天,難道她真的懷孕了?“永晞,你是說——我有孩子了?”她錯愕地看着他。先前在醒來時,他與胡太醫的那些對話慢慢滲進腦中,而現在終于得到了解答。
“你都沒有發現嗎?胡太醫說你已經有一個多月的身孕了。”永晞帶着幸福的笑容,眼眸裏的神色還有幾分得意。從來威嚴難以親近的五官,在看向她時,總是柔和的。
紫蟬搖搖頭,這個孩子肯定會很乖的,因為從來沒有什麽害喜的症狀來讓她痛苦,才會讓她懷孕近兩個月都沒有察覺。
“沒想到剛二十一歲就要當媽媽了,在我們那個年代,二十初頭就生小孩子可是相當前衛的呢!”難以想象她的肚子裏有着一個生命,她與他愛戀纏綿的結晶,正在她的體內孕育着。她沒想到這麽快就擁有他的孩子,但她很快接受了這個事實,內心在瞬間充滿喜悅。
永晞原本也沒有打算,畢竟他們已經有小慈了,不過也好,他想要和她共同孕育的孩子,擁有她與他相似的眉眼與笑容。
“永晞,你說……給咱們的孩子起個什麽名字好呢?”紫蟬已經開始盤算起現實的問題了。
“……紫蟬啊,”喬永晞驟然擡頭,似下了很大決心似的叫她,“我、我……”
“嗯?怎麽了?”紫蟬看着他吞吞吐吐的樣子,一頭霧水地問道:“什麽事兒?你倒是說呀?”
“把你知道的西漢歷史都告訴我吧,我想我必須要去了解它了!”他既已為人父,就應擔負起所需擔負的責任,他要用自己的生命保護妻子、兒女還有這個家。
現在,他最擔心的就是妻子的安全。趙氏姐妹原本就因張放而與她敵對,現在她又知道了趙合德瘋狂屠殺幼嬰的罪惡行為,還救出了唯一的皇子。那麽,接下來,紫蟬很可能會成為宮外野心家們以及後宮妃嫔宦官們欲加謀害的對象。
但是,無論付出什麽代價,他都要保護她不再受到任何的侵擾和傷害。只要有他在,她不必害怕任何事,也不必擔心任何事。她是他的妻子,是他最重視并且立誓要保護的人。她的純真,是他唯一平靜的依附,跟她相比,世上其他的一切都顯得如此微不足道。他,絕對不能夠失去她!所以,當務之急,他必須抛開一切顧慮,直面歷史,去了解他們即将共同經歷的未來,絕不能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貿然行動。
“你真的想知道?那好吧。”紫蟬點點頭,從他嚴肅的神情裏也看得出,自己目前的處境不容樂觀,“我記得歷史書上說:大約就是現在,由于朝廷政治黑暗,加上黃河泛濫,百姓流離死亡,各地人民暴動。在劉骜死後,又經過哀、平兩個皇帝和孺子嬰,大約十幾年後,漢王朝就被王莽篡奪……”她原原本本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一幕幕血腥的宮廷政治鬥争,從劉骜的縱情致死,到趙氏姐妹的先後殉葬;斷袖之癖的哀帝及篡奪大漢江山的王莽。喬永晞面色凝重地聽她說完後,輕輕放開她,沉默地走到窗前,失神地看着空中徐徐飄落的雪花。
“永晞,我其實……一直都想勸你,尤其在碰到那位聖僧後,這個念頭越來越強烈,”她來到他身邊扯着他的衣袖,“咱們,咱們離開長安城吧!”
“這不可能。”永晞皺着眉頭,有些無奈地低嘆,“我到底是大漢的将軍啊,怎能将國家棄置不顧!”
紫蟬咬緊下唇,連連搖頭,“可是,你留下就能改變什麽嗎?這是注定會發生的呀!你……不會現在跑去殺了王莽吧?”她圓瞠着眼,語氣中掩飾不住擔心與害怕。
“當然不會。”永晞溫柔地将她攬至胸前,“我不會擅自改變歷史,但我也不能置身事外,畢竟,保衛大漢是我的責任。”他亦有所堅持。
“那我呢?”她試着說服他,希望能夠改變這個固執的男人,“還有小慈和咱們未出世的孩子呢?現在就連皇上的兒子,也和咱們在一起,我……我怕如果咱們不離開長安城,恐怕保不住小皇子的性命啊。”
永晞聽着,搖了搖頭,“紫蟬,你不知道,”他低頭望着她,“喬氏一族歷代皆為大漢的武官,世代忠貞不阿,喬家的祖訓是:誓死效忠大漢天子,世世代代,至死方休。”
“永晞!”紫蟬情急地低喊,她的堅持沒有退卻,“生死有命,劉骜幾個月後就要駕崩了。現在大漢民不聊生,民怨沸騰;再加上王莽的狼子野心,滅亡也是大勢所趨呀!你即使有心挽救,也是杯水車薪,何不急流勇退,等待新的漢室後裔東山再起呢?!”緊緊握住他的手,紫蟬無法控制激動的情緒。
永晞嘆了口氣,伸手摟她入懷,“或許……你是對的,但是,這件事還得從長計議……給我一些時間好好考慮一下,可以嗎?”
“哎,好吧。”看出他的軟化,紫蟬也不好再逼他。雖然他無法馬上接受她的提議,但是只要他能認真考慮就行了,反正她相信他,相信這個男人能為她和他們的家人擋去所有的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