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此時, 在禮堂的休息室內,姚司彥正窩在許衍懷裏, 抱怨道:“今天你可瞧見了, 思恒給我介紹的葉長官,跟個木樁子似的,比你可差遠了。”
許衍湊過去親他, 被姚司彥一把揪住了衣領:“你說過要和我光明正大在一起的,可不能說話不作數啊。”
許衍笑道:“放心吧,寶貝兒,再過些日子,我便與他攤牌。”
這會兒, 兩人厮混在一起,姚司彥倒是絕口不提腳傷的事情, 只賣力地撒着嬌。
“我與思恒比, 如何?”姚司彥眼波含情。
“你比他強多了。”許衍系着衣服扣子,拿過一旁的眼鏡。
“那便記住我的好。”姚司彥的手指順着許衍的衣領劃下來,“不許忘了。”
許衍再次回到前廳,一雙眼睛環顧了一周, 找到了靜靜坐在角落裏的趙思恒。
“思恒,怎麽一個人坐在這兒?”許衍笑道, “去跳舞嗎?”
趙思恒端着酒杯, 搖了搖頭。
許衍摟着他的脖子:“好啦,不要不高興了,司彥已經沒事了。他不是故意的, 我看恒朗兄也不是小肚雞腸之人,必定不會介意的。”
趙思恒握緊了酒杯問道:“怎麽去了這麽久?”
“還不是司彥纏着我給他上藥,你是知道的,他最怕疼了。”許衍推了推眼鏡。
趙思恒忽然揮開許衍的手,站起身來。
他雖喝了酒,臉色卻透着蒼白:“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思恒……”許衍拉住他的手,“等等,我有禮物要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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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衍的禮物,是一副畫卷。
畫卷上是一位身着古裝,峨冠博帶的美男子。
男子身上穿着一襲湖綠的士大夫長袍,衣面上繡着車馬田獵的紋路,頭戴輕紗玉冠,有如覆杯上聳,腰間還配着金鑲玉的寶劍,眉眼間,流露出些許自信與倨傲。
“這是……”趙思恒困惑地看着手中的畫卷。
許衍笑道:“這副畫卷叫《美男圖》,是傳世的名作,我在那拍賣會上,頭一眼瞧見便想到了你,特地拍下來哄你高興。”
他情真意切地說:“在我心裏,唯有你才配得上這幅畫。”
趙思恒聽了這話,面上卻沒多少喜色,他将畫卷随意地卷了,沉着臉揮別衆人。
夏景生與孫聞溪跳完舞,到一邊小坐。
他們坐在那兒,不斷有人來搭讪,有明目張膽沖兩人抛媚眼的,也有婉轉托人遞名片的,更有甚者,纏着夏景生幫看手相,借機抓着夏景生的手不放。
孫夏二人不想多待,也告辭了,直至出了藝術學校的禮堂,兩人才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
校園之內,是少有的幽靜之景,夏景生與孫聞手牽着手溪沿着湖邊散步。
正值金秋時節,遍地都是金黃的落葉,給石板路鋪上了一層“毯子”。
孫夏二人攜手立于拱橋之上,看着不遠處一同探讨詩文的年輕情侶,恍惚間有種年輪翻轉之感。
好似他們相識于校園,與這兒的年輕男女一般,每日晨起上課,日落歸宿,閑暇時相約花前月下,互許終身。
“景生,我真想與你一同到那人煙罕至的地方去,避開這俗世的種種,只管過那無拘無束的神仙日子。”孫聞溪望着湖中的一尾錦鯉道。
話說得極動情,夏景生笑道:“孫少舍得抛下這都市之中的香車寶馬,燈紅酒綠,與我歸隐山林?”
孫聞溪轉身,一把摟住他的腰:“我當然願意,景生,我們去度蜜月吧,将那新婚之夜未竟的完滿都補上。去山中別墅住上月餘,做回山野閑人可好?”
說完他低頭吻上了夏景生的脖頸。
夏景生真心動容道:“自是極好的。”
夏景生答應了,孫聞溪便對此事上了心,一面尋着那難得一見的美景,一面将工作上的事情安排妥當。
這一日,孫聞溪正在辦公室內處理公務,薛城忽然送來一封請帖:“小孫總,歸國僑商穆先生在萬槐堂設宴,想請你前去赴宴。”
孫聞溪仔細看了那請帖,他的名字印在第一位,東道主一列印着那位穆先生的名字。
據說穆先生身家不菲,此次歸國是為設立洋行作準備,此番設宴為的是向孫聞溪請教。
孫聞溪致電家中,囑咐了下人不必準備他的晚飯,這才應邀前往。
設宴地點萬槐堂是一處私人宅院,孫聞溪的車駕七彎八拐才到達目的地,廬堂之內煙柳畫橋,清幽靜谧。
孫聞溪且行且看,見那正廳之內亮着一豆燭火,遂推門而入,可裏間卻空無一人。
正中的柳木圓桌上擺放着香氣四溢的餐食。
孫聞溪走近一看,鮑參翅肚、雞鴨魚肉,應有盡有。
這時,身後的廳門忽然被關上了,孫聞溪反應靈敏,迅速前往門邊查看。
本該從裏頭推開的門,卻像被一股子奇異的力量堵住了,無法推開分毫。
正廳內并無窗戶,如此一來,孫聞溪便被困在了裏頭。
室內分明一絲風都沒有,可那燭火卻不停地震顫、跳動着,滿是風雨欲來之勢。
“你終于來了……”一把陰森的女聲,回蕩在正廳內,讓人分辨不出,聲音究竟是從哪個方向傳來的。
“你是誰?!”孫聞溪蹙眉道。
“我是這棟宅子的主人。”那女聲應道。
“穆先生?!”孫聞溪直覺不對,聽聲音說話之人分明是個女人。
“你的問題太多了!”女聲透着一絲不耐,“你既能走進這裏,必定已成親,我給你兩個選擇。”
第一,你可以離開,但要換你的伴侶進來,若你答應,這屋子裏所有古董字畫,你都可以帶走。
第二,不答應交換,便要通過九死一生的考驗,方能離開。
孫聞溪迅速适應了眼前的狀況,他不清楚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薛城所謂的“飯局”,實則是一個九死一生的“騙局”,他要走出這奇詭的地方,就必須按女聲說的做。
他拿起桌上的筷子,夾了一塊花雕雞,放入口中。花雕酒香醇濃厚的滋味混合着雞肉的香氣在唇齒間迸射開來。
“我選二。”他毫不猶豫道。
“你确定?”女聲警告道,“我設下的考驗,可沒那麽容易過,一不小心便會丢了性命。”
孫聞溪篤定道:“既是這樣,那我更不能讓我的伴侶以身涉險了。”
女聲冷哼道:“這會兒硬氣,回頭有你哭的時候!”見孫聞溪兀自吃得歡,女聲又道,“倒是新鮮,多少人進來膽子都吓破了,你就不怕飯菜裏有毒?”
孫聞溪笑道:“你既要考驗我,那必不會讓我如此輕易的死掉。我這會兒正餓着,當然要填飽肚子才好思考對策……”
話音剛落,孫聞溪眼前的景象變了。
原本穿在身上的襯衫馬甲,變成了素色馬褂。此刻,他正身處一個古色古香的房間內,黃花梨木桌案上擺着一堆紙團。
外間傳來一陣談話聲:“聽說了嘛巡撫大人要治咱家老爺的罪,說是今年織工織的絲綢不夠,要老爺擔責。”
“噓,小聲點兒,老爺心情不好,當心被聽見了……”
談話聲漸小,孫聞溪隐約聽見幾句:“外頭的人都說,巡撫大人看上咱家夫人了,只是等着治老爺的罪,他好将夫人占為己有呢。”
孫聞溪正仔細聽着,房門卻忽然被推開了。
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走了進來,手裏端着一個湯盅。
她瞄了眼桌上的紙團,蹙眉道:“老爺,你這是還沒想好陳情表要如何寫嗎?”
孫聞溪如今莫名其妙地成了“老爺”,恐說多錯多,便佯裝心情不好,沉默不言。
女人沒發現不妥,仍自顧自笑道:“老爺,要我說啊,根本用不着寫陳情表。巡撫大人那麽喜歡夫人,老爺若能忍痛割愛,巡撫大人自會網開一面。”
孫聞溪從這三言兩語中,快速判斷出他所面臨的局面。
他穿到了一個古代小吏身上,這小吏管着織戶與織工,每年都要完成相應的制造任務。
可今年,他手頭攤派的工作量卻沒完成,眼看着要被上司問個監管不力的罪名。
可這上司對他的發妻觊觎已久,在此情急之時,一女子進來勸他忍痛割愛,将發妻讓予上司,以此謀得一條生路。
依據孫聞溪的判斷,這推門而入的女子,大概率是這名小吏的侍妾。
見他一臉沉思,那女子推了推他的肩膀,嬌笑道:“莫不是,老爺舍不得夫人?”
孫聞溪心中隐約有個猜測,他猛地一拍桌子,怒道:“真真是豈有此理!吾之發妻,怎可拱手讓人!”
那侍妾突然被吼了,呆呆地怔在原地。就在這時,孫聞溪眼前的景物漸漸模糊,另一個場景出現在孫聞溪眼前。
此刻,他正站在前廳,焦急地踱着步子。
方才那侍妾站在他身旁,安撫道:“老爺,您別着急,巡撫大人已入內室,保證萬無一失。”
“入內室?”孫聞溪詫異道。
“老爺莫不是糊塗了,是您授意讓夫人與巡撫大人共處一室,如今巡撫大人已入內室,想必好事将近了。”
孫聞溪心頭一跳,暗道不好:“內室在何處?你快帶路!”
侍妾不明白,怎麽才一會兒的功夫,“老爺”的态度便大不相同,但看着孫聞溪嚴肅的臉色,她也不敢耽擱,快速地将孫聞溪引到那內室門前。
門裏,傳來了瓷器碎裂的聲響,孫聞溪一腳将門踹開,只見一男子将一女子壓在地上,欲輕薄之。
女子口中塞了綢布,拼命地摔打掙紮着。
孫聞溪快步走過去,将那肥頭大耳的男子用力推開。
男子重心不穩,跌落在地,蹭了一手的碎瓷片。
“好你個吳庸,竟敢與槐娘子合謀作弄于我!”胖男子揮動着血掌,吼道。
猛地聽見一個陌生名字,孫聞溪險些沒反應過來,不過他很快弄清楚了狀況,啪啪給了胖男子兩巴掌,大聲吼道:“打的就是你!”
高高在上的巡撫大人形容狼狽,撂下兩句狠話,便灰溜溜地遁走了。
孫聞溪這才留意到,躲在他身後瑟瑟發抖的女子。
“你叫……槐娘子?”孫聞溪試探道。
不料那女子猛地一使力,竟将孫聞溪推倒:“老爺,你怎能這般作弄于我!”
孫聞溪的手掌,正好壓在那碎瓷片上,掌心驀地一痛。
眼前的景象又換了。
這一回,孫聞溪坐在書房裏,外間灑掃的下人小聲議論着:“夫人都病了兩個多月了,怎麽這病就是不見好啊?”
“大夫說,夫人這不是身子上的病,是心病,難治。”
伴随着下人遠去的腳步聲,侍妾打開房門,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老爺,可以收拾東西了,我把下人都給支開了。”
孫聞溪這才知道,侍妾在槐娘子常喝的藥裏加了足量的蒙汗藥,這個小吏和侍妾,準備在今夜收拾細軟潛逃。
“老爺,我保證,這一劑藥下去,她至少一天後才能醒來,等那時,我們早已出城了。”侍妾嬌軟的聲音像極了催命的咒語,孫聞溪聽得背後起了一層薄汗。
他攥緊了拳頭道:“把夫人帶上!”
侍妾愕然地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道:“老爺?!”
“我說了,将夫人帶上!”孫聞溪怒道。
在孫聞溪的授意下,府裏雇了一輛馬車,一日後,萬槐昏昏沉沉地睜開眼,只覺得頭痛欲裂。
她盯着孫聞溪看了半晌,眼睛忽然變了模樣。
那雙極漂亮的眼睛,轉瞬間變成了可怖的白眼。
孫聞溪周遭的一切頃刻間土崩瓦解,轎子零落成泥碾作塵,身旁侍妾嬌俏的臉龐如同那龜裂的土地,皮肉上顯出裂痕。
最初那把陰森的女聲,又在孫聞溪耳畔響起:“你以為靠着小聰明就能尋到生路,你錯了,這注定是條死路。”
孫聞溪背後仿佛被人用力地推了一把,而後,他跌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等他再次清醒時,身上傳來陣陣劇痛。
眼皮像是被什麽東西黏住了,無法睜開。
他勉力将眼睛睜開一條縫,目之所及是一只灰黑的老鼠,正“吱吱”叫着啃着地上的茅草。
那是用言語都無法形容的肮髒環境。
孫聞溪的雙手與雙腳,被束縛在木架之上,胖巡撫坐在凳子上,臉上挂着不懷好意的笑容。
“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一個小小的芝麻官兒,能跑到哪去?”
饒是身上的傷口劇痛,孫聞溪還是冷靜地判斷着眼下的狀況。
小吏攜舉家出逃,卻沒逃過巡撫的追兵,眼下舉家被擒。
孫聞溪終于明白,為什麽那女聲會說,這是死路一條。
其實在第一個場景中,孫聞溪便已經猜出了那女鬼的身份,她便是吳庸的原配——槐娘子。
看如今槐娘子怨恨未消的模樣,孫聞溪推測,吳庸一定做了對不住槐娘子的事情。
所以在每一個場景內,孫聞溪都竭盡全力救“槐娘子”出苦海,做出與“吳庸”不一樣的選擇。
但最終,當孫聞溪選擇帶上槐娘子一起逃時,卻被巡撫抓住了。
不救槐娘子是死,救也是死,這也就注定了是條死路。
巡撫大人還記着當日瓷片割手之仇,冷笑着吩咐手下:“給我往死裏打!”
雖然場景變幻多端,身份是假的,時空是假的,對話的人物也是假的,可那痛覺卻是真真實實存在的。
孫聞溪正咬牙忍受着那疾風驟雨般襲來的疼痛,耳邊忽的又響起了那把女聲。
“你現在,還有一次選擇的機會,你仍然可以選擇與你的伴侶互換,讓他替你死,你便可以活。”
這是人意志力最薄弱的時分,孫聞溪腦門上全是冷汗,眼前一片模糊,連那巡撫的臉都看不清了。
那女聲仍不停地誘惑着孫聞溪:“點頭吧,只要你點頭,一切的痛苦都會消失,你馬上就能解脫了。”
孫聞溪蒼白的唇邊,露出一絲虛弱的笑容。他咬着牙,生生擠出四個字:“癡,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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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孫家的下人大氣也不敢出,生怕一不留神惹禍上身。
孫聞溪不知因何緣由音訊全無,一個小厮蔫頭耷腦地站在孫其滿跟前,正悶聲不吭地聽訓。
“我讓你給我把薛城盯緊了,你竟然告訴我,連他把少爺帶去了哪裏都不知道?”孫其滿怒喝道。
“他們駕車去的……我一時跟不上……”看着孫其滿陰沉的神色,小厮不敢再往下說。
現如今,薛城和那駕車的司機都不知所蹤,薛城更是直接遞交了辭職信,
孫其滿發動了所有力量,衆人尋遍各處,都不見孫聞溪,問及銀行的職員,更是一問三不知。
除了一通電話,孫聞溪再沒給家裏來過任何消息,可如今都深夜了,還是不見人。
孫其滿陰沉着一張臉,問剛從各處回來的下人:“可找着了?”
衆人皆搖頭,不約而同地看向夏景生,将尋人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孫其滿無奈地嘆息一聲,拍了拍夏景生的肩膀:“景生,到底還是要靠你。”
夏景生午睡醒來,心中便隐隐覺得不安,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要發生,孫聞溪遲遲未歸,晚一刻鐘,這種不安感便強烈一分。
他用那圓光之術尋人,鏡面卻遲遲不顯像。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直到最後,鏡面也沒有顯像。
看着面色凝重的夏景生,孫其滿捂着胸口道:“景生,你跟爸說實話,聞溪究竟怎麽了?爸能受得住!”
夏景生握住孫其滿的手:“爸,只要人的肉身在這陽間,圓光術就能将人找到。若是鏡面不顯像,最大的可能便是,聞溪進了一個自成體系的空間。這個空間不屬于陽世,而屬于陰間,所以才尋不到人。”
“陰……陰間?”即便孫其滿嘴上說着不怕,真聽到這個詞,還是險些跌倒。
“爸,您放心,我一定會找到聞溪的。”夏景生嘴上安慰着孫其滿,心中卻無比焦灼。
陰陽本相隔,作為陽間的人,定不能在陰間待上很久,不然會染上死氣,稀裏糊塗地丢了生命。
他頭一次如斯後悔,若他當初抓緊時間,與孫聞溪有了夫夫之實,交換過血誓,蛇形鞭便已認了孫聞溪做另一個主人,如此便能第一時間感知到孫聞溪的位置。
可他與孫聞溪的羁絆,偏偏差之毫厘,失之千裏。
衆人焦慮之際,管家忽然拿着一封信跑了進來。
“這是給夏少爺的信!”管家說。
“怎會有人在晚間送信,莫不是……聞溪的消息?”夏景生将信紙展開,紙上只有短短的一句話。
若想救孫聞溪,今日卯時三刻,讓夏景生獨自到城外命舛坡來。
“命舛坡?”孫其滿不明所以,他對江城的地理不甚熟悉,夏景生卻是極清楚的。
命舛坡之所以得名,是因為它的坡度極陡,一不留神便有跌落的風險。坡上還有一處廢棄的舊宅,說是前朝一個官員留下的,裏頭邪門得很。
曾有一探險隊不信邪,到那舊宅子裏探險,結果整隊人馬有去無回,最終他們的屍體在命舛坡的山坳裏被找到了。
一隊年輕力壯的男士,豎着進去,橫着出來,如何能讓人不心驚。自此以後,去的人便少了。
如今這信上指名要夏景生去,擺明了危險就在前頭。
孫其滿搖頭道:“不可,景生獨自一人前往,實在太過危險,還是報警吧,讓巡捕房幫忙。”
夏景生握着孫其滿的手:“爸,如今那幕後之人點名要我去,擺明了是沖着我來的,只怕我不去,他們會傷害聞溪,所以我必須去。”
“可是……”孫其滿一臉擔憂。
“爸,我有法寶在身上,尋常的鬼怪并不難對付,您且放寬心,我們一定會平安歸來的。”夏景生心意已決。
孫其滿心知多說無益,唯有點頭應允。
夏景生一宿沒睡,天色才灰藍,他便起身準備,動身前往那人人聞之變色的命舛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