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錦帕
分開的這兩年, 她時常會将這步搖拿出來看看, 卻一直舍不得戴。如今卻不同了, 辰絮的人都在自己身邊, 她也不必再睹物思人了。
其實你的心裏是有我的,對吧?
辰絮醒來的時候身邊的位置已經冷了。泠音聽見聲音走進來将床幔掀起, “郡主起得比往日晚了些。”
許是說者無心,然而聽者有意。辰絮的面色微紅。“含幽呢?”
“公主一早就去端華宮給皇後請安了。”泠音扶着她下床。取了一件水藍色的宮衣出來。
辰絮看着這件衣裳發愣, “這是……”
“公主從雲國帶回來的。說是雲國的雲逸公主特地送您的。”泠音說着已經為她穿好。看看左右無人, 泠音低聲道:“郡主, 您說這衣服會不會有什麽蹊跷?”
辰絮一笑。“連你都會注意的事情,含幽哪會不注意?雲逸公主不會用件衣服傳信的。”她說着低頭聞了聞衣服上的味道。“是雲國特有的情思花。”
泠音皺着眉道:“奴婢聽說情思花是有毒的。情絲纏繞, 透骨相思。”
辰絮點頭, 并不反駁。“也許雲逸公主要告訴我的,就是這個意思。”
泠音擡頭,露出不懂的神色。辰絮卻沒有繼續為她解釋下去。
雲國, 慎和宮。
雲逸公主馮靜蘇坐在窗邊的椅子上,耳邊是清雅的古琴聲。她剛剛收到景含幽回宮的消息。“你猜辰絮會不會明白我的意思?”
她身後的琴聲未停, 撫琴的女子頭也未擡, 輕聲道:“你常說頤敏公主智絕天下, 自然會懂公主的意思。”
馮靜蘇點頭。“她可是掌院的入室弟子啊!論心思計謀,縱然是我也只能甘拜下風了。”
身後琴聲終于停下,輕微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終于在馮靜蘇身後停下。“公主是擔心她會成為你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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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靜蘇搖搖頭。“她無意這天下。”她擡頭看着晴空萬裏,嘆道:“也幸好她無意這天下。這樣, 我們才能做得成朋友。”
歷國,端華宮。
景含幽陪着皇後用了早膳。皇後看着明顯瘦了一圈的女兒,心疼的同時不免又有些不滿。“不過就是一個亡國公主,你何苦這般為她奔波?看你都消瘦了。你不心疼自己的身子,母後可是心疼的。”
景含幽賠着笑臉,“母後,兒臣不是宮裏的柔弱公主,這點奔波之苦不算什麽的。”
“紅顏禍水,那易迦辰絮終究是個禍害。”皇後冷聲道。
“母後!”景含幽皺眉。皇後是這後宮的主宰,她總是抱着這種态度,難怪後宮其他人對辰絮都不含善意。
“好好,母後不說了。這幾日你就好好在宮裏歇着吧,飛雲騎那邊先緩緩,亂不了的。不過那個……”皇後說着說着又想說辰絮,想想還是住口了。自己這個女兒的性子自己還是了解的,她一旦認定的事,想改是很難的。
景含幽也有些無奈,說不得只好留在端華宮裏陪着皇後多待了半日,雖然皇後表面上只是唠叨幾句,可是辰絮畢竟殺了雲國太子,皇後想殺她并不是一件沒理的事。
直到用過午膳,皇後要午睡了,景含幽才離開了端華宮。出了宮門,她長出了一口氣。雖然是母女,可是随着年齡的增長,她們之間早已經不向從前那般親密無間了。皇室之間,縱然是骨肉親情,也夾雜着太多其他的東西了。
羽煙宮裏,辰絮也是剛剛用了午膳。泠音得了外面的消息,禮部正在拟定割地給雲國的事宜,她那個二哥易迦裕對于這種事情很是熟悉,提了不少建議,甚得皇帝看重。
“二哥最是守禮之人。當初父皇就讓他制定易國禮儀之事,這種事情他自然駕輕就熟。”辰絮一邊說着一邊接過泠音手中的絲線,繼續低頭繡着一方錦帕。“不過他是亡國皇子,皇帝必不會重用他,能升到禮部侍郎也就到頭了,再往上卻是萬萬不能了。”
泠音邊分着絲線邊道:“郡主,您難道不能請柔嘉公主想想辦法?公主若肯幫忙,必然能夠成事吧?”
辰絮瞥了她一眼,“先不說含幽會不會幫我這個忙。二哥如今吃穿不愁,這不是挺好的嗎?就算讓他當了當朝一品大員又有何用?難道還能比當初的皇子尊貴嗎?若不是我是女兒身,宮外易迦皇族還都要靠他照顧,連這個禮部的差事我都不希望他做。”辰絮說着拿起剪刀剪斷了絲線。從繡繃子上取下錦帕,伸出手指細細的平展好。
泠音笑道:“郡主這一手女紅,比奴婢可強多了。”
辰絮扯了扯嘴角。“我這一雙手啊,如今也就只能做做這個了。”
正說着,景含幽推門走進來。看着辰絮手中的錦帕,立刻過來看。辰絮見她進來卻是一把将錦帕藏到了身後。
“哎!怎麽不讓我看?”景含幽不滿,直接伸手到辰絮身後去搶。
辰絮動作也是靈活,一個旋身,已經脫身。泠音在旁見到這樣的情形,立刻知情識趣地悄悄退了出去,還順手将門關緊了。
辰絮一來沒有了武功,再來病還沒好,幾下就被景含幽抓進了懷裏。她掙了幾下也沒掙脫,只好不動彈了。
景含幽低頭看着她一張原本有些蒼白的小臉因為這幾下而漲紅,愈發的鮮妍明媚,于是忍不住低下頭去。辰絮立刻伸手隔在兩人之間,笑道:“青天白日的,也不怕讓下人們看見。”
景含幽伸手拉下她的手,吻上那張還在說話的嘴,堵住了所有的話語。
時間靜靜流淌。窗外陽光正好,屋內溫度漸高。
“你穿這件衣裳很好看。”景含幽在辰絮的耳邊道。趁她失神的時候一把搶過她手裏的錦帕。
“哎!”辰絮伸手,卻什麽都沒搶到。
景含幽展開錦帕一看,只見那帕子的右下角繡着兩個小字:辰、幽。景含幽低頭去看辰絮,辰絮低着頭看着地面,脖頸處的皮膚都紅了。
“特意繡來送我的?”
“不是!”辰絮再度伸手去搶。
景含幽美滋滋地一卷,直接塞進了衣服裏。
辰絮還病着,身子虛得很,這一下動得急了,有一瞬間頭暈。景含幽發覺懷裏的身子明顯沉重起來,下意識地圈緊了。辰絮的頭暈只是一瞬間,下一刻已經清醒過來。看着有些緊張的景含幽,她眨了眨眼,“皇後那裏不好應付吧?”
“還好。”辰絮拉着她走到床邊坐好,“你應該多休息。”
“我已經在床上躺了很久了。”辰絮伸手揉着自己的肩膀,“這裏都疼了。”
景含幽的手搭上她的肩膀,不輕不重的揉捏着。“正好我這幾日不用去管理飛雲騎,等你病好了,我帶你出宮去逛逛。”
辰絮聽了自然開心。這皇宮就如同一個牢籠,若非她還有事情要做,只怕死都不肯待在這裏了。
“說起來,你是不是應該去看看恩康公主?畢竟雲國這事和她有關。”
景含幽聽了無奈地摟住辰絮的腰,“我就想和你多待一會兒,你卻總是将我往外推。”
辰絮聽了戳着她的肩頭說:“我還不是為了你好。”
景含幽當然明白這個道理。當下哄着辰絮上床睡午覺,看她睡着了才去看恩康公主。
辰絮原本只是想讓景含幽放心,沒想到這一下竟然真的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她感到似乎有人進了寝殿。她努力睜開眼睛,還沒看清來人,只見到寒光一閃,一把匕首直刺過來。辰絮瞬間清醒了。身子向旁邊一閃,堪堪避過刀鋒。那人第二刀接連刺來,辰絮的頭腦卻愈發清明。以她現在的身手,在病中又毫無防備都能避過,說明對方根本不會武功。她已經翻身坐起,認出對面行兇的人是羽煙宮裏的一個低等宮女,叫柳兒。
柳兒咬着嘴唇,死命地一下又一下地刺着。辰絮躲了幾下,随即抓住一個空當一腳将柳兒踢了出去。柳兒毫無防備,直接向後退了幾步,撞翻了身後的椅子。
這下弄出來的動靜可不小,泠音載福都進來。一見這架勢,吓得臉色都變了。泠音是個機靈的,沒有過去看辰絮的情況,而是先叫人将柳兒拿下了。
羽煙宮裏自然不缺會些功夫的人,進來兩個太監将柳兒綁了按在地上。載福已經幫辰絮整理好衣裳,扶着她來到桌邊坐下。
辰絮低頭看着跪在地上的柳兒,十五六歲的小丫頭,這會兒臉色慘白慘白的,渾身都在發抖。
“你明明做不來這樣的事,為什麽還要答應呢?殺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辰絮嘆了口氣。“別說你刺不到我,就算你刺到我了,你就能殺了我嗎?你殺過人嗎?”
柳兒低着頭,一句話都不說。
載福看着生氣,就想上前動手,被辰絮制止了。“這種事還是交給柔嘉公主處置好了。把人帶下去吧。”
柳兒被帶了下去,載福問:“郡主,您為什麽不問問是誰指使的?”
“有什麽關系?有人會問的。”辰絮擺擺手,示意載福和泠音都退下。待兩人出去後,辰絮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她的手摸着自己的胸口,感覺體內如同被碾壓過一般的疼痛。這身子果然經不起這樣劇烈的行動。她的手緩緩向下,最終停留在丹田的位置,沒有內力的感覺,真的很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 頸椎痛,有人有方法緩解下嗎?晚上不躺枕頭也疼,躺着頸椎康複枕也疼,嗷嗷嗷,怎麽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