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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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又有五名高手沖入戰圈,丁浩回身接上,劍刺處竟然不能貫入,他立即明白對手是“鱷魚鐵衛”,立即改變招式,專攻頸項部位,一人倒下,又有一人倒下……經過這一陣激烈的博殺,他感到內元似乎又呈不濟。
“法王”突告再度出現。
丁浩大為震驚,想不到這魔頭重傷之後仍能出戰。
三名高手随即退開。
“法王”已到正面八尺之處,從他的目光判斷,功力似已恢複了大半。
“酸秀才,今天要不斬了你本座誓不為人。”
“彼此!”丁浩努力聚積殘存內力。
“法王”的劍揚起,沉哼一聲,出手,果然,劍勢又恢複了威力。
丁浩舉劍相近,但原則上他仍不敢硬碰對方的劍。
栗人的劇鬥再次疊出。
三名高手模列到丁浩身後,俟機而發。
丁浩完全處于劣勢。在兵刃無法相抗之下,打起來倍加吃力,旺盛的鬥志必須以內力作後盾,而他的內力也比對方輸了一籌,十個照面之後,已感力不從心,看來故事又将重演,雖然他仍然冷靜,但要捕捉機會很難。這場戰鬥以他為主,如果他不濟,後果可想而知,他只有力拼到最後一口氣為止,別無他途。
另外一邊,餘化雨、方萍、餘文英情勢都告危急,而老酒蟲已被兩老者迫得險象環生,看來已支持不了多久。
丁浩只能顧自身,根本無力支援別人。
熾烈的攻防中,“法王”突地露出了破綻,求之不得的機會,丁浩當然不會放過,立即乘虛蹈隙而入。劍已刺中,但卻被一曾柔韌之物所阻,立感不妙,心意才動。“法王”的寶刀已飛快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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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锵!”地—聲,尺長的一截劍尖掉地。真的是故事重演,丁浩咬緊牙關以斷劍應戰。
他恍悟到“法王”已在衣裏罩上了鱷皮軟靠,這一來。情勢對丁浩是不利再加不利,克敵的希望已完全破滅。
“哈哈哈哈……”狂笑聲中,“法王”加緊攻勢。
眼看大勢已去,即将全軍盡沒。
谷口的—方突然起了搔動,緊接着慘號與喊嚷之聲震天而起。丁浩無暇回顧,他必須全力應付當面強敵。
又一次混戰疊出,人影散敵,谷裏這一邊的半月教徒紛紛趕過去支援。
丁浩意識到必是斐若愚率人趕來支援,登時精神一振,力氣又回複了些,他必須支撐住不能倒下。
不錯,來的是斐若愚和十幾名手下,其中當先的是一個女子,手中劍青芒熠熠,當者披靡,不是折刀便是斷命,而斐若愚的身手也是駭人的,奮力斫殺,無人能撄其鋒,慘號之聲疊成了—片,半月教徒豕突狼奔。 丁浩手中劍又斷了一截,更短。
那勢如破竹而來的女子已接近場心,先毀了餘化雨當面的三名高手,再為餘文英除去了兩名對手。
情勢大變,丁浩一方的危機頓時化解。
原來環伺在丁浩身後的三名“鱷魚鐵衛”反身迎上那女子。
這情況大出“法王”意料之外,他必須立即解決丁浩,否則這一場戰鬥的結果将使半月教冰消瓦解。
“呀!”地一聲驚中,丁浩手中半截劍脫手,他只好徒手應敵,被迫處連連後退。
“哇哇哇!”三聲慘叫先後發出,三名“鱷魚鐵衛”的皮靠竟然抵擋不了那女子的手中劍,接連栽了下去。
“法王”的攻勢如瘋虎。
那女的斜裏插入,揮劍,“锵锵!”連聲,“法王”被迫退。丁浩一看,驚喜莫名,不期而至的竟然是斐若愚的妻子,也是亡母的義女古秋菱,她手中所持的赫然是“威靈宮”鎮宮之寶“月魄神劍”。
古秋菱把“月魄神劍”倒把遞給丁浩,匆匆地道:“師賜兵刃,好自為之!”說完,立即又回身去支援別人。
丁浩手持“月魄神劍”,大是振奮,精神陡長,潛力再次被激發。
“法王”又進到原來位置。
“酸秀才,你是‘黑儒’的傳人?”聲音是顫栗的。
“歉難奉告。”
“黑儒是否尚在人世?”法王不舍地追問。
“歉難奉告。”丁浩以同樣的四個字回答。
很顯然,“法王”趙彬并不認識這柄“月魄神劍”,也不知道“威靈宮”主人“威靈夫人”與“黑儒”的關系,否則他便可以判定而不必多此一問。而丁浩不能否認師尊,卻又不能洩密,所以用模棱剩餘兩可的語氣回答。
“你手中劍何名?”法王又問。
“誅魔之劍!”丁浩應得很順口。
“酸秀才,休妄逞口之利,你會後侮幾輩子。”法王立即會過意來。
“趙彬,後悔幾輩子的可能是你。”
場面已靜止下來,半月教方面除了死者活的已退得老遠,斐若愚一稈圍了過來,由兩翼抄去,阻絕了“法王”的退路。
“酸秀才,本座不早早除去你是失策。”
“這是天意,天不可欺。”
“趙彬,我要吃你肉喝你的血!”餘文英厲叫着沖前卻被餘化雨攔住。
“法王”突自懷中掏出一個茶杯大的黑色圓球捏在手中,眼裏放射出殘狠之色,陰恻側地道:“認識麽?這叫陰磷霹靂彈,五丈之內無人能幸免。”看來他是打算同歸于盡了。依眼前狀況,他想脫身已經是不可能。
在場的人人變色,只有丁浩不為所動。
“趙彬,堂堂一教之主玩這一套簡直是不要臉。”老酒蟲斜着眼怪叫:“你扔吧,看你有多少可以扔。”
“法王”有他的盤算,他的致命克星只丁浩一個,如果一舉而除之,問題便解決了一大半,以後仍有可為。如果因此而達到威脅的目的,他便可以脫身。這是死中求活的兩條路,只要一條走通,便可扭轉乾坤。
丁浩是表面鎮定,其實內心也相當焦急,如果對方真的擲出“陰磷霹靂彈”,便絕對有死傷,在場內每一個都與他有密切的關系,他不願有半個人犧牲。可是縱虎歸山的話,別說再沒這樣的機會,以對方的為人而言,今後的變局完全無法逆料,要想達到除魔的目的行将要大費周章了,如何打破這僵局呢?
“法王”手半揚,作出投擲之勢,原地旋身。
後面的是老酒蟲和方萍,本能地朝西則彈開。
求之不得的機會,“法王”一偏身,趁隙射入原始密林之中。
丁浩不顧一切地投入,但林深樹密,人已鴻飛溟溟。
老酒蟲氣得“哇哇!”直叫。
跟着入林的是斐若愚和餘文英,再來是方萍。
丁浩并沒深入,迎着入林的沉聲道:“你們退出去,犯不着冒這險,堵住出路,我非把他挖出來不可。”
衆人止步,但沒退出。
丁浩淌入,以他超人的聽覺和視覺愛緩搜索前進。
林木遮天蔽目,藤蔓牽纏如幕,視線不能及遠,行動也相當困難,同時還要防不意的突襲,所以丁浩把警覺性提到最高,步步為營地徐緩探進。
“簌簌!”枝葉晃動。
丁浩立即止步。
一個人頭從一蓬藤蔓裏探了出來。
丁浩運足目力一看,不由大喜過望,探頭的赫然是鬼精靈小茉莉,想不到她會藏身在這密林裏。一支手伸出招了招。
丁浩靠了過去。
“小茉莉,有什麽發現沒有?”
“有,半月教主躲進了山洞。”
“山洞在那裏?”丁浩精神陡振,渾忘了疲乏和傷痛,今天誓非要達成除魔的目的不可,小茉莉這鬼精靈難怪深得她們掌舵斐若愚的嘗識,她真的是有幾套。原先以為她怕死躲藏,想不到竟然具有深心。
“就在前面不遠的峰腳,半月教主不久前在那裏傷換換衣,他們早就勘查好而加以利用,谷內伏兵就是從那出發的。”小茉莉興頭地說:“我去探過,那洞像大酒甕,口小肚大,深度大約有七八丈,裏面可容上百人。”
“現在只剩半月教主一個人伏匿其中?”
“對!”
“你帶路!”
“好,請随我來!”
丁浩随着小茉莉從峰腳逡行過去,不久,到了石洞邊,只見那洞口約莫—丈徑方,半為野草藤蔓所掩。
“就是這裏麽?”丁浩悄聲間。
“不錯,就是這兒!”
“用什麽方法把他逼出來?他身上帶有爆裂之物,我們不能進去。”
“這很好辦,師叔祖先候着。”此地無外人,聽以小茉莉用了這稱呼。她像野兔般竄開,眨眼無蹤。
丁浩監視着洞口。
不久,小茉莉連馱帶拖,弄了一大捆枯枝來。
“用煙薰?”
“對!”
“這點枝葉能濟事麽?”
“準管用!”小茉莉笑笑,手指着夾在枯枝裏的一撮綠枝葉道:“這叫‘迷狐香’,蛇蟲狐貍都禁受不起。人要聞到這香,準保鼻涕眼淚,嗆都會嗆個半死,這一把僥起來,足可迷倒一百個高手。”
“你門道真多!”丁浩贊賞地笑笑。
“我們動手吧!”
丁浩是大男人,力氣比小茉莉大了幾倍,毫不費力地拎起那大捆枯枝迫過去推到洞口。
小茉莉早巳備好了火摺子,晃燃,點着了枯枝,煙立即朝洞裏灌。丁浩又在旁邊抓了些雜草敗葉加上去,然後以掌風煽火助燃。一股辛辣無比的氣味散在空氣中,丁浩只覺有目難睜,刺痛難當,喉頭不但發癢,還使呼吸困難,忙拉退小茉莉。
“你現在馬上列外面去招呼他們封堵出路,不能讓那只老狐貍兔脫,這裏是我的事了,快去吧!”
小茉莉銜命而去。
丁浩退開,選擇了一個有利的位置靜待下文。
約莫半刻光景,一條人影電射而出,像一只巨型蝙蝠出洞,落實之後,立即閃向一叢矮而密的樹叢,無巧不成書,丁浩恰隐身在樹叢之後。
真的是“法王”趙彬,他已除下面巾,揉成一團掩住口鼻,正如小茉莉所說的涕泗橫流,這一招的确夠絕。一陣觀望之後,他準備轉移位置,回身……
“啊!”他脫口驚叫。
丁浩正站在當面,距離不到三步,如果丁浩施用突襲,他難逃一劍之厄。
“趙彬,如果我換作是你,你早已毫不考慮地下手對不對?”
“……”法王默然。
現在,丁浩才真正看清了半月教主的廬山真面目,長相還不賴,只是鼻子太勾,眼睛裏陰氣太重。
“我給你最公平的機會,準備用劍吧!”
“酸秀才,你已經明白本座一開頭便找上你的原因?”
“知道,只是你閣下的作法太卑鄙。”
“報仇也要講究作法麽?”
“當然,你可以光明正大叫戰,卻出之綁架幼兒。你先後謀殺餘化龍夫婦,在下敢斷定用的絕非光明正大的手段,你這種邪惡之徒居然也想稱尊武林令人齒冷。”
“酸秀才,別說得這麽冠晚堂皇,江湖上達者為尊,成,邪者亦正,敗,正者亦邪,古往今束莫不如是。”話鋒一頓又道:“本座問你,你把趙天仇怎麽了?”
“令孫麽,他還活着。”
“你準備把他怎樣?”法王目中又爆剩棱芒。
“不怎樣。只是他必須要為自己所為付出代價而已。”丁浩正氣凜然,不再是“醉書生”
的佯狂之态。
“很好,你也要為所為付出代價。”
“當然,這很公道,倒是有個問題在下不明……”
“什麽?”
“半月教之名的由來?”
“告訴你無妨,月有圓缺,如果不能圓便是半月。”
丁浩算是明白了,“武林之後”已亡,趙元生也已伏誅,趙家的“月”是永遠不能圓了,不但不能圓,而且還會破滅,這叫天道不爽。
“言止于此,請吧!”丁浩亮出架式,“月魄神劍”吐出熠熠青芒,映着日光,放射出刺目驚心的森寒。
“法王”的劍也揚起,兩把寶刃争輝。 短暫的對峙,雙方出了手。
丁浩在兵刃上巳無顧慮,信心十足,放手搶攻。
“法王”為了争生避死,當然也是全力以赴。
栗人的搏殺場面再一次疊出。
雙方都是不世出的高手,雖說都是在負傷筋疲之後,但在生死對決的情況下,場面仍然是驚世駭俗的。
幽谷榛莽,沒人有這眼福欣賞。
二十招之後,“法王”已落下風,也雖然奮力挽回頹勢,但對手太強,劍法上些微之差便等于注定了命運。
占上風是一種鼓舞,丁浩鬥志昂揚。
堪堪到了第三十個回合,丁浩抓到了對方一個破綻,“月魄神劍”鑽而入,場面倏呈靜止,劍尖突破了魚皮甲靠刺入主胸半尺。“法王”的臉孔扭歪,面上一股不甘心的神情,恨怨齊集,令人看一眼便終生難忘。
“這……這是天意麽?”法王口角湧出血沫。
“孽由自作,不必怨天!”丁浩聲如沉雷。
“酸……秀才,本座……有個請求……”
“你說?”
“請……請留……趙氏—線……香火。”
“你是說留趙天仇一命?”
“對,不……錯!”怨毒變成了沮喪。
丁浩考慮了許久,才沉凝十分地道:“在下答應!”
驀在此刻,一條人影飛閃而來,是餘文英。她臉上的神色非常可怕,看了看現況,突地舉劍仰天厲叫道:“爹,娘,看仇人的血,這是女兒對你們的祭禮!”轉面對着“法王”,切齒道:“趙彬,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今天惡貫滿盈,該結束你醜惡的生命了!”劍刺出,橫裏貫穿了“法王”的頸項。
“你……你……”血沫狂湧,封住了嘴。
抽劍,血水急噴。
“法王”的雙睛暴突,身軀一陣強直,砰然栽倒。
丁浩的劍自然脫離。
餘文英再揮劍。
“文英,不可……”丁浩急加阻止但已不及。
餘文英的劍已揮落,“法王”的頭胪與身體分家。
丁浩吐口大氣。
餘文英抓起“法王”的腦袋向外奔去。
丁浩木然望着無頭的屍體,除魔的目的達到了,但腦海裏卻是一片空白,江湖上的恩怨何時休?血腥何時了?野心大如天的“冷血修羅”枭雄夢醒,而且死不能全屍,當然,他是業由自招。人作孽不可活,他又成了武林史上無數個警世的故事主角之一,可是古往今來,能接受這種血腥教訓的江湖人究竟有幾個?
X X X
半月教主“法王”的頭供在“無恨師太”的墓前。
餘文英長跪,凄切吐哀音。
所有的人圍在四周。
“無恨師太”是否真正地“無恨”了?如果當初她還是江湖尤物“百花娘”時沒與趙彬牽上這份情業,所有的發展便不會如此,悲劇也不致形成。
丁浩來到,無言站立。
不久,餘文英拭淚而起。
“文英,賢侄女,這樣已足可告慰你父母在天之靈了!”餘化雨沉痛地說。
“大伯,這是……餘氏門中的不幸麽?”餘文英哀聲說。
“可以這麽說,但也是武林的不幸,反正事情已經發生,而且也過去了,幸或不幸都無法改變,你流離颠沛了這麽多年,夠苦了,随大伯我回南,齊雲莊本就是你的家,你跟文蘭一樣是我的女兒。”餘化雨老眼發了紅。
“大伯,侄女尚有事未了!”
“哦!還有何事未了?”
餘文蘭望望武三白,又望望丁浩,期期地道:“我們先回永安宮再談吧!”
丁浩心中已經有數,附和道:“這樣也好!”說完,轉向斐若愚道:“若愚,就煩你派人處理此間內善後,趙彬雖然罪大惡極,但人死仇消,把他的頭合回身體埋葬,否則便是不仁,岳父大人,這樣好麽?”
餘化雨點頭道:“很好,俠者必有仁懷。”
丁浩又向武三白道:“武老弟,還要攪擾一次?”
武三白正色道:“那裏話,若非丁兄大義,永安宮早巳不存,這番盛德,小弟我永銘五衷。而且,來日方長,跟兄長與各位的友誼現在才是真正開始,如蒙不棄,永安宮的大門永遠為各位敞開。”
老酒蟲大聲道:“說得好,可惜此地沒酒,否則我老要飯的要浮三大白。”
丁浩笑笑道:“那我們就上路吧?”
餘文英轉身拜別母親墳墓,小桃紅也跟着叩拜。
丁浩以侄女婿的身份,也上前拜了一拜。
一行人出谷,
X X X
永安宮。
武三白大排盛宴,款待嘉賓。
酒後,人人都已有了幾分醉意,老酒蟲則是八分。
突地,老酒蟲眯着醉眼道:“武少俠,跟着小酒蟲我叫你一聲武老弟,偌大一座永安宮竟沒個女主人不像話,我老要飯的介紹你一個如何?”
所有在座的為之愕然,老叫化竟然要作起媒來了。
武三白藉着酒意,厚起臉皮道:“老哥,好是好,不過話先申明,小弟我可不接受貴幫的女弟子?”
衆人為之忍悛不置。
老酒蟲一本正經地道:“那當然,老要飯的怎能要老弟舍棄萬貫家業跟着去要飯?所提的當然是門戶相當。”
丁浩道:“老哥要提的是何府幹金?”
老酒蟲道;“成了你是你小酒蟲的連襟。”
這話已經非常明顯,指的是餘文英。
衆人又一次愕然。
這種事當着雙方男女的面提出,實在非常尴尬。縱使武林兒女不拘小節,也太過份了些,令人無地自容。
餘化雨倒是心動。
武三白的臉除了酒紅又塗上一層朱。
“我不配!”餘文英意外地脫口叫出聲。
“什麽不配?”老酒蟲瞪大了醉眼:“丫頭,你可是天生麗質,難撿難挑的大美人,就為了臉上多了個疤麽?這算什麽,江湖男女,刀劍裏打滾,誰保得了不受點傷,我老要飯的倒是認為這樣更美。” “我不配!”餘文英又叫了一聲,表情十分怪異。
丁浩心裏最明白.餘文英受了趙天仇的迫害,已經不是女兒之身,她說的不配是指這,可是這秘密絕不能揭穿。
“你還要說不配?”老酒蟲固執得可愛。
“老哥,這不能急的,慢慢再商量。”然後急忙扭轉話題:“地下室裏還有個趙天仇沒發落,文英在谷裏說有事未了指的就是這,何老……”
“公子有何吩咐?”何管家隔度轉頭問。
“煩您和若愚去把人帶來如何?”
“好!”何老起身。
斐若愚也離座,與何老匆匆出廳。
氣氛立即轉變。
餘文英和小桃紅面上已布殺機。
這一來,滿座沉默。
不久,何管家和斐若愚把趙天仇架到。
趙天仇武功已廢,而且自份必死,但桀傲之氣仍在,撇開正邪的立場不淡,他的出身是當得起“煊赫”二字的。可能,他被關在地下室的這段日子已經想透,生死早置之度外,在環掃全場之後,昂首上望,了無懼色。
“賢婿,這是你的事,你作主處理吧!”餘化雨說。
“小酒蟲,明快些,看着惹厭!”老酒蟲加了一句。
丁浩起身。
餘文英行動可真快,一下子便到了趙天仇身前。
“趙大仇,你是畜牲,不是人,你準備怎麽死法?”
“随便!”趙天仇不看餘文英。
“你還有什麽話要說?”餘文英雙手十指在抓放。
“沒有!”昂首依然。
“我要你死得像一條狗,跟你祖父和小姑姑一樣。”
“什麽?他們……”趙天仇瞪視着餘文英,臉孔起了急劇的抽扭,目中的怨毒誇張一點說簡直可以殺人。
“他們在陰司路上等你。”
趙天仇本能地掙紮,但在何管家與斐若愚的控制下當然是白費,在一陣扭動之後,頹然垂下下頭,以一種極古怪的聲音道:“我認了,江湖上殺人人殺,司空見慣;得勢時殺人,失勢時人殺,這非常公道。”
餘文英哼了一聲咬牙道:“你說得不錯,狗嘴裏居然吐人言,我要你一寸一寸地死,這是休該付的代價。”驀舉右手,曲指為鈎,抓出……
“啊!”趙天仇慘叫—聲。
餘文英的五個指頭尖已沒入趙天仇的左面頰,還波及了半邊鼻翼與嘴角,鮮血湧冒流落,沒頸而下,五指一收,肌膚裂開,趙天仇的身軀扭曲震顫,他拼命咬緊牙不發出哼聲,他明白會死得很慘,但終歸是死。
衆人摒息而觀。
丁浩有心要讓餘文英纾解心中的怨氣,默不作聲。
餘文英的左手五指又捶入趙天仇的胸部。
趙天仇悶吼了—聲又閉上口。
“餘姑娘!”武三白開了口:“殺人不過頭點地,給他個痛快吧!”他是此間主人,說活當然有其力量。
小桃紅遞上了一柄短匕,但卻被丁浩接去。
餘文英收手後退。
“姐夫,你要親自動手?” “不,我要放他走。”
“什麽,你……”
“文英,他武功已失,也毀了容,趙家付了血的代價,趙彬臨死求我留他家一線香火,我答應了,趕盡殺絕的事我們不能作,我想……你會聽我的建議?”
餘文英想說什麽沒有說,她是同意了。
丁浩望向斐若愚道:“交給你處理。”
斐若愚二話不說,仍由何管家伴同把趙天仇架走。
這一場血腥的風雨至此算是落了幕。
老酒蟲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來。
“各位,老要飯的還有事,先走一步。”
“老哥!”丁浩有些依依。
“小酒蟲,過些時我到島上找你。”然後又向餘化雨道:“餘老弟,等你回南方時我會送行。”
“後會有期!”餘化雨起身抱拳。
“晚輩恭送!”武三白離座。
“小弟也理應相送!”丁浩擠了下眼。
老酒蟲本待拒絕,看了丁浩的眼色他便不作聲了。
X X X
永安宮大門外,三人聚在一起。
“小酒蟲,你想說什麽?”老酒蟲問。
“關于老哥做媒的事。”丁浩瞄了武三白一眼。
“啊!我倒忘了我放過的屁,怎樣?”
“武老弟的意下……”丁浩轉問武三白。
“這……小弟對餘姑娘印象很好。”武三白俊面一紅,期期地說,言下之意,他是同意這件婚事。
丁浩整理了一下思緒,容色一肅才開口,把餘文英在春之夕被迫失身于趙天仇的經過與原委說了一遍。
老酒蟲張大口發不出聲音,他作夢也沒想到會有這內幕。
武三白低頭皺眉苦思,臉上的神色不斷變幻。
三人全沉默下來。
許久——
武三白突然擡起頭來,眸子裏一片湛然之光。
“這不是餘姑娘的錯,而是她的不幸,小弟不計較這個,武林兒女不該為世俗教條所束縛。”
“說得好!”丁浩拍了下武三白的肩膀。
“嘻!老酒蟲算沒丢化子臉,不過……”
“不過什麽?”丁浩轉望老酒蟲。
“那丫頭很有個性,恐怕反而是她不答應。”姜是老的辣,老酒蟲洞悉人情人性。
丁浩握住武三白的手。
“武老弟,你……真的考慮好了?”
“當然,這又不是兒戲的事!”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兩人推手并肩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