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現在場面真的很像推理小說的最後一章——
偵探發言，所有人到場，耐心聽完了偵探blabla的推理發言，其中還有幾次反轉，吃瓜群衆和當事人屢次插嘴，最後揭露真相的時候，警察立刻把慌張要逃跑的謝老板抓住了。
“……謝老板不僅殺了張夫人，也對張總做了局，故意為他制造了确鑿的不在場證明。但如果我們仔細查下去就會發現，張夫人根本就是死在不在場證明時間之前，那麽，張總就成了僞造證據者，所有懷疑的矛頭都會指向他。”
“……”
“死亡為什麽會發生，殺人動機是什麽，相信大家剛剛已經聽出了一些端倪。謝老板開着這樣一間昂貴的餐廳，算得上是富裕，但誰也想不到，他竟然有賭博的惡習，每個月都有固定時間要出門’旅游’，其實是去賭錢，但他這一年的賭運不太好，欠債累累，連這棟房子都被抵押出去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算是已經窮途末路，然後……他就瞄上了餐廳裏的客人，尤其是那種好糊弄又不缺錢的客人，雖然這麽當衆說不太禮貌，但他的确成功哄騙了死者。”
“……原本這只是謝老板為了騙錢做的局，但張夫人缺越陷越深，當真了，我想她肯定同謝老板說要跟張總離婚，要跟他說出真相。這個時候，謝老板急了，事情一旦暴露，他的生意就完了……他要對這個女人痛下殺手，并栽贓到她丈夫的身上。”
韓天禹站定，捋了一下領帶：“兇手，就是他。”
“哇哦——！”群衆發出吃瓜的聲音。
警察也……
警察也覺得，啊，很棒的推理。
有幾個地方他們也覺得證據确鑿，但目前還是只能把謝老板定性為犯罪嫌疑人，後續還要仔細查一下。但是，不管怎麽說，他們對韓總這個業餘偵探的印象是真不錯。
警察把謝老板帶走了，其他客人也準備離開案發現場。
走出公館的時候，外邊的林茵道如此靜谧，月亮高懸在天上，回頭望一眼玻璃窗後的燈火通明，誰能想到，今晚這場謀殺案後，這家開了幾十年，美譽無數的餐館，也将暫時關閉，以後，誰也不知道它會滑落到什麽樣的境地。
蔣總對韓天禹豎起大拇指：“似你，名偵探韓總！”
韓天禹：“路見不平而已，找到真相就是我的責任……”
蔣總：？？？
你的責任不是帶領集團上市賺錢嗎？
不過，也沒關系，哪個總裁不能有點業餘小愛好了，推理偵探什麽的，聽起來就很酷啊。沒聽見其他人客人還在邊走邊說嗎：
“我剛差點以為是在拍戲。”
“是啊，不過還是太吓人了，不過韓總站出來推理的時候，突然覺得沒那麽可怕了。”
“韓總不愧是天才總裁，優秀的人做什麽都優秀。”
“……想想張總差點被當成殺人兇手，真是吓人。這時候鬧出這種事，他資金鏈估計馬上就得斷了吧。這樣想的話，他也算運氣好，韓總推理了一下，馬上就把嫌疑人鎖定了。”
這也是韓天禹沒有想到的意外收獲。
張董事因為他的推理逃過一劫，保住了自己的名譽，沒有被當成犯罪嫌疑人收押，影響流動資金。他對韓天禹的“挺身而出”非常感謝，事後還請他吃了飯，有機會的話，還想同他合作。
自此之後，圈裏開始流傳“名偵探韓總”的故事，只要當時在現場的人，事後都會繪聲繪色地跟人講述那仿佛偵探小說般的情景，反轉，聽得旁人連連吃驚，瞪大眼睛，最後，說故事的人才緩緩吐露推理的過程。
最後連財經記者都聽說了。
財經記者：？？？
我要寫篇韓總探案記嗎？
不過最後因為涉及到張總的隐私問題，并沒有在媒體上具體披露這個故事，只簡單講了講名偵探韓總意外破獲一起謀殺案的事情。
鹿可心對此毫不知情。
她正在快樂地拍戲，秦堯說這兩天會過來探班，具體不知道什麽時候來。鹿可心微信上應得好好的，然後自我反省了一下自己最近在劇組的行為，嗯，非常得體，工作非常勤快，敬業，沒問題，經紀人查崗也完全沒在怕的！
“西行，你好像沒簽公司？”鹿可心拍戲間隙問。
陸西行點頭：“嗯，之前是不想簽，現在是看機會吧。”
鹿可心坐在小板凳上，腦後紮着大大的酒紅蝴蝶結，她根據自己不怎麽豐富的娛樂圈知識想了一下：“沒公司的話，好的資源比較難拿吧。你出道時間跟我差不多了，我也是剛開始沒公司磋磨了很多年，不過碰上糟心公司，不如不簽。”
陸西行點頭，抿唇苦笑了一下，因為沒有強勢的公司當後臺，他團隊經常撕資源也撕不過其他男演員。工作室剛建立的時候，他自己單幹也經常碰到圈內人捧高踩低的事，被忽視，被怠慢，坐一天冷板凳，他都經歷過。
也拍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劇……
“是啊，比起同期，我算是不溫不火，那種大制作男主基本輪不上我。不過這也讓我有機會跟你和雙姐合作，說實話，這算是我入行以來，最開心的一次工作。”陸西行笑着說，以前那些都過去不是嗎，現在就很好。
“我也很開心啊！”鹿可心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我有預感，這次你一定會爆紅的，姐帶你飛！”
“好。”陸西行忍住唇角的笑意，“雖然你确實比我大一歲，但真的看起來比我小。”
鹿可心瞬間深沉：“被你發現了，我其實是魔法少女。”
陸西行：“……”
果然是女主的不二人選。
“那你呢，現在的公司怎麽樣？”陸西行問。
“很好啊。”鹿可心快樂地回，“我們也是小公司嘛，扁平化管理，我經紀人就是老板，年輕帥氣……咳，這是事實，不過沒我年輕。我們公司福利待遇超好的，還有兩個創作歌手，唱歌好聽，說話也好聽，還會包餃子，我超喜歡我們公司的！”
陸西行：“聽起來很不錯。”
鹿可心：“是啊是啊，而且因為人少，你要是來我們公司，就是一哥，我現在就是一姐。”
陸西行：“我現在也是啊。”他突然反應過來。
鹿可心：“咦？對哦。”
今日份的沙雕對話就此結束。
傍晚的時候，晚飯前，秦堯過來探班了。
他來探班的時候，鹿可心還在拍戲，他就順便在旁邊看看鹿可心現在演技怎麽樣。
然後就看到陸西行被絆倒在鹿可心懷裏，鹿可心整個熊抱住他，背被壓在教學樓牆壁上，看起來像是一次意外導致的壁咚，鹿可心的表情可以說是變幻莫測，形象表現出心中的驚濤駭浪，非常符合人物此刻的心情。
秦堯低頭扶額。
……根本是本色出演。
這場戲結束後，陸西行倒是很紳士地把她扶穩後才分開，修長的手指伸到她腦後，替她擺弄好被牆壓得歪掉的碩大蝴蝶結發圈，可可愛愛，很适合鹿可心這個角色的人設。
秦堯遠遠看見兩人湊着頭站在一塊，微咪了下眼。
“好了。”陸西行輕聲笑着說。
“謝謝～”鹿可心低頭摸摸後腦勺的蝴蝶結，開開心心地下戲去吃晚飯。
想到等會兒就可以吃到大雞腿，番茄炒蛋，魚丸湯，鹿可心就蹦蹦跳跳嗨得不行，旁邊什麽人都看不見，直接從秦堯面前小鹿似得跳過去。
秦堯：“……”
“鹿可心。”
老板意味深長的聲音忽然響起。
鹿可心渾身一抖，然後就感覺自己命運的後衣領被拽住了，腳步不得不往後挪，然後肩膀縮在一塊兒，像只可憐的小貓咪，眼睛左瞄右瞄，餘光就掃到了似笑非笑的老板。
“好久不見啊。”秦堯挑眉，打着招呼。
鹿可心莫名心虛：“好……好久不見，老板你來啦！”
“再不來的話，說不定你早就把我這個經紀人忘在腦後了。”秦堯松開她的後衣領，指尖擦過她雪白的後頸，目光稍稍不自在地撇開，兀自說，“我剛那麽大個人站這，你都沒看見？”
鹿可心展平衣領，小聲說：“那不是因為你太高了嘛，我看不見。還有，我走在你的平行線上，初中老師就說了，平行線是永遠不會相交的，我沒看到你，在數學上是正常現象！”
秦堯：“……那你就不會轉下頭給我個交叉線？”
鹿可心小幅度昂起下巴，義正嚴辭道：“幼兒園小朋友都知道，走路要看前面，不能東張西望。”
秦堯：“……”
“行，算你厲害。”秦堯拽她的蝴蝶結，“剛才急着做什麽去？”
“吃飯！”鹿可心果斷說。
秦堯：“……”
他就知道。
“本來還給你帶了你愛吃的泡芙改善夥食。”秦堯一手插兜，慢條斯理道，“現在看來，你對劇組的夥食很滿意，那應該是不需要了，我可以帶回去自己吃。”
鹿可心一聽：咦！
“堯哥！”鹿可心趕緊把他拽回來，抓着他的胳膊晃，“你真是急我所急，是最最貼心的經紀人，我真的很需要改善夥食，這裏都買不到我最喜歡的冰激淩小泡芙。我發現你今天特別帥，帥氣光芒照亮人間，行走的漫畫男主角，咦，我覺得你好像長高了呢！”
他被她隔着薄薄的襯衣，抓着胳膊，甚至能感覺的鹿可心身上湧動的熱氣。秦堯不自在地拽開她的手腕，嫌棄地說：“行了，吹得很好我很滿意。”
“那我的泡芙……”
“……”
“等會兒給你：）”秦堯面帶微笑，“先去領盒飯。”
“哦！”
兩人去領盒飯的時候，秦堯也在觀察劇組裏的工作人員，發現大家相處的氛圍很好，還會互相分泡菜分紙巾。陸西行領了盒飯，看到他們兩人，愣了一下，簡單打了個招呼，就遞給鹿可心一顆大白兔奶糖，沒說什麽，就走了。
然後秦堯就看見鹿可心開心地剝開糖紙，嗷嗚一口吞掉。
秦堯：“……”
“他為什麽要給你奶糖？”秦堯奇怪地問。
“唔唔？”鹿可心含了會兒，說，“他在減肥，要身材管理，平時太餓了就吃顆随身帶的奶糖，有多的就會分我一點。唔，我覺得別人給的糖就比較好吃。”
秦堯：“……”
“你們關系很好？”他試探着問。
“挺好的啊。”鹿可心說，“他人很好，很細心那種男生，但也不會過度讓人覺得不舒服，說話也好聽，講話特別溫柔，會想讓人跟他做朋友。而且長得又帥，完全是校園男神那款，放以前，我也會喜歡他的。”
秦堯：？！
“你喜歡他？！！”秦堯壓着喉嚨說，心下糾結。
“嗯？”鹿可心忙搖頭，“不是啊，我沒有喜歡他，我是說以前，我可能會喜歡這種……”
說着，鹿可心還嘆了口氣。
秦堯：“……”
越聽越覺得好像以前有什麽事。
他沉默片刻，烏黑的眼眸盯着她看，說：“你要真喜歡他，也不用否認，我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人。如果陸西行确實不錯，你可以……”
“不！”鹿可心打斷他，“我不是！我沒有！真的！”
秦堯：……
懷疑的目光。
鹿可心：心好累。
兩人坐在片場附近的草地上吃飯，卻各懷心事，思緒萬千。
不過沒關系，一瓶辣椒醬可以解千愁，雖然劇組的盒飯味道一般般，但是就着辣椒醬鹿可心就可以把飯全都吃光。
秦堯本來還在思考鹿可心跟陸西行在一起的可能性，回頭就看到她用筷子從玻璃瓶裏夾出一大塊辣椒醬，油汪汪，紅豔豔，還夾着肉末和花生，聞起來香極了。
秦堯：“……”
他一陣子沒來探班，她就已經嚣張成這樣了？
“你怎麽還吃上辣椒醬拌飯了？”秦堯無語。
鹿可心一臉無辜：“西行送我的，他媽媽做的，可好吃了，我從來沒吃過這麽好吃的辣椒醬。我準備吃完再跟他媽媽買一箱。”
秦堯眉角抽動，扶額掩面：“……”
都見家長了！？
鹿可心看見自家經紀人一臉不忍直視的表情，非常疑惑不解：“你怎麽了？”
“沒事……”秦堯深呼吸，“我在想怎麽炒cp吸粉然後幫你們順勢公開，或者你想不公開？”
鹿可心：？？？
“不！我不是，我真的沒有！”鹿可心急了，“我真的不是口是心非，你聽我說……我要是真談戀愛，一定會跟你說的。但陸西行，真的只是朋友，好吧，可能我之前說的話讓你誤會了，但那是……诶，說來話長。”
“那就慢慢說。”秦堯口吻篤定，“我聽着。”
這回輪到鹿可心糾結忐忑了，她嘆了口氣，天色已經半暗，玫瑰色的雲絮散落，秋天的黃昏熟悉得像她上輩子某天路過的傍晚，一切都可以在昏暗的光線中吐露。
“我以前暗戀過一個人。但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時候我剛出社會沒幾年，第一次碰到工作上的挫折，或者說，每個人都會碰到的人生低谷。什麽都做不好，選什麽都不對，外邊的世界和人都變得很可怕，生活成了一個怪圈，一個惡性循環，我越是對所有事情感到害怕，越是走不出來。”
“人在這樣的時候，總想抓住點什麽。”
“然後我遇見了一個男生，他有點像陸西行，說話的語氣，行為，等等，都很溫柔。但他又和陸西行不同，那只是他表面的禮貌溫和。可那時的我，偏偏被這樣的溫柔小心撼動了……我知道那不是喜歡，只是一種着迷，一種貪戀，想要抓緊什麽，發生什麽都好，讓我快點離開這看不到頭的生活。”
“他更像一種寄托，是對新生活的幻覺。哪怕我知道他的溫柔背後可能是別的，他沒那麽好，甚至更複雜，他的世界對我來說是完全陌生的……”
“理智告訴我不可以，但我還是不由自主地被吸引。有時候人們會渴望混亂，但也只不過是渴望走入的一瞬，被迷了眼的一瞬，當真的進入到混亂時，也許跟過去的生活沒有差別，甚至不知道被撞碎後應該怎麽辦。”
“後來呢。”秦堯沉聲問。
“後來啊。”鹿可心淺淺笑了一下，玫瑰色的雲絮落在她的眼中，“後來時候到了，我就自己走出來了，我真正擁有了新的生活，那一點輕飄飄的溫柔的幻覺，也不再重要了。”
“所以！”鹿可心又露出元氣的笑容，“我只是在特殊時期會喜歡這種類型，真正的我其實并不喜歡這種啦……”
“展開講講？”秦堯好整以暇看着她。
不知道是不是鹿可心的錯覺，還是黃昏的溫柔暧昧的光線作祟，讓她覺得秦堯的目光都變得像沉默的流雲一樣，他突然安靜下來，卸下散漫面具，眉眼間有認真，有某種更沉靜的東西，是另一種琢磨不透。
光線在他俊朗的面孔上變幻浮動，讓人心砰跳地漏拍。
鹿可心鬼使神差，只用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我喜歡有點小脾氣的，但是護短的，平時看起來不正經，但是關鍵時刻很溫柔可靠，愛吃，長得高還帥……還有，覺得我特別棒，天天誇我！當然，這是理想型，但一般最後在一起都跟理想型不太一樣。”
秦堯：？？？
“你這描述……我一下想不到什麽人。”
“嗯。”鹿可心默默偷吃泡芙，想不到什麽人就對了，她差點說漏嘴！
不過秦堯現在總算相信她确實不喜歡陸西行了
反而稍微松了一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