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容大哥, 他是誰啊?”
等到容真真把賀憬微安排着住下後,阿阮這才上前去詢問,容真真回頭看見他解釋說道:“是今天下午認識的一個朋友, 他剛好來宛城談生意,我想着反正我這裏也有空屋子, 借他住幾日又何妨?”
“可是……”阿阮猶豫了一會兒又道, “可是,咱們對這個人并不了解啊, 萬一他是壞人呢?”
容真真笑得有些意味深長, 他輕輕地點了點阿阮的腦門笑着說:“你這個孩子平時看着呆呆的, 倒也有機靈的時候。放心吧,我心中有數。”
說罷,他揮揮手潇灑的離開, 只留阿阮在原地站着。
阿阮默默地握緊了手,他怎麽會不知道容真真這就是在敷衍他,說什麽跟對方聊天很投緣, 還不是就看中了人家的相貌,他心裏那點子龌龊事誰不曉得?
教主今天又陷入了一種古怪的漩渦中。
那頭, 容真真離開後把陵游找了過來。
“你給賀公子安排好住處了?”
陵游點頭, 然後答道:“屬下不敢怠慢那位公子,把他安排在東苑中, 他的兩個護衛也一并安排了,半點差錯也沒有,盟主請放心。”
他辦事容真真一百個放心,他眯了眯眼睛, 忽然想起什麽來問他:“阿陵,你覺得這個賀公子如何?”
陵游一愣, 接着那張俊帥的臉上就露出一種不解的神情來,“屬下覺得,賀公子是個很……很有涵養的人,跟咱們好像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他其實也不大懂自加盟主為什麽會跟這樣的人做朋友,那賀公子看着就不是武林中人,又氣質優雅溫溫柔柔的,跟他們這種江湖草莽不是一類,盟主此前除了商淮,基本不怎麽喜歡跟這些人打交道。
容真真卻嘆氣說道:“你跟了我這麽久,還是一點心機也沒漲。”
陵游滿頭問號,只得虛心請教:“屬下不解,還請盟主賜教。”
容真真低聲對他說:“馬上就是武林大會,的确會有各路人馬陸陸續續的往宛城來參賽,可是你看那賀憬微,他像是哪一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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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清楚。”陵游還是一臉懵逼。
容真真憐愛的摸了摸陵游的黑色發鬓,“你這個腦子可以捐出去了,連阿阮都能察覺出一二,你卻跟個愣頭青似的,枉費你還長了一張酷哥臉。你跟小雲兩個人可以組團出道,現在很多讀者都吃呆萌口。”
“那賀憬微雖然極力掩飾,且的确沒有露出什麽破綻,但還是瞞不過我這種聰明人。”容真真頗為驕傲,“他那身衣裳看着好像只是尋常富貴人家的穿着,可那段錦我卻略略知道些。商淮跟我偶爾提起過,他每隔幾年都會走一趟南蠻國,通那裏的土著居民交換物資,其中就有段錦。”
“那種綢緞中原沒有,也養不出那種蠶,所以每年只有很少的一點産量,基本上都是供給了王公貴族,賀憬微一個普通商家,他哪來的資格穿?”
“你在想想,近來有什麽人出來了?”
陵游不由自主脫口而出:“是瑜王?”
“不錯。”容真真終于欣慰了一回,“你不覺得時間也能對得上嗎?剛好是魚王出京,剛好賀憬微出現了,剛好他還穿着自以為不會有認認得的段錦。”
“他膽子倒大,敢只身一人跑到我的底盤上來。”容真真摩挲着手中的匕首,“我哪能放過這個機會,不把人弄在眼皮子底下監視着,我是傻子嗎?”
陵游總算是明白過來,他一邊感嘆盟主真聰明,一邊又猶疑着說:“盟主只是為了監視?屬下、屬下還以為……”
“你以為什麽?”容真真挑眉。
陵游不好意思的笑了,他撓了撓自己的頭愧疚的繼續道:“屬下還以為,盟主是又看上人家了。”
容真真:“唉,也是。我的命真苦,好好地又一個大帥哥,竟然還是卧底,我一連錯失三個攻。”
陵游默默地在心裏數了數,除去楚掌門,就是這個賀公子,總共就兩個人,為什麽盟主要說三個呢?還有誰是他不知道的嗎?
“別犯傻了。”容真真看着陵游不說話,用腳指頭也能知道他在算賬,正色說:“我跟你說這些不是為了為難你那可憐的腦子的,你得暗中替我看着那個魚王。”
“他住在我這裏,對他而言是最危險也最安全的地方,輕易不會與外界聯系,但他不會就這麽什麽都不幹,你監視他,有什麽動作就告訴我,明白?”
“屬下明白。”陵游也鄭重的說道,“屬下定不會辜負盟主的期待。”
容真真點頭,看了一眼嚴肅的好像要去打仗的陵游,忍不住提醒道:“沒讓你去暗殺他,你就放松就行,在人家面前別露出什麽破綻馬腳來,就當平常客人就行。”
“是。”陵游領了命,回身就出了院子。
容真真在院中獨坐了一會兒,看着眼前的黑白棋盤深思。
如今的情形,魔教,中原,朝廷,都湊齊了。
更絕的是,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什麽,三方人馬的頭頭都在盟主府裏碰頭,雖然彼此都隐藏着真實身份,但也是很有好戲看的。
容真真随便拿了個黑棋往棋盤上一放,突然自顧自的笑起來。
要是魔教的人知道瑜王派人冒充他們行事,不知道會不會先去報複他?
那樣的話,他就算不能看到這兩方人打得你死我活,起碼也能看看好戲。
容真真盯着棋盤笑得詭異。
阿阮在樹下練劍,練到一半就打了個噴嚏,想了半天在心裏把容真真罵了個狗血淋頭。
賀憬微于是在盟主府裏就這麽堂而皇之的住了下來,每天乖巧的很,要麽就是出門去跟商賈談生意,要麽就是找容真真喝茶,要麽就是在自己的院子裏看書,很快就贏得了盟主府所有人的好感。
“容兄這位小兄弟真是一表人才。”賀憬微坐在涼亭下喝茶,擡眼看到阿阮坐在一邊喂魚,笑眯眯的說了一句,一張俊美無雙的臉上都是溫和的笑意,看着光風霁月君子端方。
容真真順着他的目光看了過去,眼珠微微轉了轉,回頭來說道:“我們家阿阮當然生得好,他還很聰明。”
“容兄真是好福氣。”賀憬微笑意盈盈,“我就沒有這樣好的運氣,家裏的幾個弟弟都不像話,總愛與我争搶東西,一點也不聽話。”
容真真捏了個果子放進嘴裏,聞言寬慰道:“家裏的弟弟愛争搶,你打一頓就是了,一頓不夠再打,天天打月月打,遲早能打服他們。”
賀憬微眼中劃過一絲驚訝,似乎是想不到容真真竟會說這樣的話,“我以為,盟主如傳言中那樣,不茍言笑。”
“你是想說,假正經?”容真真不屑的笑道,“這世上誰沒有個面具呢?再說,在其位行其事,我既然做了盟主之位,總該要給人信任感,若不端出正氣淩然的架子來,誰會相信我呢?”
“想來,你們行商的人該更了解這些才是。”
賀憬微一愣,随即笑着附和道:“不錯,容兄果然是豁達之人,在下佩服。”
兩個人都揣着一肚子鬼話聊天,竟也能談的投機,但在阿阮看來,那兩人分明就是互生情愫相談甚環,把他給晾在了一邊。
但他今天卻并沒有生氣,昨日白清鴻來告訴他,賀憬微這個人很不尋常,隐棠來報,說他很可能是朝廷派來的人,
朝廷跟中原武林的恩怨,他們遠在西域并不知道的很清楚,但這些日子他跟在容真真身邊,卻也能明白一些,比起他們玄月教,朝廷才是中原武林最大的威脅,那是随時可以給他們帶來滅頂之災的存在,古往今來就沒有人能在朝廷的鐵騎下存活的例子。
這麽看來,朝廷應該算是魔教的盟友。可阿阮并不想要這樣的盟友,在他看來,容真真背後代表的武林一派欠了自己多年血債,這些仇他希望自己動手來報,而不是借由什麽狗屁朝廷的手來達到目的,他還不屑這種手段。
其次,他不覺得他們跟朝廷的人挂上鈎有什麽好處,中原人最不講信譽,與他們扯上關系,無異于與虎謀皮。
更何況,他們還借自己的名聲行事,這筆賬也遲早要讨回來。
阿阮默默地看着池子裏的錦鯉,在心裏盤算着接下來的打算。
一個涼亭,三個人,三方勢力,表面看着一團祥和,其實各個心懷鬼胎,沒一個好東西。
就在這時,陵游快步走來,在亭子外停下來,彎腰抱拳禀告:“盟主,二小姐回來了。”
“回來就回來吧,讓她去西苑幫忙收拾,把請柬準備一下。”容真真漫不經心的說道。
陵游表情有些為難,最終咬了咬牙還是說道:“二小姐并不是一個人回來的,她、她還綁了個人……”
“哦?綁了誰?她的仇家?”容真真一點也不意外自家妹妹幹出這種事來。
“不是……”陵游搖頭,“好像、好像是個當官的,二小姐嚷嚷着說讓您給準備婚事,她要跟那人成親。”
“那男子還在前廳叫罵呢。”
容真真:“……”
我了個大槽,容雄飛這死丫頭特娘的要上天,這回連朝廷命官都敢綁了,這不是要死嗎?
賀憬微微微一笑:“令妹真是,別具一格。”
阿阮:“……”
就知道容真真家裏沒一個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