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在廢話一句,我一直覺得龍宿應該是紫薇,而劍子仙跡應該是天樞。
睡蓮-節四, 乘--含願臺
棋局初始,素還真盤膝在翠環山五蓮臺上,看見浩然龍氣從東方翻湧而出,紫薇宮一片青光,半染蒼穹。于是他知道,他和談無欲的這一場戲就要開始了。紫青色的龍氣在雲層中翻滾流淌,好像巨龍在瀚海裏掙紮咆哮。素還真能感覺到血液的最深處,他生而帶之的龍氣與東方那龍氣之間相互呼應,潮汐一般。
素還真知道這便是他的天命。三千年前, 黃帝斬邪龍血青三角,扒其皮為鼓,挑其筋作繩,頭上之血角被砍斷,做成龍骨聖刀,三顆青色的眼珠也被挖了下來,作為天地至寶,號為三青。 而血青三角的怨氣,化為天地間的龍氣,千年不絕,在山海間徘徊,尋找能夠讓他有一天找回自己血肉骨角的主人。素還真帶着龍氣出生,八歲那年,被八趾麒麟收為徒。
拜師的那天,八趾麒麟指給他看東方的灰色雲層。有閃電在雲層中如銀樹開花,連綿不絕,好像一條飛騰的巨龍。 八趾麒麟說你可瞧見了,這是上古邪龍血青三角的魂體,而那魂體就化作龍氣,沉眠在你身上。吾徒,你這副身體終是要顯貴一生的,到時你便能縱橫雲海,化氣為劍,翻手為雨 ,覆手為雲。
大約是60歲那年,素還真的頭發開始花白,等到了70歲時,鉛華洗盡,再無一根黑發。 素還真那時候第一次感覺到了龍氣在自己身體每一根脈絡裏,和血液精髓一般流淌。他化氣為劍,龍氣在翠環山上翻轉千裏,直入雲霄。素還真踏白蓮西去,在無欲天,看見和他曾經一同黑發,如今滿頭銀華的談無欲,一身玄黃道袍,迎風獵獵飄舞。
好像這般景象,在遙遠之前,便已上演。他在天頂,談無欲手持拂塵,銀絲飛揚,仰首望他,一身清冷高傲的絕世風骨。
又過10年,素還真練成一人三化,同年,稍末些,談無欲修得聚神凝體。素還真強分三魂,各自化體。談無欲棄七魄,将三魂凝聚為血肉實體。 素還真覺得這世間,果然只有談無欲應當站在自己身邊,日朝日耀。
龍骨聖刀在東方出世時,素還真體內的龍氣第一時間就感應到了那曾經屬于他的血角。 素還真在五蓮臺上閉上眼睛,仿佛就能看到三千年前,地上是金戈鐵馬,天上,是血青三角痛苦盤旋的龐大身軀,鮮血從傷痕累累的鱗片中流下,散在地面上,彙成漫天血雨。 巨龍的角已然折斷,空洞的三個瞳孔裏,血淚流淌如泉。
素還真睜開眼, 仿佛還能聽見血青三角在自己靈魂深處的咆哮,
還我的精,還我的氣,還我的神,把我的靈魂束縛在大地上的人類,還給我屬于我的蒼穹。
素還真從五蓮臺上站起,知道他的天命于此時初始,他并沒有告訴談無欲所有。但他相信,正如兩百年來每一場戲一般,他和談無欲即使各自一邊,不相交流,也能配合無間。他了解談無欲,正如談無欲了解他,一個眼神是便是念白,一個動作便是唱曲。他走下五蓮臺, 玉波池上有晨霧飄渺,素白的蓮花在迷霧中綻放。素還真看見山腳下,太黃君像琉璃仙境飛速移來,一身紅色道袍映着蒼霞滿山。
素還真還能聽見耳邊血青三角幾近瘋狂的聲音,
讓我墜入凡間的人,也注定要墜入凡間,紅塵枯骨,生生世世。
素還真嘴角輕揚,便這般笑了。迎上了太黃君,看見對方從菊花蒲團上下來,腳踏霜塵。他們都是一般,正道也好,邪道也罷。天虎八将,魔龍八奇,都是在這個世界上苦難浮沉。只是素還真生來便有他的天命,他的責職,攔在他身前的人,只能一一被鏟除,濺血紅塵。
龍骨聖刀于東山出世,主人要求取刀人回答一個問題。那聖刀壁上的三個孔眼代表什麽意思。回答出來,聖刀便是他的,若回答不出來,當場弊命。素還真與太黃君一起去取刀,約定3日之內給出答案。 太黃君并不知道答案,他只是想把寫了答案的紙竊出來,然後找當時武林第一僞造高手,同為魔龍八奇的朱雀雲丹去仿冒一張一模一樣的紙,在放回原處。素還真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三個孔洞的意思,但是沒有要表露出來的意思。他素還真和談無欲要釣得是更大的魚,龍骨聖刀不過是一個引子。他自己的角,遺失了千年,卻不在乎這一刻去取回來。太黃君意圖作弊,素還真先動了手,把那張紙條換成假的。太黃君竊出假的紙條後,來到朱雀雲丹處,素還真有些好奇,談無欲看到那張寫着,“三個孔洞代表的是太陽,太陰,天機”的紙條是什麽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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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素還真沒有想到談無欲會那麽大大方方的差遣太黃君來找自己。
太黃君看着他一臉複雜,說有位姑娘想見與你小敘。說罷,晃了晃手中的拂塵。 素還真有點好笑,說道友,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啊。你的心已然亂了。
太黃君冷哼了一聲,說你素還真可是不敢去了。
素還真瞅着太黃君染了塵俗愛欲的眼,哈哈大笑,龍潭虎穴,骷髅紅粉溫柔鄉,沒有什麽素還真不敢去的地方。
這般便是去了,看着太黃君臉上一瞬間的閃過的惶然若失。只怕心底是不願意自己去的。
師弟好魅力。素還真想,只覺得內心那苦楚的哀號,也消退不少。
那天,他們從琉璃仙境出發,一路禦風而行,但到了 不夜天含恨臺時,已然是落日時分。黃河的支流淮水在不遠處輕緩流過,與長江脈脈相隔。不夜天雖在江北,但是離江南幾乎只有一江一地之距。目光所致,處處是清水溪流, 白牆黑瓦,廟宇樓臺。 不夜天在鎮外一處不高的山崗上,樓臺亭榭,曲水流觞,紅色的燈籠從外牆每隔大約三丈便是5只連在一起,由上而下垂下,燈籠并不是江南流行的渾圓,卻是長方形的,最下面一盞飄着青黑色的穗子,幾乎垂到地上。
素還真沿着曲橋窄道,緩緩而行。樓臺下,魏紫瑤黃,正是月下嫣然開放。素還真聽見太黃君一聲低嘆,雕欄玉柱,牡丹花榭,何等風雅。素還真嘴角輕勾,看着淡黃色的輕紗蔓簾在曲觞間随夜風輕揚,勾勒出真真假假的幻境。然後他聽
見了秦筝的聲音,卻是秦風.蒹葭.
素還真聽見的時候,筝曲已然到了最後一段,只聽一個輕柔的聲音曼聲吟唱道,
“兼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溯洄從之,道阻且右…”
然後他見到了談無欲,或者風采鈴,又或是朱雀雲丹. 一襲紅衣,坐在水榭之間,镏金色的眸子含笑望他,只是那嘴角輕輕翹起了外人幾乎無法察覺的弧度.
“久仰了.”朱雀雲丹道.盈盈站起身子.素還真也笑,只不過是用眼角看了太黃君.太黃君果然是臉色都變了,不過是隐忍着, 帶這些怔然的神情把朱雀雲丹望.
于是素還真也望. 風采鈴假扮朱雀雲丹,談無欲假扮風采鈴. 不過是18歲的少女模樣, 漆黑的長發幾乎垂到地上,在腦後挽了一個發髻,用金釵釵入. 暗紅的曲裾深衣交領內,露出玄色的裏衣. 金色的腰帶在側腰處系了一個結,然後輕垂落地. 明眸皓齒, 盡是江南女子的美好,但卻多了一分獨屬于談無欲清雅風骨. 素還真心想,卻是難怪了.
太黃君最終還是沒有能留下,憤憤走了. 朱雀雲丹身邊跟了個小丫頭,門口還有兩個侍衛,但明顯并不知道自己的主人已經被調包了. 叫秋分的小丫頭看太黃君的樣子,捂着嘴嘻嘻笑起來.說小姐,你看那太黃君的樣子,真像是鬥敗的公雞呢.
素還真忍俊不禁, 看談無欲那裏也只是輕笑.他和談無欲加起來有500歲, 比那小丫頭大約要大20多倍. 看着只像是小孩子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渾話. 談無欲說,不可無禮.言辭裏并沒有責怪的樣子.素還真知道談無欲一向如此,及其護短.
他曾經收養過個女孩. 叫怒斬. 後來給養的天不怕,地不怕,殺人十裏,踏歌而行. 明明是個女孩子, 卻穿了男裝,取了江湖稱號,少爺刀. 素還真對談無欲說,看你養的好姑娘.談無欲就笑,說這不是不錯麽.正好怒斬左手提着人頭,右手提着酒壺回來,說談無欲,給老子酒錢.
素還真噗嗤笑出來.談無欲道,我就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