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塵飛揚

第13章 眼盲心明

曉星塵背着昏迷的宋岚到了山下一處村落，将他交給事先打探好的人家，給了他們一些錢財，拜托他們照料宋岚，然後就獨自離開了。

他眼睛雖然看不見了，耳朵卻還靈敏，心也澄明。

他知道宋岚必然不能接受自己挖眼救他一事，他不想宋岚為此內疚，所以他要離宋岚遠一點，讓宋岚這輩子都不會知道這個真相。

曉星塵在自己的盲眼上覆上一條白绫，背着霜華，手執拂塵，遠走他鄉，去了一些深山小城，以夜獵為生，為民除害。

這一日，曉星塵在茶館中喝茶歇息，周圍一群人大聲歡呼道：“這橫行霸道的溫氏家族終于被滅了，實在是大快人心。衆仙家幹得好!”

“是呀，終于可以不受溫狗欺負了。聽說有一個叫魏無羨的年輕人，造出陰虎符，才滅了溫家傀儡，立了大功。你說這些仙門世家子弟，怎麽就那麽好運氣，動不動就獲得神兵仙器，咱們怎麽就尋不到呢？”

“行了吧，就你那點道行，連劍都禦不動，真有神器，你也用不了，哈哈。”

“喂，你們聽說了嗎？那溫氏客卿薛洋，就是那個屠了常氏家族五十餘口人，又屠了白雪閣弄瞎宋岚眼睛的薛洋，不僅保住了命，還成了蘭陵金氏的客卿，衆仙家是瞎了眼嗎？居然能容忍這樣一個惡徒繼續逍遙人世。”

“這事我知道，是剛上任的仙督金光善力保薛洋，而且那常氏遺孤常萍自己翻供了，人家兒子自己不承認兇手，衆仙家也無可奈何。更何況那個據說被薛洋毒瞎雙眼的宋岚，眼睛明明是好的。”

“難道真不是薛洋幹的？不過薛洋這壞胚子，仇家那麽多，就算被金家保下來，也好不到哪去，肯定被人追殺，不知道藏在哪個荒村野山呢。”

“他那麽陰毒，咱們還是小點聲，免得被他聽見，他可是個睚眦必報之徒。”

“是，是，還是別談論他了，聽說那魏無羨跑到夷陵亂葬崗，正在開荒種菜呢，真是個別出心裁的怪才。”

……

曉星塵聽到他們議論，面容略有一絲凄苦。他摸索着付了茶錢，起身出茶館，剛過門檻，不期撞到一個大胖子。

“瞎子，靠邊點走！”大胖子呵斥道。

“抱歉!”曉星塵賠禮道，側身離開。

“咦，那白衣道長好像那‘明月清風曉星塵’啊？”

“好像就是他，一柄長劍，一尾拂塵，不會錯。他怎麽眼瞎了？”

“多神采飛揚的一個妙人啊，眼瞎了可就不妙了，可憐，可憐。”

曉星塵雖已走遠，耳中卻是一字不落的聽到了這些話。

秋風袅袅，涼意陣陣。

曉星塵慢慢往前走着，忽而聽到有人喊“救命”，他拔出霜華劍，在霜華劍的指引下殺了正欲害人的兇屍，被救之人感恩涕零，硬将曉星塵拉到自己家中，非要留他吃飯，曉星塵推卻不過，只得留下。

這戶人家有一個小男孩，他圍着曉星塵好奇地瞅來瞅去。

曉星塵笑道：“小弟弟，我身上有什麽嗎？”

小男孩說道：“大哥哥長得帥氣，劍也帥氣，我希望我長大了也跟你一樣。不過你眼睛上為什麽系着一塊白布？”

“我眼睛看不見了，系着白布，別人見到我就會離我遠點，這樣就不容易相撞。”曉星塵答道。

“原來如此，大哥哥你心真好。對了，大哥哥，你眼睛為什麽看不見了呢？”小男孩又問道。

“小海，別瞎問！”被救之人，也就是小海的父親呵斥道。

“不妨事。我的眼睛是救人之時弄瞎的。就這樣，你還要變得跟我一樣嗎？”曉星塵笑道。

“還是要，大哥哥你武功好，人又善良，是個大好人。我也要成為一個好人。”小男童咧嘴笑道。

曉星塵伸手摸了摸小男童的腦袋。

小海父親連忙招呼曉星塵吃飯，也不知他是真餓了，還是心情好，連着吃了兩碗飯，小海還幫他夾菜，曉星塵內心湧上一股暖流，好久沒有這麽心情放松地吃過一頓飯了。

臨走之時，曉星塵将當年阿爹送給他的那柄木劍送給了小海，小海果然如他當年一樣開心，曉星塵心裏也很快樂。

小海一家望着一襲白衣的曉星塵背影，嘆道：“真是一個神仙般的妙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