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咳……誰?”唐溯嗓子幹得發痛,說話都費勁兒得很,散落的墨發浸透了血,凝結成一塊一塊黑紅的硬塊粘在臉上,還有一片遮住了眼睛,讓唐溯看東西有些模模糊糊的。
盧祁只覺得喉嚨發澀,說句實話,他們幾個暗衛算是跟了唐溯好幾年的,多多少少還是比較在乎這個少爺,更何況後來發覺唐溯沒傳言裏那麽不堪。
重傷醒來,出現在桌子上的上好傷藥和補藥。
逢年過節出現在門口的好酒。
還有無意之間提過的,心心念念的想要送給妻子的昂貴金釵,有一天突然出現在了枕頭底下。
……
雖然唐溯從來沒承認過。
但是有暗衛看見過。
逢年過節,唐溯藏的酒總是少了那麽兩壇,恰巧是出現在門口的那兩壇。
暗衛看見大半夜唐溯鬼頭鬼腦的把酒放在門口。
打發那人替他辦事,支開其他人,偷偷摸摸往人枕頭底下塞了裝着金釵的盒子。
……
“少爺……你怎麽……”盧祁怔怔道。
唐溯這才想起來這人是誰,有氣無力道:“啊,是你啊,我現在不是少爺了,沒必要來看我。”
“不是……”盧祁跪在唐溯面前,卻是不敢上前半步,生怕一不小心再次觸碰到那可怖的傷口,“少爺,這些傷口……怎麽回事?誰幹的……您……您怎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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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溯腦子有些昏昏沉沉的,胸口一起一伏,呼出的氣體都是滾燙的,或許是傷口發了炎,甚至于已經化膿了也是極有可能的。
頭疼……呃,這家夥剛剛說了什麽?
傷口……?
煩死了……
吵吵嚷嚷的……
老子還沒死……
“閉嘴……”唐溯實在是頭疼得厲害,不耐煩道,“吵死了……”
“時間要到了。”守衛突然出聲提醒。
盧祁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他原本偷偷的在手裏面藏了一根細鐵絲,想要給唐溯,讓他逃出去。
可是……
那雙血肉模糊的手,真的還能如以前那般靈巧了嗎?
顯然是不可能的。
更何況唐溯現在身體狀況實在是太差了。
最終,盧祁什麽都沒有辦到,被守衛請了出去。
只給了自己滿心的酸澀。
唐汜柳現在也頭疼得要命。
唐渡灏跪在他面前,眼眶發紅,顫聲道:“爹……真的沒有其他的辦法嗎?一定要讓哥……一定要讓他死嗎?”
“……想讓你活下去,只有這一個辦法。”唐汜柳疲憊的閉上眼睛,不想再看到唐渡灏滿臉痛苦和哀求。
唐渡灏咬緊牙關,低着頭,額前墨發,遮住了他的臉,溫熱的眼淚悄悄地流了下來。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一身黑衣的冷漠暗衛靜靜地站在唐渡灏旁邊,微微垂下視線看着唐渡灏的背影。
……當初他拉上了自己江湖上的摯友,不惜冒着被唐汜柳發現而死無全屍的危險,聯合起來潛入蘇家莊,目的就是要唐溯的命。
為了給自己的少爺清理最大的障礙。
可他沒料到唐溯居然能解開十息絕命散的毒。
不過也幸好唐溯有那福氣活下來。
不然他的少爺可能就連唯一的希望都沒有了。
可為什麽少爺看上去很痛苦?
唐渡灏怎能不痛苦?
唐溯救過他的命。
整整兩次。
第一次是唐渡灏小時候,再乖巧的孩子也有貪玩的性子,那一次他支開了所有的暗衛,一個人偷偷的跑到了竹林裏玩兒。
因唐渡灏體弱,平日裏是斷然不敢在竹林這種濕氣重的地方久待的,稍微多玩一會兒就會被暗衛心驚膽戰的抱回他那個死氣沉沉的房間。
時間一長,悶得他都快長毛了。
小孩子貪玩,一玩兒起來就更是忘乎所以,唐渡灏跑進竹林時,跟着一只羽毛生得極為豔麗的卻只會蹦跶的鳥兒跑進了竹林深處,後來鳥兒跌跌撞撞的飛走了,唐渡灏才反應過來是鳥兒受傷,再一看周圍,竟是迷了路。
唐渡灏現在都還記得,那個時候他很害怕,只能不停的走,想要走出去。
就在他走累了靠在一支竹子上,想要歇一歇的時候,一條不過手掌長的毒蛇被他踩到了,受驚咬傷了他的腳踝。
唐渡灏的腳一下子麻了,根本走不了,卷起褲腿一看發黑的傷口,自然是知道有毒的,年幼的他一下子哭了出來,害怕自己死在這個地方。
可他沒死。
“哪兒來的小屁孩哭這麽大聲。”
唐渡灏哭得眼睛微腫,眼前朦朦胧胧的,抽噎着擡頭看向來人。
是個生得很俊俏的男孩子,頭上紮着一根豔紅的發帶,看上去應當比他大些,此刻微微皺着眉看着他。
“啧,真麻煩。”
唐渡灏茫然的看着那孩子蹲下來,一把拉過他的腳,從腰後摸出一把短刀,在被蛇咬過的地方劃出了一個十字的口子。
唐渡灏愣愣的看着那孩子低下身子,張嘴含住自己的傷口,一點一點把毒血吸出來。
那孩子拿着水袋滿臉嫌棄的漱了漱口,撕下一塊布條給他紮住了傷口,背對着他蹲了下來。
唐渡灏沒有反應過來,只是呆呆的看着人。
那孩子不耐煩的轉過頭來,道:“傻了啊?麻溜的給老子滾上來,還要不要命了你?”
好兇……
唐渡灏一抖,忙不疊爬在那孩子背上,吸了吸鼻子。
那孩子冷哼一聲,背着唐渡灏站起身來,把唐渡灏的身子往上托了托,叮囑他抱緊了,随後運起輕功,背着唐渡灏離開了竹林。
外面到處找唐渡灏的暗衛們差點沒瘋了。
看見唐渡灏被人背着回來,暗衛們立刻跑了過來,待看清楚背着唐渡灏的人卻又滿臉複雜,跪下一禮:“見過溯少爺。”
唐渡灏愣住了,唐門裏原本只有他一個少爺,這個人也被暗衛喊少爺……莫非他就是前些日子爹領回來的另一個兒子?
“……哥哥?”
“……閉嘴,誰是你哥哥。”
如果唐溯當時沒有發現他,沒有及時給他處理傷口,沒有把他背出竹林,或許他早就死了。
第二次是唐渡灏做出了一個類似于傀儡的機關,雖然很笨拙,但殺傷力是相當的不錯。
在給李長老看過之後,唐渡灏就特別興奮的拉着一臉不情願的唐溯演示他剛剛完成的傀儡機關。
唐渡灏早就差不多摸清楚了唐溯性子,自己這哥哥只是嘴毒了些态度惡劣了些,其實大部分時候挺好說話的,只要你不招惹他,他是絕對不會來招惹你的。
“咋咋呼呼的煩死了你……”唐溯不耐煩道,吊兒郎當的抱臂站在一邊,“看完我就回去了,趕緊的別耽擱我時間。”
唐渡灏笑了笑,開始運作機關,唐溯懶洋洋的看着,待唐渡灏演示完了眼含期待的看向他,唐溯撇了撇嘴,道:“還不錯……躲開!”
唐渡灏還沒來得及反應,只見唐溯身形化作一道虛影,一手拉住唐渡灏狼狽不堪的往旁邊一躲,只聞一聲巨響,那傀儡手上的重刀已狠狠地砸在了唐渡灏剛剛站着的地方。
地面上一片蛛網般龜裂。
可想而知,若是唐渡灏沒有被拉開,怕是要命喪于此。
而同一時間趕過來的最近的暗衛,也離唐渡灏尚有三尺遠。
整整兩次,唐溯這個便宜哥哥把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現在唐汜柳告訴他,他想活下去,要用唐溯的命來換。
他怎麽可能接受得了。
唐渡灏痛苦萬分,說不想活下去是假的,可如果要用唐溯的命來換,他又是不願意的。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本來唐渡灏聽到唐溯回來了還很高興,他正好有幾個非常有意思的機關設計想跟自己哥哥說,滿心歡喜跑到大堂,卻在外面聽見了唐溯的咆哮,以及,所有的真相。
可謂是造化弄人。
唐汜柳現在也好受不到哪兒去,一閉眼全是唐溯那恨到極致的眼睛和極盡諷刺狂妄的笑容。
終究他是對不起伊蔓,也對不起唐溯。
“門主!門主!魔教入侵唐門!請門主下令!”一位弟子氣喘籲籲的沖進了唐汜柳的房間,跪在地上焦急道,“已經逼近內門了!”
唐汜柳聞言錯愕起身,滿心愁緒頓時散了個幹淨,冷靜道:“召集各堂主到議事廳!啓用機關!外門弟子避其鋒芒,調集內門影衛迎敵!”
怎麽會這麽快就攻破了外門?
防衛機關被誰破解了?
唐汜柳又看向依舊跪在地上的唐渡灏,道:“你先回去。”
又對唐渡灏身邊的暗衛道:“保護好我兒。”
說罷,唐汜柳便是沉着臉離開了這裏。
唐渡灏站起身來,眼前有些發黑,腳步踉跄差點摔倒,好在一旁暗衛及時伸手扶了他一把。
“魔教進攻唐門……”唐渡灏喃喃着,大腦飛速運轉,“據我所知魔教與唐門歷史上并無恩怨,而且魔教原本遠在西域,什麽時候來到了蜀地?”
突然進攻唐門,到底是為了什麽……而且這麽快就能攻破外門,直逼內門地區,應當是避開或者破壞了通道的機關,但是進入唐門的通道一線天……那些機關幾乎是不可能被破壞的,應當是避開了。
而避開機關的方法,只有唐門的人知道。
“……唐門裏有內鬼。”
唐渡灏眼神愈發冰冷,轉頭看着暗衛:“甲一,召集其他暗衛,讓他們借着保護弟子的名義,查清楚有哪些人是近幾年來到唐門,特別是擅長與人交流或者說能力強的人,一個都不許漏掉。”
甲一領了令,立即動身去安排其他暗衛。
唐渡灏則是獨自一人,手中藏着暗器,走回了他的房間,一路上偶爾能看見行色匆匆的內門弟子,個個都陰沉着臉。
唐渡灏仍是疑惑不已。
到底是為了什麽?
天空的雲層裏隐有電光閃過,唐渡灏擡起頭來看着天空,忽的一陣狂風大作。
風雨欲來。
烏爾斯的兩把銀月一般的彎刀上早已染透了血跡,一雙碧綠的眼炙熱得像是看見獵物的餓狼,随意的甩了甩殘血後,烏爾斯轉頭看向身後的任允,道:“主上,雜碎已除。”
任允臉上早已沒了平日裏對着唐溯時那份溫柔笑容,有些慵懶的半眯着眼睛,似乎對周圍數不盡的殘肢斷臂和滿地殷紅的殘酷場景漠不關心。
聽到了烏爾斯的話,任允也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冷淡道:“繼續,遇到礙事的東西,殺。”
快到內門了吧。
小祖宗,很快就好了,等着我。
越是逼近內門,越是守衛森嚴。
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殺手,與同樣不懼死亡的瘋狂教衆,藏在暗處的冰涼機關不斷吞噬着敵人的性命,鮮血堆成的一條路。
唐汜柳站在內門唯一的通口處,周遭是嚴陣以待的影衛,看見被魔教教衆簇擁在正中的任允,唐汜柳一時間錯愕不已。
任允擡了擡手,示意暫停,上前幾步看着唐汜柳,冷淡道:“唐溯在哪兒?”
唐汜柳直覺有些不對勁,冷聲道:“我的兒子在哪兒與你何幹?倒是你,魔教教主屈尊在唐門當了幾年門客,真是讓人匪夷所思,如今又攻打唐門……想從我唐門撈到什麽好處?”
“唐溯在哪兒?”任允懶得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冷冰冰的看着唐汜柳。
“……”唐汜柳心頭泛上幾絲古怪,眉心微蹙看着任允道,“你是來找他的?”
任允再上前一步,指節微微曲起,指尖上套着的尖利指套泛着寒光,仿佛兇獸的利爪,他聲音放得極緩,溫柔纏綿卻又偏偏帶着森然寒意:“我再問最後一次——”
“我的小祖宗,我的唐溯在哪兒?”
任允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唐汜柳還聽不明白那就是傻子了。
“我的兒子,與你無關。”唐汜柳想到這裏有些不适,語氣自然也是愈發不好。
“……是嗎?”任允突兀笑道,只是在這種時候,那笑容怎麽看怎麽讓人頭皮發麻。
唐汜柳看見任允将一個東西抛上天空,神色一凜,暗道不好,擡手示意影衛立刻進攻,同時一記尖镖宛若疾風般襲向那東西。
任允好整以暇的看着那飛镖與他丢過去的東西相撞,漆黑的夜空中頓時盛放出一片絢爛的焰火。
“多謝門主幫忙了。”
唐汜柳臉色一下子就黑了。
“門主要不要看看你身後的屬下?”任允冷漠道,語調中還帶着幾分惡劣味道。
唐汜柳一驚,還沒來得及回頭,身後已經傳來了屬下的一片哀嚎。
大片的毒煙,在人群中蔓延開來。
釘子們早已服下解藥捂住口鼻,迅速的逃匿了。
“殺。”
冰冷的話語砸落地面,驚雷乍起,電蛇張口撕裂了雲層。
任允沒有動手,烏爾斯提着他的彎刀将一切雜碎排除開外,直到對上眼神冰冷的唐汜柳,烏爾斯的眼裏頓時亮了起來。
“去玩兒吧,難得的機會。”
烏爾斯立刻揮刀襲向唐汜柳,一雙原本就炙熱的碧綠眼睛更是染上了一層狂熱。
他早就想和唐門的人好好的打一場了。
面對烏爾斯随時會取了人性命的彎刀,唐汜柳不得不應戰,任允則是朝另一個方向走去,一名內應識趣的沖上前去,為任允帶路。
宋柃安撫好自己的好姐姐後,氣急敗壞的趕往地牢。
魔教怎麽會突然進攻?
啧,反正神醫已經到了,趕緊把那賤種提出來給渡灏治病,免得過幾天死了!
任允已經看見了地牢的入口,當即加快了腳步,門口的兩個守衛正要迎敵,只得一把折扇飛旋割喉,斷送性命。
原本清理附近守衛的內應不見了,不過任允現在沒心思細想。
小祖宗在這裏。
“主上,具體在什麽地方,屬下真的不知道了。”
任允嗯了一聲,走進了地牢,拿起了門口挂着的燈籠點燃了裏面的燭火,快步走了進去。
不是這一間……也不是這裏……
任允快速掃過一間又一間牢房,任憑鼻間充斥着令人作嘔的臭氣,心裏愈發焦急。
祖宗……你在哪兒……
直到走到了最後一間牢房。
任允提燈照亮了裏面,先是眼前一亮,薄唇微張一聲小祖宗還沒有說出口,眼底那分欣喜的火花頓時熄滅了。
……!
跟着任允的屬下心驚膽戰的看着任允驚怒萬分的踹開了牢門,整個人幾乎被黑氣籠罩着,沖了進去,半跪在那個人面前。
“……小祖宗?”任允聲音一下子溫柔下來,輕緩得像是一片羽毛掉落雲間,卻是掩藏不住一句輕喃裏的顫抖和無助。
任允自顧自伸手拉住拷住唐溯雙手的鎖鏈,看清楚那雙手的慘狀後微微一頓,随後震碎了那鎖鏈,小心翼翼的剝開唐溯臉上被血黏着的頭發。
“小祖宗?我來了。”
任允慢慢的撫上唐溯臉頰,心底感到了從未有過的恐懼。
他怕,他摸到的人是冰涼的。
所幸唐溯生命力強得很。
任允感覺到指尖傳來的溫度,心底的恐懼散去幾分。
可是……
小祖宗身上好燙。
……發燒了。
任允不再猶豫,看着唐溯身上傷痕累累眼神陰沉了一瞬,随後伸手小心翼翼的把已經燒到昏迷的唐溯抱起來。
“小祖宗……”任允微微低下頭,心疼得要命,幾乎是貼着唐溯的耳畔輕喃,“忍一忍……很快就沒事了。”
語罷,任允抱着唐溯,走出了這個陰暗潮濕的地牢。
下雨了。
任允停在門口,看了一眼跟着他的屬下,道:“傘。”
小祖宗傷口若是再淋了雨……
屬下會意,立刻跑回地牢裏守衛休息的地方翻箱倒櫃,找出了一把破舊的油紙傘,撐開遮住了任允。
“給他遮住,不用管我。”
屬下愣了一下,道了聲是,把傘往唐溯那邊移過去。
任允這才邁步走向雨中。
沒走多久,任允便是撞上了迎面而來的宋柃。
宋柃一看任允懷裏的人,臉色登時一變,袖中紅绫翻飛而出,怒道:“哪兒來的混賬東西!把人給我放下!”
那可是她侄兒的藥!
任允眼中頓時浮上一片陰霾。
小祖宗現在需要盡快處理傷口,他可沒工夫跟這個女人打。
“滾!”
任允騰出一只手,屈指成爪,內力蘊入憑空一抓,撕裂了宋柃的一條紅绫,随後任允再次擊出一掌,正中宋柃心口。
宋柃并未将任允當做什麽厲害人物,卻不料看上去不及而立的任允內力竟然比她深厚不少,當即喉頭腥甜,嘴角溢出血來。
任允看都懶得看一眼宋柃,收回手小心翼翼的抱好自家祖宗,徑直朝着出口走過去。
“呃……”
任允腳步一頓,欣喜的看着懷裏的人,道:“小祖宗?”
唐溯只覺得昏昏沉沉間好像聽到了什麽熟悉的聲音,費了好半天勁兒才把眼睛勉強睜開一點,茫然的看着人,沙啞道:“任允……?你……怎麽……”
“我來找你。”任允柔聲道,“沒事了,小祖宗,我是來帶你回去的。”
“……回……哪兒?”唐溯似乎是人有些燒傻了,愣愣的看着任允。
“……回家。”任允抱着唐溯一路疾行,穿過滿是鮮血的通路,烏爾斯重新回到了任允身側,為他開辟道路。
唐汜柳還欲追回唐溯,卻被趕來的唐渡灏拉住了。
“爹……”
“我不想用哥的命換我的。”
“求你了,放過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