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蘇長留的酒量是真的只有一杯那麽點兒,此時懵懵懂懂的看着唐溯,唐溯覺着蘇長留這表情很少見,便是起了些頑劣心思,伸出食指往蘇長留臉頰上一戳。
“……唔?”蘇長留慢慢的眨了一下眼睛,有些反應遲鈍,也伸出手指往唐溯臉上戳了一下。
“……噗!哈哈哈哈!”唐溯笑得直接趴桌子上起不來了,身子不住的抖,一只手不停的拍着桌子,拍得桌邊的碗碟都險些被震下來。
原來清宴他喝醉了反應這麽可愛的嗎,我的天,實在是太好玩了。
墨遲生饒有興趣的看着蘇長留,笑吟吟的喚了聲:“清宴。”
蘇長留似乎是有些反應不過來,過了一會兒才看向墨遲生。
墨遲生對着一旁的崔杼笑了笑,崔杼被這滿含惡劣意味的笑意激得一抖,莫名的覺得一股惡寒直往身上爬,心底泛上一種相當不妙的預感。
然後,墨遲生看着蘇長留,笑吟吟的繞到崔杼身後環住他的脖子,整個人幾乎是趴在崔杼背上,親昵的用鼻尖蹭了蹭崔杼臉側,然後保持着那不懷好意的笑容離開。
崔杼心裏一咯噔,猛的轉頭看向還愣在原地的蘇長留,一句少爺還在嗓子眼兒裏沒吐出來,就猝不及防被蘇長留直接從正面撲了個滿懷,險些連椅子都給撞翻了,一時間只覺得手腳僵硬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蘇長留緊緊的摟着崔杼脖子,身上還有常年不散的藥味兒,腦袋埋在崔杼肩窩裏一個勁兒的蹭,鬓角的柔軟碎發搔得崔杼脖子有點發癢,然後蘇長留就着這個姿勢擡起頭來,似乎是有些不高興又有些委屈的看了墨遲生一眼。
墨遲生笑容不變,一臉無辜的看着蘇長留。
唐溯可算是笑夠了,擡起頭來,一邊揉着發疼的小腹,一邊道:“欸,清宴已經醉了就趕緊送回去,記得給他喝點醒酒的東西。”
白淇早已醉倒,只能讓其他的侍女護送,怎奈蘇長留一反常态的抱着崔杼死不撒手,崔杼便是任蘇長留抱着,就着這別扭姿勢把人帶走了。
“來,就剩下你了。”唐溯對着墨遲生挑了挑眉,“看我這次不喝倒你。”
墨遲生笑了笑,道:“誰喝倒誰還不一定呢。”
Advertisement
海碗再滿,任允看着自家小祖宗和墨遲生一碗接一碗跟喝水一樣喝酒,不消片刻便是空了十多壇,唐溯已然半醉,墨遲生也是臉頰泛紅,離醉沒幾步了。
“嗝……不喝了。”唐溯有些迷糊的揉着眉心。
墨遲生暗暗的往幾個穴位上點了幾下,消了些醉意,笑吟吟道:“不來了?”
“嗝……算了,”唐溯迷迷糊糊的擺了擺手,“你上次喝醉了,就扒人衣服然後亂紮穴位……”
墨遲生嘴角一抽,笑吟吟的拿了一碗酒直接全灌進唐溯嘴裏,溫和道:“你想死嗎?”
唐溯又被灌了一大碗烈酒,這下可是真的醉得不輕,道:“還有你上次被人說脾氣臭結果給人家撒了一身起紅疹的藥粉……上上次……”
不過一會兒,唐溯就迷迷糊糊的抖了六七件事情,墨遲生臉色越來越黑,笑容卻是越來越好看,伸手往唐溯脖子後面一按成功讓他昏厥後,掏出個藥瓶子打開往唐溯嘴裏塞了一顆藥,任允在思考一些事情,墨遲生動作又快,一時間沒來得及阻止,不過墨遲生鐵定不會害唐溯半分,倒也不必太過擔心。
随後,任允打橫抱起這個昏睡過去的小祖宗,打算帶人回房歇息,墨遲生笑盈盈的站在任允面前,輕巧的往任允懷裏塞了一個模樣精致可愛的彩瓷盒子,緊接着看着有些疑惑的任允,笑眯眯的伸手拍了拍他肩膀,臉上帶着愉悅的神情,廣袖一揮轉身走了。
墨遲生心底冷笑一聲。
呵,我還治不了你這家夥嗎?
剛剛喂給唐溯的藥丸,的确對身體沒有任何害處,甚至還有進補的作用。
只不過……那個藥丸有一點點小小的副作用,吃了藥丸的人,如果聞到另一種藥粉的味道,會像蜜蜂察覺到花蜜一樣,想要吃那個藥粉。
當然,兩種藥混合在一起效果進補效果更好。
墨遲生剛剛用一種極為刁鑽而巧妙的方法,把藥粉從任允脖子那裏撒進去了。
……呵,我弄不死你這個混小子。
唐溯睡着了的時候比平時老實了太多,乖巧得像是沒有任何攻擊性的兔子,任允從容的把自家祖宗抱回了房間,有侍女按照蘇家莊一貫的作風,在屋內焚了上好的暖香,整個房間都是暖融融的。
任允把唐溯放在床榻上,伸手想要幫唐溯把發帶解了讓人好好的睡一覺,手指将要觸碰到發帶的時候輕微的頓了頓。
這個是唐溯母親唯一的遺物。
于是,任允本就輕柔的動作更加溫和了,幾乎是小心翼翼的把那發帶解下來,端正的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然後,任允輕輕的合上雙手,像是虔誠的信徒一般,鞠了一躬。
就當是拜見天上的丈母娘了。
緊接着,任允開始解唐溯外衫,一件一件整理得工工整整的放在一邊,只留下一件單薄的雪白內衫。
屋內暖香焚得很足,可對任允來說稍微有些過了,于是任允在幫小祖宗褪去外衫、讓人躺好蓋好後,去搗鼓了一下焚香的爐子,讓室內的溫度稍微降了一些。
熱過頭了有些頭暈……任允有些不适的揉了揉額角,又去桌邊倒了杯冷水喝了下去,覺得身子舒服些了,便也打算歇息了。
任允剛剛除了發冠,褪去外衫,一側頭看見原本應該在睡覺的唐溯醒了過來,眼神還有些迷蒙,明顯還是醉着的。
……醉酒後頭疼疼醒了嗎?任允坐到床邊伸手揉了揉唐溯發頂,柔聲道:“祖宗,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我去給你煮醒酒湯好不好?”
唐溯似乎沒有聽到任允的話,只覺得揉着自己頭頂的手很暖和而且舒服,于是像只貓兒一樣眯着眼睛蹭了蹭那只手。
……這是在撒嬌嗎?
任允心想,随後一邊安撫着自家祖宗,一邊幫人把滑下去的被子扯上來,柔聲道:“聽話,我這就去給你煮……”
醒酒湯。
任允話還沒有說完,唐溯卻是微微擡起頭來湊近任允,鼻尖動了動。
好像有什麽味道……
想嘗嘗看。
随後,唐溯緩慢的伸出手揪住任允胸口的衣服往自己這邊一拉,同時擡起頭來,薄唇微張吐出一小截濡濕的舌尖,往任允裸露出來的脖頸一側舔了過去。
還挺好吃的。
唐溯意猶未盡的咂了咂嘴,覺得沒嘗夠那滋味,于是張口含住那片肌膚吮吸得啧啧作響,覺得沒味道了就再換一塊地方。
沒兩下,任允脖子上就多了好幾個紅印子。
“……唐溯?”任允臉上笑容一滞,低聲喚道,幽藍眼底隐隐浮現出不明情緒。
唐溯此時散着頭發,氣息較平日裏更是不知道柔和了多少,聽見有人喚他便是微微擡起頭來,眼梢因為醉酒染了些豔色,一雙眼睛蒙着水霧愈發勾人,唐溯歪了歪腦袋,伸手虛虛攀着任允肩膀,再次張嘴咬住任允脖子那塊兒變本加厲的舔。
任允深吸一口氣,伸手按住唐溯肩膀把他拉開些,啞聲道:“祖宗,再鬧的話……吃苦頭的就是你了。”
說沒任允那心思自然是假的,被自己心上人抱着又舔又吸還沒反應的話那是聖人,可唐溯現在是喝醉了,如果乘人之危,鬼知道後面唐溯會不會跟自己鬧翻。
跑了怎麽辦?
唐溯醉得厲害,哪兒聽得進去任允的話,只迷迷糊糊覺得自己嘗到一半兒的點心被人拿走了有點不開心,祖宗脾氣登時就上來了,雖然說是醉着的,可武學底子在那兒擺着呢。
随後唐溯伸手猛的揪緊任允衣服,手上驟然發力直接把人按床上了,自己也一個翻身壓到任允身上,有些不開心的扯開任允內衫領口,小獸般的伏下身子用鼻尖輕輕的蹭着那片地方,找到了藥粉位置張口就舔。
任允放在床沿的手捏得嘎嘣作響,臉上的笑容已然消失不見,一向宛若碧藍海洋一般溫和的眼眸此刻僞裝盡散,只留下了當初被自己極力掩藏的,野獸般嗜血而極富侵略性的目光。
任允靜靜地看着唐溯趴在自己身上,伸手按住唐溯腰窩,指腹緩慢的隔着一層布料摩挲人那片肌膚,低聲道:“祖宗,這次可真的是你先招惹我的……”
月色正好。
崔杼覺得就算是當初三萬敵軍臨城那場破釜沉舟的戰役都沒有讓他像現在這樣頭疼過。
蘇長留坐在床邊,倔強的擡頭看着崔杼,一只手緊緊的攥着人衣擺不撒手。
“少爺……乖啊,”崔杼試着用一種哄孩子的語氣哄蘇長留,“松手好不好?你得喝醒酒湯,不然明天容易頭疼。”
蘇長留眼中浮現出幾分委屈的神色,微微低下頭去,攥着崔杼衣角的手緊了緊,最終還是松開了手,那片衣角自然是變得皺巴巴的了。
崔杼松了口氣之餘又莫名的有些失落,甩了甩腦袋把腦子裏那些不該有的想法全部甩開,撓了撓頭就準備去給蘇長留煮醒酒湯,走之前悄悄地瞟了一眼低着頭的蘇長留,心裏登時一抽。
蘇長留一雙筋肉勻亭、骨節修長的手規規矩矩的端放在雙膝上,手背上卻是有些不應該出現的水漬。
“少少少少爺?!”崔杼吓得話都說不清了,慌忙蹲下來把蘇長留的臉擡起來,蘇長留一雙眼睛有些泛紅,眨了眨眼睛,眼淚就一顆一顆往下面掉。
崔杼這下是真的手足無措,只能笨手笨腳的幫人擦眼淚,完全不知道蘇長留怎麽突然就哭了,喝醉了的人自然是不能用常理判斷,崔杼在蘇家莊做了兩年多廚子,見到蘇長留因為病痛喝藥時有些皺眉都覺得心疼,更別提看見從來沒哭過的蘇長留掉眼淚了。
“少,少爺你別哭啊……”崔杼擦了半天也不見效果,急得仿佛熱鍋上的螞蟻,“我,那個,你不想喝醒酒湯就不喝好不好?別哭啊……”
蘇長留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眼裏還蒙着淚,低頭看了一眼崔杼那片皺巴巴的衣角,伸手飛快的戳了一下又縮回去,生怕崔杼不高興。
“……”崔杼沉默了一會兒,試着把那衣角塞到蘇長留手裏。
蘇長留眨了眨眼,小心翼翼的拽着那衣角,擡頭看着崔杼确定沒有生氣,便是擦了擦眼睛,不哭了。
崔杼:“……”
在無奈之餘,似乎心底那份高興情緒更多一些。
可……
崔杼有些頭疼的按了按額角,難不成他要讓蘇長留就這麽一直拽着嗎?
總得讓少爺趕緊歇息才是,天寒露重的,萬一又惹了風寒怎麽辦?
而且唐溯拉着蘇長留他們鬧騰得本就有些晚了。
崔杼微微屈膝,和蘇長留平視,認真的說:“少爺,您該歇息了。”
“……不要。”蘇長留認真回道。
崔杼一時語塞。
誰能告訴他怎麽辦。
蘇長留看着崔杼,有些失落道:“你不高興?”
“呃,沒有。”崔杼撓了撓鼻尖,“少爺你怎麽會這麽想?”
“因為……”蘇長留低下頭,忍不住揉着那片衣角,“你一直在想辦法讓我松開。是不喜歡和我待在一起嗎?”
“……”崔杼也低下頭,他是站着的,這個角度只看得見蘇長留的白玉冠,刀刻一般鋒利的薄唇幾次張合都沒能說出話來。
怎麽可能。
我怎麽可能不喜歡和你待在一起。
可……
崔杼垂在身側的手一點一點收緊成拳。
我怎麽敢……
蘇妄昆救了他的命,不計較他不清不楚的身份,重新給了他一個可以安心生活的地方,是他的救命恩人。
他卻對着救命恩人的兒子起了不該有的龌龊心思。
倘若蘇長留是女子,他不顧一切也會拼了命找蘇妄昆提親。
可蘇長留是男子,還是蘇家的嫡長子,蘇妄昆寄予厚望的繼承人。
他怎麽敢……
蘇長留沒聽見回應,擡起頭來看着崔杼,眼裏說不盡的失落,慢慢的松開了拽着崔杼衣角的手。
崔杼看着蘇長留低下頭去,抿了抿唇。
可是我更不想讓你難過。
崔杼啞聲道:“沒有,我很喜歡和少爺待在一起。”
喜歡到恨不得這輩子都跟你待在一起。
崔杼剛說完這句話,蘇長留一雙眼睛立刻就亮了起來,像是有風拂過,原本陰沉夜空中的烏雲悉數消散,重新出現了那一輪明月一樣。
随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藥味重新包裹住崔杼,蘇長留站了起來,一雙手牢牢的抱着崔杼的脖子,微微側着頭看着崔杼,清澈眼眸中倒映着崔杼的影子,笑道:“太好了。”
崔杼看着近在咫尺的心上人,慢慢的伸手環抱住蘇長留,一點一點收緊手臂将人抱緊,額頭輕輕的放在蘇長留肩窩那裏,悶悶的嗯了一聲。
大概也就現在可以這樣抱你一次了……就當是我乘人之危,滿足一下自己的私心好了。
月光透過窗戶撒入室內,為二人的身影披上了一層銀紗,一切都被渡上了迷蒙色彩。
崔杼深吸一口氣,鼻腔裏全是熟悉的藥湯味道,然後慢慢的擡起頭來,看着蘇長留。
蘇長留現在看上去幾乎和平時沒什麽區別,溫文爾雅的笑容重新出現在他臉上,只是那雙眼睛深處依舊是迷霧四漫,表明他還在醉着。
蘇長留也看着崔杼,緩慢的眨了一下眼睛。
月色朦胧,如夢如幻,眼前的人仿佛一個轉瞬即逝的幻象一般美好,崔杼看着蘇長留那淡色的、柔軟的薄唇,覺得自己好像被什麽東西蠱惑了一樣,緩慢的低下頭去,一寸一寸接近那淡色的薄唇。
鼻尖擦過,崔杼驀然驚醒,蘇長留的眼睛裏倒映着自己那片墨色,彼此的溫熱吐息清晰可感,兩人之間距離不過分毫。
蘇長留愣了愣,小心的湊近了一分,便是兩唇相接。
崔杼一時間蒙了。
似乎是很喜歡這種感覺,蘇長留頓了一下,用自己的唇瓣輕輕的蹭了蹭崔杼的,一陣酥麻感覺從崔杼嘴唇上傳來,宛若天幹物燥的秋日荒野中落入了火星,瞬間将崔杼那僅存的理智燒得一幹二淨。
一動成燎原。
蘇長留自幼便是浸在藥罐子裏的,連嘴裏都帶着一股淡淡的藥味兒,崔杼對蘇長留每日喝的什麽藥清楚得不行,那藥的味道确實是不怎麽好,可現在從蘇長留嘴裏奪過來的那份滋味卻是好得不得了,連傳說中仙子奉上的瓊漿玉露也比不上半分。
蘇長留只覺得整個人暈暈乎乎的,腳下有些發飄,人都快站不穩了,只能抱着崔杼堪堪穩住身子。
崔杼好不容易拉回幾分理智,眷念的吻着蘇長留,蘇長留卻是緩慢的開阖了幾下眼睛,眼底的那層迷霧慢慢散去,嘴唇上濡濕而柔軟的觸感讓他的大腦一瞬間空白,待弄清楚現在情況後,蘇長留手忙腳亂抓着崔杼的肩膀拉開些距離,慌亂得語無倫次道:“崔,崔杼……?你怎麽……我剛剛……我……你……這……”
“……少爺。”崔杼抱着蘇長留的手有些發抖,随後像是恐懼着什麽一樣迅速松開了手,“我……”
誰知道蘇長留酒醒得這麽快。
自己為什麽剛剛就沒有像以前一樣克制住呢?為什麽有那麽一點點僥幸心理覺得少爺應該不會知道這件事呢?現在好了,怕是連像從前一樣……都不可能了。
蘇長留現在是手足無措,臉還泛着紅,嘴還有些腫,整個耳朵都是通紅的,心裏更是如同一團亂麻,第一個清楚的想法是,崔杼是自願的還是因為自己是少爺才不動?
第二個想法是……
爹知道了怎麽辦……
作者有話要說:
醉的快,醒的快~
ps跪求小天使們千萬不要蓋樓……我沒有刷沒有換就是沒有,沒必要争,最多我就是臭不要臉安利別人看看我的如果喜歡就拉個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