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個個叫過來當然是不用, 看着他們躲閃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是采陽補陰的女魔頭。
樂岫說了不用,明顯聽到了嚴忠長松了一口氣。
“嚴公公我們回去吧?”
嚴忠連連點頭, 陛下讓他盯着樂岫,不讓她在兵所做任何出格的事, 丢了皇家威儀。
以前的樂岫,他随意訓斥也不當一回事, 但如今的樂岫, 有些話到了他嘴邊就卡住了,他還真不敢像往常一樣肆無忌憚地得罪她。
“現在回去至多半個時辰閱兵就開始了,不會教殿下幹等。”
辭別了戚寶松, 樂岫回到觀景臺上, 發現她旁邊擺了果盤還沒收拾, 樂岫看過去:“剛剛誰來了?”
“回殿下的話, 陛下剛剛在這。”
看着還在散發熱度的茶盅, 戚淵大約是剛走沒多久,兩人就那麽錯過了一次。
“真想看快點見到父皇。”
樂岫看向臺下,兵所的校場一覽無遺,也不知道這裏擠滿人會是什麽樣子。旁側不遠處的高臺早就坐滿了權貴, 再遠處就是看熱鬧的百姓。
也不知戚淵一身紅衣站在軍中會是什麽樣子。
沒讓樂岫等半個時辰,樂岫坐下才喝了兩口茶水就聽到了震天的鼓聲。
四面鱷魚皮大鼓被敲的震天響,穿着棕褐色兵服的禁軍從四面八方圍集校場。森嚴,整齊,樂岫看着軍隊集合的時候, 呼吸屏了那麽一瞬。
目光不用怎麽搜索,樂岫就看到了觀景臺下的戚淵。
曾經的帝王都是看大将軍練兵,而他親身上陣,正紅的曳撒外套上了黃金盔甲。
盔甲的肩部一排張牙舞爪尖刺,樂岫的距離無法完全看清戚淵的臉,但卻有種他是什麽遠古野獸錯覺。
強大,不受控制。
軍旗一揮,大鼓歇。
校場上的方隊随着戚淵的指揮不停變化,整齊的看不到一絲疏漏,安靜的只聽得到盔甲與身體撞擊的聲響。
這種感覺跟看傅子骁以一敵十完全不同,戚淵有一種能把所有人的力量凝聚在一起的本事。
傅子骁可以以一敵十,而戚淵可以讓上千人上萬人對他臣服,願意獻出他們自己的力量,供給他擊敗敵人。
凝聚力。
樂岫突然想起了這個詞,她想過用銀子讓瑤華宮的宮人能對瑤華宮産生歸屬感,但比起她在銀子上大方,戚淵才是厲害,他能讓這些人的力量凝結成一股繩。
兵所外面同樣寂靜無聲,大約跟她相同,被這架勢吓到了。
隊形變幻後,戚淵翻身上馬,手拿弓箭,成排的稻草人紮滿了飛箭與長矛。
戚淵的金箭高高在上,直中中心草人的頭顱。
“大萬萬古千秋,興隆昌盛!陛下英明神武,垂之不朽!”
……
戚淵到觀景臺已經是小半個時辰之後的事,樂岫奉上茶水,戚淵喝的慢條斯理,但片刻就把空掉的茶盅遞給樂岫,樂岫手忙腳亂地給他添茶。
“父皇,兒臣回去就好好讀書,要不然明明有許多話想說,但思索半天卻想不到合适的詞彙來贊美父皇。”
戚淵瞥了樂岫一眼,沒搭理她。靜靜
樂岫發覺他身上的衣裳被汗水沁濕,正紅變成了血紅,乖覺地拿了一把扇子在他身旁扇風:“看着父皇英勇,兒臣有一瞬間真想當個男人。”
“一瞬間?”
樂岫本以為戚淵會繼續無視她,沒想到他竟然對她的話有興趣。
“因為過了那一瞬,兒臣就清醒了,強大跟是男人是女人無關,若是有父皇的魄力,就算是女人也不可能埋沒,兒臣只是弱,跟是男是女沒關系。”
戚淵沒想到她想了那麽多,眯了眯眼:“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兒臣一直都有。”樂岫嬉笑。
“朕卻覺得只有最近才有。”
奪過了樂岫手上的羽扇,“別扇了,一股香風。”
樂岫讪讪,這天氣根本不用扇子,她是出門看攜帶的東西,覺得這把扇子好看就帶上了,也沒想過具體能派上什麽用場,誰知道這扇子被熏的那麽香。
“父皇還是先去換一身衣裳。”
樂岫見戚淵坐着不動,拉住他的胳膊把他拉了起來,“莫要着涼了。”
戚淵盯着放在了他手臂上的手,樂岫松得快也無法掩飾她剛剛做了什麽。
嚴忠等人在旁邊眼觀鼻鼻觀心,這種時候連一口大氣都不敢喘。
寂靜無聲,兩人對視了半晌,戚淵走了,看樣子應該是聽話去換衣裳了。
“殿下,你是不是膽子太大了,陛下不會生氣吧……”
鵝黃心有餘悸,拍了拍胸口,誰也想不到樂岫竟然把陛下拉起來了。
“為何生氣?本宮是怕父皇生病。”
她馬屁拍的差不多,除了語言,也該做些特別的事,得用行動讓戚淵感覺到她對他濃濃的關心。
親女兒都不一定有她貼心。
戚淵這一去,回來的時候換了件同色花紋差不離多少的衣裳,發冠都與之前無異。
樂岫依然拍了計馬匹:“父皇俊美無俦。”
戚淵睨了她眼,她說的話是最下乘的溜須拍馬,不過生的美了,眼睛真誠地瞧人,沒什麽技術含量的好話從她嘴裏說出來也有幾分動聽。
怪不得傅子骁變成了呆子,在校場跟屬下就耍起了大刀博她一笑。
“禁軍演練結束,是不是該挑選禦林軍了?”樂岫想了想流程,還記得戚寶松交代她要說好話的事,“父皇,剛剛堂弟找了我一回。”
樂岫眨了眨眼,比起拐彎抹角的試探,她更喜歡直來直往。
“找你做什麽?”
“寺廟的事,他怕父皇怪他唐突,看着兒臣只差痛哭流涕求兒臣幫他說說好話。”
痛哭流涕?
戚淵品了品這詞,樂岫倒是知道怎麽能讓一個男人顯得窩囊、可憐。戚淵挑唇:“那你打算如何幫他說好話?”
啊?
樂岫怔了怔,無辜地看着戚淵,她以為把這件事說出來就功成身退,沒想到她還真要說戚寶松的好話。
想了想,若是說戚寶松騎射好,她又沒見過,純粹就是瞎扯了,所以只能從品行入手:“堂弟性子挺傻,俗話說傻人有傻福,明顯他是個有福的。”
戚淵面色如常,一旁的嚴忠卻有點繃不住了,表情怪異,真想讓戚寶松來聽聽,知道樂岫是這般誇他,他不知道會不會後悔求到樂岫這裏來。
“除此之外,上次見堂弟,他爬樹爬的順溜,身手應該也拿得出手,算是個人才。”
“爬樹偷窺閨秀,人才?”
戚淵語氣不濃不淡,樂岫感覺他不是太在意這事,也就随意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以想看忍着不看,而想看去看了也不是罪過……當然前提是沒壞心。”
“你與他一樣?”
“父皇是什麽意思?兒臣沒明白。”樂岫表情茫然,她怎麽就跟戚寶松一樣了。
“你今日去看水兵是為何?”
樂岫沒想到戚淵竟然知道了這事,瞄了眼嚴忠,想也知道是誰告的密。不過就是被告密,樂岫也不覺得這事多過,人不就是拿來看的。
“兒臣就好奇看了眼。”
“好奇男人?”戚淵漫不經心的語氣漸漸冷然,一次或許是無意,第二次那就是有意了,上次生辰宴,這次元明池,他發現樂岫膽子不止不小,還比許多女子的要大。
“父皇……”
樂岫沒有像想象中的辯解,而是咬着唇看着戚淵,一副被冤枉小可憐的模樣。
她牙尖嘴利的反駁,戚淵倒是習慣,一下子露出這種小姑娘情态,楚楚可憐地看着他,戚淵一時間沒繼續下去的興趣。
“朕說錯了?”
樂岫不說話,默默在醞釀淚意,只是她天生不是演戲的料,就算知道姑娘的眼淚在某些時刻格外有用,她咬着唇也哭不出來。
兩人之間沒聲,嚴忠他們卻覺得暗潮湧動,聽到侍衛來通報到了該選人的時刻,兩人之間的氣氛被打斷,伺候的人發現身上因為緊張都有了汗意。
剛剛也陛下也太吓人了,瑤公主真厲害,竟然忍住沒哭出來。
嚴忠不由在心中感嘆,幾度他都覺得樂岫要落淚,卻沒想到她都憋住了,她那唇為了忍淚,估計都咬破了。
殷紅的唇瓣宛若被摧殘過的嬌豔紅花。
幸好樂岫不會讀心術,要不然知道自己裝可憐、裝哭的樣子,落在別人的眼中成了努力憋住哭,說不定能憋屈的真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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