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理智有時候比不上瘋狂
螢就這樣按商量好的那樣，将小澤金崎完完全全地送到了酒吧。
酒吧裏一切如常，精誠之光樂隊特意請假。晚上八點整，幾人坐在沙發上。小澤金崎站在桌檐，掃視了拐角處吸煙沉默的鈴木。
“我知道是你們。”小澤金崎說，“不知道你們找我是為了什麽事？”
“你不知道嗎？”鈴木已經站了起來，煙頭掉地的同時，他的手已經糾上了小澤金崎的衣領，“我最讨厭你們這種三心二意的小鬼。”說着那眼神像是對待一個獵物，狠狠地往螢的方向瞥去。只是螢垂着頭坐在沙發上，根本無暇去看。
“這位前輩，請你放尊重一點！”小澤金崎冷着臉聲音沉下去，“我們是對手，但不是敵人，你完全沒必要對我這樣。”
鈴木的神色一僵，松開了手，退後坐下：“今天我們找你來只是為了一個人。”幾人紛紛把目光往身旁的螢彙聚。螢會意地站起來：“你們慢慢聊，我過去坐坐。”等着螢走開，小澤金崎才慌張地問：“你說的是本櫻，她怎麽了？”阿澤回答：“她沒什麽事，只是躲在房裏不願意出來。我們幾人一致認為她有什麽事，所以想問問你。”
“本櫻以前的事嗎？”小澤金崎苦笑一下，“這是她和我母親的‘戰争’，其實就連我自己也不明白她們之間究竟有什麽恩怨。”
“什麽恩怨都沒有嗎？”鈴木脾氣有點壞，似乎一點也不相信。
“本櫻對我說過，是我母親害了她的媽媽。”小澤金崎倔強地擡高頭顱，“不過我從來也不信。因為我的媽媽不會做那樣的事。”
“松奈幸子？”鈴木撅了嘴，冷語相諷，“一個在美日商界呼風喚雨的闊太太，什麽事情能難得了她。也許，害死小櫻的媽媽對她來說輕而易舉。”小澤金崎怒火中燒：“請你注意你的措辭！”兩手一把拍上桌子，他瞪過去，“倘若你不了解我母親，就不要随意下決論！”
“小鬼，敢跟我吵嘴就把小櫻搶回去。”鈴木失去往日沉穩，嚷嚷道。
“我會的，我一定會的。”小澤金崎頓了頓，踉跄後退坐到沙發上，“她雖然不相信我，但我一定會去證明。我……最喜歡她了。”撫眼的手突然滴答下淚來。
阿澤阿健開始沉默。大概訝異小澤金崎這樣的少爺也會因為女孩哀愁到如此田地。
鈴木卻并不心軟：“就算你最喜歡她，我也不會放手。”他翹着腿，心裏也開始悲傷。
我也最喜歡她了。
就那樣滑過淚落在他的衣領上，除了身旁的村上，沒人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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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究竟要怎樣呢？”阿澤回到正題，“至始至終我們都沒談談小櫻，你們一味相争有什麽意義！”阿健一攤手，附和道：“阿澤說的對，你們就算誰吵贏了也沒辦法，畢竟這最終決定權在小櫻的身上。”
不知什麽時候，螢已經走了進來。她也一改往日作風，嚴肅認真地問：“柳真同學呢，她怎麽不來？”
“她不舒服，在家裏。”
螢有些怄氣，目光看着身後幾人：“那好，打電話給她。”她也一屁股坐到小澤金崎的身旁。阿健驚駭，膝蓋抖了抖：“小阿螢，你？”
鈴木加重了音：“我已經說過了，她不舒服。”螢冷笑了兩聲，握緊了小澤金崎的手：“那好，她的事情我們也管不了。阿金，我們走！”小澤金崎的右手被握上，心裏咯噔一響，也微感詫異。
阿澤笑吟吟地攔住她：“阿螢，你別生氣。”螢哭得很大聲：“為什麽我不能生氣，阿澤前輩。你把阿金叫來是問他事情的，不是審問的？”那雙動怒的臉蛋像被火灼燒一樣，“如果柳真同學一點兒也不在意阿金，那麽請告訴她，有人在乎，有……很多人在乎。”
“小阿螢？”阿澤，阿健和小澤金崎三人只是瞪着大眼珠子，惶恐不安地看着這一幕。
“我……我馬上打。”阿健兜出手機，好像拿不穩，按不住健似得，兩手都在發抖。
擴音。
那邊有聲音傳過來。
“做什麽？”滿不在乎的語氣。
“小……小櫻，那個……阿金想見你。”
“我說過了，這個人我不想再見到！”螢大步走過去，奪過阿健的手機，對着手機那頭的人一字一句地說：“那好，如果你不見他，以後就永遠也不見他。即便想見，也不能見他。這事兒你自己拿個主意吧。二十分鐘以後你要是不來，我竹川螢保證你永遠也沒機會見到他！”
螢說完這些狠話之後，迅速結束了與柳真本櫻的通話。她的臉脹地像個西紅柿。抱着書包果斷堅決地坐在了沙發上。
從來沒有人這樣對柳真本櫻發過火。至少在精誠之光樂隊和小澤金崎的身上，從來就沒有發生。
“阿金，我們坐着等她來！”她安分坐下，右眼被濕潤地發絲擋住了。可左眼裏的堅定不移卻清晰地垂在下面。也許這是竹川螢第一次發火。
從來沒有人見過的竹川螢。
阿金，我曾經就說過的，其實我在你眼裏不行，只是因為在我的身上貼了脆弱的标簽，然而我跟你們想象中的不一樣。
二十分鐘不到，柳真本櫻已經火急火燎地趕到了。
“竹川螢，你真厲害！”她從肩上拿下提包，虛弱無神地坐在螢的身旁。
“我沒有逼迫你！”螢瞅瞅柳真本櫻的金發，“是你自己要來的。說心裏話，我真的很不願意你來。”
“怎麽可能讓你那麽容易。”說完這句話，她就發現自己帶着濃重醋意的話，而那些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遠比另一旁站着起身的目光要灼燙地多。
至少她心裏清楚小澤金崎的心裏有她的。
“本櫻？”小澤金崎錯愕，驚訝的表情已經掩蓋了笑意，“你能來真是太好了。”打火機飛動，素手已經很快鉗住點燃了一支煙。
“我當然會來了。再怎麽樣他都是我的男朋友。”
可恍惚地擡頭卻瞥見黑暗角落吸煙不語的鈴木。是的，她終于說出一句讓人可以聽明白的話。昨日被吻着告知為小櫻男朋友的時候，他原本還有一時間的興奮。明明鈴木知道柳真本櫻的話是無法令人相信的，可是飛蛾撲火地相信究竟是要算成誰的錯呢。
“竹川螢，你把我叫來，是打算怎麽挑戰？”她的眼神籠在寥寥煙氣中，咳嗽了會兒又假意一笑，“不要告訴我又像花绫知子那樣愚蠢地跑步。”
“柳真同學，請你好好講話！”垂着眼睑的螢生氣道，“你沒有資格侮辱我的朋友！”
“朋友？說起來明知道你喜歡阿金，還故意自作多情地對阿金表白。這就是你口中的朋友嗎？”柳真本櫻諷刺。
“那有什麽關系？”螢天真地笑，“最後我們都是一樣的結局。而……你才是我們一致的情敵。”
幾個大男人看着兩個高中生在酒吧裏進行你一言我一句地嘲諷，既覺得訝異又覺得好笑。仿佛生出已經過了她們那種瘋狂年代的時候了。
“嘿嘿，小櫻。”阿健嬉皮笑臉地叫了叫柳真本櫻，又嬉皮笑臉地叫了叫竹川螢，“嘿嘿，小阿螢。你們先冷靜冷靜，冷靜冷靜！”
“我這麽做只為了證明一件事。”螢笑得有些勉強，“看一看你心目中究竟在不在乎阿金？”“現在你已經知道了。”柳真本櫻回答，“所以你該退出了。”
“從一開始阿金就沒有喜歡過我。”她擡起頭看着柳真本櫻的眼睛，“所以不存在退不退出。柳真同學，我什麽都可以不要，只是你要記着，你今天做了的決定。”
柳本同學既然來了，就一定證明阿金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既然如此，她就該遵守承諾，不輕言放棄。螢這樣想着。
“我雖然承認喜歡阿金，但我不會同他回美國。”
“那要你們自己拿主意。”兩人能在心上人都在的情況從容淡定地回應這個問題。
真是匪夷所思。
“為什麽，本櫻？”小澤金崎搖了搖頭，“你既然還喜歡着我，為什麽不同我回美國呢。我們……我們可以一起努力，一起考大學！”
看來這個男主似乎也不太計較那酒吧有人還是無人，有螢還是無螢了。
“為什麽？”螢轉眸看着她，“柳真同學，你為什麽不同阿金回去？一對戀人怎麽說都是希望綁在一塊的吧？”
“不是每一個戀人都會有結果的。”柳真本櫻咬着唇，“尤其是存着仇恨的戀人。”
那一深恨的目光令在場的幾人心都糾在了一塊兒。
“什麽樣的仇恨，值得你詞不達意？”螢說，“你在找借口？”
“我不想同你說我們的家事，竹川螢！”柳真本櫻提着包去了吧臺。
“等一下，說清楚再走！”垂首的螢那樣果斷迅速地起身拉住了柳真本櫻的手腕，“我不是外人，你們的愛情存在我這樣的牽絆。如果你不告訴我，我們之間的關系永遠得不到解脫！”
阿澤但笑不語。阿健撓頭狐疑。村上翹首觀看。關于兩個女生之間的戰鬥，他們很少有幸這樣只言不發地細看。而且這話聽來多少有些文绉绉。
對于小澤金崎來說，則更是一件稀罕而又恐怖的事了。
“阿螢，你別逼她。”小澤金崎實話實說，“她能來我已經很高興了，原不原諒我媽媽我根本就不奢望。”
話畢，卻聽着螢吼道：“我在乎，我竹川螢非常在乎。你們口中所謂的闊太太，你們口中所說的松奈幸子是我朋友。她那樣讨厭幸子前輩，我……我想知道理由。”用力地拉扯變成了乞求。
“我媽媽……”小澤金崎好奇，“你認識我媽媽？”螢蹲下來，滿面淚痕：“幸子前輩人很好啊。就那樣一個玩具，她都努力地幫我買來。明明試過很多次的。”
在場的人都不知道幸子曾為了這個平凡的女孩子拿約會求助自己的保镖木水由真買到一個雜貨鋪的面具，并在某個特定的時候派人送到了螢的手裏。
這件事即便幸子沒有花多少心思，但在螢的心裏卻是感動而又溫馨的。
有許多美好的記憶連串在一塊兒。将她內心深處的感恩情懷拉出來。
一目了然。
“螢，你真的相信我……媽媽嗎？”小澤金崎搭上螢的肩膀，“謝謝，謝謝！”竟也情不自禁地落下一滴淚來。
“不，我永遠也不會原諒她。”柳真本櫻說，“松奈幸子，是害死我媽媽的壞人！”她抽身離開，哭泣聲飄遠。只有黑暗處的男人動了身追出，而徒留擔憂和愧疚目光的小澤金崎始終沒有留下螢離開。
他也很感恩。那些話他聽了很溫暖。
“阿金，柳真同學的媽媽絕對不是幸子前輩害死的。”她撐着地面立起，“我一定會幫她證明！”又一個決然地沖出酒吧。
兩個性格截然不同的女孩。
“阿螢？”小澤金崎抓空了手。
“別擔心，我送小阿螢回去。”阿澤拍拍小澤金崎的肩。
等到關鍵的幾位人物離去，阿健才放松緊繃的神經仰面一倒。
“我的天，愛情已經夠複雜了。”他感嘆連連，“愛情加上親情就更加複雜了。”他把臉轉向十分淡定的村上，“喂，你說既然那麽多人受愛情所累，為什麽還要逃戀愛，結婚及生子？”
村上把眼珠往上一擡，高深地說道：“嗯，這個問題嘛。哪，就好比你每天受生活所累，卻始終沒有結束自己的命是一樣的道理。”
“哦，廢話。還以為你要說什麽經歷了才知道。”阿健伸伸胳膊伸伸腿，“話說我也想過自殺呀。就是……沒敢往脖子上放。”腦海中想起什麽似的抱緊了雙臂，“哎，全是血，真是惡心。”
“你可真是個孩子。”村上擺擺手走了。沙發上還有凹陷的痕跡，只有小澤金崎失魂落魄地坐在那裏。
不一會兒，沙發四周只空落落的。阿健一眼望過去，那人也跟着走了。
“你們一個一個都有脾氣，有困惑。”阿健仍然仰着頭，“我難道就沒有麽？”
“怎麽回事，只剩下了你一個人？”面前走來一個人，阿健誇張地比劃：“還能怎麽回事，我被他們抛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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