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朋友，如此
車內有些悶熱，幸子将車放在了停車場。等到快去商場門的時候，幸子一臉慌張地說：“喂，小阿螢。這個幫我提一下，我去趟衛生間。”似乎太過着急，她的人影一會兒就不見了。
等到回來的時候，阿螢已經不見了。但幸子并不慌張，她自自認為與阿螢有緣。這樣想得恰恰得當，剛轉過彎，便瞧見螢站在一個小雜貨鋪子。這是商場裏最不起眼的一角，不過看着專注地停在那地方的螢。她略略有些好奇。
“你看中了什麽好東西？”幸子屈膝看着螢的眼睛。
螢把手往後一指，定着紙箱子上擺放着的面具說：“那……那個。”幸子，抿了唇，笑了。她走到那雜貨鋪面前，對着一個滿臉橫肉的老板娘說：“老板，你紙箱子上的面具賣麽？”那胖老板五指張開，往臉上猛搖了搖：“不賣。”幸子從提包裏取出好幾張錢來放在櫃臺上，樂了樂：“你把它賣給我。你應該知道我手中的錢應該可以買一百個跟它一樣的面具了。”
幸子原以為這胖女人會動心。哪知她走出來，故意撞在幸子的身上，滿眼不屑地說：“有錢就了不起啊，有錢就可以買下本屬于你的東西麽？”胖女人把手上的包裝紙往桌上一砸，“我還就告訴你，老娘死也不賣。”幸子有些無奈了，她聳聳肩，語氣裏有些懇求：“大姐，麻煩你把那面具賣給我吧。我的好朋友很喜歡它。”胖女人一聽這些，也緩和了争鋒相對的氣勢：“妹子，不是我不賣。只是那面具只有一個，是我兒子最喜歡的玩具。我要是賣給了你，怎麽給我兒子交代。不過……”站在遠處的螢有些不情願了。她一把拉着幸子出了那雜貨鋪。
“怎麽了，阿螢。你不喜歡那面具麽？”幸子靠在商場外的走廊上。
“喜歡。”螢的态度很堅定，“可是我不喜歡那老板，她沒安好心。螢覺得前輩要是再站在那裏，她肯定是要努力敲詐了。”幸子這次沒有問原因，大概是聞到了那胖女人身上一股濃重的市儈味。不過幸子覺得那仿佛不是真正的原因。明明很喜歡一樣東西，可為什麽眼睛裏要透出那樣不可一世的哀傷呢。
“我們回去吧？”幸子說，“你應該還要上課？家住哪裏，我送你回去。”她情不自已地拉住她的手。可螢僅是鞠躬說：“不用了，幸子前輩。正如你說的，我總不能一直逃課。不然會爸爸媽媽帶來困擾的。”
幸子無法想象她的話是要表達個什麽，只是朝着她離去的背影喊了兩句。螢回過身來，認真地看着她。幸子茫然失措地問：“你……阿螢的手機號？”
“我的手機號？”螢怔了怔，從小包裏拿出一個挂着娃娃裝飾的手機，“幸子的呢？”嘟嘟兩聲螢将幸子的電話號碼存了下來。搖了搖手機，播出去。鈴聲一想，幸子拿出手機，迅速而又果斷地添加了聯系人，附名小阿螢。
當然她更好奇螢會怎麽做。
“哦，一定會打着幸子前輩或者幸子阿姨吧。”幸子擡首望着天，不知道從哪裏生出這樣令人頭疼的問題來。然而再一回頭，便瞧見螢的身影消失在街道上的茫茫人煙中。她抿了唇，笑了。
“小阿螢，謝謝你！”素手縮進包裏，手機已經放好。剛打開車門坐下，視線卻被此商場霸占了。想了想，她還是拿出手機。嘟嘟嘟，直到手機上木水由真的電話號碼響起。
“你在哪？”
“幸子，你又在哪兒？”
“條木街三十二號停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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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屬下馬上來！”手機挂斷，幸子心安地坐在車裏。直到另一輛豐田車氣勢洶洶地開在了停車場門口。黑色皮鞋跨出車門的一剎那，人立刻大步走到了幸子的車前。平頭男子額上有汗，胸膛起伏着，還大喘着氣。可想而知，木水由真是在怎樣忐忑不安的境地下接了電話，又是在多麽糟糕的心情下火急火燎地趕到了停車場。
車窗緩慢下降，幸子探了頭出來：“有件事情我要拜托你。”
“什麽事，夫人？”木水由真恭敬地瞪着她。
“你退開一點。”幸子意欲開門出來，“陪我去買一件難買的東西。”
“就是這個嘛！”木水由真有些微惱，吸了鼻子就往停車場旁邊的商場竄。再這樣毫沒防備的情況下她拉住了他：“你這樣生氣做什麽？”
“沒什麽？”木水由真掙脫她的手，自己退在身後。幸子也後退了幾步，湊近鼻子嗅了嗅平頭男子的西裝。眉間微蹙說：“你……你又喝酒了？”平頭男子不答話。
不過，更多的只是不知道他怎樣回答。難道要把自己生氣跑到酒吧喝酒的事情告訴她麽，告訴她又怎麽樣呢。反正她也不會在乎自己。無論怎樣都是。
木水由真沒有說話。
“我不是說過不許喝酒麽？”幸子的眼神已經不對了。她的食指狠狠戳在平頭男子的胸口，“當時在酒吧你是怎麽答應我的，你怎麽能騙我呢？”
木水由真也有些生氣，握緊了幸子突襲的手，正經道：“夫人，保镖也有自己的秘密。保镖也有自己的私人空間。”
“我知道了。”幸子抽回手，壓低聲音說，“那我們走吧！”
木水由真覺得臉燒得一陣疼，自以為摸透了幸子脾氣的他卻不知道幸子一反常态，依言溫順地說出那樣的話來。
我知道了。
簡簡單單四個字東拉西扯，如同把一片空白的沾着厚厚灰漬的牆面無限放大。只此一聲，他的神情瞬間凝重，如同做錯了事，彷徨地站在邊緣。
後悔莫及的心态。
然而，除了後悔，木水由真并沒有道歉。
也許是一個男人的執拗。這麽多年，他為了這個女人丢了執拗，一心一意跟在身邊。可就在這個頭腦發昏地迷糊狀态下，他對着最在乎的女人講起了權利，講起了私人空間。
可有時候就是沒有辦法。火氣堆久了，日積月累，也成了一塊疤。被人輕易撩起，是會難以啓齒的。
“好，到了。”走在前面的幸子在拐角處停下來，手臂往前一擡，對木水由真說：“看見那個雜貨鋪了沒？”
平頭男子斬釘截鐵：“看見了。”可又難免狐疑，“夫人想讓我做什麽？”
幸子說：“給你個機會，要是幫我買到那個面具，我就……”她的食指定在他的嘴唇上，“破例跟你約會。”
“要是我不答應呢？”他半開玩笑地說，“是不是夫人便不會給我開工資，又或者……開除我？”
“是，我從來不需要沒用的東西。”，幸子笑地有些異樣：“要記得你可以辭職，但你當初對我說的那些甜言蜜語，情意綿綿的話我都當你是騙我的。你們男人……你們男人都是一樣的！”木水由真兜住她的手：“好，我去買。”他閃到幸子的跟前：“不過我想告訴你，我先前因喜歡你說出的那些話都是真的。我木水由真不是柳真水獺，我沒有他那麽笨，會輕易放掉你的手。”
“謝謝！”幸子垂下眼睑，“就是雜貨鋪上那個面具，剛才我想買。可是她不願意賣。”
“我知道了。”他正了正衣襟：“等我一下，我一會兒就回來。”
“由真？”
“嗯。”平頭男子停步。
“我剛才說的是氣話，你別當真。”幸子尴尬地說，“不過若是你買了它來，我一定會信守承諾。”木水由真提步去了，只是他苦笑了番，強忍住內心的傷悲說了一句，沒什麽。不過我再不希望你我之間的關系要拿利益來衡量。
沒想到，一個面具對于木水由真是那樣的容易。僅一個微笑，僅一番誠心實意的話就将面具買到了手。他回來的時候，風輕雲淡地說：“夫人，你這是在考驗我的智商麽？”
幸子的手抖了抖，指着那個面具：“你……你竟然把它買到了。”她激動又好奇地從手提包裏掏錢包，“花了多少，我把錢給你？”
平頭男子搖了搖頭。
幸子早料到此種關系所在：“花得太多了是吧？那等我回去開支票給你！”
平頭男子插話了，他的手覆着幸子的手背：“不用找了，我一分錢也沒花。”
幸子瞠目結舌：“怎麽可能？我記得她好像說這是他兒子的面具，不輕易賣給旁人的。”
木水由真側臉過去：“不，她什麽也沒說就給我了。她還說……”
“還說了什麽？”木水由真無法冷靜下來，他差點脫口而出。
聽那雜貨鋪的老板說，之前有個闊太太态度十分不屑，一心想着買她店那個面具。為達到目的，還拿出了很多錢。
當然，那胖女人不屑與之為伍的話是當着平頭男子的面說的。
不言而喻，幸子的高冷和自以為是的态度讓店老板生氣了。一定是的吧。木水由真揣測。
“你喜歡它，它對你很重要麽？”木水由真只是覺得稀罕。
想起剛剛她說的那句話，我從來不要沒有用的東西。區區一個面具，他想方設法地拜托他将此弄來，難道這就是一個天大地極特別地東西？
“其實，今天我交了一個好朋友。”幸子的手指摩梭着面具，“她很喜歡這個面具，可惜我不像你那麽大魅力，無法把它買不下來。”
“所以你沒有開車回來的原因，着急命令我回來的原因其實只是為了買這個東西？”幸子點頭，有一瞬的天真：“是哦！”
木水由真終于不再苦着臉了，雖然她的一通電話攪亂了她的心思。雖然她的一通電話差點令他擔上被查處酒後駕車的危險。可現下覺得，幸子也許并不是那麽冷酷。當年那個溫柔善良恬靜的女孩子一直存在自己可以觸摸的邊緣。
“夫人。”
“嗯？”
“你剛剛說得話還算不算？”
幸子轉過頭：“你是說約會？”
“不可以麽？”木水由真燃起一根煙笑了。幸子從他的衣兜裏摸出煙盒來，取出一支，湊近平頭男子銜着的煙，吸了吸。兩頭相接，紅光一閃，也燃着了。
“我說過的話從來都不會變。”幸子的手挨着平頭男子的肩膀：“明天，就明天，我們去約會吧！”
“好！”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請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