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出幾日，宮中又傳出一件喜事。原來是珣王的異族側妃于次年臘月誕下的一對玉雪可愛的世子宗姬。今日正是周歲禮要帶進宮來，給太後請安的。因着他們的母親恢複了原彌桑國冬後之獨女的尊貴身份，是以和親名義嫁到杞國的。太後聞言即刻賜名“璎玉”，又下了一道懿旨将其立為珣王嫡親正妃，之後再也無人敢議論王妃的出身不祥及昔日公主府冰上起舞之事了。由于王妃來自彌桑，所以瞳色也是寶藍色，皮膚是如雪般的潔白。太後看着兩個乳母抱着這兩個水晶似的小人兒真是高興地看也看不過來。“叫乳母抱緊些，莫把哀家的兩個孫兒碰傷了。”話語裏充滿了對這兩個孩子的喜愛，她輕輕拉過王妃的手輕輕拍了拍：“璎玉阿，會是個好母親的。”王妃聞言也笑了。
許久都沒有見到珣王來請安的身影，太後不禁皺了皺眉：“珣兒這會跑到哪去了，王妃可知道？”王妃點點頭，眼神望着自己的兩個孩子：“王爺說，他要去會一會恩人小妹。”太後這倒是引起了興趣：“恩人？”王妃點點頭：“此女甚是聰慧，曾經用一句——鹧鸪莫恨吟寰宇，蒼天憐惜有情人，點醒了王爺。”太後聽着就知道是誰了。“這小妹的确是個聰慧的。”說着笑着牽起王妃的手到前殿去同那些個妃嫔引薦了…
而在未央宮外的魚池邊，褣王和珣王正說笑着，一旁的豆蔻和昀芍就站在橋邊上數着錦鯉————“孤覺着，如今王妃的身份得以端正并得到了母後的認可，王兄又有一對玉雪可愛的世子宗姬承歡膝下，可真謂是好事成雙阿。”褣王也并不客套，也就是這番直來直去的性子。珣王拍拍他的肩又指了指那邊數錦鯉的兩個身影：“能得這番造化，還多虧了母後為九弟指婚的那位小妹，為孤指點了迷津。”褣王這倒是好奇：“孤的娘子？此話怎講？”珣王望了望自己的弟弟緩緩道：“這小妹甚是聰慧，九弟有福氣阿。”褣王聽到這樣的誇獎，腦瓜覺得有些飄飄然，他摘下腕上的飾物就遞了過去：“王兄請看，這條金絲瓜紋斷石手钏就是孤的娘子所制，可否精致？”珣王在掌中細細把玩，色澤深沉而穩妥、條紋規整而清晰，每一道紋路上都嵌了一根細小的金絲，而且手钏本身就散發出一股股淡雅清新的香味。“當真是臻品，可見小妹對九弟确實用心。待你們成婚後一定要好生照顧你的小娘子。”說着将手钏還給了他。“這是自然的，阿蔻是孤要執手一生的人呢！”褣王望着橋邊那個少女的身影久久沒有回過神……
待珣王府的世子宗姬周歲宴過後，很快就到了除夕佳節，太後這邊與上仙家也把婚禮的事宜籌備得差不多了。今年的除夕家宴是由皇後安姌和堇黛夫人上仙堇年置辦的，桃珏淑儀為輔。文逺公又派人送來不少好物件，看樣子今年會非常熱鬧。前一晚皇上在茜媱夫人那裏喝醉了，寝後呓語，“蔻兒，若是那日是你穿上那朱雀褙子進宮，你的長姐又會對本王存幾分真心呢？”崔袅袅在服侍皇上就寝後，聽到皇上喊的居然是上仙家小妹的閨字，起身把前殿紅木案上的琉璃盞砸了個粉碎，宮內的侍女見此都跪了一地。“娘娘息怒。”崔袅袅根本不予理會而是繼續咒罵：“小小年紀就這般迷了王爺，如今竟連皇上都對她有幾分觊觎。當真是狐貍精轉世的賤蹄子！”祥茂宮的大宮女蓓兒此刻眼珠一轉谏言道：“娘娘息怒，奴婢看不如順水推舟。”見着自家主子眼神一瞪，蓓兒也還是鎮靜道出原委：“娘娘可知殿選那日這‘朱雀褙子’本是要賞給上仙家小妹的？”崔袅袅再也忍不住怒火，她不相信，不相信明明這份恩寵是屬于自己獨享的。“蓓兒，你是本宮的陪嫁丫鬟。你告訴本宮，究竟怎麽回事！”蓓兒屏退了一切宮人，“娘娘，奴婢知道娘娘有了身孕，何不就此向太後要了那小妹來替您安‘胎’？”崔袅袅妩媚的眸子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蓓兒，壓住了怒氣：“你起來罷，你來說說有什麽計劃？”蓓兒起身在崔袅袅的耳邊嘀咕了一陣，突然崔袅袅揚手就給了她一個耳光：“混賬！居然要本宮把這賤人送上龍床！”蓓兒還是不緊不慢地答：“娘娘，您不是很恨上仙家麽？堇黛夫人仗着太後撐腰，您每晉位一次，她也會跟着晉一次。而且她家小妹不止一次壞了娘娘的大事，如今皇上都對那小蹄子頗有觊觎，娘娘難道不想看看上仙家在朝堂上顏面掃地是如何境遇麽？”崔袅袅突然陰險一笑：“是了，本宮有‘孕’。蓓兒，去未央宮請示太後指小妹來為本宮安胎。”蓓兒應聲就下去了。崔袅袅望着那挂在繡屏上的朱雀褙子，嘴角露出一絲獰笑：“既然這是皇上要賜給你的，那本宮就看看，你穿上它是如何在本宮面前受辱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未央宮的太後在聽聞茜媱夫人孕有皇嗣之後也打消了原來對這位妃嫔專橫的看法，又叫人尋來了堇年豆蔻。堇年本就是心善的，豆蔻聽着即使心有芥蒂也将其忘懷了，想着也許這就是慈母善心罷。蓓兒在領着她走到祥茂宮前，笑得很是詭異。“上仙小姐，就是這兒了。”豆蔻依言點點頭，進宮規矩地給這宮主位行禮：“臣女奉太後慈谕，特來為茜娘娘照顧孕事。除夕将到，叨擾娘娘了。”崔袅袅不看她也不叫她起來：“你母家的确會調理人，看看你的長姐，再看看你，皆出挑得這般可人。莫不是從仙池裏落下的麽？哼，都是一家賤人！”尾句非常輕，但是咬字清晰，還是被豆蔻聽到了，她微微皺了皺眉，輕聲應答：“茜娘娘謬贊了，臣女不過是螢火爾爾，怎及娘娘深受皇恩，明豔萬千。”崔袅袅嘴角一斜：“倒是個實心人，起來罷。來替本宮看看皇嗣怎樣了。”說着伸出手放在紅木案上，豆蔻聞言也走了過去。細細一探，卻沒有喜脈，豆蔻不禁再次仔細考量，但把了三次都沒有發現喜脈。
豆蔻心中升起一團疑雲，她緩緩放下崔袅袅的手道：“茜娘娘近日可有食些火熱之物？”崔袅袅淡淡一笑：“但說無妨，小妹這般精通醫術難道不知本宮的麥香？”一句反問既擡高了自己又貶低了眼前這個小賤人，她心裏很是痛快。豆蔻神色一緊：“娘娘難道不知道誤報有孕是欺君之罪嗎？”崔袅袅拿着蓋碗的手微微掂了掂：“本宮并不知道有什麽欺君之罪，本宮只知道要學會成人之美。”說着挑眉一使眼色，豆蔻的後頸便被重重劈了一掌，眼前一黑軟了下去。崔袅袅滿意地笑了笑：“今日的事做的很好，本宮會重重賞你的。日後還有要用你的地方先下去罷。”說着那人就退下了。崔袅袅擡起案上暈倒少女那張精致的面孔獰笑道：“既然皇上想得到你，本宮何不推波助瀾呢？到時等木已成舟，看那癡情王爺還會不會要你！”說着對身後的兩個內侍擡了擡手：“把人用麻袋弄到後苑的暖香閣去，皇上既想偷香竊玉，那這個名字可是甚好的。下去罷……”當這麻袋途經小廚房的時候，小蝦米聞到了一股熟悉的藥香，他忙喊住一瓶勞作的小螃蟹。“小螃蟹你聞聞，是不是有股草藥的味兒？”待兩人确定後大驚失色，上仙小姐和堇娘娘一向待人親厚，又醫者仁心。在宮裏得了不少宮女侍仆們的喜歡。也不知自己宮裏那狠心主子打了什麽鬼主意竟将小姐用麻袋裝了要送去後苑？“還是得盡快想辦法溜出去禀告太後和堇娘娘才是！”小螃蟹輕輕在小蝦米耳邊說道。“我們得想個辦法……”可是沒等他們說完，掌事宮女蓓兒就發現了異樣，叫人給他們多安排了活計，一時半會沒辦法離身……蓓兒望着那暖香閣的拍扁露出一絲谄笑：“上仙小姐，奴婢不是沒有受過小姐的恩惠。只是奴婢知道主子要替君而憂，若是你以後做了宮裏的主子可不要忘了是娘娘推波助瀾唷~”說罷叫人把門牢牢地鎖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