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人間美好且值得
發現了楚峥按中搞的小動作之後,喬以燃的日常工作又多了一項:每天監督楚峥按時吃藥!
他默默地把醫生囑咐的服藥次數和時間做成了備忘錄,每天像一個兢兢業業的鬧鐘一樣定時提醒,嚴格監督。
楚峥在這種高壓政策下倒也不作不鬧,乖乖地聽從了喬以燃的命令。
怎麽說呢,事實上他很享受這種被哥哥一直關注的感覺。
無時無刻的占有。
分分秒秒都被牽挂。
這讓他感到安全。
窗外叽叽喳喳的鳥兒調皮地啄着窗戶,發出一點窸窸窣窣的響動,樓下的老樹已經率先發出了新芽,明媚的陽光令人心情舒展。
在楚峥的腿稍稍恢複一些之後,喬以燃決定帶着楚峥出去放放風。
他并不排斥為楚峥做這麽多事情,他也願意好好地照顧這個人。
但是楚峥在不經意間洩露出來的那種病态偏執和占有欲,實在是讓他總在心驚膽戰,他為楚峥這樣的精神狀态感到擔憂。
把自己的喜怒哀樂完完全全地寄托在另一個人的身上——這的确是相當危險的行為。
喬以燃默默地想着,每天悶在這樣一成不變的小房間裏,大約對人的心理健康也是種損害吧。
楚峥是家喻戶曉的大明星,不方便在公衆場合過多露面,喬以燃想了想,決定帶楚峥回到小時候一起長大的孤兒院散散心。
——除了自己之外,希望這個世界上還能有很多的、其他的讓他感到開心的事啊!
——人間美好且值得,也希望他能知道。
在楚峥成名之後,他每年都會為孤兒院提供一筆捐款,到現在為止,原本破舊的孤兒院已經完全換了模樣。
陽光燦爛得恰到好處,初春的風仍然帶着些許寒意,但已經漸漸點亮了這個生機勃勃的季節。
老樹上藏了一冬的嫩芽開始探出了頭,路邊間或有幾朵黃色的小野花随風搖曳。
老院長聽說孩子們要回來,已經早早地等在了門口。
與記憶中的模樣相比,她頭上的白發更多了,但是看到自己看着長大的孩子們再度回來,她臉上的笑容還是那麽和藹又溫柔:“小喬,小楚,歡迎回家!”
喬以燃推着楚峥的輪椅,熟練地和老院長打了個招呼:“秦媽媽,你和孩子們最近過得怎麽樣?”
老院長仍是那樣笑呵呵的:“你和小楚有心了,這些年為院裏捐助了那麽多設備,現在孩子們的生活條件都很好,我們也有能力聘請更多的保育老師……這些都要謝謝你和小楚啊!”
喬以燃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主要是謝謝小楚。”
說着,他伸手默默地撸了一把楚峥的頭發,然後成功得到了那個人仰起臉的一個笑容。
喬以燃默默地嘆了一口氣:這家夥總是知道應該如何讓自己心軟。
他推着楚峥的輪椅,慢慢地跟在老院長的後面:“秦媽媽,現在孩子們是要吃午飯了嗎?”
老院長笑呵呵地點了點頭:“是呀,如果你們不嫌棄的話,就和孩子們一起用個餐?”
喬以燃從善如流地點了點頭。
這間孤兒院的設施的确是煥然一新了:屋外锃亮的水龍頭,樓內過道處鋪設着新換的白色牆磚,小小的食堂窗明幾淨,牆上還畫着大幅大幅的卡通壁畫——喬以燃定睛一看,那是小美人魚的故事。
當喬以燃推着輪椅走進孩子們的小食堂,這兩位大哥哥的到來引起了小朋友們的一陣驚呼。
楚峥帶着口罩坐在輪椅上,臉上有着淡淡的放松和愉悅:喬以燃想帶他回來看看秦媽媽,他對此倒是不怎麽排斥。
說白了,除了喬以燃之外的人,在楚峥的心中都沒有太多的分量,但是小時候一直照顧自己的秦媽媽卻不同,她曾經為無依無靠的楚峥提供了一個遮風擋雨的家——他對她總是感激的。
小孩子們總是樂于和新來的小夥伴們玩耍,看到喬以燃推着楚峥進來,一些膽大的孩子們開始竊竊私語:他們是誰啊?是來看我們的嘛?
就有一些年紀大的孩子開始相當自豪地科普:“這是喬哥哥和楚哥哥啊!楚哥哥是大明星呢!會上電視,有好多好多人看到的那種!”
新來的小孩子“哇哦”一聲擡起頭,随後驚喜地發問:“所以,大哥哥也是在我們這裏長大的嘛?”
“是啊是啊!楚哥哥可厲害了!外面的大人們都喜歡他!”
喬以燃好笑地聽着一堆什麽也不懂的孩子們肆無忌憚地吹着楚峥的彩虹屁,那些童言童語很容易就讓人的心情一下子明亮起來。
他悄悄地俯下身,湊到楚峥的耳邊:“楚哥哥,看來,無論走到哪裏,你都是這麽受歡迎嘛!”
楚峥彎起了眼睛,藏在口罩後面的笑容顯得狡黠又得意:“哦?是嗎?那你現在可以出去炫耀了,因為這個受到全世界歡迎的家夥,他心裏真正喜歡的人只有你一個啊!”
喬以燃真是被他這種總是直白又不加掩飾的熱情給弄得無所适從。
但是他的心裏又開始一點一點地變軟:來自一個這樣閃閃發光的家夥的,這種肆無忌憚、明目張膽的偏愛,真的是讓人很難不被這家夥所吸引啊!
喬以燃剛剛推着楚峥在餐桌前坐下,一群小孩子就迫不及待地呼啦啦圍了上來。
一個膽子大的小男孩試探性地扒了扒楚峥的腿,一看他好像沒有反對的意思,默默地抱住了楚峥的大腿,蹭在了他的輪椅旁邊:“哇!楚哥哥,窩特別喜歡聽你寫的歌!”
喬以燃好笑地把這只小團子拎開,笑眯眯地告誡他:“楚哥哥的腿受傷了哦,現在你們小心一點,暫時不要碰到他的傷口呀。”
小團子捂着臉害羞地點了點頭,一副“我敲乖”的樣子:“楚哥哥,對不起。我就是太喜歡你了……”
這動作看得楚峥的嘴角都忍不住微微彎起。
喬以燃從領餐處端來了兩份兒童套餐,流沙奶黃包是小豬的形狀,蔬菜丸子被染得五顏六色,就連配餐的胡蘿蔔都被雕刻成了小兔子的模樣:看得出來,新來的大師傅是很有童心和愛心的人啊!
他招呼着楚峥:“喏,開飯啦。”
楚峥點了點頭,摘下了自己那張從不離身的黑色口罩,再次引發了一陣驚呼。
“哇,楚哥哥比在電視上看到的還要漂亮!”
“你瞎說,那不叫漂亮,男孩子應該叫帥氣!”
眼睛大大的小女孩仰着頭,一臉向往:“我也好喜歡唱歌哦!我以後要是也能像楚哥哥那麽厲害就好了!”
喬以燃随手揉了揉她頭上紮好的小揪揪:“小朋友要好好吃飯,好好學習,如果一直做個乖孩子的話,以後肯定也會很厲害很厲害的!”
楚峥看着這一幕,特別不滿意地瞪了喬以燃一眼:喂,怎麽可以随随便便地摸別人的頭發啊!!
這種待遇不應該獨屬于自己才對嗎!
這個小女孩兒有些害羞地把身子藏到了另一個大一點的男孩子身後,又有點好奇地探出頭來問:“所以,楚哥哥小時候也是很乖很乖嗎?”
喬以燃這次是真的忍不住大笑出聲了:“是的,小楚小時候也是一個敲乖的小朋友呀!”
一邊的秦媽媽也忍俊不禁。
剛來孤兒院的小楚是個黑瘦黑瘦的野孩子,他既不願意和人說話,也不願意乖乖吃飯,那個時候,秦媽媽為了這個孤僻、倔強、不願意親人的小家夥擔心過很久,害怕他沒辦法正常、健康地長大,也害怕他終于磕磕絆絆地長大以後,不能很好地适應社會。
當時誰又能想到,這個從小孤僻的、別扭的、惹人側目的小男孩,長大以後有一天會成為了萬衆矚目的大明星,被那麽那麽多的人喜愛——只要想到自己看着長大的孩子們都能好好的,以後會有很好很好的人生,秦媽媽就覺得非常滿足了!
楚峥聽着喬以燃肆無忌憚地拿他過去的事情取笑,特別不滿意地瞪了喬以燃一眼,換來了喬以燃随手撸一把他的頭發。
楚峥的頭發偏軟,又很黑,摸起來的時候,的确能讓人産生一種“超級無敵乖巧”的錯覺。
小女孩睜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非常羨慕地看了一眼據說“敲乖”的楚哥哥,細聲細氣地表了決心:“那我以後也要好好吃飯,好好學習,多聽秦媽媽的話!”
看着一臉不自在的楚峥,喬以燃樂不可支,幾乎要笑倒在楚峥的肩膀上。
楚峥鼓着臉吃了一個蔬菜丸子。
在這個小時候最安全的家。
這個人在自己面前還是這麽毫無顧忌。親近随意到宛如小時候。
他的內心某個角落裏,突然有什麽東西輕輕地松動了一下。
望着牆上繪制精美的小美人魚壁畫,楚峥心裏産生了一種難以形容的奇妙感受。
小美人魚失去了聲音,換來了雙腿,忍受着行走在刀尖上的痛苦,最終卻也沒能換來愛情。
而自己呢?
他覺得自己的愛情好像快要開花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人間很美好,你很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