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你瞞我瞞
醫院的生活是這樣重複又無聊。
喬以燃在公司那邊的工作幾乎停滞,只要有時間,他通常都在醫院陪着楚峥。
這間小小的病房仿佛構成了某個與世隔絕的空間,沒有工作,沒有打擾,沒有人際交往,只有像小時候一樣相依為命的兩個人。
在這樣特殊的時間之內,對方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陪伴他——楚峥對這種狀況感覺到相當滿意。
他不想當大明星。
也不想被衆人狂熱追捧。
他不需要千萬人來愛他。
只要這一個就夠了。
就這一個!
他只想要這個人的目光能夠長長久久地停留在自己身上,就只停在自己一個人身上——付出代價也在所不惜!
楚峥的恢複情況越來越好,一切事情都仿佛在向着更好的方向發展,但喬以燃的心底仍然存着不少隐憂。
那天事故的真相,就像一座大山,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頭,讓他不知道何去何從。
他知道犯過錯的人應該勇于坦承自己的錯誤,并盡力彌補造成的損失。
但是每次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楚峥信任又依賴的目光,他竟然有些開不了口。
這個人将他視為生存的唯一意義——要是知道背後的真相如此殘酷,喬以燃沒辦法想象對方會是怎樣崩潰。
喬以燃知道這樣不對,但他尚未想好應該怎麽去打破這種局面。
接到了署名為程總的電話時,喬以燃正在整理楚峥的病歷本,他輕輕瞥了一眼安安靜靜躺在病床上的楚峥,悄無聲息地跑到了走廊,才按下接通鍵:“喂?程總……”
這位娛樂公司的老板倒是算得上說話算話,喬以燃已經配合了他的計劃,他也樂得給喬以燃一個機會:“你之前不是一直想簽公司最近新發展的流量偶像嗎?現在這邊終于給你空出了一個位置,你要不要考慮和楚峥解約?”
喬以燃直接一口回絕:“謝謝程總賞識,不過,現在我不需要了。”
那邊的程總顯得非常驚訝:“不用了?我說話算話,這的确是一個很好的機會,難道你連邊岑寧也看不上嗎?那你的眼光未免也太高了!”
邊岑寧是程氏娛樂公司最近重點争取的偶像歌手之一,他以選秀節目出道,酷帥的外表和出類拔萃的唱功為他吸引了無數粉絲的熱愛,這一位最近可謂是風光無限,程總能夠給喬以燃争取到邊岑寧的經紀人位置,的确算得上誠意滿滿了。
喬以燃抿了抿唇:“不用了,我并不打算和楚峥解約,也沒有想過要換成其他人。”
邊岑寧的确是近期大熱的偶像,吸金能力也相當不凡,但是這種熱度、這種名氣,放在發行第一張專輯時就直接引爆樂壇的楚峥面前,就顯得有點不夠看了。
當初與公司簽約的時候,楚峥是喬以燃手中相當重要的籌碼之一。
喬以燃與楚峥簽訂了獨立的經紀合約,這也是導致他後來想與楚峥解約時阻力極大的原因——
他們之間簽訂的經紀合約條款極為優渥,楚峥對于分成和話語權之類的東西幾乎都不太看重,但是楚峥要求的唯一條件就是,在他與公司簽約期間,喬以燃必須一直擔任他的經紀人。
喬以燃靠在醫院走廊冰涼的牆壁上,頹然地閉了閉眼睛:這樣一份沉甸甸的信任和倚賴,讓暗中背負着這樣卑鄙的秘密的自己,每一天都過得像是度日如年!
那邊的程總聽得喬以燃這麽幹脆地一口回絕,對于喬以燃這樣出爾反爾的選擇感到有些迷惑不解,但他也不想過多地去評價喬以燃的選擇。
在他看來,喬以燃既然已經選擇了站在自己這邊,那就已經意味着跟楚峥徹底的撕破臉了。他不明白,喬以燃一開始選擇了決裂,到現在卻又要一味地隐瞞真相,維持經紀合約,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難不成是現在又後悔了,所以還幻想着兩人之間可以如同從未發生過一般平靜無波?
這種想法恐怕也太天真了吧!
凡做過的,總有痕跡——怎麽可能奢望永遠隐瞞?
挂完電話,喬以燃沉着臉,心事重重地走回了楚峥的病房。
這是他的秘密——如果有可能的話,他希望這個秘密被揭開的時間,能夠晚一點,再晚一點……
當喬以燃打開病房門的那一個瞬間,意料之外的畫面讓他一下子瞳孔緊縮。
似乎是沒有想到喬以燃如此迅速地去而複返,楚峥在喬以燃進門的一瞬間,迅速将手心一翻,把剛剛從瓶子裏倒出來的藥片藏進了掌心裏。
如果楚峥不要那麽欲蓋彌彰地掩飾,喬以燃反而不會一下子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但是楚峥這個下意識的舉動,讓見到這一幕的喬以燃心跳一下子急促起來:他這是在幹什麽!
向前走了幾步,一貫以來好脾氣的喬以燃難得地強硬一次:“你這是幹什麽!”
楚峥有些張口結舌,他那一貫以來靈巧的嘴皮子好像一下子失去了用武之地,在這種情境下竟不知應該如何反應。
喬以燃見到這家夥一下子說不出話來,也不多問,走到那張病床前,他沉着臉一言不發地試圖掰開楚峥的手,看看他到底在隐藏什麽東西。
楚峥被當場抓包,實在沒有辦法抵賴,才相當不情不願地張開了手。
喬以燃簡直都要被這個任意妄為的家夥給氣笑了:他的手心裏握着的是一顆又一顆相當熟悉的小藥片,如果喬以燃沒有看錯的話,那大概是市面上最常見的一種維C片。
喬以燃的臉色一下子就冷了下來:“你就是這樣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的?”
楚峥擡起頭軟軟地看了他一眼。
但是這個求和的眼神并沒有令喬以燃感到有所動容。
他現在是真的非常非常生氣:平時一天天的作天作地也就算了,這都是自己的錯,自己本來就應該多多包容。但是,這個人怎麽能這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他真想把這個任性妄為的家夥按在床上打屁股!
楚峥也知道自己偷偷這麽幹,實在是有點說不過去,态度特別好地開始認錯:“哥哥……我錯了……”
喬以燃閉着嘴忍了又忍,終于還是忍不住重重地敲了一下他的手心:“以後不許這樣了!”
楚峥趕緊點了點頭,答應得相當迅速,十分乖巧:“哥哥……我知道了,以後我都聽你的話。”
喬以燃相當嚴厲地瞪了他一眼:“行了,說得再好,也沒有用,以後吃藥的時候,我都要親自檢查。”
楚峥倒是對此沒有什麽異議,他乖乖地點了點頭,蹭過來抱住了喬以燃的腰:“哥哥,我知道了……都聽你的。”
頓了一會兒,見喬以燃沒有什麽反應,他又輕輕地蹭了一下:“我已經知道自己錯了……能不能不要生我的氣。”
見到這個家夥撲過來,喬以燃特別熟練地伸手将他攬進懷裏,反應過來之後又有些暗暗的生氣:看來自己最近真的是對他太過縱容了!把他養得這樣無法無天!
喬以燃用力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還是忍住了怒火:“那你說說,你為什麽要這麽幹?”
楚峥蹭過來,把臉埋在他的懷裏,像是一只最會撒嬌的貓貓:“可是,我只是想要哥哥多陪陪我啊……”
“只有在這種時刻,哥哥才會一直都看到我。”
“哥哥。”
“想永遠得到哥哥的愛和關注。”
“想時時刻刻分分秒秒地擁有。”
楚峥偏了偏頭,整個人軟綿綿地趴在了喬以燃的肩膀上。他悄悄地伸出了舌頭,舔了一下對方的後頸。
這樣充滿暗示意味的動作,讓喬以燃不禁渾身一僵。
“不要生我的氣。”
“我什麽都是哥哥的。”
“什麽都可以給哥哥啊。”
“我只是希望,哥哥不要離開我啊。”
楚峥像八爪魚一般手腳并用地纏了上來,無處不在的糾纏帶着令人窒息的滿滿壓力。
喬以燃真的是有再多怒火都被他這樣給弄得沒脾氣了,他萬分無奈地試着掰了一下楚峥的手,并沒有掰開。
那個人專注的眼神始終追随他。
這讓喬以燃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
他耐下心來,試圖和楚峥講點道理:“小楚,沒有人能和誰綁定一輩子的,你不能總是抱着這種心态去生活……這樣很危險。”
“世界很大。”
“美好的事情也有很多。”
“地球離開了誰,都是一樣會繼續轉動啊!”
楚峥輕輕地伸手捂住了他的唇,做了一個“噓”的動作,堅持着搖了搖頭:“我不要聽……”
楚峥笑起來的樣子還是那麽純粹、漂亮、充滿倚賴,但他眼睛裏的執着卻看得喬以燃滿心無奈:“哥哥,我什麽都可以答應你,但是這個不可以。”
“親愛的哥哥。”
“這次你說得不對。”
“我的地球如果離開了你,就徹底不會轉動了。”
我只是想要你眼裏可以更多地看到我。
我想要你可以多陪陪我。
希望你的目光能夠一直像這樣,只投向我一個人。
是真的好想好想好想要得到啊。
這種毫無保留的偏愛。
像這樣獨一無二的溫柔。
是我一個人的!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君明天上夾子,更新會稍微晚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