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生日快樂!
聽到楚峥這樣斬釘截鐵、不留情面的反駁,楚老爺子惱羞成怒,一拍桌子:“放肆!”
楚峥再不說話了,只是冷冰冰地看他。
楚老爺子見着楚峥那一臉不服的表情,怒極反笑:“好,好啊!現在你是翅膀長硬了,連你老子的話都聽不進去了。”
楚铮毫不客氣地反駁了一句:“就以你那一團糟的婚姻生活,你又有什麽資格讓我接受你的指教。”
楚老爺子陰着臉,冷哼一聲:“楚峥,你還真是跟你那個母親一模一樣的執迷不悟。”
聽他用這樣輕慢的口吻提到自己的母親,楚峥的面色更冷:“她有再多不好,至少對你一心一意。是你背叛了一個一心愛你的女人,背叛了當初許下的承諾,親手葬送了自己的家庭。現在這種局面,每個人都有資格産生怨言,但唯獨你這個罪魁禍首——你,根,本,不,配!”
楚老爺子古怪地笑了一下:“真沒看出來,你對那瘋子的感情還挺深。”
他眯起了眼睛,似乎還顯得有些可惜:“所以,你是一定要和我對着幹喽?”
楚峥已經開始有些不耐煩了:“我并沒有想要和你對着幹的意思,現在是你一直在阻止我。”
在這間光線略顯昏暗的書房裏,隔空對峙的父子之間,氣氛幾乎陷入凝滞。
楚峥身姿筆挺,這青年正當盛年,意氣風發,在他的強烈對比之下,楚老爺子能夠很明顯地感覺到自己已經半只腳邁入了遲暮之年。
兩個氣場同樣強大、容不得他人違逆的男人。他們或許也曾經有過親密的時候,但是随着楚峥的不斷成長,他的存在,越來越讓楚老爺子感受到了某種迫在眉睫的危機感。
沉默了一下之後,楚老爺子臉上的笑容有種反常的平靜,語氣甚至還帶着些意味深長:“楚峥,你是我的第一個兒子,在我的心裏始終還是有些不一樣的。你為一個男人昏了頭,最近在公司裏大動幹戈,你有不少叔叔伯伯都找到我這裏,我這個當爹的,當然得幫着調解調解,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你誤入歧途。”
楚峥聽到他說完這句話,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如果你是為了這件事來找我的,你也不用再費口舌了,這事免談。”
楚老爺子擡手阻止了他轉身離開的動作:“年輕人總是比較容易沖動,我都能理解,但是你的這些叔叔伯伯們已經在楚氏做事這麽多年了,你這樣貿貿然地進行人事改革,一下子把他們都拉下馬,不免也太讓人心寒。”
“你要是一直這樣一意孤行,執迷不悟,董事會将會考慮罷免你的執行總裁職務。”
說罷,楚老爺子拍了拍手。
這間幽暗的書房裏的燈光一下子亮了起來,将整個房間照得纖毫畢現。
從書房後面的另一個小隔間裏,一個接一個地走出來了不少中年人。
王總,馬總,李總,楚峥一一掃視過這些人,無一不是他在楚氏上班時熟悉的面孔。
楚峥冷哼了一聲,已經徹底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對于自己最近的大動作,楚老爺子之前一直沒有發話,原來是在這裏等着呢,他已經和公司的其他小股東背後串通好,這是要趁機逼宮奪權啊。
楚峥幾乎已經要抑制不住地冷笑出聲:這就是自己所謂的好父親,滿腦子只有財富、權勢和地位,在他逼死了自己的母親之後,現在又要和自己的親生兒子圖窮匕見、兵戎相見了。
所謂的家庭,所謂的親情,二十幾年以來,楚峥幾乎從來都沒有知道過那是什麽東西——活在自己的愛情幻想中一心做夢的母親,活在自己事業中對妻子孩子漠不關心的父親,貌合神離的夫妻生活,歇斯底裏的争吵和無休無止的怨恨,這個家從來只會讓他感受到無限的壓抑和疲倦。
喬以燃陡然站起身來,沉默地站在了楚峥的前面,他側了側身子,擋住了衆人向楚峥投過來的視線。
借着這一下的遮掩,他悄悄地握住了楚峥的手,語氣中的從容平靜,讓人無端生出安定之心:“別害怕。”
楚峥反握住他的手:“我不害怕。”
如果是在遇到這個人之前,或許他在這個時刻的确是會感到軟弱,會有猶豫和難過——那畢竟已經是他最後的親人。
但是在遇到這個人之後,他已經不再會感到害怕了。
那些微薄的、所謂親情的東西,再難絆住他的步伐。
楚容宣在這時終于開了口:“大哥,你最近的動作太大,已經在公司裏引起了衆怒,楚氏不是你的一言堂,或許,一向驕傲到不把別人放在眼裏的你,也是時候該考慮一下,如何能海納百川,聽取一下別人的意見了。”
楚峥冷冰冰的樣子依舊,他甚至沒有給楚容宣一個眼神:就是這種徹底的無視,簡直比激烈的争執更能令人抓狂。
楚峥拉着喬以燃的手,一個一個地看過去,準确地清點着他們手中的股份:“25%,3%,1%,2%,0.5%,0.8%,4%……”
算完之後,楚峥古怪地笑了一下:“42%的股權,這就是你們的底氣所在?”
楚容宣看到楚峥這個古怪的笑容,心裏一驚,但是想到自己這邊所做的充分準備,他又重新試圖說服自己放下了一顆心:将近半數的股份都已經在自己這邊,他不相信楚峥還能有翻盤之力。
楚峥幾乎要被這些人的愚蠢給氣笑了:“丹尼爾家族通過要約收購,對等持有楚氏5%的股份,這個你們一直都是知道的。此外,最近市場上一直有人在回購楚氏散股,難道你們就沒有感覺到一絲絲奇怪嗎?”
楚老爺子皺起了眉頭:這樣明顯的動作,他當然也有所察覺,但是楚氏在市場上的散股收購起來也并不容易,就算打出連續漲停板,也買不到多少楚氏的股份,更別說憑借這點小打小鬧來與自己這方抗衡。
楚峥慢條斯理地停頓了一下,終于亮出了自己的底牌:“喬以燃的名下,目前持有楚氏股份的4.98%。”
喬以燃的持股比例未超過5%,無需進行公告——但是這最後的5%,無疑成為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楚老爺子終于失态地站起了身:“你,你瘋了!”
将近5%的楚氏股份,這可真不是用一擲千金就能形容的大手筆!
楚容宣也相當震驚地看了過來:為什麽他能買到這麽多?
楚峥慢條斯理地撣了撣自己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塵:“諸位當年打天下時自然是威風赫赫,但也架不住有的人家裏就有的是敗家子。”
喬以燃驟然聽到這個消息,他也有些驚訝地看過來——楚峥之前在着手收購楚氏股份的事情,喬以燃有所耳聞,作為一個十分具有風險意識的法律人,他自然樂得借此增加楚峥在公司的話語權。但他也沒有想到,楚峥會一口氣拿出這麽多。
楚峥望着面前這個人溫柔平靜、一臉茫然的面孔,心裏頭突然生出了好多慶幸:要不是為了将喬以燃與自己死死地綁定在一起,他不會生出念頭去收購楚氏的股份。要不是對方建議他在股份這件事情上留一點後手,他也不會把股份壓在了4.98%這樣微妙的數字上。
而今天,就在自己生日這天,自己的好父親還真是硬生生給自己送上了一份大禮。
一群剛才還勝券在握的中年人這時的臉色都變得有些難看:他們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裏,自然是因為已經暗地裏與楚老爺子站在了同一戰線上,但是現在看來,這條船的情況頗有些不妙。
楚峥冷笑了一聲:“明天上午九點,董事會就會繼續提交要求管理層離職的方案,你們好自為之吧。”
他仿佛一口氣放下了什麽束縛,再不猶豫,拉着喬以燃轉身就走:人生苦短,年華易逝,他甚至不想在這些跳梁小醜身上浪費再多一個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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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楚峥和喬以燃重新回到下面的宴會廳時,底下的宴會幾乎已經進行了過半。
楚峥這個主人的重新入場,又将氣氛推向了一個小高潮。
喝過幾輪必要的應酬之後,喬以燃彬彬有禮地朝着楚峥伸出了手,風度翩翩,笑容明澈:“這位先生,請問我有這個榮幸,能夠邀請你一起跳一支舞嗎?”
楚峥欣然答應。
擁抱。旋轉。滑步。
他是真的好迷戀這個人身上的氣息。溫暖。安全。令人平靜。
這位溫文爾雅的紳士眼中偶爾流露的溫柔如同浩瀚深海,幾乎要将人溺斃其中。
十二點的鐘聲即将敲響,喬以燃摸了摸自己西服的貼身內袋,終于不再拖沓——這件禮物經過和設計師的反複讨論,已經連續修改了七八稿,而現在,該到了它亮相的時候了。
他擡手叫過了一位侍者,低頭耳語幾句。
一曲過後,會場裏的音樂突然間安靜下來。
追光燈一下子打到了舞池中央。
衆人奇怪地面面相觑,有些摸不着頭腦。
在全場漸漸沉默下來的時候,一曲溫柔舒緩的鋼琴曲悄然響起。
喬以燃笑了笑,他默默地從自己的西服內袋裏摸出了一個一直貼身存放的深藍色小盒子,然後單膝跪下。
這裏是楚峥的生日宴,盛大,隆重,名流雲集,今晚的楚峥是整個會場上的絕對主角。
聚光燈打在他的身上,他臉上不可置信的表情顯得那麽清晰。
其他人開始竊竊私語,交頭接耳:“是戒指嗎?如果是戒指的話,那個盒子好像有點太大了……”
“可如果不是戒指的話,他這樣難道不是為了求婚嗎?”
喬以燃笑了笑,在衆人矚目之下,輕輕地按下了某個機關,而那個精致的小盒子緩緩開啓,展開,露出了裏面東西的全貌——那是一張精心繪制的設計效果圖,裏面描繪着一座美輪美奂的夢幻莊園。
“親愛的楚先生,很榮幸能祝你生日快樂,我想送給你的是我夢想中的家。”
“這是天臺上的星空玻璃房,還有天文望遠鏡,在盛夏的夜晚,我們可以躺在這裏頭靠頭地看星星。陽光房裏種滿了紅色的薔薇和白色的鈴蘭草,這是你想象中的花園,以後我們還可以一起養一只可可愛愛的胖藍貓,在惬意的午後,并排坐在花園的躺椅上曬太陽……”
似乎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喬以燃輕輕地笑了起來,這個人群中的發光體笑起來的樣子還是那麽令人目眩神迷,他略帶縱容的聲線低啞又迷人:“但是我發誓,我會永遠寵愛你勝過寵愛它。”
作者有話要說: 喬喬:不管貓貓多麽可愛,我會永遠寵愛你勝過寵愛它。
小楚(疑惑):難道我不是最可愛貓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