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王爺是瘦田
可莊王爺與渺修在武勳殿外擦肩而過的時候,劍眉一擰,轉身叫了聲,“站住。”
“渺修”一錯牙,站住了,把挑起來的眉頭硬生生的按了下去,“渺修”唇角微勾,不卑不亢,“莊王爺有何指教?”
莊王爺眼光毒辣,怎麽瞧這人怎麽熟悉,身姿舉止倒是有幾分像那日的馬面人。他可是個行動派,盯着他,“來人,取半張面具來。”
司徒翰你大爺!!
“渺修”不服,“王爺意欲何為啊?”
莊王冷笑,“本王想瞧瞧,觀主是不是有兩副面孔。”
“渺修”畢竟不是真的渺修,他沒有那個定力,抓在手上的拂塵差點揚起來。就在兩人火花四濺的瞬間,禦前太監邁着小四方步出來了,“觀主怎的還不入內啊,讓皇上久等可就罪過了。”
“渺修”皮笑肉不笑,“貧道有事在身,就不奉陪莊王爺了,告辭。”
莊王爺站在原地負起了手,眉目不展,若有所思。
耽擱了這麽長時間,金烏西垂,都已經到下半晌了,莊王爺大步往晨曦宮的方向走去,也不知道她在華禧那裏待得怎麽樣。端端現在在晨曦宮待着,就跟回了莊王府差不多。不是有人說嘛,你不是金子,不能讓人人都喜歡你。
虞貴妃不喜歡她,那些夫人小姐也不喜歡她,但有人就好她這一口兒。華禧喜歡字畫,寝宮裏文人墨客的字畫不少,一張張寶貝似的說給她聽,端端呢,字雖寫的不好看,但她懂畫兒呀,眨巴着眼睛聽的認真。偶爾還能對其着色與意境說上幾句見解,華禧這就對她有好感了。
華禧把從宮外淘換來的字畫都翻出來,當寶貝似的給她看。但淘換的終歸是淘換來的,其中夾着些許能以假亂真的贗品也不足為奇。
“你覺得這幅雙鵲報喜怎麽樣?當時買它的時候,老板說是前朝陸河的真跡。”
端端咬着手指,瞅了兩眼,睜着圓溜溜的雙眼問她,“你真信啊?”
“嗯?”瞧她的眼神兒吧,華禧小心翼翼的問,“.....為什麽不信?我瞧着...不像假的呀。”
端端眨了眨眼睛,把手指放下來,歪着頭再三打量,“可它也不像真的呀。”
華禧生氣了,“告訴你,你可別信口雌黃啊,要拿出證據來!”
華禧坐的比她矮,一激動,擡頭紋都出來了。
端端不理她的臉色,只管用手指點了點畫上的線條,“吶,筆墨鮮嫩,最多不超過一年,就憑這一點,它也不是前朝的東西吧?大昌建朝立代多少年了?”
華禧坐不住了,柳眉皺着,“你怎麽就斷定它就是新鮮的筆墨?”
端端想起了那幅老梅圖,咕哝着說,“你不信的話,去問問你父皇啊,你父皇不就是丹青高手嗎?”
“什麽你父皇?你應該尊稱皇上,皇上!懂了嗎?”
那又不是我的皇上,但端端眼珠子一轉,捧着腮幫子,哦一聲。華禧捧着那幅雙鵲報喜,橫過來看,豎過來看,柳眉倒豎,越看越生氣,她抽空瞧了眼端端,“我不會信你的,我問父皇去。”
真是說風就是雨,端端趴在幾案上,喝了一口茶。兩腿兒晃着,一臉郁悶,哥哥怎麽還不來?
華禧卷上畫軸就往外跑,端端一個人哪能在坐得住?斂着裙子就跟上去了,王爺在皇帝那裏,跟着華禧就能找着他。兩個人并着肩出了晨曦宮。
莊王爺沒想到能在宮中又遇上穆疏。
穆疏梳着淩雲髻,珠翠環繞,明珠耳铛,藕絲琵琶衿上裳,眼兒半垂,弱柳扶風,惹人憐愛,真是美人胚子一個。她在半道上叫住了莊王,“莊王爺請留步。”
莊王爺剎住了腳步,“是你?”
穆疏盈盈上前,緩緩施禮,眼中水波流動,“王爺,妾在這兒等您有一陣子了。”
穆家小姐若有若無的慕君情,你叫司徒翰去品味?那你還不如讓牛嚼牡丹去呢,起碼牛還能嘗出個香味兒來。莊王爺困惑呢,“你等本王幹什麽?”
“妾...妾只是....”穆疏紅了臉,這樣的美人如果放在三皇子面前,他一定會憐香惜玉一番,只可惜了司徒翰他跟三皇子不是一個路子的。
只是,只是什麽?莊王爺在軍中呆久了,受不得別人在他跟前兒這麽吞吞吐吐的說話,他擰着眉,“沒事本王就走了。”
“王爺!”
莊王,“?”
“...妾只是,多日不見,心中挂念王爺....”穆疏紅着臉低下頭,環佩随風叮當響,美人如花。
莊王擰了擰眉,這不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幹嗎?
“本王還有事。”莊王爺拔腿就走。
穆疏早在進宮之前就打定了主意,莊王再冷淡她也不能退縮。曾經是她自己鬼迷了心竅,禁不住白拂塵的蠱惑,可夢總有醒的時候。莊王爺此人不懂情/趣,長相也不是她喜歡的公子如玉型,可他是一個女子不錯的歸屬。皇帝曾經賜婚于他們,嫁了他,她就是莊王妃,若當真如祖父所言,日後他能登基稱帝,那她就是母儀天下的皇後。
縱然當初不情願,她也點了頭。
自小她就是穆家的長房嫡女,受盡寵愛,京中的高門大戶都想攀上穆家這麽一門好親,聖旨之前上門提親的可不少。可如今,她的清/白毀了,高門中沒有人願意聘她為妻,略低些門戶的她也瞧不上。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誰不願意做人上人呢?
穆疏對莊王頻頻示好,意在得到他的一絲垂憐。她娘告訴過她,女子的眼淚最容易讓男子心軟,只要他有一絲松軟的地方兒,她就一定能攻進去。到時候,她還是人人稱羨的莊王妃!
穆疏沒有走,她跟了上去,莊王的步子大,她小步勤挪,“那日妾做的衣裳,王爺穿着合适嗎?”
那件衣裳?王爺想起來是有那麽一回事,王爺嗯了一聲。其實他根本不知道那衣裳去哪兒了。
聽見他說嗯,穆疏總算是開心了,拂過耳邊的一縷細發,貝齒輕露,“王爺喜歡,妾就放心了。妾的女工粗陋,難得王爺肯賞臉。”
端端和華禧從長長的游廊上拐過來,一溜宮人施禮經過。
華禧咦了一聲,“那不是皇兄嗎?皇兄——”
端端可算是見着他了,臉上的笑剛挂起來呢,就瞧見他身邊兒站了個明麗的女子。端端記得她,她就是差點當了莊王妃的那個穆家小姐。還到王府去過,因着跟她比生辰禮,自己還在院子裏領了罰。
穆疏站在莊王的身側,貼近莊王的手臂,她仰頭朝莊王笑着,那場景有些刺眼。端端的腳步不自覺的慢了下來,歡喜的表情凝在了臉上。
華禧可沒想那麽多,她抱着畫軸過去,“穆疏?你也在呀。”
穆疏施施然行了個禮,“見過公主。”
華禧自然知道穆疏的事,她壞了莊王的名聲,虞貴妃可沒少在女兒面前埋怨。華禧也不知道這算不算全是穆疏的罪過,但是她從小崇拜的皇兄被人一頂綠帽子扣頭上,她跟着沒少生氣。不冷不熱的說了句,“起身吧。”扭頭就跟莊王說畫的事,“雲端說我的畫是贗品,皇兄,她憑什麽這麽說。”
莊王按了按腦門兒,今兒他怎麽就紮堆兒在一堆女人當中了?真是....吵。
王爺瞧了一眼遠處龜速往這邊移動的端端,才接過華禧手裏的畫,打開看了一眼難得對這種文人墨客的玩意兒發表了一回看法,“聽她的吧,她的眼光應該不至于走眼。”
華禧不樂意,“怎麽這樣啊?當初可花了我一千八百兩銀子呢。”
莊王拍了拍她的腦袋,“留着玩兒吧。”
穆疏笑了笑,上前道,“公主不必憂心,權當吃一塹長一智了。左右不過區區兩千兩銀子罷了。”華禧沒理她,走去端端面前,把手裏的東西塞進她懷裏,“送你了,雖然它不是真品,但是好歹也值一千八百兩嘛。”
穆疏的話落空了,她站在原地有些尴尬。
一轉眼莊王都走遠了,“還不快跟上來。”
說誰呢?穆疏瞧了瞧華禧身旁的女子,明眸锆齒,生的倒也不差,她是誰?心中警鈴大作。真是瘦田無人耕,耕開人人争!什麽時候跑出來這麽個女人?
端端抱了東西,撒着腿兒就跟上去了。她回頭看了一眼穆疏,見穆疏也在看她,占有欲作祟,騰出抱畫的一只手牽了莊王爺的袖角。胸膛裏跟揣了只兔子似的,超速蹦跶個不停。
莊王爺倒是不知道她這是怎麽回事,但沒拂開她,臉上雖不笑,但熟悉他的人一看就知道莊王臉上松快好多呢!
穆疏咬了咬牙,上前去,“公主,不知那位是.....”
也許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華禧還在為那句“吃一塹長一智”惱她呢,明擺着說她蠢嘛,“你問她呀?”她摸了摸下巴,故意吊人胃口,“估摸着是本宮的未來皇嫂吧。”
看到穆疏臉色綠了,華禧滿意的轉個身背着手兒走了。
穆疏眼瞧着端端的身影,嘴裏無意識的嘀咕着,“.....恭送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