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聽說莊王府遭雷劈了
“嗨,我哪會這些個?這都是宮裏貴妃娘娘給咱們王爺選出來的佳人。”聞管事解釋說。
端端疑惑地擡頭,“選佳人做什麽用?”
聞天将鹦哥兒挂在高處,逗了它兩下,鹦哥兒便搖頭晃腦,“美人兒,美人兒....”把管事逗樂了,“佳人,當然是給咱們王爺做王妃用的,這些姑娘啊,出身高着呢,若是被咱們王爺瞧上了,迎進府裏,這輩子,就是真正的富貴命了.....”
聞管事說了好大一會兒,沒聽身後人的動靜,轉身兒一看,人走了?
籠中的鹦哥兒還在一個勁兒地叫“美人兒,美人兒...”
管事想了想,忽然覺得:姑娘大了,是該有心事了。
一眨眼的功夫天色就暗下來了,頭頂上積了厚厚一層雲,園子裏,大風平地起,好些珍貴的盆栽都被吹的東倒西歪。女使幫着男仆們手腳麻利地移花盆兒,收拾擺在園子裏的東西,要是平常時候,端端肯定也會幫他們一把的,但是現在她莫名其妙的有些低落,沒那個心情。
啪、啪,豆大的雨點子砸到地面上,越來越密集。端端趕緊用袖子遮住頭臉,真是讨厭!邁着步子一路疾跑,端端跑回來的時候往這邊瞧了幾眼,王爺的卧房閉着門,。
嘩啦啦,雨勢很急,幸虧她腿腳兒快,沒淋到。不過繡鞋還是濕了了,回到房裏,小姑娘三兩下就把腳上的鞋襪蹬掉了。眨眼功夫就鑽進了老梅圖裏。
世間何處尋奇葩?一剪寒梅淩天涯。端端蜷縮在慣躺的梅枝上,翻個身,背對着房門,抱着自己的雙膝團成團,閉眼入眠。忽然覺得那只吵吵鬧鬧的鹦哥兒走了真好,她這裏可安靜了,可是突然怎麽突然難過得想哭是為什麽呀?她躺在原地,抽抽了幾下鼻子,竟然漸漸地睡着了。
一場好雨,直到天黑也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都束的一家客棧裏,二樓有一扇窗子開着。窗口處,一白衣公子吹起玉簫,簫聲孤寂、清冷,夜雨中直叫路上行人欲斷腸。
直到一曲完畢,令雲才敢出聲打擾,“師父,該用晚飯了。”
渺修嗯了一聲,用白絹将玉簫擦了擦才坐到桌子邊。房裏寂靜無聲,令雲知道他師父的心情很糟糕,老老實實得站在一邊伺候着,盡量不發出什麽聲音。
令雲想:師父入了這嘈嚷市井已經有些時日,尋了許多地方,小妖倒是遇見了不少,可就是沒找到師父要找的。也難怪他老人家心情不好。
見渺修擱了碗筷,令雲馬上将茶遞上去,“師父,您老人家都出來這麽多日子了.....”
這話還沒說完呢,渺修啪一聲撩了茶碗,茶汁子濺了半張桌子。臉色跟千年寒冰似的,吓得令雲一哆嗦,他張了張嘴,都不知道自己說錯了哪個字,“師,師父?”
“滾出去!”
見渺修怒了,也別管什麽原因了,令雲連碗筷都不敢收拾,一撅腚,就跑到門口站崗去了。他垮着一張臉,委屈死了。
渺修平複了下肚子裏的怒火,走到一面鏡子前。他細細的将鏡子中的這一張臉查看着,銅鏡中的人,濃眉輕皺,一臉清寒,隐隐透着怒氣,但卻是俊美的年輕的,一如二十多年前的那般模樣,只是多了磨練,眉宇間的深沉是怎麽都丢不掉的歲月。
渺修伸出手,将鏡子拿到面前。他生氣的原因不在其他的,就在于現在的他非常忌諱別人叫他“老人家”,他明明不老!!
下一刻,渺修面色忽然凝住了,他伸手摸上自己的眼角,那裏,有細細的褶皺,眼角魚尾紋....他衰老了?這麽多年的精心呵護,竟然還是出了岔子?!
觀主忍住沒有将銅鏡砸破,他氣惱地想,時間、時間、一定要快點把她找到!
大概是太久沒有好好下一場雨,這一次是一場爆發,夜雨不見月,燈火的照映下,地面上是明晃晃的一大片随時都在被打碎的水鏡,一圈圈迅速生成又急速被下一波取代的光圈看得人眼花。莊王府燈火通明,女使們傳膳,打廊子底下過。
莊王爺一個人坐在食案前,瞧了滿桌子的菜,王爺問,“人呢?”當然是問端端。
聞天道,“剛讓人去看了,屋子裏沒亮燈,八成還睡着呢。要不再去叫叫?”
莊王爺皺眉,屬豬的!但想到她下半晌頂着倆黑眼圈逗鳥兒的樣子,擺擺手,“算了。”
這下聞天就在心裏撥起了算盤珠子,這倆人一起吃喝都成習慣了嘿,片刻不見就找。嗳....一個高大威猛,另一個嘛美是美,但就是不通人事了點,怪也怪了點,好在能養熟。王爺這要是把人放在府裏寶貝着,日子應該也不差,就是皇上與貴妃娘娘那裏,恐怕不大好過關。
想着想着,聞天管事就沉浸在自己的幻想當中了,邊想象可能性,邊搖頭咋舌,邊上伺候的女使面面相觑,奇怪地瞧他幾眼那搖頭晃腦的姿态,憋着嘴巴不敢笑。
莊王爺放下碗筷,“搖頭晃腦的,你想什麽呢?!”
聞天這才回神兒,“沒,沒什麽。奴才就是在想今晚這雨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停。”
人上了年紀都這麽愛想些有的沒的?窮操心。
莊王爺還是去了端端的卧房,房裏沒點燈靜悄悄的,就好像不存在有人住似的。莊王爺點着燈籠,湊近了老梅圖一瞧,那模樣就好像養了什麽小貓小狗,夜裏不放心,來視察它睡得香不香一樣。
見老梅圖上蜷縮着個美人兒,寬大的裙擺鋪滿了梅枝,層層疊疊甚是好看。只是那美人兒啊,被燈光一照,秀氣的眉微微蹙起,平常不茍言笑的莊王爺這會兒心境寧靜萬分。
端端揉着眼睛,披着烏壓壓的長發從梅枝上坐起,“哥哥....”
畫中人忽然動作,讓莊王爺愣了一下,咳嗽一聲,一本正經道,“既然醒了,就出來吧,去吃點東西。”
端端興致不高,抱着飯碗扒了沒多點兒米飯。
莊王爺原本在一邊研究兵書,冷不丁兒被她長籲短嘆地打擾着了,就開始數落她,“睡不夠?知道自己睡不夠還逗着鳥兒玩了大半天。”
今日不見她暗搓搓的頂嘴了,從莊王爺的角度看過去,端姑娘的小肩膀一聳一聳的,怪了。王爺過去一瞧,了不得了,人家哭上了。
“還說不得你了....”本王也沒說什麽呀,怎麽就哭了?
王爺皺着眉推推她,“起床氣?”
忽然雨夜一聲霹靂炸響,所有人都跟着哆嗦了下,外面有女使的驚叫聲,許是被方才的雷聲吓到了。閃電晃眼,整間屋子都白亮的吓人,端端忽然站直了身子,喊他,“哥哥,奇葩園——”
雨勢不減,雷聲隆隆,閃電也配合着吓唬人。莊王府裏的陣法被觸動了,方才那一聲炸響并不僅僅是雷聲,而是有東西在引雷破陣!
王府侍衛隊列森嚴,将奇葩園嚴絲合縫的圍住,松明火把燃得旺盛,莊王爺面沉如水。就在剛剛,端端那一聲驚叫,他就知道“白拂塵”現身了,外面滿地雨水,他想也不想,一把撈起端端,擎了把傘就沖出來了。
在外面滿地水窪,端端怕水,臉都白了,挂在莊王身上,摟着他的脖子不肯放。
大雨斜傾,奇葩園裏的馬駿看到那團綠,躲在屋檐下哆嗦成了一團,他,他就是被這個東西#¥的?!馬公子惡心透了,捂着嘴巴連連幹嘔。
王爺瞪着陣中那一團橫沖直撞的人形光暈,多日來的怒氣總算找到了發洩口:混賬東西,總算是被本王逮到了!!
“拿本王的劍來!”就是你這麽個東西為禍一方?
雨傘不頂用,端端被斜斜而來的雨水打濕了些,她摟着莊王的脖子,眼見天上電閃雷鳴的,她聲音有些發抖,“哥哥快點,這陣太弱了,時間長了困不住它的。”
莊王聽到她的聲音,差點忘了懷裏這個怕水了,見那邊馬駿縮頭烏龜似的躲着,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還不快給本王滾過來!!”
馬駿手腳都是軟的,生怕莊王爺把他扔進陣裏面去喂了那妖怪,“王,王爺....”
“把衣裳脫下來,快點!”
莊王爺扯過馬駿的外袍,霍霍兩下就将端端從頭到腳裹了個嚴實,丢到馬駿懷裏,抹一把臉上唰唰的雨水,“別讓她沾水,抱着快滾!”
莊王爺在戰場上收拾過敵軍,卻從來沒有收拾過邪魔歪道,今日就讓他與他手底下的兵破例,拿一拿這邪性的東西,“列陣!”
陣中的怪物許是身陷囹圄,不曾這般受制于人過,大怒,仰天嘶吼,那确實是一道女聲,光芒萬丈,逼得人睜不開眼睛。
端端好不容易将自己從衣袍裏扒拉出來,那散發出來的一絲血肉的氣息她很熟悉,熟悉到親切,但這時候容不得她考慮其他,莊王爺正被那團光包圍着呢,一道刺眼的閃電照亮了整個黑夜,端端突然大喊:“快離開,她在引雷!!”沒想到她已經融合了木芙蓉這類樹木的本性,她到底是誰呀?
衆人大驚,還未等莊王爺扯開太遠,雷聲大震,噼啪——
一道炸雷自陣中心劈裂開來,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震了出去,畢竟他們都是凡夫俗子,如何與這天災抗衡?
端端望着光芒消失的地方,臉色煞白......
幸好...幸好她提醒的及時....
侍衛中有的離得太近,被雷邊刮到,當場身亡,其他人算是幸運,但也被氣流震得散落在奇葩園的各個角落,哀聲四起。莊王爺咬牙從手骨嶙峋的觀賞石上爬起來,娘的,大概肋骨斷了.....
王爺怒:這是本王打過的最丢人的一場仗!